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眼里闪过惊慌，在杨嘉瀚开口辩驳之前，杭璇又说道：“从图书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这……”
杭璇难得这么认真直视他，可杨嘉瀚此时却无丝毫喜悦。顶着杭璇的目光，杨嘉瀚干笑了两声：“我对你的心意，傻子都能看出来，故意的怎么了？一见钟情嘛……”
话音刚落，岑言钧就发出一声冷哼，惹得两人向他投去目光。
岑言钧抬了抬手，以示道歉，对杭璇说：“我不插话，你继续。”
杭璇的视线重新转向杨嘉瀚，笃定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的心里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接近。”
杭璇平静地给这场“邂逅”下了个罪名般的定义。
望着杭璇沉静的面容，杨嘉瀚垂头，他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偌大的客厅内一阵静默。
良久，杨嘉瀚抬头。
“是你哥和你说的？”
杭璇摇头，俯身拿过茶几上的红茶：“不是，是我拜托我哥去查的。我说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杨嘉瀚不解，回忆着在杭璇面前的初次登场，“你可以说有些奇妙，但是为了让你记得我，可是也算不上不对劲吧？”
“在你向我搭讪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在那排《清实录》前站了很久，翻着手上的书，但是，”杭璇特意一顿，“你翻的是错的。”
“什么？”
“那套《清实录》翻页是从左往右翻的，不是和平常的书一样从右往左翻的，但凡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翻错，或者说，你但凡认真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翻的下一页和上一页内容完全连不起来。”
“那时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好好在看手上的书。”
杨嘉瀚一愣，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现出破绽，苦笑道：“亏我还觉得制造了一个完美的初次见面，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馅了……”
“也不算露馅，”杭璇小抿了口茶水，“那时候没怀疑你别有企图，到香港后的第一周，在学校又见到了你，好像我去哪都会有你的身影，我才觉得过于巧了，就让我哥去查了。”
“其实我哥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地方可疑，毕竟他不知道我在京市的所有事，但后来我看到了，你在国外的时候，和陈尧很要好。”
杭璇点到为止。
看到这，杭璇基本就明白杨嘉瀚为什么对自己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了。
“但是杭璇，”杨嘉瀚双手合十，而后摊开，闭上眼道，“你要相信，我刚开始确实，确实待着不纯粹的目的接近你，但是后来，后来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杭璇轻声道，右手食指和拇指摸索着杯柄，“所以我在那之后还愿意和你来往，还愿意把你当朋友。”
“直到昨天晚上。”
杭璇把陶瓷杯放回茶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如果昨天晚上你不换那杯莫吉托，杨嘉瀚，我们还能做朋友。”
“杭璇，我那是鬼迷心窍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白衬衫不适合你，那种香水也不适合你。”杭璇答非所问，看向杨嘉瀚今天穿的蓝色卫衣，“昨天你那么模仿他，那么想套我话，昨天晚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昨天晚上问过你，那杯莫吉托是不是不一样。”
杨嘉瀚当场愣住，回想杭璇昨晚的问话，这才明白她当时的用意，他那时候只以为自己让调酒师换了酒，杭璇察觉出了些味道不同，不曾想自己的企图早被看穿，之后只是她在配合自己演戏罢了。可是昨天晚上她确实喝醉了啊？
“可是你还是喝醉了？你是故意的？”这个猜想让杨嘉瀚大惊，杭璇竟然这么大胆吗？
“我在你去点酒的时候给我哥发消息了。”杭璇没有否认。
“这场戏，就让它结束吧。”杭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杭璇，我——”
