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师弟讲述自己的想法和改进的方向，杭璇扯了扯脖子上的毛衣领子，教研室暖气开得足，她有些热。
今天早上她毫不意外睡过了头，昨晚不知折腾到几点，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一眼腕上的表盘，彻底沉溺于欲海前，最后一丝清明告诉她第二天和师弟的约是在下午，然后，她就抱紧了身上的男人，任凭林煦带她在海洋中探索驰骋。
不该由着他的，想到此处，杭璇脸上更热了，起来后，她才在卫生间的镜中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痕，特别是脖子上、肩上和胸前，她当下就确定林煦是故意的。
还好是初春，天还冷着，她挑了件高领的毛衣，把所有痕迹完全遮住。
“师姐，你看我按照刚才的思路可以吗？”
“嗯，可以的，”尽管十分心思只留下了四分在听，杭璇还是把对方的意思抓住了大半，“你这篇读书报告最大的问题就是野心太大，想写的太多，按照你刚刚的想法来写就好很多，不必求全，选其中一个点往下挖，然后谈谈你的看法。如果按照你刚刚说的，我觉得可以把思路这样调整一下……”
“今天真是麻烦师姐了！”
“不客气！”杭璇笑着扣上大衣的扣子，不紧不慢走下楼梯，“你改好了再发给我看看吧，然后再发给钱老师。”
“好嘞！师姐你真好！”
听着这一声声的师姐，杭璇心生感慨，想当初自己刚进组的时候也是跟在师兄师姐后头，现在，除了一位博士师姐，她已经是组里资格最老的了。
一走出院系大楼，杭璇就看见林煦捧着束花迎面走来，刹那的怔愣后，杭璇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了？”不等林煦开口，杭璇就上前两步接过。
林煦瞄了眼尚处于震惊中的师弟，低头在杭璇耳畔喃喃：“为了纪念昨晚我们的初次。”
杭璇耳朵霎时间就被林煦的吐息染成红色，把花塞回林煦怀里，正想骂他白日宣淫，一张嘴意识到师弟还在，只得以眼刀代替，只是这含羞带怯的眼神属实没有杀伤力，倒显得暗送秋波，情意绵绵。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为了掩盖她之前被杨嘉瀚送花的记忆，他特地让花店的人在香槟玫瑰中加了紫丁香和紫罗兰，又添了几朵香水百合和白色的洋桔梗，既不会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人的花，也能满足他的嫉妒心理。
是啊，嫉妒，一想到她收了别人的花，一想到她要和别的男性共处一室，他就嫉妒得不行，心底滋生的占有欲仿佛一个无底洞，倾吞着他三十年来引以为傲的理智。
所以他送花的另一目的是想在这位师弟面前宣誓主权，彰显存在感。
这么想着，林煦一手接过对方递还的花，一手揽上杭璇腰间，正想再看一眼师弟，对方的话就传来。
“师姐，这位就是姐夫吧？”
姐夫？
这个称呼让林煦非常满意，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赞赏，是个有眼力见的。
“是，来接你师姐回家，你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是师姐辛苦，还得跑来给我改读书报告。”师弟爽朗笑道，冲二人挥了挥手，“师姐姐夫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师弟再见！”
“我们也走吧。”瞧着师弟自行车骑远，林煦搭在杭璇腰间的手轻拍了拍，而后拿过杭璇手上的拎包。
杭璇意味不明地瞧了林煦两眼：“你是不是专门为了让我师弟看见才来的？”
“你说呢？”林煦笑着向杭璇伸手，“车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杭璇从口袋里取出钥匙，用力往对方掌心一放：“这都要吃醋？酸死你得了。”
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她就知道他还在介意，不然今天怎么换了一身不常穿的休闲风，杭璇无奈摇头，不过，她承认，无语之余，她确实是高兴的，他在乎她，虽然这一点早已毋庸置疑。
第二天，两人如约前往西山寺。
杭璇不大信这些，但为了林煦，她愿意相信。
两人在大殿里许了愿，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后从后门出来，恰好看见后院的树上挂满了红绸。
上次秦初急着去排队买手串，她都没注意到，不过，就算那时候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做什么吧。
杭璇转头看向林煦，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前往买了条红绸，然后一同系上。
离开前，杭璇再回头看了眼，说道：“其实我刚刚拜菩萨的时候说过了，让菩萨保佑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也是，我们两个都说了，那么菩萨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或许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菩萨保佑，”杭璇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身边的人，眼中如初春的晴空，澄澈明亮，“不是吗？”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是的，只需要我们就够了。”
