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声响彻云霄的虎啸震出飞鸟走兽，这些山中生灵们不约而同地远离生源，赶往山顶逃命。山脚处尘土飞扬，一头吊睛白额虎从中走出来，步态从容，优雅地舔舐了下虎爪，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
那里是几个衙差，只是状态却算不上好，七七八八躺了一地，唯有一人站着，举着刀的手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流下。
面前的老虎威猛高大，气力不凡，刚刚还打到了自己的同僚们，王二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且不说他能不能安然逃走，只要他一走，他这些同伴就只剩一条死路，更何况逃走了又能如何去哪？只怕郡守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大不了拼了，好歹还能给家中挣份抚恤。
就着这股劲，王二的手终于不抖了，大喝一声后朝那只吊睛白额虎冲去。
只见老虎朝右一跳避开王二的攻击，又在他控制不住地接着冲下去时一蹬，正正好好踹在他的背上。
王二狼狈地面朝下摔倒，背上疼痛难忍，喉间似乎涌上了什么东西，嘴里一股铁锈味，他再也包不住嘴，一打开就是一大滩鲜血。
他后知后觉地用袖子擦拭，使得本就脏污脸颊更加糟糕。
经此一遭，王二彻底没了勇气和气力，转过来后闭上眼静待命运的降临。
老虎弓起背，尾巴也不再甩动，低沉地吼了一声两只前掌抬起，后掌一瞪，整只虎立即离地几米朝王二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来的一柄刀飞过去，恰好打在老虎前掌，老虎吃痛，就地一滚收起攻势，警惕地朝后面看去。
一老者立于衙差身前，虽白发苍苍却挺腰直背，一双眼如星河般璀璨，他衣着朴素，其上甚至还有两个补丁，不过背着的包袱也是花色繁复，不知为什么补丁的颜色换了许多种。
认出罪魁祸首，老虎眼神如刀般射过去，低吼一声，声音满含怒意，原已经安静下来的山林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生灵都在找寻更安全的躲藏之处。
面对挑衅，老者不以为意，外放一丝内力，训道：“孽畜，不得伤人。”
老虎出于本能的知道这人不好惹，暗暗向后撤了一步，猛一回头大吼，吼后才发现王二早已趁机溜到远处。
它似是不满，快步朝王二奔袭过去。老者见状当即又借了柄刀扔出去。
刀锋入骨，老虎不停怒吼，愤怒地盯着老者，眼中似能喷出火，恨不能将老者吞吃入腹，却又因为刀锋穿过爪子入地大半，后掌行动受阻，只轻轻一动就立即牵引痛楚。
老者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吧？”
王二如梦方醒，劫后余生后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眼中泪珠喷涌而出，他不顾背上伤口朝老者跪下，既敬佩又感激地连连道：“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老者抬手制止他重复的道谢，觑了一眼尤不甘心的老虎，拿起王二的刀过去。
“老先生且慢！”王二看出他的想法，连忙叫停，道，“老先生，还请您留这大虫一条性命，就当是再救我们一次。”
“此话何意？”
面对救命恩人的询问，王二不敢欺瞒，连忙将其中内情和盘托出。
他们本是平岭郡衙役，前段时日郡守偶得一杂戏团，其内有一能人会训大虫，只是他们所带的大虫不慎遗失山林，所以没法表演。
郡守想看训虎，便派人四处打听何处有虎，得了位置后招了个江湖高手，将他们这一队衙役派给他，一行八人去将大虫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江湖高手却是个骗子，当日展现的一切都只是戏法，在擒虎时半分力不肯出。王二等人无奈，重新寻了猎户请教，拼着受伤终于将老虎制服。
原想着等回去后奏明郡守一切，却没想到那江湖高手为了逃脱刑罚跑了，跑之前还将困虎的铁链弄断。他们原先本就为了擒虎受伤，再加上连日赶路休息不好，一时被老虎得手，而后便是一触即溃。
老者沉吟片刻，问他：“那人是跑了多久。”
“约一个时辰。”王二答道。
老者叹道：“想必已经走远，这次是追不上了。”
王二没回话，而是问道：“老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
“我姓应。”
“应老先生。”王二从善如流地改口，提议，“应老先生，您于我们有恩，不如随我们一同到平岭郡，我们也好报答于您。”
后面的衙役们听见王二的话，纷纷出声附和。
应少微摇了摇头：“不了，我此行是要去别的地方，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应老先生……”
王二还欲再说什么，就被应少微挥手打断，他道：“你们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可我救你们并不是为了携恩图报，若你们真要谢我就不要再劝，且放我离去办自己的事吧。”
王二虽然可惜，却也明白应少微说得对，便道：“若应老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到平岭郡来找我们兄弟就是。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其余人亦重重点头。
应少微笑笑，道：“我如今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应老先生请讲！”王二的语气有些激动。
应少微：“你们知道，清溪镇怎么走吗？”
“应老先生问的可是乌和城的清溪镇？”后面一人问道。
应少微回忆了下，肯定道：“正是那里。”
