汇报当天。
黄章遇已提前研究过课题的所有资料，从立项申请书到实施方案到科研合同，统统学习了不下十遍。可到了汇报当天，还是被惊到了。
省安全办作为课题牵头单位，在S市最大的祥云宾馆连订三天的高级会场，请了两名院士坐镇，教授和正高级更是不计其数，参会人员百余。黄章遇在会场摆桌签的时候，还看到了好几个教科书里的名字。
真·高规格。
这次的年度汇报，5家参与单位全部到场。邹平代表课题三汇报，黄章遇坐在会场后几排，负责拍照、录音、会议记录。她沿着桌签一个一个扫过去，看到【梁一成】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在听讲。
很仔细地把西装男从头到脚看了三遍，黄章遇暗叹一声：陈又梅属实押错了宝——
眼镜样式老旧，一看就是十年前的款式；
衬衣熨帖平整，明显是家里人仔细打理过；
指甲短平光滑，应该是怕划伤小宝宝；
裤脚有泥、眼下青黑、啤酒肚初级……
这不妥妥地，为家庭奔波劳碌的中流砥柱形象。
……
综上所述，这位梁一成同志，实在是顾家爱妻的典范。
哦，还有敬业。
要用美色靠近这种人，还不如送学区房来的实在。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迟到的学生窸窸窣窣的落座。黄章遇没管，只一心听汇报，尤其是金丰集团。
金丰集团的分工主要为应用示范，包括工程应用及技术落地，有些技术确实前沿高效，但有的地方可能还存在应用瓶颈。黄章遇把存疑的地方在笔记本电脑上做了个记号，准备会议结束后，找顾家爱妻的“梁总”切磋一下。
忽然。
“这儿有什么问题？”
黄章遇正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完全没有听到旁的声音。
直到一根修长的手指，戳到了她的电脑屏幕。
“这里，有什么问题。”
黄章遇偏头一看。
是个男的。
他穿着黑色夹克，短发侧分，袖子挽起，露出硬朗的肌肉线条。他一边落座，一边把双肩包放到背后，同时收回敲击黄章遇的电脑屏幕的手，眼神略带询问。
看起来像是哪个学校的学长。
“技术实现不了。”
黄章遇收回目光，简略回答。
“为什么实现不了？”
“想要流转通量上8000，除非第三阶谐波达到50以上。但现有的硬件水平最多只有38，所以如果按照PPT上的来做，最后的结果就是失真——纸上谈兵。”
黄章遇声音很低，语速又快，完全没在意对方的接受能力。
男生听完，并未作答。
黄章遇懒得搭理，继续听讲。这时，却听他说道：
“OIP3可以实现50。”
“什么？”
他从包侧口袋抽出一张小卡片，拿她的笔画了个草图：“如果将输入端搭载到含镓的金属元件上，可以利用镓的能带结构优化通量传输，从而实现流转通量的高频反馈。”
他笑道：“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采用了这种技术，已经进入了商业化阶段。有机会可以邀请你到我们的生产基地看看。哦，对了……”
他把画了图的卡片递给黄章遇，笑得很亲切：
“这是我的名片；”
“希望有机会合作，我叫梁一成。”
？
……？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再无交集。他的电话一直在震，但男人没有全部接听，只是飞速地回复各种消息。黄章遇偷瞄了眼他的微信头像：
是那张眼熟的大漠风光。
靠！……
搞到真的了。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梁一成起身走到金丰集团坐席旁安排工作，而黄章遇则盯着梁一成的背影。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陈又梅让她接近梁一成，现在人就在旁边，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
一、跟梁一成搭讪，构建联系，主动踏入陈又梅的阴谋；
二、沉默，沉默，再沉默。远离是非，保命要紧。
聪明人都会选二。
黄章遇也不傻。
可她并非心无牵挂。
中场休息一贯是商业social时间，邹平与几位外校教授们聊了下教职空缺的事。近几年大环境不好，经济下行，各大院校对于留校任教的名额也是慎之又慎，除非向下兼容，否则有编制的教职岗位实在不多。