林煦忽然很想抱她，他也这么做了，在寺庙一隅，望着零零散散的香客，听着两人的心跳，听着它们逐渐同频。
“我还和菩萨说保佑你平平安安，不过这次不只说了你，还说了家里人。”
“我难道还不算你的家人吗？”
杭璇狡黠一笑：“当然还不算，又没结婚。”
林煦跟着笑了，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要不是你去香港了，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在筹备婚礼。”
“那也不一定，我爸那关可没那么好过。”杭璇嘴硬。
“是不好过，”林煦点头，但语气中透露着胸有成竹，两人继续晃悠了几步，他说道，“你和你爸，是不是也该正式偃旗息鼓好好谈谈了？”
“呃……”杭璇愣了愣，她和她爸确实没好好谈过，但也确实不再剑拔弩张，她对她爸的妥协心知肚明，她爸更是明白，但两人从未诉诸于口。
“你还认为你不喜欢清史吗？”
杭璇原本还在思索她和她爸的微妙关系，林煦下一个问题更是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刚开始这或许确实是一气之下的选择，但现在呢？”
现在呢？
杭璇顺着林煦的话沉思。
她想起了书架上满满的书，想起了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档案资料，想起了平板里专门归类的满文学习笔记。
她想起了在书房里写论文的那些下午和晚上，普通平凡，费力艰辛，但从未想过放弃退缩。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杭璇眼睛一亮。
林煦一直静静观察着杭璇反应，见她这副样子，他知道，她终于想通了。
杭璇晃了晃林煦的手，笑吟吟道：“林煦，我想，我现在和你一样喜欢它，不，应该是比你还要喜欢。”
下了山，杭璇给母亲打电话问清了父亲的行踪，而后带着林煦驱车前往首都大学堵上课的父亲，在他走出教室门后二话不说拉着他进入一旁空着的教师休息室。
林煦没有跟着进去，悠闲站在门外为父女二人站岗，他相信杭璇能够为这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出来的时候，两人眼眶都有些红，杭渊深深看了女儿和准女婿一眼，说道：“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他当初是气得不行，学术的道路仅凭一时冲动是无法长久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因此才会多加阻拦，多次与女儿争吵。这几年女儿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如今看来，误打误撞之后，她确实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许久没回父母家，杭璇吃完饭后打算留宿，毕竟还没领证，林煦饭后再待了会后就与三人告别。
“晚上开车小心点。”杭璇送林煦走出门。
“我会的，到了给你打电话。”
杭璇依依不舍送别林煦，看着他的车影消失在拐角后又失神盯了几秒才转身回屋，恰好对上倚在门旁含笑望着自己的母亲。
“妈！”知道母亲在看戏，杭璇半是羞怯半是不满。
岑令雅嘴边的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加深了几分：“人刚走就想上了？”
杭璇脸更红了，她不想回答，瞪了母亲一眼径自进门回房。
她妈说得对，她想他了。
杭璇偏头瞧了眼表盘，才过去三分钟，她叹了口气，取出睡衣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手机上显示有两个林煦的未接来电，微信上也有对方到家的留言。
她打了回去，对方没接。
杭璇握着手机在床上躺下，枕头上是洗涤剂的清新柠檬香，也只有柠檬香。
期盼的手机铃声响起。
杭璇迅速接起。
“对不起，刚刚打过来你没接，我就去洗澡了。”
对方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似乎也带了些浴室的氤氲。
“嗯，没事。”杭璇顿了顿，静静听了对方的呼吸两秒，而后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林煦，我想你了。”
对面应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刹那的寂静后，他回道：“我也想你了。”
带着笑，更带着认真。
“你知道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你越来越远，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要是和你结婚，我就能光明正大留下来了。”
“你又耍流氓……”
“和最近晚上比，这不算吧？”
“你——”杭璇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刚刚洗澡的时候还看见了身上浅浅的红印，她又想起，昨天晚上他们差点擦枪走火，最后他只把自己紧紧抱住，贪婪地嗅了几口后就再次去了浴室。