“应老先生，王二知道，他有个姑母家在那！”那人接着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应少微面露喜色。
王二面上却有些纠结，犹犹豫豫地问：“应老先生，我能问一句您去那做什么吗？”
“寻亲。”应少微并不避讳把目的告诉他们。
闻言王二放心下来，指向西南方，道：“应老先生，您只需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一个时辰左右就能看见人家，然后再沿着官道走上两刻钟就能到清溪镇了。”
听见这般详尽的路线，应少微真情实感地道谢：“小兄弟，多亏有你啊。”
王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应老先生，您言重了。”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应老先生，您下次再来可以直接走官道，从乌和城那边去清溪镇要比从平岭郡这边来近得多。”
这里荒无人烟，唯一的路是通往平岭郡的，应少微的来路并不难猜。
应少微微笑着颔首，没说他之前就是打算从乌和城过去的，只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后绕到了乌和城旁边的平岭郡这边来。
原本他也问了路，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跟之前指路的人说的不一样了。
“对了，应老先生，您是要去寻您的儿女吗？他们叫什么？您要是不知道他们在哪的话可以先去找我姑母，她在清溪镇住了几十年，什么都知道，而且就住在镇口特别好找。
您到时去了就说您是她侄子王二的救命恩人，她会好好招待您的。哦，对了，我姑母镇上人都叫她王大娘，应老先生您要是找不到的话可以问一问。”
王二一连串说了许多，应少微连连点头道谢，道：“我知道了，小兄弟，多谢你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二红了脸，好在他皮肤黝黑，并不明显，“应老先生，您趁早出发吧，现在去的话，还能赶在日落前到镇子上。”
“好。”
*
清溪镇的夜向来是安静的，家家户户吃了饭后大多便熄灯歇了，除了客栈与百草堂外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偶有一两盏烛火也在院内，照不到街边，是以散步的于老二人便一人提着一个灯笼。
于洪海跟在于老身后，虽然他不明白于老怎么突然叫他出门散步，但他下山之前师父说了，让他好好听于老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二人硬生生走了一路也没人说话。
于老领着他开始往回走，问：“洪海，你师父最近可有来信。”
“没有。”于洪海回道，干巴巴的两个字，丝毫没有聊下去的意思。
好在于老并不在意，在浓厚的夜色下，他不必掩藏脸上的担忧之色。
自他离开碧霞帮后，还是第一次收到掌门师兄来信，信中并无派中杂事，只有掌门师兄的关切，以及他们少时学武的趣事。
书信轻松，但于老看着却很揪心。
掌门师兄这是，不愿逼他啊……
当年他离派之时曾言不会回去，可如今这个状况，他又如何能放下心？
但回去的话，他又该如何面对派中一切？
于老看着客栈的方向长长吐了一口气。
于洪海不明所以，脚步慢了一瞬，心中百般纠结，他是不是应该开口说几句？可是说什么啊？师父没教啊？
“洪海，你觉得你师父如何？”于老主动开口。
于洪海认真地想了一下，道：“特别好。”说完，似是怕于老不信，他又再添一句，“我师父人特别好，做事很负责，对我们也很好，师兄师姐们都很喜欢他。”
于老闻言笑出声，问他：“那你呢？你喜欢你师父吗？”
“当然。”于洪海毫不犹豫，“当年要不是师父，我早就没命了，我这辈子会把师父当作亲爹一样孝顺的。”
“……我记得你是十八年前来的，对吧？”
于洪海：“大伯您记性真好。我确实是十八年前来的，当年我家门上下全被人所害，还是师父带队帮我报的仇。”
于老忽然觉得喉头阻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于洪海被挑起了话头，开始轻快地讲起在山上的日子，不过说到最后他也有些落寞不解，道：“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这次只让我一个人下山，师兄师姐们都留在山上。”
电光火石之间，于老瞬间明白了什么。
于洪海师父向来坚定拥护立派宗旨，只怕早就成了师弟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师弟真能接任掌门，他定会下一下威风，看来于洪海师父是早有预料。
如果出去的人太多，未免不会引起怀疑，师弟也有可能斩草除根。只派出一人，又指明了要找自己，那就算对上了，于洪海也性命无忧。看来，于洪海就是他们一脉商量过后的结果。
他们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啊……
于老变得更加沉默，只是于洪海却毫无所觉，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就笑了，喜滋滋道：“等回去了，我要给师兄师姐们讲一讲我这段时日的经历，肯定能叫他们大吃一惊！”
“……嗯。”于老勉强应着。
说话间，客栈就到了，于洪海眼尖，看见外面那位老者，立即兴冲冲地小跑过去，问道：“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应少微一笑：“我是来寻亲的。”
于老也看见了那人，不自觉凝眉沉思。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一声响彻云霄的虎啸震出飞鸟走兽，这些山中生灵们不约而同地远离生源，赶往山顶逃命。山脚处尘土飞扬，一头吊睛白额虎从中走出来，步态从容，优雅地舔舐了下虎爪，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