“杨嘉瀚。”杭璇闭了闭眼，平静地打断，“杨嘉瀚，你应该知道，从你把那杯酒递给我开始，我们之间的情谊就结束了。”
杨嘉瀚嘴唇抽动，半晌未语。
末了，杨嘉瀚问：“杭璇，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杭璇一怔，而后缓缓摇头：“抱歉。”
他知道的，他从来没有机会，而现在，他连做朋友的机会都失去了。能怪谁呢？当初，他以猎奇的心态应下陈尧的提议，想着拿下杭璇还不是轻轻松松，没过几天她就会喜欢上他。没想到，造化弄人，先动心的居然是他，对方自始至终从未多看他一眼。
大概，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杨嘉瀚离去后，杭璇将杯中剩余的红茶饮尽，起身向岑言钧告别。
“哥，我回房间休息一会。“
“好。”
岑言钧看着杭璇走上楼梯，几秒后淡淡开口。
“杭璇，还有一个问题。”
“嗯？”
杭璇停步，收回迈上下一级台阶的脚，回身看向楼下。
岑言钧从沙发上站起，向楼梯走近两步：“昨天晚上，你可以选择不喝那杯酒，安心等我过来的，为什么还是喝了呢？”
杭璇眼神闪烁，扶着楼梯的手用力了几分。
为什么呢？
杭璇轻摇下唇，久久没有回答，而后苦笑着以问代答：“哥，你说，为什么是他呢？”
这个“他”是谁，兄妹二人心知肚明。
岑言钧耸了耸肩，似笑非笑：“这就得问你了，我也想知道。”
*
“我问过了，”岑言钧推门进入私人候机室，“京市那边下午可能会下雪，飞机有些延误，我已经让他们优先安排你的航班了。”
“好，谢谢哥。”杭璇将茶几上另一杯热水往岑言钧那推了推。
“谢什么，早知道就该让我的飞机送你，”岑言钧喝了一大口水，“你这一走，你外公又得念叨了。”
“我再不回去啊，我爷爷奶奶也要念叨了。”想着前几次的电话，杭璇笑着回道，“这次出来够久了，哥，过年有空来京市住几天吧，把舅舅舅妈外公都带上。”
“行，我到时候看看，有空就来。”岑言钧将水杯放回原位，抽纸擦了擦嘴，“对了，你上次和我说孔教授让你申请他的博士，你什么想法？”
“我啊，现在说这个还早，我再考虑考虑吧，本来是想着继续跟着我导师读下去的。”孔教授是她在这一年跟的老师，治学严谨，她这一年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那就好好考虑，我是觉得不错，离家近，这样家里还能继续照顾你。”
杭璇笑道：“京大离家里也近，而且怎么说也是京市查档方便。”
“那不一样，在这你横着走都没问题，京市虽然也能照应，但总有些鞭长莫及。查档不是问题，你什么时候要去了，我包机给你送过去就好。”岑言钧大手一挥，并不把这当作问题。
杭璇被岑言钧的动作和话逗笑，弯了眉眼。
“哥，我在香港这一年，很开心。”
“真的吗？”
“当然。”
“我可不太相信，”岑言钧转头看向杭璇，对方不解地看着自己，“要是真开心，怎么那么拼命学习？我结束工作了你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杭璇无奈一笑：“哥，这哪跟哪啊，照你这么说，我不学无术才是真开心了？”
见她没明白自己意思，岑言钧也不再多说，恰好此时广播响起，杭璇的航班开始检票。
杭璇起身，拿起一旁的大衣搭在臂弯。
“哥，我走啦。”
“我送你到登机口。”
包上的步枪挂件随着杭璇的动作一晃一晃。
从候机室到登机口没几步路，杭璇从包里取出登机牌和身份证，转身对岑言钧说：“哥，你就送到这吧，我走了，再见。”
“好，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岑言钧伸手摸了摸杭璇的臂弯的大衣，“那边冷，下飞机的时候别忘穿上。”
“嗯，你就放心吧，走啦！”杭璇冲岑言钧挥手，转身步入登机口。
挂件仍在晃。
它晃悠悠从京市来到香港，又要晃悠悠从香港回到京市。
“杭璇。”
突然的叫唤使杭璇停步转身，她发现岑言钧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岑言钧淡淡一笑：“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不是幻觉。”
杭璇怔愣了一秒，随即睁大双眸，而后掩去眼中的震惊，干笑了两声：“哥你说什么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岑言钧冲她点头。
霎时间，杭璇心乱如麻。
那天晚上，不是幻觉？也就是说，她看到的真是林煦？
她只记得，那时自己快撑不住了，但还强撑着想向外走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林煦向他走来，而后她闻到了一缕琥珀松香，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望着窗外密厚的云层，杭璇心生悔意，她该问问岑言钧之后的事的。
