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宸国,丞相府。

    刚过完节,今年的谢府出现不寻常的沉寂。

    传闻,太子不娶谢家小姐了,要另立女子为太子妃。谢家小姐好不伤心,日日以泪洗脸,茶饭不思。

    谢府姑娘的小院子。

    丫环白露捣鼓自家小姐最爱的糕点,试图分散小姐的注意力,看着自小服侍的小姐娇贵神气,如今失落低迷的模样心疼不已。

    妹妹白霜气不过,嘟囔着嘴:“不是说好小姐做太子妃的嘛,怎么变成苏家小姐?听说可能让小姐当侧妃。”

    谢星月在窗前托腮,盯着树上刚开的桃花。院子景象一片春意盎然,而谢星月的心思沉重不已。自己失落并非无缘太子妃之位,只是难受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不得主。今日可以让自己不嫁太子,明日便可以将自己许配他人,自己不过是皇家和谢家的一枚棋子罢了。

    “小姐,这是新出的糕点,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抢,您快尝尝吧。”小丫头白霜看谢星月没有往日积极的心态,想办法转移话题。

    谢星月看两个丫头这幅语重心长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不用猜自己如今肯定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才会引得她姐妹两个如此担忧的表情。谢星月认真品尝一口糕点,确实不错,反过来安慰她们:“傻丫头,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啊。太子他文不足执政,武不能杀敌,优柔寡断、毫无主张。你们也知道,你家小姐心高气傲,看不上这种人的。”

    “那小姐伤心什么?”妹妹白霜心直口快,遭到姐姐白露一记白眼,立马捂住嘴巴。

    谢星月失笑,这事搞得人心惶惶的,“我只是担心皇后和父亲权衡利弊之后,传闻让我当侧妃之事也不是没可能。”

    “这,皇后娘娘可是您亲姑姑。”

    谢星月跟白霜讲不清皇家和世家的弯弯绕绕,捏捏白霜肉嘟嘟的小脸蛋,真是可爱的紧。皇后真正在意的只有她自己和她的亲儿子,苏家正妃,跟谢家讲情权衡利弊后可能会送女儿为侧室,哪怕没有与谢家联姻,谢家也是皇后的娘家,一定是支持太子的,一举两得。若立谢家为正,苏家断不可能让女儿当妾室。

    “你们只要记得,出了房门不许嚼舌根子,我同太子不过就是姑表兄妹关系,明白吗?”

    白霜白露对视一眼,“是”。

    “那小姐,明天的宫宴我们还去吗?”

    “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明灯红墙,重臣贵妇、公子千金陆续进入宫宴。

    谢星月一身鹅黄色衣裙更显得温婉动人,穿梭于宫墙之内。意料之内遇上前方在等她太子沈流莫。

    谢星月规规矩矩行礼问安。

    太子想上前扶起时,谢星月巧妙后退,避开肢体接触。太子着急要解释:“星月,婚事是母后做的主,本宫,我已经跟母后讲非你。”不娶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谢星月制止。

    “殿下,晚宴要开始了,这里人多,小心撞到您。”谢星月不想与他多说话,无非是太子争取过两人的婚事,但皇后姑姑权衡之下选择了苏家。既然如此,断不能让太子说出什么话辱没自己的名声,玷污谢家的声誉。

    太子被谢星月厉声劝诫,意识到自己失态。祸从口出,有些话一不小心就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但太子又不想错过解释的机会,低声细语:“就一句话,星月,委屈你跟舅舅说做侧妃好不好,我保证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谢星月被这句话噎住,父亲是宰相,哥哥是有实权的将军,自求侧妃这话,亏他说得出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谢星月委屈不了自求侧妃。”