邹平有些灰心，想着要不干脆进企业算了，回头一瞟，就看到黄章遇盯着这边发呆。他溜到黄章遇身边，看到了她手里紧紧捏着的名片。
“不错啊师妹！这么快就跟梁总搭上话啦？”
“……没。”
“那要到数据了吗？”
“……也没。”
“那你跟他说这事儿了吗？”
“……”
“这怎么行！”邹平急了：“老板都催了好几次了！……梁总呢？哦还在——走！师兄带你去拜山头！”
“等……”
不等黄章遇拒绝，邹平就拉着她兴冲冲地走到第一排讲席。
汇报席人头攒动，金丰集团的区域更是人满为患。梁一成被围在中间，周围全是找他签字汇报的人。
邹平硬是挤了进去，笑呵呵地自报家门：“梁总，打扰您啦，我是邹平，S市属大学的，上次咱们见过。这是我师妹，黄章遇——师妹，快叫人。”
梁一成从人堆里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黄章遇很自觉地后退一步。
与她无关。
“您看是这么回事，”邹平继续套磁：“我们课题组负责的是课题三，主要是做基础性研究，但其中有一些关键数据一直没有拿到。金丰集团是课题五的牵头单位，您又是课题负责人，咱们两个课题联系又这么紧密，您看是否能帮忙……找省安全办要一下？”
梁一成的目光在邹平和黄章遇身上来回两道：“邹博士，我记得你。这一位是……”
“哦，我小师妹，黄章遇。”
邹平代为回答。
梁一成笑了笑，口吻官方：“邹博士，按理说，这事儿其实不归金丰负责。今天是课题的大汇报，各课题的负责人都在，而且省安全办的杨处长就在那边，您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
邹平还待说些什么，又一份文件被摆到了梁一成面前。梁一成忙着签文，没有再回话。不多时，有个司机模样的人进来，跑到梁一成身边耳语几句。
梁一成听完，背着包起身，看样子竟是要离场了。
眼看数据又要打水漂，邹平气恼，却也没有办法。黄章遇见他垂头丧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出声道：
“梁总，请等一下。”
没人理她。
她快步上前，抢先一步堵在梁一成的路上。
梁一成在离她一步的地方顿住脚，险些撞到她身上。邹平心惊肉跳，生怕得罪了金主，赶紧跟过去。
“敢问梁总，金丰集团是否有做产业链链主之意？”
黄章遇大声道。
梁一成没有说话，只瞧着她。
“我看过金丰的财报，除了矿产、外贸、物流、房地产，三年前成立的高端装备制造公司，虽然规模很小，但足以见其野心。高端装备制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核心竞争力。我国目前大大小小数百家研发公司，大多数都是代工厂，真正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几乎寥寥。但是，我们课题组不同——”
“S市属大学有国家重点实验室，有最顶尖的科研设备，而我们课题组在前沿领域更是成果颇丰，这也是我们敢接国重项目的底气。更重要的是，作为科学研究者，我们能够不计回报地投入时间、人力、物力成本，做出一个答案。”
“而金丰想要成为产业链链主，一定，需要这个答案。”
“还望您能跟我们合作。”
她说得诚恳，却不卑微。
周围人声嘈杂，唯独这一隅有瞬间的安静。
梁一成看了她许久。
又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
梁一成走到一旁接电话，余下的众人看着黄章遇，眼神各异，窃窃私语。
邹平扯了扯黄章遇。
“师妹，你还懂财报？”
黄章遇小声回：“不懂，刚百度的。”
“？”
邹平：牛。
过了几分钟，梁一成接完电话回来，对邹平道：“邹博士，我马上有个会。你说的，我记下了。至于这位……”
他看向黄章遇：“至于这位黄博士——其实我们也想建立数据共享机制，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一直无法落地。今天正好借这个话头，挑一个数据联络人出来，方便我们两家日后的合作。”
不等邹平答话，他又说：“我看黄博士挺适合做联络人。后面有什么需求，就由她来传递吧。江伟，加一下她微信。”
没有再耽搁，梁一成跟随司机走出了会场。
“……这，算是搞定了？”
