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父亲回答，我继续道：“当今中宫无所出，陛下的儿子唯有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和二皇子。”
“虽然现在还没有立太子，但连我这样的闺阁女儿都知道，太子人选非大皇子莫属，加封只是早晚的事。”
“大皇子已经娶妻，我们不必再想。可二皇子还未成亲，我们为什么不能筹谋一二？”
“二皇子不仅是未来新帝唯一的亲弟弟，更重要的是，他还手握大梁朝半数的兵权。”
“若是姐姐能嫁给他，我沈氏必定能更进一步。”
父亲听完我的话之后，并没有欣然应允，而是嗤笑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皇子岂是说嫁就能嫁的？天真！”
这个反应本就在我的意料之内，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说的话，若是父亲一口就答应下来，我才要怀疑他的城府和智商了。
我不疾不徐地道：“女儿是不懂朝堂大事，也不太清楚皇室忌讳，但女儿理解人心。”
“就算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其最开始的触发点也是小小的人心罢了。”
父亲“哦”了一声，道：“那你倒说说，二皇子是什么心？皇上和贵妃又是什么心？可以应允这门婚事？”
我笑了笑，道：“父亲高看我了。我哪有本事让皇宫里的那几位贵人都按照我的意愿来行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一试，搏一搏。”
“因为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父亲问道。
我给父亲续了一杯茶，才道：“机会就是，二皇子带着赫赫战功回京了，且圣上的赏赐还没下来。此时，若是二皇子自己看上了大姐姐，请求陛下赐婚……”
“爹爹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父亲摇了摇头：“且不说二皇子能不能看上珍儿，就说让他们相识相知就是一件极难的事。”
“你或许不知，柔贵妃之所以能宠冠六宫几十年，靠的可不仅仅是会生儿子，更是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圣上的忌讳。”
“她从不结交权臣，也不让自己的子女与实权官员之家来往。”
“你见过她所出的二位皇子和六公主参加过官宦之家举办的宴会吗？”
我摇摇头。
父亲接着道：“这就对了。即使是六公主在宫里设宴，也从来只邀请皇室宗亲和贵妃的娘家亲眷，不会邀请你们这些前朝官家之女。”
“为的，就是给圣上留下一个她们赵氏安分守己的印象。”
“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让珍儿接近二皇子？”
“而且，即使二殿下看上了珍儿，陛下又肯赐婚吗？他最忌讳的，就是皇子结交权臣，更何况是娶高官之女？”
我回答道：“我先回答父亲的第二个问题。”
“父亲觉得柔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一个能让后宫妃嫔都生不出皇子的人，父亲觉得她会是一只柔弱小白兔吗？”
“这样的人，她会甘心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小门小户之女？”
“陛下再忌讳，大皇子不也娶了镇国公之女吗？”
“父亲再想想，为何二皇子已经及冠好几年了，贵妃还不着急他的婚事？”
“仅仅是因为二皇子身在边关，不好成亲吗？”
父亲瞠目结舌道：“你是说，她在等……”
我轻轻“嘘”了一声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做我们能做的，总没有错处。”
“好了，现在我来回答父亲的第一个问题。”
“也就是我今天请父亲过来的目的。”
“母亲不是怪我破坏了大姐姐的春日宴吗？那我就还姐姐一场赏春宴可好？”
“我听说柔贵妃小时候被道士批过命，预言她长大后定会大富大贵，果然后来就进宫做了皇贵妃，且是后宫之中唯一有子嗣傍身的妃子。”
“因此，她对神佛之事非常信奉。”
“她如此相信神明，那我们就送去一场神迹，想必能引起她的好奇之心。”
父亲问道：“什么神迹？你什么时候也沾染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满心满眼仕途经济的朝廷大官，果然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
我哭笑不得道：“爹爹在想什么？女儿连佛寺道观都不去的，怎么会沾染那些东西？”
“我说的神迹，不在别处，就在我们南山的别院里。”
“我曾经无意中，在书中看到过一个嫁接果苗的技艺，就嘱咐庄头在别院的桃树上试一试，没想到真让他做成了。”