未等杭璇从难为情中恢复，林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杭璇，我是认真的，从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在想和你结婚的事了。”
反应过来的杭璇并不相信，只当他在哄自己：“我们第一次见的场合可不好，你那时候应该在想我会不会坏你的好事才对。”
“严格来说，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
“第一面，是在档案馆，那天下午，我也在……”
杭璇听着林煦说着那天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相信林煦会在这种事上唬自己，但当他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时候，她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打鼓，她更愿意相信他们是日久生情。
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所以他那天才会在自己走的时候追上来为自己开门，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好。
从相遇的一刹那起，他们之后的人生轨迹就注定会缠绕不休。
第二天杭璇醒来的时候，手机仍在枕头上放着，她居然和林煦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她连忙点开屏幕，是锁屏，估计是林煦没听见她的动静，知道她睡着了就挂了。
起来吧，起来去见他。
杭璇洗漱完毕，正要拿过充电的手机下楼，电话铃声响起。
是林煦。
“你怎么这么早就打我电话？”杭璇眉眼弯弯，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我就早点过来让你见见。”
“是你想……你过来了？”杭璇察觉到不对，拉开窗帘，和暖的日光撒入屋内，透过窗，正好与屋外仰头的林煦对上目光。
“是啊，昨晚不知道是谁说话说一半就睡着了，我来把她没听到的当面说给她听。”
“起来啦，来吃早饭吧。”
不管岑令雅的招呼，跳下楼梯的杭璇忽略餐桌旁的父母，开门直奔屋外。
岑令雅和杭渊觉得奇怪，起身步至窗边，恰好看到杭璇扑入林煦怀中。
“你昨天晚上还说什么了吗？”
虽然自己睡着了，但杭璇并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昨天到后面，就是两人闲聊着分享工作和生活的点滴。
林煦没有马上回答，把杭璇默默环紧，清晨的阳光下，两人都笼了一层金色。
“杭璇，我爱你。”
这是他昨晚发现杭璇睡着后对她的轻喃，现在，他当面说给她听。
杭璇一怔，藏在林煦胸前止不住笑，把搭在林煦背上的手沿脊椎往上摸：“我知道。”
“然后呢？”
杭璇偷偷往林煦面上瞥，却被一直垂眸盯着自己的林煦抓包。
她不再装糊涂，踮脚亲了一下对方下巴，清亮的双眸如清晨的露珠。
“我也爱你，林煦，我爱你。”
一如当初，也会一如既往。
今天早上她毫不意外睡过了头，昨晚不知折腾到几点，到最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一眼腕上的表盘，彻底沉溺于欲海前，最后一丝清明告诉她第二天和师弟的约是在下午，然后，她就抱紧了身上的男人，任凭林煦带她在海洋中探索驰骋。
不该由着他的，想到此处，杭璇脸上更热了，起来后，她才在卫生间的镜中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痕，特别是脖子上、肩上和胸前，她当下就确定林煦是故意的。
还好是初春，天还冷着，她挑了件高领的毛衣，把所有痕迹完全遮住。
“师姐，你看我按照刚才的思路可以吗？”
“嗯，可以的，”尽管十分心思只留下了四分在听，杭璇还是把对方的意思抓住了大半，“你这篇读书报告最大的问题就是野心太大，想写的太多，按照你刚刚的想法来写就好很多，不必求全，选其中一个点往下挖，然后谈谈你的看法。如果按照你刚刚说的，我觉得可以把思路这样调整一下……”
“今天真是麻烦师姐了！”
“不客气！”杭璇笑着扣上大衣的扣子，不紧不慢走下楼梯，“你改好了再发给我看看吧，然后再发给钱老师。”
“好嘞！师姐你真好！”
听着这一声声的师姐，杭璇心生感慨，想当初自己刚进组的时候也是跟在师兄师姐后头，现在，除了一位博士师姐，她已经是组里资格最老的了。
一走出院系大楼，杭璇就看见林煦捧着束花迎面走来，刹那的怔愣后，杭璇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花了？”不等林煦开口，杭璇就上前两步接过。
林煦瞄了眼尚处于震惊中的师弟，低头在杭璇耳畔喃喃：“为了纪念昨晚我们的初次。”
杭璇耳朵霎时间就被林煦的吐息染成红色，把花塞回林煦怀里，正想骂他白日宣淫，一张嘴意识到师弟还在，只得以眼刀代替，只是这含羞带怯的眼神属实没有杀伤力，倒显得暗送秋波，情意绵绵。
他才不会告诉她是为了掩盖她之前被杨嘉瀚送花的记忆，他特地让花店的人在香槟玫瑰中加了紫丁香和紫罗兰，又添了几朵香水百合和白色的洋桔梗，既不会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人的花，也能满足他的嫉妒心理。
是啊，嫉妒，一想到她收了别人的花，一想到她要和别的男性共处一室，他就嫉妒得不行，心底滋生的占有欲仿佛一个无底洞，倾吞着他三十年来引以为傲的理智。