邹平有些不敢置信。
黄章遇加了西装男的微信，跟邹平回到座位上。
“算是，跨出了第一步吧。”
她感叹道。
跨出了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突然又想起一事，黄章遇道：“师兄，我出去一下。”说着就追了出去。
邹平望着这个不算小的“小”师妹的背影，感慨老板的选人眼光真是不错。
不行。
得留她下来读博。
黄章遇一路跟到了车库，看到梁一成正要上车。她本想再上去说几句话，突然就看到车上伸出来一条笔直修长的美腿。
不是吧？
这一位，难道也有家室？？
下来的是一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将近三十度的天气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兔毛小外套。两人说了些什么，梁一成被逗笑，随后拍了拍她的肩，扶着她上车，离开了车库。
嘶……
有点意思。
抓拍几张后，黄章遇回了会场。
课题汇报结束，邹平为表感激，特地请黄章遇吃饭。
“师妹，这次真多亏你了——你就当先去金丰探探路，等拿到数据，就解放了！”
邹平喝了点酒，粗着嗓子跟黄章遇勾肩搭背。
解放？
黄章遇“呵呵”两声。
数据联络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两边都要打工。黄章遇不知道梁一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觉得就这么被自己的那一番话说动，不太可能。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课题必须得做，数据联络人必须得干，陈又梅的话不得不听，这研究生还得想法子毕业……
唉……
她怎么就混成了一个二五仔？
把邹平送回宿舍后，她直奔健身房。教练已等候多时，先练有氧，再练搏击，练到10点半，黄章遇才胳膊腿儿全废地回到寝室。
寝室4人间。黄章遇是老大；老二是专硕，长期出差；老三有对象，跟男朋友住校外；最小的喜欢串门，这会子还不见人，估计又隔壁吃零食去了。
门虚掩着。
黄章遇推门进去，正要脱衣服洗澡，却发现位子上坐了一个人。
一个超级无敌大美女。
黄章遇已提前研究过课题的所有资料，从立项申请书到实施方案到科研合同，统统学习了不下十遍。可到了汇报当天，还是被惊到了。
省安全办作为课题牵头单位，在S市最大的祥云宾馆连订三天的高级会场，请了两名院士坐镇，教授和正高级更是不计其数，参会人员百余。黄章遇在会场摆桌签的时候，还看到了好几个教科书里的名字。
真·高规格。
这次的年度汇报，5家参与单位全部到场。邹平代表课题三汇报，黄章遇坐在会场后几排，负责拍照、录音、会议记录。她沿着桌签一个一个扫过去，看到【梁一成】牌子后面端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正在听讲。
很仔细地把西装男从头到脚看了三遍，黄章遇暗叹一声：陈又梅属实押错了宝——
眼镜样式老旧，一看就是十年前的款式；
衬衣熨帖平整，明显是家里人仔细打理过；
指甲短平光滑，应该是怕划伤小宝宝；
裤脚有泥、眼下青黑、啤酒肚初级……
这不妥妥地，为家庭奔波劳碌的中流砥柱形象。
……
综上所述，这位梁一成同志，实在是顾家爱妻的典范。
哦，还有敬业。
要用美色靠近这种人，还不如送学区房来的实在。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迟到的学生窸窸窣窣的落座。黄章遇没管，只一心听汇报，尤其是金丰集团。
金丰集团的分工主要为应用示范，包括工程应用及技术落地，有些技术确实前沿高效，但有的地方可能还存在应用瓶颈。黄章遇把存疑的地方在笔记本电脑上做了个记号，准备会议结束后，找顾家爱妻的“梁总”切磋一下。
忽然。
“这儿有什么问题？”
黄章遇正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完全没有听到旁的声音。
直到一根修长的手指，戳到了她的电脑屏幕。
“这里，有什么问题。”
黄章遇偏头一看。
是个男的。
他穿着黑色夹克，短发侧分，袖子挽起，露出硬朗的肌肉线条。他一边落座，一边把双肩包放到背后，同时收回敲击黄章遇的电脑屏幕的手，眼神略带询问。
