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入夜,木窗外细雨沥沥。

    茅草屋内,灯火如豆。

    本是极好入眠的天气,时黎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床褥都是新换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但她心里实在烦闷。

    转过身,宋诗樱的影子映在屏风上,似乎在做针线活,只见她抬手穿针引线,宁静又安详。

    “师姐。”

    “我在。”宋诗樱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睡不着吗?”

    “嗯嗯!”时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过鼻子:“为什么大家这么想建一个宗门?”

    宋诗樱手中一顿,笑得些许落寞:“因为这是我们的梦。”

    “梦?”

    “嗯嗯。”宋诗樱声音柔柔的,“很多年前我和你两个师兄都是凡界街边的乞丐。”

    “那时候战火纷飞,没人关心三个乞儿的生死,我们不知道我们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我们姓甚名谁。”

    “我们整日与野狗夺食,我们当时的梦就是成为修真界大宗门的修士,每日可以吃饱穿暖,还有夫子授课。”

    “惩奸除恶、快活潇洒。”

    宋诗樱突然停了,她温婉地问:“师妹,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吗?”

    “是师傅?”

    “不错。”

    灯火倒映在她的眼眸,似有天河流转:“师傅找到我们时,我们正在啃狗吃过的骨头,因为狗鼻子灵,总能找到骨头,所以我们总是偷偷跟着狗,这样就能找到吃的。”

    “师傅是一个小老头,他见我们可怜,也觉我们秉性上乘,便问我们愿不愿意随他回修真界修行,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后来他就带我们来到了这里,他对我们说这就是我们的宗门了也是我们的家。”宋诗樱声音些许哽咽,不过她依旧笑着,只是笑容难免有些酸涩: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他的家,也是我们的家。”

    “他为我们取名,教我们读书识字,也传我们修行之术,让我们真正成为一个人。”

    “两间茅草屋是后来建的,我们每日就睡在青瓦房中,听他弹琴授道。”

    “他不过一个未结丹的修士,很快就走到了寿命的尽头,临终时他对我们说一定要平安幸福,他走以后我们继续在这安顿下来。”

    “可他只字未提宗门之事,他最大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宗之主……他走后我们便将他的牌位收了起来,这也是你今日没有找到他牌位的原因。”

    时黎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不是一个宗门,我们不想他老人家看见这样一个宗门。”宋诗樱道。

    “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倒也不错。一直没有人愿意来——”

    她转过头看着时黎的影子:“直到师妹你愿意来,我们的宗门才真正的是一个宗门。”

    “因为去秘境要最低要四个人吗?”

    “没错。”宋诗樱将手中的针线放在一旁,“师妹,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自私?”

    “不会啊。”时黎看着屋顶的房梁:“如果不是天音宗,我现在已经饿死了。”

    “对了师姐。”

    “怎么了小师妹?”

    时黎翻了个身,望着屏风上宋诗樱单薄的身影,问:“师姐,你相信我吗?”

    宋诗樱笑着:“当然相信啦,你是我的小师妹。”

    “我能赚钱,我能给我们天音宗盖大宗门,给我们的师傅塑金身。”时黎怕宋诗樱不相信,又道:“真的。”

    她下床来走到宋诗樱床前,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知道修真界有一种古老的职业,叫做爱豆吗?”

    “爱豆?”宋诗樱摇摇头:“不知。”

    “不知道就对了。”时黎双手搭在床沿:“因为这种职业已经失传了,而我就是这个职业唯一的传人。”

    “!”宋诗樱不知道是哄时黎开心佯装震惊,还是真的信了,她道:“这么厉害?”

    “没错!”时黎又道:“这种职业不需要搏命去争抢秘宝,只要你们学得了这种秘术,咱们天音宗一定会大红大紫。”

    宋诗樱问道:“那要怎么做呢?”

    “不急,你看好了。”

    时黎脑海中浮现出一首简单带感又律动的歌曲来。

    现在的修真界文娱方面发展落后,贵族子弟唯一可以消遣的就是听书,如果他们天音宗成团出道,那不得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所以,她跳了《最炫民族风》①。

    全开麦的。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②

    陌生的歌谣,像是来自远古蛮荒的欢歌,轻盈又神秘,搭配上时黎那跃动的舞步,竟堪比天籁。

    宋诗樱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因为时黎的舞蹈,而是因为周围的幻境。

    这还是她们的茅草屋吗?

