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街上冷清下来,便是有一二烛光映出来也很快熄灭,待月上梢头,更是只余月光,一道黑影穿梭在巷道间,略过一座座屋舍后飞身上了镇中心的屋顶。

    纪秀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趴在屋顶探头往下张望,确定下面人睡熟后他翻出钩锁,一头勾住房檐,一头扔下去,而后顺着绳子下滑,停在二楼的位置,再次检查口鼻后从窗口处往里吹迷烟。

    等了一刻钟里面都没什么动静,纪秀这才把东西收好翻窗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清摆放的所有东西,纪秀没立即到床榻去,而是先在屋里四处转转。

    吱吱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他一路循着气味找来,终于锁定这里。那个碧色衣服的小姑娘和现在这个身上都有吱吱的味道,她俩一定见过吱吱,甚至可能对它做了什么!

    想到这个,纪秀恶狠狠地瞪向床榻,他往床榻边走,想起白天看到的样子,嘴角勾起。

    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能有这么多美人,这个长得最标志,另一个小姑娘虽然长得也好,但是太嫩了,不过今夜还长,另一个也住在这,他还有时间。

    纪秀将右手伸向床帐,随即手腕被人抓着。

    他立时回神,大力拉开。

    “哗!”床帐几乎被掀到顶上,里面的人顺着他的力道翻身下床。

    纪秀一个肘击攻向抓着胳膊的那只手。

    白榆立时松手,下蹲扫腿,再趁他吃痛之际掌劈背部,随即重重一拳打在他腹部,最后一脚将他踩在地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过瞬息就奠定局势。

    纪秀面目狰狞地趴在地上,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拆解,骨头错位,内里血肉全都揉成一团。

    嘴里涌上一股铁锈味,他拼命想咽下去,但才到喉口就吐出一团血色模糊的东西。

    “嘶啦!”

    白榆扯下他的面巾,一张俊秀的脸露出来,她嫌恶地把面巾盖在地上那滩血色上,冷声问:“你就是新出的采花贼?”

    纪秀调理几息,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虽没感受到她身上的内力,但她招式之快、力道之强、方位之准却是自己生平未见,比一直追捕自己的那几人不知强到哪去。

    “前辈,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到您,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放晚辈一马,晚辈此后定当洗心革面,不敢再犯。”

    白榆收回脚,把他踢开,直直撞上桌角,厌恶道:“别叫我前辈,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后辈。既然犯了错,就该受罚,你该求的不是我,是你糟蹋的那些姑娘们!”

    “……前辈,”纪秀爬起来坐着,额头冒着冷汗,不停地喘气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晚辈并无胁迫她们,她们……都是自愿的……”

    “自愿?”白榆在嘴里过了一遍这两个字,忽地笑了。

    她走过去,在纪秀胸口踹了一脚,踩在上面,问:“那你呢?你是自愿与我切磋的吗?”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纪秀怎么也不敢违抗,弱弱说道:“……能得前辈指点,是晚辈之幸。”

    “既然你觉得是幸运,我就多教教你,如何?”

    纪秀脸色煞白,却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呵!”白榆冷哼一声收脚。

    “前辈,还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曾逼迫过任何人!”纪秀仍不死心,“只要前辈你放我一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些话你留着给朝廷说吧,我又不是判官,没心情听你狡辩。”

    白榆从柜子里翻出一节绳子,然后将他捆得严严实实,好心道:“放心,我很快去找愿意听你狡辩的人过来。”

    出了门白榆意识到一件事,她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平平无奇的老百姓毫发无伤地拿下了现在风头一时的采花贼,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的吧!

    白榆重新进屋,把纪秀眼睛盖上后翻箱倒柜片刻找出自己要的东西,在身上涂涂抹抹,再把衣服撕裂几道小口后出了门。

    她先去二楼另一边找了盛元冉。

    “白姐姐!”盛元冉惊呼出声,那点困意在看见她这副狼狈样子后彻底消散,“你怎么了,伤哪了,严不严重!我们现在就去百草堂!”

    “不用不用,”白榆拦住她,半真半假道,“我伤的不严重,来找你是想看看你这有没有出事。”

    盛元冉:“发生什么事了?”