看起来像是哪个学校的学长。
“技术实现不了。”
黄章遇收回目光，简略回答。
“为什么实现不了？”
“想要流转通量上8000，除非第三阶谐波达到50以上。但现有的硬件水平最多只有38，所以如果按照PPT上的来做，最后的结果就是失真——纸上谈兵。”
黄章遇声音很低，语速又快，完全没在意对方的接受能力。
男生听完，并未作答。
黄章遇懒得搭理，继续听讲。这时，却听他说道：
“OIP3可以实现50。”
“什么？”
他从包侧口袋抽出一张小卡片，拿她的笔画了个草图：“如果将输入端搭载到含镓的金属元件上，可以利用镓的能带结构优化通量传输，从而实现流转通量的高频反馈。”
他笑道：“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采用了这种技术，已经进入了商业化阶段。有机会可以邀请你到我们的生产基地看看。哦，对了……”
他把画了图的卡片递给黄章遇，笑得很亲切：
“这是我的名片；”
“希望有机会合作，我叫梁一成。”
？
……？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再无交集。他的电话一直在震，但男人没有全部接听，只是飞速地回复各种消息。黄章遇偷瞄了眼他的微信头像：
是那张眼熟的大漠风光。
靠！……
搞到真的了。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梁一成起身走到金丰集团坐席旁安排工作，而黄章遇则盯着梁一成的背影。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陈又梅让她接近梁一成，现在人就在旁边，有两条路摆在她面前：
一、跟梁一成搭讪，构建联系，主动踏入陈又梅的阴谋；
二、沉默，沉默，再沉默。远离是非，保命要紧。
聪明人都会选二。
黄章遇也不傻。
可她并非心无牵挂。
中场休息一贯是商业social时间，邹平与几位外校教授们聊了下教职空缺的事。近几年大环境不好，经济下行，各大院校对于留校任教的名额也是慎之又慎，除非向下兼容，否则有编制的教职岗位实在不多。
邹平有些灰心，想着要不干脆进企业算了，回头一瞟，就看到黄章遇盯着这边发呆。他溜到黄章遇身边，看到了她手里紧紧捏着的名片。
“不错啊师妹！这么快就跟梁总搭上话啦？”
“……没。”
“那要到数据了吗？”
“……也没。”
“那你跟他说这事儿了吗？”
“……”
“这怎么行！”邹平急了：“老板都催了好几次了！……梁总呢？哦还在——走！师兄带你去拜山头！”
“等……”
不等黄章遇拒绝，邹平就拉着她兴冲冲地走到第一排讲席。
汇报席人头攒动，金丰集团的区域更是人满为患。梁一成被围在中间，周围全是找他签字汇报的人。
邹平硬是挤了进去，笑呵呵地自报家门：“梁总，打扰您啦，我是邹平，S市属大学的，上次咱们见过。这是我师妹，黄章遇——师妹，快叫人。”
梁一成从人堆里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
黄章遇很自觉地后退一步。
与她无关。
“您看是这么回事，”邹平继续套磁：“我们课题组负责的是课题三，主要是做基础性研究，但其中有一些关键数据一直没有拿到。金丰集团是课题五的牵头单位，您又是课题负责人，咱们两个课题联系又这么紧密，您看是否能帮忙……找省安全办要一下？”
梁一成的目光在邹平和黄章遇身上来回两道：“邹博士，我记得你。这一位是……”
“哦，我小师妹，黄章遇。”
邹平代为回答。
梁一成笑了笑，口吻官方：“邹博士，按理说，这事儿其实不归金丰负责。今天是课题的大汇报，各课题的负责人都在，而且省安全办的杨处长就在那边，您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
邹平还待说些什么，又一份文件被摆到了梁一成面前。梁一成忙着签文，没有再回话。不多时，有个司机模样的人进来，跑到梁一成身边耳语几句。
梁一成听完，背着包起身，看样子竟是要离场了。
眼看数据又要打水漂，邹平气恼，却也没有办法。黄章遇见他垂头丧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出声道：