    谢星月被气笑了,自己自视清高。本就看不上太子的软弱无能,若为了家族荣光,牺牲婚姻换来太子妃倒也罢。要自己屈身求嫁太子侧妃,这事打死谢星月也干不出。

    谢星月收回眼神,整理好情绪悠然拂袖而去。

    宫宴上,杯光烛影,觥筹交错。

    谢星月不喜欢虚假的热闹,奈何谢家小姐的身份在这,无论真心与假意都得笑脸迎合。左右逢源,但没几个是真心对待。

    宫宴上的人都是人精,无非是打听太子和谢家、苏家之间的关系,猜测皇帝的心思,好作站队判断。

    谢家苏家都是世家大族,此事联姻,太子若能一举拿下两家,帝位必定是囊中之物。不过事情还没明朗,没人敢打包票,谢星月也处于瞻望的状态。

    台下的人小心试探风声,台上帝后谈笑间确定了几家的仕途。

    太子跟苏家小姐结为连理是意料中的事,让人没想到的是谢星月于皇帝第四子晋王沈流光定下婚期。

    谢星月缓过神来时,父母和晋王已经在台上谢恩。谢星月轻轻吐了一口气,落落大方上前领旨谢恩。

    一路向前,迎来的都是打量的眼光和看戏的嘲讽,猜得出皇帝想削弱太子的势力,平衡谢家在朝野的权势,才让谢星月嫁给无权无势的晋王。

    谢星月板正跪下:“臣女谢皇上隆恩。”此生便与晋王沈流光绑定一起。刚走了一个太子,又来一个晋王,这皇家只逮着谢星月一个人薅。

    谢星月再起身时,迎面便是恭喜的祝福声。绕过视线,对视上不远处的晋王,两人互相打量,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谢星月闺房。

    谢星月趴在满是信件的书桌上,都是有关晋王的线报,“大哥不必宽慰我,自记事以来,我就知道我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

    谢星月一母同胞的大哥谢泽月看完书信生气拍在桌上,震得谢星月吃痛弹起来,“早知道是嫁给晋王,当时还不如答应姑姑跟了太子。姑姑想让你做侧妃,父亲因为这个还吵了一架。”

    谢星月来了兴趣,很难想象一向对皇后姑姑言听计从的父亲会为了儿女婚姻起争执,笑眯着眼问:“哦?大哥快与我说说,父亲跟姑姑怎么吵的?”

    谢泽月回忆当时的场景,模仿父亲谢毅宗的语调,“父亲好像说‘当年为了不让你做别人小妾,我费了多大功夫让你成了王妃,又助你成了皇后,你倒好,让我闺女做妾,亏你想得出。’父亲还砸了姑姑的茶杯来着。”原本张牙咧嘴的谢泽月瞬间恢复温润的公子模样。

    谢星月认为父亲谢毅宗一向以谢家和皇后太子为首,意外他会为自己说话,还算有些父女情,满意地点点头,“还有这出呢。”

    “你别打岔,晋王这些年风评不好,性情孤僻,还传出私生子、断袖之癖。也不知为何这样皇上对他还越来越好了,以后什么打算,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来暗。”谢泽月见话题聊偏,拉回主线问题。

    谢星月捏了捏太阳穴,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回想自己脑子中对晋王的认知:“五年前他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来着。”谢星月塞了一张信给大哥,上面写着曾经的沈流光少年将军无一败绩,把桌上的信件推向谢泽月,“这些都是调查沈流光的,剩下的无非就是私生子、性情大变、断袖之癖之类的传言了。”

    晋王沈流光原本年少成名,十五岁一举拿下城月关之战,文韬武略,也是储君之位的实力竞争者。但五年前突然间就性情大变,战也不打了,民间疾苦也不管了,整日寻欢作乐,令人唏嘘。

    “谣言真假无法判断,但这几年他确实大不如前,重于寻乐是铁板钉钉的事。至少,在那个传言中的人死去之后,他做了多少荒唐事。”谢泽月对这件婚事十分不满,对妹妹的婚后生活很担忧。

    谢星月知道“传言中的人”是指沈流光那位断袖好友,歪头看向气鼓鼓的大哥,“大哥可有想过,他做了这么多荒唐事,皇上对他盛宠不断是为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才问你。”谢星月理直气壮回复。

    谢泽月一时无语回应,想想还是不放心,“反正你过去后要时常派个人过来报平安,若七日不知你消息就上门找你,我去太显眼,回头商量一下,让你嫂子或者母亲去。”

    被大哥的一脸愁容逗笑,“大哥,我去的是晋王府,不是什么阎罗殿。”

    “若他安分做个闲散王爷倒也罢,若是有什么歹念,记得要先下手为强,大哥会给你收尾的。”谢泽月絮絮叨叨地交代。

    谢星月听得脑壳痛,推了他出门,“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大哥,嫂子还等你去买糕点,快走吧,人家要收档了。”

    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谢星月的心才沉下来,躺在贵贵妃榻思索,自己一生的婚姻,只不过皇帝的一句话就决定了。

    自己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是皇帝、皇后、父亲、谢府的一步棋。从前是太子,今后是晋王,哪里需要我,我就该去哪里。

    晋王究竟是个什么人,那年跟着大哥去边境,刚好遇上沈流光带兵战胜庆功宴,明明那会还是翩翩少年郎,虽说性情冷厉却不失礼数,站在那就光彩夺目。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突然间丑闻百出。

    若太子跟晋王相比,无疑晋王更胜一筹。只是谢家跟晋王处于对立战线,这桩婚姻注定无法长久。不知婚后能否和平共处,还是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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