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贺大夫帮叶青漓确定了毒药来源,毒被下在她每日所吃饭食中。

    叶青漓并未过多奇怪,只是怀疑起顾承宴的毒。

    “我日日在府中吃用,被人下毒是自然。你在白云观上,吃得用得和观里其他道士一样,为何也会中毒?还是八年之久?”

    竹页心底也藏着一股怒气!

    “公子少时我与他寸步不离,时刻警惕旁人陷害,不曾想竟在白云观遭了贼人之手!实在可恶!”

    顾承宴听着竹页为他打抱不平,抿了抿唇,“想来这毒是必安下给我的。”

    “必安?”

    顾承宴朝叶青漓点头,艰难开口,“白云观中师兄弟众多,我初到山上处处不习惯,是两年后必安也来到白云观才真正适应。”

    “我与他年纪相仿,师父也希望我们多多相处,所以我每日都会和他一起做晨课,不曾有一日懈怠。”

    “当初必安在交代完贩卖试题的细节后曾与我说过一声对不起,我以为他是为牵连白云观一事感到抱歉。”

    “如今想来,或许他那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结局,才会提前与我说抱歉。”

    叶青漓道:“如果是必安,一切就说得通了!他从与你认识起给你下毒,直到舞弊一案事发,他自身难保,毒才断了。”

    顾承宴落寞得低下头,“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对我下毒?”

    “也许……真正要给你下毒的不是必安!”叶青漓思忖须臾,缓缓开口。

    “我在顾国公府中毒,加上中毒时间刚好一个月,我有九成把握可以确认给我下毒之人是赵氏。”

    “‘莫思’这种毒少见又诡异,没道理人人都能得到。尤其必安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小道士,我觉得真正想给你下毒的另有其人!”

    “必安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叶青漓的话像石子一样轻轻敲打在顾承宴心上,其实不必她多说,他已经确信是赵氏给自己下得毒!

    “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狠毒?公子已经去了白云观,她还不放心,竟要下毒害公子?!”

    竹页紧紧皱着眉头,眼底满是厌恶,“公子,您可一定不能放过她!”

    顾承宴同样眉心紧锁,叶青漓知道他是在怀疑。

    顾国公一直与赵氏同心同力,今日他中毒一事,不知有没有顾国公的一份?

    “哎!贺大夫都说了中毒之人切忌多思多虑,别想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咱们说点高兴的吧!”

    “高兴的事?”竹页有些不解,“公子和大少奶奶都中了毒了,还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叶青漓勾了勾嘴角,“那自然是搬起石头和竹篮打水这样的趣事了!”

    “大少奶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承宴看着叶青漓眼底的精光,眸色渐沉。

    *

    转眼间,辛氏的肚子已经九个月大了。

    身为顾承卓的妻子,赵氏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一胎充满期待,日日都要亲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一个月前,赵氏的院子被烧,她改了住处,看望辛氏时便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廊道。

    阳光自廊外照进来,透过廊间枝叶隙影落在赵氏脸上,斑驳陆离。

    “今日瞧着慕青的肚子越发大了!”赵氏嘴角盈着喜意。

    身后的婆子附和,“是呀。瞧三少奶奶的肚子,和当初夫人怀着承卓公子的时候一样,想来要不了多久,夫人就能抱上孙子了!”

    “我倒不是那么看重男女,只要是承卓的孩子,我都喜欢!”赵氏这么说着,眼神却不自觉犀利起来,“等将来孩子出生,他就是顾国公府的嫡长孙,看谁还能跟他争!”

    身后婆子并不反驳她的前言不搭后语,“是,夫人说得是。”

    赵氏得意一笑,走到一处拐角时,忽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让你去办的两件事,办得如何了?”

    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眸色阴暗如蛇蝎,婆子被这个眼神吓得浑身一激灵,立刻谨慎站好。

    “回夫人,该吃的东西已经被吃了。另外,三少奶奶和四少奶奶曾给大少奶奶的铺子添过乱,不过没多久就被摆平了。如今,是叶家的那个在撑着呢!”

    “叶蕙珠?”

    “是。”

    “她那个人能成什么气候?”赵氏语气颇为不屑。

    婆子连忙补充,“奴婢听说叶大小姐学着大少奶奶的样子在她的铺子对面也开了家胭脂铺,如今生意做得红火,隐隐有和霓裳阁对打之势。”

    “叶大小姐身份高于大少奶奶,开个铺子赶又赶不走,骂又不能骂,想来足够让大少奶奶烦心了!”

    “是吗?”

    赵氏眼底终于有了几分满意之色,她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口中念念有词。

    “这人啊,就得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如果生了妄想,只会加快自己的灭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噗!”

    赵氏忽然喷出一大口血,鲜艳的红色喷洒在廊侧的墙壁上,带着浓烈腥气,醒目又刺鼻。

    “夫人!”