那里是几个衙差，只是状态却算不上好，七七八八躺了一地，唯有一人站着，举着刀的手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流下。
面前的老虎威猛高大，气力不凡，刚刚还打到了自己的同僚们，王二本能地想要后退，但且不说他能不能安然逃走，只要他一走，他这些同伴就只剩一条死路，更何况逃走了又能如何去哪？只怕郡守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大不了拼了，好歹还能给家中挣份抚恤。
就着这股劲，王二的手终于不抖了，大喝一声后朝那只吊睛白额虎冲去。
只见老虎朝右一跳避开王二的攻击，又在他控制不住地接着冲下去时一蹬，正正好好踹在他的背上。
王二狼狈地面朝下摔倒，背上疼痛难忍，喉间似乎涌上了什么东西，嘴里一股铁锈味，他再也包不住嘴，一打开就是一大滩鲜血。
他后知后觉地用袖子擦拭，使得本就脏污脸颊更加糟糕。
经此一遭，王二彻底没了勇气和气力，转过来后闭上眼静待命运的降临。
老虎弓起背，尾巴也不再甩动，低沉地吼了一声两只前掌抬起，后掌一瞪，整只虎立即离地几米朝王二扑去。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来的一柄刀飞过去，恰好打在老虎前掌，老虎吃痛，就地一滚收起攻势，警惕地朝后面看去。
一老者立于衙差身前，虽白发苍苍却挺腰直背，一双眼如星河般璀璨，他衣着朴素，其上甚至还有两个补丁，不过背着的包袱也是花色繁复，不知为什么补丁的颜色换了许多种。
认出罪魁祸首，老虎眼神如刀般射过去，低吼一声，声音满含怒意，原已经安静下来的山林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生灵都在找寻更安全的躲藏之处。
面对挑衅，老者不以为意，外放一丝内力，训道：“孽畜，不得伤人。”
老虎出于本能的知道这人不好惹，暗暗向后撤了一步，猛一回头大吼，吼后才发现王二早已趁机溜到远处。
它似是不满，快步朝王二奔袭过去。老者见状当即又借了柄刀扔出去。
刀锋入骨，老虎不停怒吼，愤怒地盯着老者，眼中似能喷出火，恨不能将老者吞吃入腹，却又因为刀锋穿过爪子入地大半，后掌行动受阻，只轻轻一动就立即牵引痛楚。
老者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吧？”
王二如梦方醒，劫后余生后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眼中泪珠喷涌而出，他不顾背上伤口朝老者跪下，既敬佩又感激地连连道：“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老者抬手制止他重复的道谢，觑了一眼尤不甘心的老虎，拿起王二的刀过去。
“老先生且慢！”王二看出他的想法，连忙叫停，道，“老先生，还请您留这大虫一条性命，就当是再救我们一次。”
“此话何意？”
面对救命恩人的询问，王二不敢欺瞒，连忙将其中内情和盘托出。
他们本是平岭郡衙役，前段时日郡守偶得一杂戏团，其内有一能人会训大虫，只是他们所带的大虫不慎遗失山林，所以没法表演。
郡守想看训虎，便派人四处打听何处有虎，得了位置后招了个江湖高手，将他们这一队衙役派给他，一行八人去将大虫带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江湖高手却是个骗子，当日展现的一切都只是戏法，在擒虎时半分力不肯出。王二等人无奈，重新寻了猎户请教，拼着受伤终于将老虎制服。
原想着等回去后奏明郡守一切，却没想到那江湖高手为了逃脱刑罚跑了，跑之前还将困虎的铁链弄断。他们原先本就为了擒虎受伤，再加上连日赶路休息不好，一时被老虎得手，而后便是一触即溃。
老者沉吟片刻，问他：“那人是跑了多久。”
“约一个时辰。”王二答道。
老者叹道：“想必已经走远，这次是追不上了。”
王二没回话，而是问道：“老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呢？”
“我姓应。”
“应老先生。”王二从善如流地改口，提议，“应老先生，您于我们有恩，不如随我们一同到平岭郡，我们也好报答于您。”
后面的衙役们听见王二的话，纷纷出声附和。
应少微摇了摇头：“不了，我此行是要去别的地方，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也不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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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还欲再说什么，就被应少微挥手打断，他道：“你们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可我救你们并不是为了携恩图报，若你们真要谢我就不要再劝，且放我离去办自己的事吧。”
王二虽然可惜，却也明白应少微说得对，便道：“若应老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到平岭郡来找我们兄弟就是。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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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少微笑笑，道：“我如今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应老先生请讲！”王二的语气有些激动。
应少微：“你们知道，清溪镇怎么走吗？”
“应老先生问的可是乌和城的清溪镇？”后面一人问道。
应少微回忆了下，肯定道：“正是那里。”
