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郑恩慈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至少在17岁这个年龄段，郑恩慈的母亲是这么认为的。
比起她那个成绩吊车尾，还没上大学就心思全花在恋爱上的哥哥，郑恩慈可以说是一个完美小孩，成绩优异，一心用功，连周末都不怎么出去同朋友玩耍，比起外出，她好像更喜欢在家里帮母亲做家务。
郑母时常觉得，这个小孩或许是生下来报恩的。
当然，这话她从来没和郑恩慈说过，小孩子不需要听到太多夸奖，这会让她们过于骄傲，不利于成长。
但是最近她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好像变了。
“郑恩慈，把厨房的地板拖一下。”
郑母一如往常正在准备晚饭，锅里炖着泡菜排骨，她拿起勺子尝味道，一不小心，地板上就多出了两滴红印。另一口锅还在烤着牛肉，她腾不出手，便冲身后喊了一声。
薄切牛肉片烤不久，很快就开始滋滋冒油，她娴熟地撒上调料，直到牛肉出现焦褐色的卷边郑恩慈都还没有回应她。
她一边快速将牛肉盛到盘子里，一边往锅里加盐，她的声音将锅上冒着的热气吹散：“郑恩慈，没有听到吗？”
郑恩慈直到这时才从房间里出来，她反手把门带上，经过放拖把的洗手间，径直来到客厅。
郑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她站在客厅的中间，能正好看到郑母的背影。
“妈，哥就坐在沙发上，为什么你不叫他？”
郑恩慈的哥哥郑恩业今年19岁，刚高三毕业，正值无所事事的时候，现在正瘫坐在沙发上，滑动着手机。
排骨还需要再炖一会，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把小菜拿到碟子里，郑母盘算着做饭的流程，听到郑恩慈的话随口回了一嘴：“他不是刚兼职结束嘛。”
郑恩慈到冰箱前，把各式各样的小菜抱出来，放到郑母旁边：“他兼职完已经两个小时了。”郑恩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这两个小时里，我洗了碗，晒了衣服，但是他什么都没做。”
郑母被郑恩慈的话给噎住，从橱柜里拿碟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这个从小到大体贴善良的女儿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斤斤计较起来，看她的样子仿佛还要求家里人也算得清清楚楚一般。
“我让你拖一下地，你扯你哥做什么？”
郑母把小葱泡菜团成团放到碟子里：“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很多事，更多的事是我在做，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郑恩业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帮腔：“就是，我在外面兼职都累死了，你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帮帮妈妈不是理所应当吗？”
郑恩慈回到2017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但是她感觉自己依旧没有适应回到家里这件事情。自从她上大学，她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至于留学，那更是一个人生活。
所有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洗，清洗一大家子的碗，拖地，收拾郑恩业还有他父亲随手乱甩的物件和垃圾。
她已经习惯了完全的彻底的个人生活，骤然又回到家里，对她而言冲突的又何止洗衣机里那混搅在一块的衣物呢？
她看着郑恩业伸长胳膊到茶几上拿拆封过的薯片，碎屑就掉落在地板上，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这么一回事。
郑恩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还有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母亲。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她的父亲就会回到家中，而后便是一家人开始用晚饭的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了拖把把厨房仔仔细细拖了一遍，红色的汤渍被稀释，而后消失不见，郑恩慈心想，这个污渍真的被她擦干净了吗？还是随着她的动作，填满了整个厨房？
她想起放在书桌上的那份文件，收敛起了神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点。
郑恩慈看着端坐在餐桌最左侧的父亲，他比她记忆里要瘦不少，出门前整齐的衬衣多了许多褶皱，正在等着母亲把盛好饭的碗递给他。
“我有一件事想说。”
郑恩慈等到郑母也坐下来就从善如流的开口：“我要做练习生。”
炖肉的热气都仿佛凝结在了空气中。
“你说什么？”率先开口的是郑恩业，他手里的筷子都没抓紧，从指甲缝里滑落，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我说我要做练习生，偶像练习生，就像哥哥你每天在手机里看的女子组合一样。”
谁不知道啊！我们国家最有名的不就是这个吗！
郑母愣怔在原地，她当然也知道练习生是什么意思，但这显然和她对女儿的展望大相径庭。
“不行。”郑父眉头紧锁，干脆利落的丢下这么一句。
“公司已经把合同给我了，只要签名就可以过去了。”
饭桌间的气氛更凝重了。郑恩业的目光在父亲和郑恩慈中间来回转动：“什么公司啊？sm？yg？”
郑母说：“先吃饭吧”