看到自己那副样子，他会怎么想？
飞机一路向北，杭璇心里越发没底，以后遇见了，她该怎么面对他？
“这……”
杭璇难得这么认真直视他，可杨嘉瀚此时却无丝毫喜悦。顶着杭璇的目光，杨嘉瀚干笑了两声：“我对你的心意，傻子都能看出来，故意的怎么了？一见钟情嘛……”
话音刚落，岑言钧就发出一声冷哼，惹得两人向他投去目光。
岑言钧抬了抬手，以示道歉，对杭璇说：“我不插话，你继续。”
杭璇的视线重新转向杨嘉瀚，笃定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的心里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接近。”
杭璇平静地给这场“邂逅”下了个罪名般的定义。
望着杭璇沉静的面容，杨嘉瀚垂头，他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偌大的客厅内一阵静默。
良久，杨嘉瀚抬头。
“是你哥和你说的？”
杭璇摇头，俯身拿过茶几上的红茶：“不是，是我拜托我哥去查的。我说了，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杨嘉瀚不解，回忆着在杭璇面前的初次登场，“你可以说有些奇妙，但是为了让你记得我，可是也算不上不对劲吧？”
“在你向我搭讪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在那排《清实录》前站了很久，翻着手上的书，但是，”杭璇特意一顿，“你翻的是错的。”
“什么？”
“那套《清实录》翻页是从左往右翻的，不是和平常的书一样从右往左翻的，但凡有点了解的人都不会翻错，或者说，你但凡认真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翻的下一页和上一页内容完全连不起来。”
“那时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好好在看手上的书。”
杨嘉瀚一愣，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现出破绽，苦笑道：“亏我还觉得制造了一个完美的初次见面，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馅了……”
“也不算露馅，”杭璇小抿了口茶水，“那时候没怀疑你别有企图，到香港后的第一周，在学校又见到了你，好像我去哪都会有你的身影，我才觉得过于巧了，就让我哥去查了。”
“其实我哥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地方可疑，毕竟他不知道我在京市的所有事，但后来我看到了，你在国外的时候，和陈尧很要好。”
杭璇点到为止。
看到这，杭璇基本就明白杨嘉瀚为什么对自己死缠烂打、穷追不舍了。
“但是杭璇，”杨嘉瀚双手合十，而后摊开，闭上眼道，“你要相信，我刚开始确实，确实待着不纯粹的目的接近你，但是后来，后来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杭璇轻声道，右手食指和拇指摸索着杯柄，“所以我在那之后还愿意和你来往，还愿意把你当朋友。”
“直到昨天晚上。”
杭璇把陶瓷杯放回茶几，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如果昨天晚上你不换那杯莫吉托，杨嘉瀚，我们还能做朋友。”
“杭璇，我那是鬼迷心窍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白衬衫不适合你，那种香水也不适合你。”杭璇答非所问，看向杨嘉瀚今天穿的蓝色卫衣，“昨天你那么模仿他，那么想套我话，昨天晚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昨天晚上问过你，那杯莫吉托是不是不一样。”
杨嘉瀚当场愣住，回想杭璇昨晚的问话，这才明白她当时的用意，他那时候只以为自己让调酒师换了酒，杭璇察觉出了些味道不同，不曾想自己的企图早被看穿，之后只是她在配合自己演戏罢了。可是昨天晚上她确实喝醉了啊？
“可是你还是喝醉了？你是故意的？”这个猜想让杨嘉瀚大惊，杭璇竟然这么大胆吗？
“我在你去点酒的时候给我哥发消息了。”杭璇没有否认。
“这场戏，就让它结束吧。”杭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杭璇，我——”
“杨嘉瀚。”杭璇闭了闭眼，平静地打断，“杨嘉瀚，你应该知道，从你把那杯酒递给我开始，我们之间的情谊就结束了。”
杨嘉瀚嘴唇抽动，半晌未语。