“父亲可还记得别院东面的那一片桃林？王庄头用嫁接之术，培育出了好几株三色桃花，一株桃树上同时结了深粉、浅粉、乳白三种颜色的花。”
父亲惊奇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回道，“这本是我想送给爹爹的生辰礼，如今就一礼二用，也拿来办场宴会吧。还望爹爹不要觉得女儿不尽心。”
父亲摆摆手：“这倒是无妨。继续说说你这桃林的事。”
上钩了！
我莞尔一笑，道：“虽然这桃花是真的，可却不是天然长成，而是人工培育的，若是其中内情传出去，就关联不上神迹了。”
“所以女儿是这么想的，我们邀请各府千金、公子的时候，在请帖上注明邀请他们观赏同株异色桃花，若是有人问起这花的来源，我们先闭口不谈，只说会在宴会当天揭晓答案。”
“把众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然后让人在暗中散布消息，说我们沈府的别院桃林出现了神迹……”
“至于这消息的重点传播对象，我不说，爹爹也明白了吧。”
“我相信，把消息传到贵妃耳朵里这件事情，爹爹是一定能做到的。”
“以贵妃惯来的喜好，就算她不能亲来见证一番，也一定会派二皇子或者六公主来看一眼。”
“若是二皇子来赴宴……”我看了看父亲，“那这就是我为姐姐送上的机会了，之后这事情是成，还是不成，就看姐姐的了。”
“若赴宴的是六公主，也不怕。”
“她本着替贵妃见证奇迹而来，来了发现这奇迹居然是人为的，想必会很是恼怒。”
“我们就先澄清流言绝非为我们沈家传出，再把育出桃花的匠人送给贵妃赔礼。这一来一往，不就熟悉了吗？”
“当然，出头做这些事情的，必须由大姐姐亲自来做。”
“这样才能显出我们沈家的诚意。”
父亲点点头：“计策倒是一个好计策。只是，你如何保证，你姐姐就能博得二皇子或者六公主的好感呢？”
我道：“我不能保证。但事在人为。”
“与人结交，无非投其所好，这还是爹爹教我的。”
“二皇子自小熟读兵法，弓马娴熟，又在边关驻守五六年，端得是铮铮铁男儿。”
“想必他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是经史子集，诗词文章。”
“我们几个姐妹中，大姐姐的骑射是学得最好的，她还经常去茶楼酒肆听江湖奇闻异事。”
“若我猜得不错，她与二皇子应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所以此事，只能大姐姐来，换了我们其他娇娇弱弱羞羞怯怯的姐姐妹妹们，反而不行。”
“至于六公主的喜好，我对她从无了解，无从揣度。就劳父亲辛苦辛苦，打听一下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立太子，但连我这样的闺阁女儿都知道，太子人选非大皇子莫属，加封只是早晚的事。”
“大皇子已经娶妻，我们不必再想。可二皇子还未成亲，我们为什么不能筹谋一二？”
“二皇子不仅是未来新帝唯一的亲弟弟，更重要的是，他还手握大梁朝半数的兵权。”
“若是姐姐能嫁给他，我沈氏必定能更进一步。”
父亲听完我的话之后，并没有欣然应允，而是嗤笑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皇子岂是说嫁就能嫁的？天真！”
这个反应本就在我的意料之内，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说的话，若是父亲一口就答应下来，我才要怀疑他的城府和智商了。
我不疾不徐地道：“女儿是不懂朝堂大事，也不太清楚皇室忌讳，但女儿理解人心。”
“就算是关乎天下的大事，其最开始的触发点也是小小的人心罢了。”
父亲“哦”了一声，道：“那你倒说说，二皇子是什么心？皇上和贵妃又是什么心？可以应允这门婚事？”
我笑了笑，道：“父亲高看我了。我哪有本事让皇宫里的那几位贵人都按照我的意愿来行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一试，搏一搏。”
“因为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父亲问道。
我给父亲续了一杯茶，才道：“机会就是，二皇子带着赫赫战功回京了，且圣上的赏赐还没下来。此时，若是二皇子自己看上了大姐姐，请求陛下赐婚……”
“爹爹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父亲摇了摇头：“且不说二皇子能不能看上珍儿，就说让他们相识相知就是一件极难的事。”
“你或许不知，柔贵妃之所以能宠冠六宫几十年，靠的可不仅仅是会生儿子，更是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圣上的忌讳。”
“她从不结交权臣，也不让自己的子女与实权官员之家来往。”
“你见过她所出的二位皇子和六公主参加过官宦之家举办的宴会吗？”
我摇摇头。