“应老先生，王二知道，他有个姑母家在那！”那人接着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应少微面露喜色。
王二面上却有些纠结，犹犹豫豫地问：“应老先生，我能问一句您去那做什么吗？”
“寻亲。”应少微并不避讳把目的告诉他们。
闻言王二放心下来，指向西南方，道：“应老先生，您只需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走一个时辰左右就能看见人家，然后再沿着官道走上两刻钟就能到清溪镇了。”
听见这般详尽的路线，应少微真情实感地道谢：“小兄弟，多亏有你啊。”
王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应老先生，您言重了。”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应老先生，您下次再来可以直接走官道，从乌和城那边去清溪镇要比从平岭郡这边来近得多。”
这里荒无人烟，唯一的路是通往平岭郡的，应少微的来路并不难猜。
应少微微笑着颔首，没说他之前就是打算从乌和城过去的，只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后绕到了乌和城旁边的平岭郡这边来。
原本他也问了路，只是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跟之前指路的人说的不一样了。
“对了，应老先生，您是要去寻您的儿女吗？他们叫什么？您要是不知道他们在哪的话可以先去找我姑母，她在清溪镇住了几十年，什么都知道，而且就住在镇口特别好找。
您到时去了就说您是她侄子王二的救命恩人，她会好好招待您的。哦，对了，我姑母镇上人都叫她王大娘，应老先生您要是找不到的话可以问一问。”
王二一连串说了许多，应少微连连点头道谢，道：“我知道了，小兄弟，多谢你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二红了脸，好在他皮肤黝黑，并不明显，“应老先生，您趁早出发吧，现在去的话，还能赶在日落前到镇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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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镇的夜向来是安静的，家家户户吃了饭后大多便熄灯歇了，除了客栈与百草堂外其他地方已是漆黑一片，偶有一两盏烛火也在院内，照不到街边，是以散步的于老二人便一人提着一个灯笼。
于洪海跟在于老身后，虽然他不明白于老怎么突然叫他出门散步，但他下山之前师父说了，让他好好听于老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二人硬生生走了一路也没人说话。
于老领着他开始往回走，问：“洪海，你师父最近可有来信。”
“没有。”于洪海回道，干巴巴的两个字，丝毫没有聊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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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离派之时曾言不会回去，可如今这个状况，他又如何能放下心？
但回去的话，他又该如何面对派中一切？
于老看着客栈的方向长长吐了一口气。
于洪海不明所以，脚步慢了一瞬，心中百般纠结，他是不是应该开口说几句？可是说什么啊？师父没教啊？
“洪海，你觉得你师父如何？”于老主动开口。
于洪海认真地想了一下，道：“特别好。”说完，似是怕于老不信，他又再添一句，“我师父人特别好，做事很负责，对我们也很好，师兄师姐们都很喜欢他。”
于老闻言笑出声，问他：“那你呢？你喜欢你师父吗？”
“当然。”于洪海毫不犹豫，“当年要不是师父，我早就没命了，我这辈子会把师父当作亲爹一样孝顺的。”
“……我记得你是十八年前来的，对吧？”
于洪海：“大伯您记性真好。我确实是十八年前来的，当年我家门上下全被人所害，还是师父带队帮我报的仇。”
于老忽然觉得喉头阻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于洪海被挑起了话头，开始轻快地讲起在山上的日子，不过说到最后他也有些落寞不解，道：“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这次只让我一个人下山，师兄师姐们都留在山上。”
电光火石之间，于老瞬间明白了什么。
于洪海师父向来坚定拥护立派宗旨，只怕早就成了师弟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师弟真能接任掌门，他定会下一下威风，看来于洪海师父是早有预料。
如果出去的人太多，未免不会引起怀疑，师弟也有可能斩草除根。只派出一人，又指明了要找自己，那就算对上了，于洪海也性命无忧。看来，于洪海就是他们一脉商量过后的结果。
他们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啊……
于老变得更加沉默，只是于洪海却毫无所觉，自顾自地说着说着就笑了，喜滋滋道：“等回去了，我要给师兄师姐们讲一讲我这段时日的经历，肯定能叫他们大吃一惊！”
“……嗯。”于老勉强应着。
说话间，客栈就到了，于洪海眼尖，看见外面那位老者，立即兴冲冲地小跑过去，问道：“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应少微一笑：“我是来寻亲的。”
于老也看见了那人，不自觉凝眉沉思。
怎么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