所以他送花的另一目的是想在这位师弟面前宣誓主权，彰显存在感。
这么想着，林煦一手接过对方递还的花，一手揽上杭璇腰间，正想再看一眼师弟，对方的话就传来。
“师姐，这位就是姐夫吧？”
姐夫？
这个称呼让林煦非常满意，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赞赏，是个有眼力见的。
“是，来接你师姐回家，你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是师姐辛苦，还得跑来给我改读书报告。”师弟爽朗笑道，冲二人挥了挥手，“师姐姐夫再见，我先走了！”
“再见！”
“师弟再见！”
“我们也走吧。”瞧着师弟自行车骑远，林煦搭在杭璇腰间的手轻拍了拍，而后拿过杭璇手上的拎包。
杭璇意味不明地瞧了林煦两眼：“你是不是专门为了让我师弟看见才来的？”
“你说呢？”林煦笑着向杭璇伸手，“车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杭璇从口袋里取出钥匙，用力往对方掌心一放：“这都要吃醋？酸死你得了。”
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她就知道他还在介意，不然今天怎么换了一身不常穿的休闲风，杭璇无奈摇头，不过，她承认，无语之余，她确实是高兴的，他在乎她，虽然这一点早已毋庸置疑。
第二天，两人如约前往西山寺。
杭璇不大信这些，但为了林煦，她愿意相信。
两人在大殿里许了愿，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后从后门出来，恰好看见后院的树上挂满了红绸。
上次秦初急着去排队买手串，她都没注意到，不过，就算那时候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做什么吧。
杭璇转头看向林煦，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两人相视一笑，前往买了条红绸，然后一同系上。
离开前，杭璇再回头看了眼，说道：“其实我刚刚拜菩萨的时候说过了，让菩萨保佑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也是，我们两个都说了，那么菩萨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或许这件事，根本不需要菩萨保佑，”杭璇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身边的人，眼中如初春的晴空，澄澈明亮，“不是吗？”
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是的，只需要我们就够了。”
林煦忽然很想抱她，他也这么做了，在寺庙一隅，望着零零散散的香客，听着两人的心跳，听着它们逐渐同频。
“我还和菩萨说保佑你平平安安，不过这次不只说了你，还说了家里人。”
“我难道还不算你的家人吗？”
杭璇狡黠一笑：“当然还不算，又没结婚。”
林煦跟着笑了，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要不是你去香港了，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在筹备婚礼。”
“那也不一定，我爸那关可没那么好过。”杭璇嘴硬。
“是不好过，”林煦点头，但语气中透露着胸有成竹，两人继续晃悠了几步，他说道，“你和你爸，是不是也该正式偃旗息鼓好好谈谈了？”
“呃……”杭璇愣了愣，她和她爸确实没好好谈过，但也确实不再剑拔弩张，她对她爸的妥协心知肚明，她爸更是明白，但两人从未诉诸于口。
“你还认为你不喜欢清史吗？”
杭璇原本还在思索她和她爸的微妙关系，林煦下一个问题更是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刚开始这或许确实是一气之下的选择，但现在呢？”
现在呢？
杭璇顺着林煦的话沉思。
她想起了书架上满满的书，想起了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档案资料，想起了平板里专门归类的满文学习笔记。
她想起了在书房里写论文的那些下午和晚上，普通平凡，费力艰辛，但从未想过放弃退缩。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杭璇眼睛一亮。
林煦一直静静观察着杭璇反应，见她这副样子，他知道，她终于想通了。
杭璇晃了晃林煦的手，笑吟吟道：“林煦，我想，我现在和你一样喜欢它，不，应该是比你还要喜欢。”
下了山，杭璇给母亲打电话问清了父亲的行踪，而后带着林煦驱车前往首都大学堵上课的父亲，在他走出教室门后二话不说拉着他进入一旁空着的教师休息室。
林煦没有跟着进去，悠闲站在门外为父女二人站岗，他相信杭璇能够为这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出来的时候，两人眼眶都有些红，杭渊深深看了女儿和准女婿一眼，说道：“一起去家里吃个饭吧。”
他当初是气得不行，学术的道路仅凭一时冲动是无法长久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因此才会多加阻拦，多次与女儿争吵。这几年女儿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如今看来，误打误撞之后，她确实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许久没回父母家，杭璇吃完饭后打算留宿，毕竟还没领证，林煦饭后再待了会后就与三人告别。