    白榆演出几分惊惶:“方才我屋里进了贼,我与他苦战一番,又用了苏木之前送我的药粉才侥幸获胜。”

    “人现在还在吗?”盛元冉紧张起来。

    白榆点头:“在我屋里。”

    盛元冉立即拉她进屋,拿起桌上的剑就气势汹汹地要带她过去

    剑是原先的佩剑,是在时少主为飞星派赔偿清楚后江崇还回来的。

    “你别着急,”白榆连忙制止,“人已经被我捆上了。”

    “那我们……”盛元冉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白榆:“我们现在去找掌柜他们,让江崇来处理这事。”

    薛明辉和江崇有伏玉保护不用担心,于老和晓先生用不着她操心,整个客栈里,最容易遇到危险的就是盛元冉了,这才是第一个找盛元冉的原因。

    说明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二人便准备上楼叫人,然后在楼梯处遇见下楼的三人。

    虽然白榆头发凌乱,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胳膊、腿上都有些血迹,但好歹还有个人样,精神看上去也不错的样子,想来没有太大问题,江崇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薛明辉发出盛元冉同款惊呼,震惊地看着她。

    白榆:“不是什么大事,掌柜的不用担心。”

    “人呢?”江崇直奔重点。

    白榆:“在我屋里。”

    众人一起过去,白榆将门打开,随后呆在原地。

    “白姐姐,怎么了?”盛元冉在她身后问,江崇则是早就从空隙处挤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斑斑血迹,上面还有断成几节的绳索,窗户大开着。

    江崇面色凝重,上前蹲下,地上血迹还没凝固,沾着绳子细碎。伏玉也挤进去,到窗边查看。

    白榆走进来,方便后面二人进来。

    薛明辉终于得以看清这一切,桌子移位,地上血渍,就连床帐都一塌糊涂,他心里升起一阵害怕,扭头担忧地看向白榆:“你真的没事?”

    看这惨烈程度,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不会是受了内伤逞强不说吧!

    不过在心里组织了下说辞就看见薛明辉一脸痛苦、难过、悔恨的样子,白榆一头雾水,试探性回:“……没、没啊。”

    薛明辉一副果然如此地看着她,白榆隐约有种错觉,若是自己现在装作哪痛的样子,他会直接开始哭坟,连夜给自己安排后事。

    盛元冉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过她干脆多了,直截了当地问:“白姐姐,你是不是被打得很惨?”

    白榆终于明白这两人的脑回路,她低头看一眼。

    失误了失误了,竟然弄坏了这么多东西,早知道直接点穴后塞点药算了,这样还比较好解释。

    她咬着下唇,皱眉沉思怎么合理解释这一切。

    见状,薛明辉在脑里补充了许多,一想到白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咬牙忍痛,现在又自责于贼人的逃脱他就觉得自责,是他这个掌柜不够关心他们。

    “噔!”

    伏玉不知什么时候从窗子翻出去又翻进来,道:“他应该走的屋顶,上面有钩锁的痕迹,但我在上面观察了一会都没看见人影,可能已经找到藏身的地方了。”

    江崇起身,走到中间展示断绳:“看形状,像是老鼠咬的。”

    “老鼠?客栈没有老鼠啊。”薛明辉有些奇怪,关于老鼠一点他十分肯定,绝对是一只都没有的!

    “掌柜的,”盛元冉提醒他,“你忘了吗?后院柴房那里。”

    薛明辉瞪大双眼,同时想起了晓先生说过的话,难以置信道:“那那,那这么说……那是采花贼?”

    “应该是。”说这句话时,江崇视线移向白榆。

    白榆适时露出一副后怕的神情,声音带着三分颤:“天呐!我差点就……”

    言而未尽,她抱住盛元冉,靠在她肩膀处,脑子迅速运转。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还能糊弄过去吗?要是被江崇发现了真实身份,那、那……

    等等,被发现了好像也没什么事。

    她回过味来。

    这天底下根本没有她对手,不要说江崇他们几个,就连里面武功最高的伏玉也不过是多过几招的区别罢了。

    那自己在着急什么?

    完全没有必要啊!

    白榆调解好自己,抬起头时收起了那些做作的表情,对江崇道:“江先生,捉拿采花贼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虽然有所疑虑,但一看见白榆这副熟悉的样子江崇就觉得自己多想了,以她的脸皮和演技,拿下一个采花贼也不是什么令人奇怪的事。

    江崇收回目光,道:“我们先去后院看看吧。”

    *

    后院依旧一副平和,于老就住在一楼,听见动静起身来看,听他们说过前情后一同到柴房去,拿走盖着的破布,笼子里果然空无一物。

    安静片刻,薛明辉打破沉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江崇:“明日一早,我会去找镇长商议此事,白榆和小盛住到伏玉屋里,你们二人不能离开伏玉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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