实际上，根据郑恩慈往常的经验，她一般不会在吃饭前提出一些极大概率不会被同意的说法。毕竟说出来，极有可能影响所有人的吃饭心情。
不过就好像她留学几年后母亲给她的评价，原来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说句实在话，她还挺喜欢这个评价的。
比起善良，无私，对于长大后的她而言，自私有时候更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是公司联系你的吗？街头星探？什么公司呀？”郑恩业还在喋喋不休。
“小公司，叫pove ，我去参加选秀然后被选进公司的。”
郑恩业的表情立刻从非常期待冷却下来：“什么呀，这种没听过的公司，我还以为是sm之类的，可以帮我要少女时代的签名。这种公司还是算了，就算出道也不能怎么样。”
郑恩业其实说的没错，韩娱是一场巨大的焚烧炉，无数少年少女投掷青春和汗水，以堪称残酷的练习生制度供养出寥寥几个知名偶像。
没有背靠大公司，哪怕出道也很难有水花，奇迹只是少数情况。
在她的记忆里，pove这个公司当年先后推出了两个艺人团队，女团SKYLLY和男团AURORA，男团沉寂了两年，而后凭借朴南佑一首自作曲一炮而红有了热度，逐渐一步步做大。
而女团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出道了一年，毫无水花，很快就解散了。
不过郑恩慈不太在乎这件事，她甚至不太在乎出道这件事，她只想通过公司，和朴南佑熟悉起来。
自从她去过一次后门那块，她后面再过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朴南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进去酒吧的，以他这么强的警惕性，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通过偶遇这种方式和他相交了。
“我说了不行，现在你高二，很快就要高三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我想要做的事情，怎么会是无谓的事情呢。”
郑父冷哼一声：“现在社会竞争多激烈，如果你去不了sky，你以后能进大公司工作吗？”
“我不会影响成绩的。”
“我说了不行。”
郑恩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郑母给郑父夹了一块排骨：“能不能好好和孩子说？”
郑恩慈站起来：“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会搬到公司宿舍里。”
郑父看着郑恩慈平静的脸，他不太明白怎么突然之下他听话懂事的女儿竟然敢这样忤逆他。
“你要是敢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郑恩慈是真的平静，她已经过了需要压抑自我而寻求他们认同的阶段，多年以来，和父母的相处她也逐渐觉察出来，如果需要割舍自我而获得他们的嘉赏，那么最终一定是以她废墟一般的精神状态为结局。
很快，郑父就会知道，这并不是他这个乖巧女儿突如其来的一次小小叛逆。
郑恩慈是认真的。
比起她那个成绩吊车尾，还没上大学就心思全花在恋爱上的哥哥，郑恩慈可以说是一个完美小孩，成绩优异，一心用功，连周末都不怎么出去同朋友玩耍，比起外出，她好像更喜欢在家里帮母亲做家务。
郑母时常觉得，这个小孩或许是生下来报恩的。
当然，这话她从来没和郑恩慈说过，小孩子不需要听到太多夸奖，这会让她们过于骄傲，不利于成长。
但是最近她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好像变了。
“郑恩慈，把厨房的地板拖一下。”
郑母一如往常正在准备晚饭，锅里炖着泡菜排骨，她拿起勺子尝味道，一不小心，地板上就多出了两滴红印。另一口锅还在烤着牛肉，她腾不出手，便冲身后喊了一声。
薄切牛肉片烤不久，很快就开始滋滋冒油，她娴熟地撒上调料，直到牛肉出现焦褐色的卷边郑恩慈都还没有回应她。
她一边快速将牛肉盛到盘子里，一边往锅里加盐，她的声音将锅上冒着的热气吹散：“郑恩慈，没有听到吗？”
郑恩慈直到这时才从房间里出来，她反手把门带上，经过放拖把的洗手间，径直来到客厅。
郑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她站在客厅的中间，能正好看到郑母的背影。
“妈，哥就坐在沙发上，为什么你不叫他？”
郑恩慈的哥哥郑恩业今年19岁，刚高三毕业，正值无所事事的时候，现在正瘫坐在沙发上，滑动着手机。
排骨还需要再炖一会，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把小菜拿到碟子里，郑母盘算着做饭的流程，听到郑恩慈的话随口回了一嘴：“他不是刚兼职结束嘛。”
郑恩慈到冰箱前，把各式各样的小菜抱出来，放到郑母旁边：“他兼职完已经两个小时了。”郑恩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这两个小时里，我洗了碗，晒了衣服，但是他什么都没做。”
郑母被郑恩慈的话给噎住，从橱柜里拿碟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这个从小到大体贴善良的女儿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斤斤计较起来，看她的样子仿佛还要求家里人也算得清清楚楚一般。
“我让你拖一下地，你扯你哥做什么？”
郑母把小葱泡菜团成团放到碟子里：“你不要以为你做了很多事，更多的事是我在做，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
郑恩业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帮腔：“就是，我在外面兼职都累死了，你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帮帮妈妈不是理所应当吗？”