末了，杨嘉瀚问：“杭璇，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杭璇一怔，而后缓缓摇头：“抱歉。”
他知道的，他从来没有机会，而现在，他连做朋友的机会都失去了。能怪谁呢？当初，他以猎奇的心态应下陈尧的提议，想着拿下杭璇还不是轻轻松松，没过几天她就会喜欢上他。没想到，造化弄人，先动心的居然是他，对方自始至终从未多看他一眼。
大概，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
杨嘉瀚离去后，杭璇将杯中剩余的红茶饮尽，起身向岑言钧告别。
“哥，我回房间休息一会。“
“好。”
岑言钧看着杭璇走上楼梯，几秒后淡淡开口。
“杭璇，还有一个问题。”
“嗯？”
杭璇停步，收回迈上下一级台阶的脚，回身看向楼下。
岑言钧从沙发上站起，向楼梯走近两步：“昨天晚上，你可以选择不喝那杯酒，安心等我过来的，为什么还是喝了呢？”
杭璇眼神闪烁，扶着楼梯的手用力了几分。
为什么呢？
杭璇轻摇下唇，久久没有回答，而后苦笑着以问代答：“哥，你说，为什么是他呢？”
这个“他”是谁，兄妹二人心知肚明。
岑言钧耸了耸肩，似笑非笑：“这就得问你了，我也想知道。”
*
“我问过了，”岑言钧推门进入私人候机室，“京市那边下午可能会下雪，飞机有些延误，我已经让他们优先安排你的航班了。”
“好，谢谢哥。”杭璇将茶几上另一杯热水往岑言钧那推了推。
“谢什么，早知道就该让我的飞机送你，”岑言钧喝了一大口水，“你这一走，你外公又得念叨了。”
“我再不回去啊，我爷爷奶奶也要念叨了。”想着前几次的电话，杭璇笑着回道，“这次出来够久了，哥，过年有空来京市住几天吧，把舅舅舅妈外公都带上。”
“行，我到时候看看，有空就来。”岑言钧将水杯放回原位，抽纸擦了擦嘴，“对了，你上次和我说孔教授让你申请他的博士，你什么想法？”
“我啊，现在说这个还早，我再考虑考虑吧，本来是想着继续跟着我导师读下去的。”孔教授是她在这一年跟的老师，治学严谨，她这一年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那就好好考虑，我是觉得不错，离家近，这样家里还能继续照顾你。”
杭璇笑道：“京大离家里也近，而且怎么说也是京市查档方便。”
“那不一样，在这你横着走都没问题，京市虽然也能照应，但总有些鞭长莫及。查档不是问题，你什么时候要去了，我包机给你送过去就好。”岑言钧大手一挥，并不把这当作问题。
杭璇被岑言钧的动作和话逗笑，弯了眉眼。
“哥，我在香港这一年，很开心。”
“真的吗？”
“当然。”
“我可不太相信，”岑言钧转头看向杭璇，对方不解地看着自己，“要是真开心，怎么那么拼命学习？我结束工作了你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杭璇无奈一笑：“哥，这哪跟哪啊，照你这么说，我不学无术才是真开心了？”
见她没明白自己意思，岑言钧也不再多说，恰好此时广播响起，杭璇的航班开始检票。
杭璇起身，拿起一旁的大衣搭在臂弯。
“哥，我走啦。”
“我送你到登机口。”
包上的步枪挂件随着杭璇的动作一晃一晃。
从候机室到登机口没几步路，杭璇从包里取出登机牌和身份证，转身对岑言钧说：“哥，你就送到这吧，我走了，再见。”
“好，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岑言钧伸手摸了摸杭璇的臂弯的大衣，“那边冷，下飞机的时候别忘穿上。”
“嗯，你就放心吧，走啦！”杭璇冲岑言钧挥手，转身步入登机口。
挂件仍在晃。
它晃悠悠从京市来到香港，又要晃悠悠从香港回到京市。
“杭璇。”
突然的叫唤使杭璇停步转身，她发现岑言钧立在原地看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岑言钧淡淡一笑：“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不是幻觉。”
杭璇怔愣了一秒，随即睁大双眸，而后掩去眼中的震惊，干笑了两声：“哥你说什么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岑言钧冲她点头。
霎时间，杭璇心乱如麻。
那天晚上，不是幻觉？也就是说，她看到的真是林煦？
她只记得，那时自己快撑不住了，但还强撑着想向外走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林煦向他走来，而后她闻到了一缕琥珀松香，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望着窗外密厚的云层，杭璇心生悔意，她该问问岑言钧之后的事的。
看到自己那副样子，他会怎么想？
飞机一路向北，杭璇心里越发没底，以后遇见了，她该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