    身后丫鬟婆子被这一幕惊呆了,顿了片刻才动作起来,有人上前扶住口中呕血不止的赵氏,有人则脚下蹒跚向外跑去寻找大夫。

    一阵心惊肉跳之后,赵氏的情况才得以缓解,只是吐了太多血的她,如今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头晕眼花,看不清也听不清。

    府内众人得知消息纷纷赶来,顾国公,顾承卓和顾承英是其中最担心的三个人,他们自得到消息后便一直愁眉不展守在房外。

    其余众人虽候在此处,却时而抬头看向对方,目光精明,各怀鬼胎。

    叶青漓和顾承宴是最后赶到的,两人到时大夫刚好出来。

    顾国公还未来得及训斥自己这个姗姗来迟的儿子,便被大夫分去心神。

    “大夫……”

    “大夫……”

    “大夫……”

    视野中突然闯进三张相似的脸,大夫有些不知所措,他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夫人身子已无大碍,目前正在休息,若要看望,还是等她醒了之后再说。”

    顾承英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滚出眼眶。

    “娘亲她到底怎么了?她身体一向好好的,今日怎么会,怎么会……”

    顾承英不敢说,她来时只是听下人描述都觉得害怕,经过那长廊看见满墙的鲜血时更是心肝都在颤。

    她实在不敢想,赵氏吐血之后会发生什么?

    顾国公毕竟年长,比几个孩子更有经验,瞧见顾承英害怕到说不出话,他依旧保持镇定。

    “我夫人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这个……”大夫思索片刻,对着顾国公道:“夫人身子骨一向健朗,瞧着不像是身患重疾,今日呕血应当只是操劳过度,一时血气凝滞,如今这口血吐出来已经好了大半了。”

    “那为什么我娘还昏迷着?她明明吐了那么多血,你却说没什么大病,是不是你这大夫医术不行?”顾承卓十分担心赵氏,语气略有些冲。

    大夫原本平和的神色略起波澜,对着他冷冷道:“是个人流了这么多血都会晕,何况夫人是从口中呕出,对身体的损伤自然更大!”

    “诸位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大可再找他人来诊断!”

    此人是顾国公府用惯了的大夫,已经替国公府的人看了二十几年的病,深得顾国公信任。

    见他生气,顾国公连忙道歉,“卓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夫人突然出事,一时惊慌失措才口不择言,还请先生见谅。”

    那大夫得了道歉,脸色也缓和几分,不过看向顾承卓的眼神还是淡淡的。

    “我能理解国公爷的心情,夫人如今身体并无大恙,往后只需多加修养即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要真的修养,素日忧心操劳的杂事皆不可再拿到她面前来,国公爷可能明白?”

    顾国公默了须臾,犹豫开口,“那这府中中馈……”

    “自然是找别人打理,难道国公爷希望夫人病情雪上加霜吗?”

    “是,是,我明白。多谢!”

    送走大夫后,顾国公打算安排人照顾赵氏,一众儿媳却无一人主动开口。

    叶青漓就不必说了,她自己愿意,赵氏也不愿意。

    辛氏是赵氏的亲儿媳,奈何此时怀有身孕,正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不可能去照顾别人。

    余下三个,在顾国公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低着头。

    顾国公见状,忍不住怨怪,“怎么你们都不愿意照顾你们母亲吗?”

    无人回答。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一直担忧不已的顾承英在这时开口,“父亲,让我来吧!”

    顾国公见她还算孝顺,终于露出一个宽心的微笑。

    “好孩子,那你母亲就交给你了。”

    “嗯,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安排好赵氏这边的事后,顾国公再次看了眼众人,幽幽开口,“如今夫人生病,顾不上打理府内中馈,可这些事情总得有个人主持大局……”

    “儿媳愿意效劳!”

    不等顾国公把话说完,郑氏已经抢先开了口。

    她一发言,于氏也连忙跟上,“儿媳也愿为母亲出一份力。母亲如今病弱,正是需要我们替她分担的时候!”

    申氏左右看了眼两人,跟着附和,“愿为父亲母亲分忧。”

    就连辛氏也挺着个大肚子,挤到两人面前,“我整日无事可做,正好有时间管理中馈,父亲若是不嫌弃,不如……”

    “够了!”

    顾国公看着方才安静得像鹌鹑一样的几人,现在一个个当仁不让,脸色瞬间黑沉如铁。

    “让你们照顾人一个个都不说话,现在有好处倒是站出来了?!”

    他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尤其落在辛氏身上时,尤为失望。

    顾承卓也对辛氏刚才的表现十分不满,悄悄瞪了她一眼。

    辛氏自知理亏,低下头没敢再开口。

    顾国公在屋内几人身上来回审视,目光最终落在坐在一旁嘴角微勾看好戏的叶青漓身上。

    “青漓是嫡长媳,府内中馈理应由她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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