“晚上开车小心点。”杭璇送林煦走出门。
“我会的，到了给你打电话。”
杭璇依依不舍送别林煦，看着他的车影消失在拐角后又失神盯了几秒才转身回屋，恰好对上倚在门旁含笑望着自己的母亲。
“妈！”知道母亲在看戏，杭璇半是羞怯半是不满。
岑令雅嘴边的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加深了几分：“人刚走就想上了？”
杭璇脸更红了，她不想回答，瞪了母亲一眼径自进门回房。
她妈说得对，她想他了。
杭璇偏头瞧了眼表盘，才过去三分钟，她叹了口气，取出睡衣去洗澡。
吹完头发出来，手机上显示有两个林煦的未接来电，微信上也有对方到家的留言。
她打了回去，对方没接。
杭璇握着手机在床上躺下，枕头上是洗涤剂的清新柠檬香，也只有柠檬香。
期盼的手机铃声响起。
杭璇迅速接起。
“对不起，刚刚打过来你没接，我就去洗澡了。”
对方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似乎也带了些浴室的氤氲。
“嗯，没事。”杭璇顿了顿，静静听了对方的呼吸两秒，而后开口喊了对方的名字，“林煦，我想你了。”
对面应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刹那的寂静后，他回道：“我也想你了。”
带着笑，更带着认真。
“你知道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你越来越远，想的是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要是和你结婚，我就能光明正大留下来了。”
“你又耍流氓……”
“和最近晚上比，这不算吧？”
“你——”杭璇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刚刚洗澡的时候还看见了身上浅浅的红印，她又想起，昨天晚上他们差点擦枪走火，最后他只把自己紧紧抱住，贪婪地嗅了几口后就再次去了浴室。
未等杭璇从难为情中恢复，林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杭璇，我是认真的，从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在想和你结婚的事了。”
反应过来的杭璇并不相信，只当他在哄自己：“我们第一次见的场合可不好，你那时候应该在想我会不会坏你的好事才对。”
“严格来说，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嗯？”
“第一面，是在档案馆，那天下午，我也在……”
杭璇听着林煦说着那天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不得不承认，她虽然不相信林煦会在这种事上唬自己，但当他说他对自己一见钟情的时候，她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打鼓，她更愿意相信他们是日久生情。
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所以他那天才会在自己走的时候追上来为自己开门，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对自己那么好。
从相遇的一刹那起，他们之后的人生轨迹就注定会缠绕不休。
第二天杭璇醒来的时候，手机仍在枕头上放着，她居然和林煦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她连忙点开屏幕，是锁屏，估计是林煦没听见她的动静，知道她睡着了就挂了。
起来吧，起来去见他。
杭璇洗漱完毕，正要拿过充电的手机下楼，电话铃声响起。
是林煦。
“你怎么这么早就打我电话？”杭璇眉眼弯弯，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你不是说想我了吗？我就早点过来让你见见。”
“是你想……你过来了？”杭璇察觉到不对，拉开窗帘，和暖的日光撒入屋内，透过窗，正好与屋外仰头的林煦对上目光。
“是啊，昨晚不知道是谁说话说一半就睡着了，我来把她没听到的当面说给她听。”
“起来啦，来吃早饭吧。”
不管岑令雅的招呼，跳下楼梯的杭璇忽略餐桌旁的父母，开门直奔屋外。
岑令雅和杭渊觉得奇怪，起身步至窗边，恰好看到杭璇扑入林煦怀中。
“你昨天晚上还说什么了吗？”
虽然自己睡着了，但杭璇并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昨天到后面，就是两人闲聊着分享工作和生活的点滴。
林煦没有马上回答，把杭璇默默环紧，清晨的阳光下，两人都笼了一层金色。
“杭璇，我爱你。”
这是他昨晚发现杭璇睡着后对她的轻喃，现在，他当面说给她听。
杭璇一怔，藏在林煦胸前止不住笑，把搭在林煦背上的手沿脊椎往上摸：“我知道。”
“然后呢？”
杭璇偷偷往林煦面上瞥，却被一直垂眸盯着自己的林煦抓包。
她不再装糊涂，踮脚亲了一下对方下巴，清亮的双眸如清晨的露珠。
“我也爱你，林煦，我爱你。”
一如当初，也会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