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谢临安就收到阿雪的回礼。

    是一屉热乎的肉包子,还附赠她亲笔信。

    “我借用东家厨房做的,从和面到出锅都是我自己做,放心吃。”信末尾依旧有个笑脸。

    赵友成凑过来忍不住咽口水:“真香啊,正好我早饭没吃,临安,我先吃了。”

    白胖的肉包子,一个有成年男人拳头大,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赵友成甚至都不想净手,拿了帕子直接抹两把,作势便要取个包子吃。

    “做什么?”

    他刚伸手,便被谢临安挡住了腕子,好奇抬头看他,就见谢临安面色不善。

    “你干什么?”赵友成觉得奇怪:“我吃包子啊。”

    “是你的东西吗?”

    谢临安说话不轻不重,赵友成认识他时间久,俩人一起同席的次数数不胜数,甚至宫宴都一起吃过多次了,知道谢临安不是护食的人,他一个侯府世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向来不吝啬分享。

    怎么到了普通的肉包子这,他反倒是不愿意分享了。

    啧。

    赵友成眯着眼睛观察谢临安。

    虽然这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春风拂面,可赵友成知道这家伙是个笑面佛,他既然开口,便真的是不想让他动。

    啧!

    看来那位卢娘子不是普通的乡野小娘子啊,有机会要会会她才成。

    赵友成眼巴巴的看着谢临安吃了一个肉包子,就着宫里御赐的茶叶,像是品尝什么奇珍美味一般,甚至眼角都漾着笑意。

    赵友成撇撇嘴,拉过松石小声嘀咕:“哎,你们郎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你懂的。”

    不懂,一点都不想懂。

    松石焦虑到手指抠着大腿,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郎君不喜欢那位卢娘子。

    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她那等身份,如何配得上郎君?

    ……

    “配菜的,快点,大厨要用葱丝!”

    “哎,你让开,快快,今日晌午人多!”

    后厨忙的热火朝天,各种菜香混合在一起,卢石头已经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阿姐,我觉得在酒楼做工真好,有钱拿还供饭!”

    吃的当然不是大厨炒给客人的菜,而是那些备菜剩下的东西,由小工练手做出来给他们吃。由于调料丰富锅气足,哪怕是素菜吃起来也有滋有味。

    卢石头饭量大,这些日子手头紧他都不敢多吃也没怎么吃饱,到了这里后饭菜管够,就算没菜了就着咸菜也能多吃一碗饭,越来越喜欢这,想着如果回去不念书,找个饭馆做工就好了。

    阿雪忙着摘菜,没察觉出他的小心思,笑着道:“你就这点出息。”

    卢石头嘿嘿笑,姐弟俩一天的工钱加起来七十文,东家还另外给三十文,说是看他们做活认真,且石头力大无穷,所有的累活都能干,一个顶两个,这点钱花的值。

    当然了,酒楼东家也不做赔本的买卖,给卢家姐弟的钱,全是来自谢临安之手,但阿雪不知道,只觉得东家厚道,打消之前对城里人的偏见。

    忙活了一天,阿雪临走前借用厨房蒸了两锅包子。她手艺好,蒸出来的包子各个饱满暄软,拿回去给爹娘吃。

    “阿姐,娘最喜欢吃你做的东西了。”

    在卢石头的记忆里,不管阿雪做馒头也好包子也罢,焦红杏总是笑盈盈地夸奖她,而自己不同了,大多时候被亲娘数落。数落就数落,反正是自己亲娘,还能借光多吃好的。

    这些日子过的清淡,阿雪便萌生了借用厨房做饭的心思,总比在客栈借用来的方便。本以为东家会不同意,没想到他笑呵呵的应了,还说厨房的菜随便用。

    阿雪不是那等占便宜之人,她索性合算了价钱要给钱,东家拗不过她,便说不收钱,做什么菜式时候多做一份便是。

    另外一锅上也有两屉,阿雪姐弟走后时辰也晚了,东家王财富来查账,忘记之前说的事情了,皱眉问道:“灶上怎么没熄火?”

    酒楼伙计立刻回答道:“是卢娘子留的包子,一屉肉馅一屉素馅。”

    王财富想起来了,随意道:“行,你们分着吃了吧,吃完把厨房收拾好就回去睡觉。”

    “哎,谢谢东家!”

