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失掉了从前的阳光开朗的少年气,而是冷漠得陌生。

    一场不期而遇的久违,两个陌生至极的人,波澜不惊实则惊心动魄。

    那位负责老师打破了这沉默:“闻老师,我还有几句话向你交代。”

    “哦,哦,好……”闻柃慌忙应对,她看到他拿起桌上的警帽,走到门口等待。

    闻柃努力记下了那位老师的交代,心中却乱如麻。

    天在这时还没有完全昏暗,教学楼间蓊郁的树与草深深浅浅,点缀着纷然的夏花,在仅剩的一点余晖下,葱葱茏茏。

    闻柃走到门口的时候,左屹就站在其间。一顶警帽端正地扣在头顶,腰带系在浅蓝色的制服上,颀长而高大的背影在一片葱郁的掩映下变得朦胧起来,终于有一点与六年前相重合。

    “学姐,这是你丢的英语笔记本吗?”白色校服的少年递来一本羊皮笔记,小心而难掩炽烈。

    “闻老师,恭候多时。”熟悉的嗓音抨击心灵。

    突然的话语打破模糊的回忆,陌生人却在寒暄。

    天角湮没最后一丝余晖,对面楼几间教室灯光骤亮,昏黄的光蒙在闻柃的脸颊,微湿的长发垂在腰间,剪水的眸中是流转的思绪。

    左屹有些愣神,但很快便垂下眼眸,拉回飘转的心绪。

    二人沉默着向教学楼走去,两抹都是浅蓝色的身影,离开了一片深绿。

    “左教官,15班就在前面。”二人沉默着走过三层楼梯,闻柃终于开口。

    “嗯。”

    “……”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吴轩然激动地将头从窗口伸回,向15班地同学宣告。在其他班相继爆发出热烈得欢迎声后,15班终于等来了他们的教官。

    “同学们,让我们欢迎左教官。”闻柃先一步踏入教室,并向门口望去。

    教室里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翘首以盼。

    左屹在掌声中缓步走入教室,在讲台前站定,向同学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我去……这也太……”后排的同学已压制不住惊叹。女生们怔住了一大片。

    闻柃心中好笑,却见左屹仍然严肃,然后他开始宣布军训的日程和安排。

    闻柃静静站在一旁,注视他侧脸的棱角与弧线,极力从中找出当年的痕迹,他似乎比从前高了一截,模样变得成熟起来,眉眼却还是从前的样子。

    “同学们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为期一周军训的教官,也是你们的学长,非常荣幸能来……”

    左屹说完了军训安排后,闻柃便说道:“接下来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其他问题还可以提问教官。”

    吴轩然忽然兴奋地说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却见左屹笑了,“当然可以。”

    “你有对象吗嘿嘿……”吴轩然一脸奸险。

    闻柃扶额,呵,果然是这个问题。

    班级里霎时起哄,等待左屹的答案。

    “没有,我追不上人家。”左屹回道。

    班里起哄声更胜,吴轩然同情地感叹道:“那她一定是瞎了。”

    闻柃:“……”

    接下来的问题都比较正常,诸如“警校生活是怎么样的”“对于临洲一中高中生活的看法”“军训有突发状况怎么办”,左屹都一一作答。

    闻柃一看表,半小时已过,按照教师群消息,接下来教官将另有安排,学生们则继续自习。

    “好了,接下来教官还有别的任务,同学们继续认真自习。”闻柃缓缓说道。

    同学们皆意犹未尽地发出感叹。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第四层的走廊可以看到对面教学楼灯火通明,学生都埋首钻研,闻柃想起六年前,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人就跟在身后,脚步声清晰可闻,闻柃的心在打鼓。

    楼道漆黑一片,沉默的二人没有使声控灯亮起,闻柃估计着踏下楼梯,楼梯转角,她忽然抬头,漆黑中看到他模糊的身影正在靠近。

    “闻老师,你们班的同学真有趣,很期待明天的训练。”左屹压低了声音。

    “哈哈,我们大家都很喜欢教官。”闻柃客气回应,也向他前进几步。

    “我们?”

    闻柃呆了一下,回想起六年前的经历,不甘示弱,微笑着眯起眼,“当然。”

    她明显地感到左屹楞了一下,又见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闻老师年轻有为,也很讨人喜欢。”

    这回轮到闻柃愣住了,左屹很快擦身而过,向下走去,“闻老师,不用送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闻柃在原地伫立许久,轻叹了一口气,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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