    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草原?

    “师师师……妹,小师妹你快睁开眼看看!”宋诗樱大喜过望,连说话都不称头。

    “?”时黎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看她干嘛?

    她悄咪咪睁开眼,也傻眼了。

    眼前哪有什么茅草屋?

    只有绵延千里的山脉,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草原。山顶积雪未消,清澈见底的小溪从他们脚下流向万里草场。

    牧童坐在马背上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只不过竖的中指。

    时黎:“?”

    先不说这比中指的牧童,这个秘境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有了金手指?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收尾,周围的幻觉开始扭曲破碎,再眨眼,她们依旧在茅草屋内。

    回头,宋诗樱呆愣在床。

    时黎压住心底的震惊,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就是我们爱豆。”

    “有兴趣学吗?”

    “我担心我们没有这样的效果。”宋诗樱喃喃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时黎解释道:“况且就算施展不出来也可以当爱豆的。”

    这下宋诗樱又懵了。

    难道不用很厉害就能成为爱豆吗?

    时黎摊开手,她伸出左手:“此为秘境,如果你们施展不了,我就去秘境寻宝。”

    又伸出右手:“此为修真界,你们可以做爱豆可以在修真界巡回演出,咱们两头抓。”

    “钱赚够了咱们第一个就建宗门,咱们根骨差没关系,到时候去磕丹药。”时黎顿了顿又说:“到时候大师兄三师兄组成男子组,我们俩组成双子星女子组。”

    “你看成吗?”

    “成成成!”宋诗樱脱口而出,刚想传音就被时黎拦住。

    “这么近传啥音?看我的。”时黎打开窗朝屋外喊了一嗓子:“大师兄三师兄,振兴宗门有望!速来!”

    小院子里,银白月光撒了满地,映得整个院落一片亮堂。

    蟋蟀叫个不停,母鸡站在台阶上悠哉踱步,眼睛突然一眨,啄住青苔上的虫子后一摇一摆地跑进鸡窝。

    时黎看着蔫头耷脑的三人陷入了沉思。

    怎么就是没有作用呢?

    一样的歌一样的舞,他们就是跳不出幻境来。

    她拿着树杈子在地上画着圈圈。

    苦思冥想就是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她没有灵力却能放出幻境,师兄师姐们就算唱跳全注入灵力也无法释放幻境。

    难不成问题出在她身上?

    “小师妹,要不就算了吧。”牧从南顶着两个黑眼圈,困顿得很:“我们三就没你这个天赋。”

    “不错。”祁愿抬头,“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我们不适合做爱豆……”

    时黎:“闭嘴。”

    “哦。”

    “不应该啊..”时黎捶了捶昏聩的脑袋,还真让她捶对了:“有了!”

    她咬破手指,鲜红的血从指尖冒了出来:“愣着干嘛,快去拿碗来接着。”

    祁愿:“哦哦哦。”

    祁愿戳了一下牧从南:“愣着干嘛,拿碗来。”

    牧从南:“……”

    碗拿来后,时黎在碗里滴了几滴血,胸有成竹:“加点井水喝了它,跳的时候继续注入灵力。”

    “?”牧从南看着殷红的血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作势就要倒下去:“小师妹不要……我晕血……”

    时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闭着眼喝。”

    “……哦。”

    在时黎的监督下,三个人一滴不落乖乖喝完了,再然后就开始了全开麦的唱跳训练。

    虽然他们唱得好像不好听,跳得也有点难看,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呢……

    嗯,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古老而又神秘的力量正在苏醒。

    时黎坐在台阶上,挥舞着手中的树杈子:“大师兄腿抬高点。”

    “二师姐用力点……”

    “三师兄大点声!”

    但是这声音实在太大了,要不是他们天音宗偏僻,她还真担心其他村民找上门来要告他们扰民。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③牧从南仰天长啸,手紧紧捂住屁股,面露难色:“师妹我要如厕!”

    “去——”时黎刚想准许,眨眼间就窥见地面开出一朵朵野花,随之而来的是绵延千里的山脉以及悠扬清远的笛声。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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