“梁总，请等一下。”
没人理她。
她快步上前，抢先一步堵在梁一成的路上。
梁一成在离她一步的地方顿住脚，险些撞到她身上。邹平心惊肉跳，生怕得罪了金主，赶紧跟过去。
“敢问梁总，金丰集团是否有做产业链链主之意？”
黄章遇大声道。
梁一成没有说话，只瞧着她。
“我看过金丰的财报，除了矿产、外贸、物流、房地产，三年前成立的高端装备制造公司，虽然规模很小，但足以见其野心。高端装备制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核心竞争力。我国目前大大小小数百家研发公司，大多数都是代工厂，真正具备核心竞争力的几乎寥寥。但是，我们课题组不同——”
“S市属大学有国家重点实验室，有最顶尖的科研设备，而我们课题组在前沿领域更是成果颇丰，这也是我们敢接国重项目的底气。更重要的是，作为科学研究者，我们能够不计回报地投入时间、人力、物力成本，做出一个答案。”
“而金丰想要成为产业链链主，一定，需要这个答案。”
“还望您能跟我们合作。”
她说得诚恳，却不卑微。
周围人声嘈杂，唯独这一隅有瞬间的安静。
梁一成看了她许久。
又一个电话打破了宁静。
梁一成走到一旁接电话，余下的众人看着黄章遇，眼神各异，窃窃私语。
邹平扯了扯黄章遇。
“师妹，你还懂财报？”
黄章遇小声回：“不懂，刚百度的。”
“？”
邹平：牛。
过了几分钟，梁一成接完电话回来，对邹平道：“邹博士，我马上有个会。你说的，我记下了。至于这位……”
他看向黄章遇：“至于这位黄博士——其实我们也想建立数据共享机制，只是碍于各种原因，一直无法落地。今天正好借这个话头，挑一个数据联络人出来，方便我们两家日后的合作。”
不等邹平答话，他又说：“我看黄博士挺适合做联络人。后面有什么需求，就由她来传递吧。江伟，加一下她微信。”
没有再耽搁，梁一成跟随司机走出了会场。
“……这，算是搞定了？”
邹平有些不敢置信。
黄章遇加了西装男的微信，跟邹平回到座位上。
“算是，跨出了第一步吧。”
她感叹道。
跨出了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突然又想起一事，黄章遇道：“师兄，我出去一下。”说着就追了出去。
邹平望着这个不算小的“小”师妹的背影，感慨老板的选人眼光真是不错。
不行。
得留她下来读博。
黄章遇一路跟到了车库，看到梁一成正要上车。她本想再上去说几句话，突然就看到车上伸出来一条笔直修长的美腿。
不是吧？
这一位，难道也有家室？？
下来的是一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将近三十度的天气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兔毛小外套。两人说了些什么，梁一成被逗笑，随后拍了拍她的肩，扶着她上车，离开了车库。
嘶……
有点意思。
抓拍几张后，黄章遇回了会场。
课题汇报结束，邹平为表感激，特地请黄章遇吃饭。
“师妹，这次真多亏你了——你就当先去金丰探探路，等拿到数据，就解放了！”
邹平喝了点酒，粗着嗓子跟黄章遇勾肩搭背。
解放？
黄章遇“呵呵”两声。
数据联络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两边都要打工。黄章遇不知道梁一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觉得就这么被自己的那一番话说动，不太可能。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课题必须得做，数据联络人必须得干，陈又梅的话不得不听，这研究生还得想法子毕业……
唉……
她怎么就混成了一个二五仔？
把邹平送回宿舍后，她直奔健身房。教练已等候多时，先练有氧，再练搏击，练到10点半，黄章遇才胳膊腿儿全废地回到寝室。
寝室4人间。黄章遇是老大；老二是专硕，长期出差；老三有对象，跟男朋友住校外；最小的喜欢串门，这会子还不见人，估计又隔壁吃零食去了。
门虚掩着。
黄章遇推门进去，正要脱衣服洗澡，却发现位子上坐了一个人。
一个超级无敌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