郑恩慈回到2017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但是她感觉自己依旧没有适应回到家里这件事情。自从她上大学，她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至于留学，那更是一个人生活。
所有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洗，清洗一大家子的碗，拖地，收拾郑恩业还有他父亲随手乱甩的物件和垃圾。
她已经习惯了完全的彻底的个人生活，骤然又回到家里，对她而言冲突的又何止洗衣机里那混搅在一块的衣物呢？
她看着郑恩业伸长胳膊到茶几上拿拆封过的薯片，碎屑就掉落在地板上，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这么一回事。
郑恩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还有依旧在厨房里忙碌着的母亲。
现在是傍晚六点半，还有大概半个小时，她的父亲就会回到家中，而后便是一家人开始用晚饭的时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了拖把把厨房仔仔细细拖了一遍，红色的汤渍被稀释，而后消失不见，郑恩慈心想，这个污渍真的被她擦干净了吗？还是随着她的动作，填满了整个厨房？
她想起放在书桌上的那份文件，收敛起了神色。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点。
郑恩慈看着端坐在餐桌最左侧的父亲，他比她记忆里要瘦不少，出门前整齐的衬衣多了许多褶皱，正在等着母亲把盛好饭的碗递给他。
“我有一件事想说。”
郑恩慈等到郑母也坐下来就从善如流的开口：“我要做练习生。”
炖肉的热气都仿佛凝结在了空气中。
“你说什么？”率先开口的是郑恩业，他手里的筷子都没抓紧，从指甲缝里滑落，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我说我要做练习生，偶像练习生，就像哥哥你每天在手机里看的女子组合一样。”
谁不知道啊！我们国家最有名的不就是这个吗！
郑母愣怔在原地，她当然也知道练习生是什么意思，但这显然和她对女儿的展望大相径庭。
“不行。”郑父眉头紧锁，干脆利落的丢下这么一句。
“公司已经把合同给我了，只要签名就可以过去了。”
饭桌间的气氛更凝重了。郑恩业的目光在父亲和郑恩慈中间来回转动：“什么公司啊？sm？yg？”
郑母说：“先吃饭吧”
实际上，根据郑恩慈往常的经验，她一般不会在吃饭前提出一些极大概率不会被同意的说法。毕竟说出来，极有可能影响所有人的吃饭心情。
不过就好像她留学几年后母亲给她的评价，原来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说句实在话，她还挺喜欢这个评价的。
比起善良，无私，对于长大后的她而言，自私有时候更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是公司联系你的吗？街头星探？什么公司呀？”郑恩业还在喋喋不休。
“小公司，叫pove ，我去参加选秀然后被选进公司的。”
郑恩业的表情立刻从非常期待冷却下来：“什么呀，这种没听过的公司，我还以为是sm之类的，可以帮我要少女时代的签名。这种公司还是算了，就算出道也不能怎么样。”
郑恩业其实说的没错，韩娱是一场巨大的焚烧炉，无数少年少女投掷青春和汗水，以堪称残酷的练习生制度供养出寥寥几个知名偶像。
没有背靠大公司，哪怕出道也很难有水花，奇迹只是少数情况。
在她的记忆里，pove这个公司当年先后推出了两个艺人团队，女团SKYLLY和男团AURORA，男团沉寂了两年，而后凭借朴南佑一首自作曲一炮而红有了热度，逐渐一步步做大。
而女团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出道了一年，毫无水花，很快就解散了。
不过郑恩慈不太在乎这件事，她甚至不太在乎出道这件事，她只想通过公司，和朴南佑熟悉起来。
自从她去过一次后门那块，她后面再过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朴南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从哪里进去酒吧的，以他这么强的警惕性，她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通过偶遇这种方式和他相交了。
“我说了不行，现在你高二，很快就要高三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
“我想要做的事情，怎么会是无谓的事情呢。”
郑父冷哼一声：“现在社会竞争多激烈，如果你去不了sky，你以后能进大公司工作吗？”
“我不会影响成绩的。”
“我说了不行。”
郑恩慈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郑母给郑父夹了一块排骨：“能不能好好和孩子说？”
郑恩慈站起来：“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会搬到公司宿舍里。”
郑父看着郑恩慈平静的脸，他不太明白怎么突然之下他听话懂事的女儿竟然敢这样忤逆他。
“你要是敢出去！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郑恩慈是真的平静，她已经过了需要压抑自我而寻求他们认同的阶段，多年以来，和父母的相处她也逐渐觉察出来，如果需要割舍自我而获得他们的嘉赏，那么最终一定是以她废墟一般的精神状态为结局。
很快，郑父就会知道，这并不是他这个乖巧女儿突如其来的一次小小叛逆。
郑恩慈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