父亲接着道：“这就对了。即使是六公主在宫里设宴，也从来只邀请皇室宗亲和贵妃的娘家亲眷，不会邀请你们这些前朝官家之女。”
“为的，就是给圣上留下一个她们赵氏安分守己的印象。”
“这样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让珍儿接近二皇子？”
“而且，即使二殿下看上了珍儿，陛下又肯赐婚吗？他最忌讳的，就是皇子结交权臣，更何况是娶高官之女？”
我回答道：“我先回答父亲的第二个问题。”
“父亲觉得柔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等他回答，我继续道，“一个能让后宫妃嫔都生不出皇子的人，父亲觉得她会是一只柔弱小白兔吗？”
“这样的人，她会甘心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小门小户之女？”
“陛下再忌讳，大皇子不也娶了镇国公之女吗？”
“父亲再想想，为何二皇子已经及冠好几年了，贵妃还不着急他的婚事？”
“仅仅是因为二皇子身在边关，不好成亲吗？”
父亲瞠目结舌道：“你是说，她在等……”
我轻轻“嘘”了一声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做我们能做的，总没有错处。”
“好了，现在我来回答父亲的第一个问题。”
“也就是我今天请父亲过来的目的。”
“母亲不是怪我破坏了大姐姐的春日宴吗？那我就还姐姐一场赏春宴可好？”
“我听说柔贵妃小时候被道士批过命，预言她长大后定会大富大贵，果然后来就进宫做了皇贵妃，且是后宫之中唯一有子嗣傍身的妃子。”
“因此，她对神佛之事非常信奉。”
“她如此相信神明，那我们就送去一场神迹，想必能引起她的好奇之心。”
父亲问道：“什么神迹？你什么时候也沾染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了？”
满心满眼仕途经济的朝廷大官，果然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
我哭笑不得道：“爹爹在想什么？女儿连佛寺道观都不去的，怎么会沾染那些东西？”
“我说的神迹，不在别处，就在我们南山的别院里。”
“我曾经无意中，在书中看到过一个嫁接果苗的技艺，就嘱咐庄头在别院的桃树上试一试，没想到真让他做成了。”
“父亲可还记得别院东面的那一片桃林？王庄头用嫁接之术，培育出了好几株三色桃花，一株桃树上同时结了深粉、浅粉、乳白三种颜色的花。”
父亲惊奇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回道，“这本是我想送给爹爹的生辰礼，如今就一礼二用，也拿来办场宴会吧。还望爹爹不要觉得女儿不尽心。”
父亲摆摆手：“这倒是无妨。继续说说你这桃林的事。”
上钩了！
我莞尔一笑，道：“虽然这桃花是真的，可却不是天然长成，而是人工培育的，若是其中内情传出去，就关联不上神迹了。”
“所以女儿是这么想的，我们邀请各府千金、公子的时候，在请帖上注明邀请他们观赏同株异色桃花，若是有人问起这花的来源，我们先闭口不谈，只说会在宴会当天揭晓答案。”
“把众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然后让人在暗中散布消息，说我们沈府的别院桃林出现了神迹……”
“至于这消息的重点传播对象，我不说，爹爹也明白了吧。”
“我相信，把消息传到贵妃耳朵里这件事情，爹爹是一定能做到的。”
“以贵妃惯来的喜好，就算她不能亲来见证一番，也一定会派二皇子或者六公主来看一眼。”
“若是二皇子来赴宴……”我看了看父亲，“那这就是我为姐姐送上的机会了，之后这事情是成，还是不成，就看姐姐的了。”
“若赴宴的是六公主，也不怕。”
“她本着替贵妃见证奇迹而来，来了发现这奇迹居然是人为的，想必会很是恼怒。”
“我们就先澄清流言绝非为我们沈家传出，再把育出桃花的匠人送给贵妃赔礼。这一来一往，不就熟悉了吗？”
“当然，出头做这些事情的，必须由大姐姐亲自来做。”
“这样才能显出我们沈家的诚意。”
父亲点点头：“计策倒是一个好计策。只是，你如何保证，你姐姐就能博得二皇子或者六公主的好感呢？”
我道：“我不能保证。但事在人为。”
“与人结交，无非投其所好，这还是爹爹教我的。”
“二皇子自小熟读兵法，弓马娴熟，又在边关驻守五六年，端得是铮铮铁男儿。”
“想必他喜欢的东西，也不会是经史子集，诗词文章。”
“我们几个姐妹中，大姐姐的骑射是学得最好的，她还经常去茶楼酒肆听江湖奇闻异事。”
“若我猜得不错，她与二皇子应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所以此事，只能大姐姐来，换了我们其他娇娇弱弱羞羞怯怯的姐姐妹妹们，反而不行。”
“至于六公主的喜好，我对她从无了解，无从揣度。就劳父亲辛苦辛苦，打听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