    方才阿雪做的时候他们就闻到浓香,心想材料也不出奇,怎么经过她的手一弄如此香气四溢。

    等王财富前脚刚走,厨房里的人就已经按捺不住去掀开盖子,顾不上烫手,一人一个,拿在手里迫不及待去咬,却因为热气下不去嘴。

    “你们学我这样,先撕开让热气散出来。”小伙计年岁小鬼点子多,撕开后过了片刻就大口吃起来。

    “真好吃啊,卢娘子手艺这么好。”

    其他人也赞不绝口。

    “是吗?我尝尝。”

    不知何时,王财富去而复返,几个伙计连忙看座,他吃东西就斯文许多了,拿着筷子吃。

    包子皮暄软不厚重,里面被馅料的汁水浸透,底部微微透着油亮,没吃到馅就已经让王财富惊艳,待一个吃完竟有些意犹未尽。

    舔了舔嘴边的残留,王财富扫向灶台,懂事的伙计立刻全部取来,王财富又吃了一个素馅的。用的是豆干和野菜,意外的是也很美味,竟然不输肉包子。

    开酒楼多年的王财富算是见多识广,面上不显,把剩下的包子打包带走了。

    ……

    酒楼营业到很晚,白天快晌午时候才开门,因此阿雪姐弟不用起来太早。她打着哈欠收拾自己,打算去给焦红杏熬药,刚推开门往外走,就瞧见柜台前站着一个人,正和客栈掌柜打听。

    “对,姓卢。”

    “严夫子?”

    严为之回过头,在看见阿雪的一刹那笑容满面,迫不及待地朝她走过来。

    “阿雪,原来你在这。”

    见到熟人阿雪自然也是高兴的,俩人站在门口说话。卢石头听见动静探头出来,在看见严为之时,卢石头一脸见鬼的表情,脊背发凉,立刻缩头回去。

    要命了,严夫子不会是抓他回去读书吧?

    严为之背着一个布袋子风尘仆仆,卢大富和焦红杏热情招待,坐在一起叙家常。

    “这几日学堂休息,正好进城来寻几本要用的书籍。”

    严为之谈吐斯文,焦红杏横看竖看,越看越满意,还悄悄在桌下踩卢大富的脚。

    卢大富会意,便多和严为之说话,不过他乃猎户粗人,绞尽脑汁也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幸而严为之细心答话,一来一往,瞧着还挺热闹。

    阿雪这时候站起来,道:“我要去上工了,严夫子,你一会吃口东西再走。”

    严为之眼带不舍,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打开包裹道:“阿雪先留步,莲花托我给你们带了东西。”

    是个小包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阿雪打开一看,里面是肉干和菜干,最里面还有个沉甸甸的荷包,竟然有十多个铜板。

    阿雪顿感心热,念叨着:“还是莲花最关心我。”

    多日未归,莲花觉得可能出什么事情了,因此尽一份绵薄之力,让严为之帮忙带过来。

    晌午时候,严为之寻到酒楼,说是他要在城里住上两日,后日清晨再走。

    俩人站在酒楼后门处说了会儿话。

    “你是说,那个姓严的也来了。”

    “是,看的一清二楚,卢娘子似乎心情不错一直在笑。”松石实话实说,最后没忍住说了句,“郎君,他们二人关系匪浅。”

    说完觑着谢临安的脸色,但令人失望的是谢临安并无任何反应。

    “东西送到了?”

    那日装包子的食盒是阿雪在酒楼借用的,叮嘱过松石用完还回来。

    “送到了。”

    阿雪还问松石,“合你们郎君胃口吗?”

    “她可曾说了什么?”

    松石犹豫片刻,垂头道:“卢娘子什么都没说。”

    ……

    过了晌午,宿醉的赵友成才起来。

    “无所事事的日子可真好啊。”

    书房里,谢临安处理好公务后正在看书,赵友成在屋里走来走去,脚步踢踏声扰人。

    “请你安静。”他淡声提醒。

    赵友成笑嘻嘻:“从我进来开始就发现你心不在焉,怎么了,又和那位卢娘子有关?”

    谢临安不置可否。

    “枉你顶着天之骄子的名号,聪慧如狐狸的谢临安也会吃瘪?还是在一个娇弱小娘子身上?”

    这话多少带了嘲讽之意,赵友成暗自觉得解气,笑容就没断过:“谢临安啊谢临安,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走走,带我去找那位卢娘子,我要当面谢谢她。”

    赵友成就是随口一说,他谢临安谪仙一般的人物,就算喜欢那位卢娘子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屈尊降贵去探望她。

    “走。”

    谁料谢临安合上书站起身,说了这么一句。

    跟着走出门的赵友成暗暗掐了自己一下,疼!这不是梦?

    先回住处换了官服,乘坐马车前往酒楼。路上赵友成目光炯炯,不错眼珠地看对面的谢临安。

    只是他闭目养神,看不出什么。

    “郎君,赵郎君,到了。”外面松石停稳了马车撩开帘子,赵友成一马当先跳了下去。

    “酒楼?不是找卢娘子吗?”

    “在那。”松石突然出声,指着不远处酒楼门口。

    有两道人影站的极近。

    谢临安下车的动作顿住。

    他能清楚看见阿雪手里有个食盒,正言笑晏晏递给对面的严为之。

    与给他送包子的食盒,一模一样。

    她不止送他,还送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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