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腊月寒冬，宫殿内火笼烧的正旺，桌上兰花盆景展露出新芽。香炉里面焚的是地方新贡的百和香，香味馥郁经久不散。
一扇侧窗打开，虞槿站在窗口，冷风打在身上像是细密的针扎过，本就苍白的脸颊又添两朵红晕。
冷气入口，她不禁轻咳两下，侍女春和忙拿那件赤狐裘搭在她身上，“娘娘这身子越来越弱，如今又站在风口做什么。”
虞槿的目光仍锁在窗外那队侍卫身上，不论是盛暑还是祁寒他们都披着甲胄守在那里。有他们在，连一只鸟雀都飞不进来。
这偌大的坤宁宫平日里只有她和侍女的声音，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安静，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但她的皇帝夫君对她说，“阿槿不必多心，这宫内很安全。”隔日便又添几个侍卫。
许是久病缠身的缘故，她的声音像是干枯的枝桠，“春和，这队侍卫是为保护本宫的安全，还是防着本宫与外界联系？”
“奴婢不知。”春和又递给她一个紫铜錾刻手炉，热气一阵一阵的传到四肢，暖洋洋的。
春和看着眼前皇后娘娘狐裘内的衣裳提醒道，“娘娘还是换回宫装吧，您穿的这身服制于理不合。若是陛下怪罪可就不好了。”
她今日穿的是出阁前的绛红云锦裙，是前几年乾都时兴的料子，秀发挽成随云髻。
薄粉敷面螓首蛾眉，眼睛不似曾经明亮，像有尘撒过，唇角总是若有若无的勾着一抹笑，使她与旁人的距离无形的拉近许多。
十七岁那年，她被赐婚给尚是陈王的陛下，十八岁父母兄长死于战乱，嫂嫂殉情。将军府本就子嗣单薄，最后仅余她和义妹两人。
义妹不愿舍弃自己的理想与她同住，选择四处行医，这偌大的乾都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后来她的夫君为保护她的安全，特意拨一队侍卫保护她的安全。这队侍卫从王府到东宫又到现如今的坤宁宫，从未变过。
陛下说，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为堵朝臣的嘴，她也不必见。
虞槿很少见外界的人，她不禁开始怀疑，这队侍卫真的是为保护她吗？
春和说她不知，但虞槿知道，春和一定知道。她本来就是陛下的人。而今她脱下宫装换上少女时的衣服，又唤了何姣来，晚些时候便都会传到那位的耳朵里。她也无意瞒他。
门吱呀轻响一声，侍女低头走进来，“娘娘，贵妃娘娘到了。”
虞槿颔首对春和道，“将窗户关上罢。你们都下去，离的远远的，不必伺候。”
“姐姐，外面这么冷，你还叫我过来做什么？”
来人笑呵呵的走进来，看见桌案上搁的那鼎鎏金香炉，还不忘揶揄两句，“陛下是真疼姐姐，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往这送。”
待何姣看见女子的装束时当下一怔，问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怎会挽少女髻？”
虞槿没答，掂起茶壶倒茶递给何姣，“贵妃近日休息的好吗？”
何姣接茶杯的手一顿，“在这宫中，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的话里话外依旧透露着一股酸气，“你也知道，我们后宫中的女人只有靠着咱那位陛下才能休息的好。”
“我也不像姐姐，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恩爱非常。”
何姣是与她同在陈王府的旧人，但平素也很少往来。
虞槿的嘴角依旧带着笑，何姣却是瞧着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又将茶杯端起来轻抿一口掩盖眼底的那丝狐疑。
茶汤翠绿茶香四溢，这应当是地方新送来的茶，也就只有这位皇后娘娘这才能喝的到，思及此，何姣的眼下狡黠不减。
虞槿依旧站着，拨弄着那株兰花，“贵妃是去岁入的王府罢。”
何姣称是，“去岁春日的花宴上，被当年的太后娘娘指给尚是太子的陛下做侧妃。”
虞槿端茶却没有饮，温热的气息顺着茶杯蔓延到手心，她似是只在随意的说家常，“想来贵妃的父亲是越发得陛下重用。”
话音一落，何姣转头看向虞槿，疑惑的问道，“姐姐这是何意，陛下是君，家父是臣，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的。”
虞槿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又继续道，“不知道贵妃都知道多少事呢？”
何姣无辜道，“妹妹身在后宫能知道什么事？”
她透过窗棂瞥一眼，外面阴沉沉的，“这天色是越发不好，恐落大雪，妹妹就先回宫，来日再找姐姐说话。”
说完何姣便起身，还未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也有着莫名的威慑力，“何姣，黎洲之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何姣背对着虞槿睁大了眼睛，转身过去依旧是笑盈盈的，“娘娘在说什么啊？黎洲之战？妹妹又怎么会……”
话音未落，何姣就感觉嘴里一股腥甜，紧接着就呕出一口黑血吐在地面上，震惊的质问面前人，“虞槿，你下毒？”
虞槿听到这话声音像是浸了寒霜，“怎么，就准你给我下毒，我就不能给你下？”
何姣开始慌乱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打颤，“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记得她刚当上皇后时有孕在身，何姣每次看见她都格外不悦，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但后来不知为何何姣像是转性一般时常来探望她，每次来探望她时，身上总是坠着一枚香囊，那香囊的味道芬香扑鼻。
随后没多久她便小产，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倒是她再不愿细究，也已经呼之欲出。但太医依旧说是意外。
虞槿将手搭在桌子上，紧紧的握住桌角，“你当我是傻子吗？”
何姣听完却是笑，笑的直不起腰来跌坐在地上，嘴角暗红的血顺着滴在地上，荡出朵花来，整个人极其狼狈，眼神却是恶狠狠的盯死虞槿，“你当我乐意吗！？那香不止是让你小产，也会使我不孕。”
“是他让我做的，我还能怎么办。”说完她的眼底有泪滑出，像有无尽的心酸。
虞槿有些恍惚，脑海里只有一个字，“他？”
明明已经猜测出了答案，但她还想亲耳听到那藏在暗涛下的真相。
“你的青梅竹马年少夫君，他是不会让你留下你们的孩子的！”
虞槿上前两步，揪住何姣的衣领，圈椅倒落在地，二人都跪坐在地上，“为何？为什么？”
何姣被她揪的往前倾几许，却是笑的开怀，“因为你的父兄因他而死！他要兵权，他只能从你父兄下手。”
若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死去，兵权易主，自然可以换成他的人。
她似乎听见有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一颗颗珠子坠落在地。原来，她这段时间想出来的答案竟是真的。明明早已经猜到，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感觉心揪的疼。
这一队侍卫都是为看着她，不让她和外界联系，这样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不会让她听到一点风声。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最是知道她的性情，如果被她知道她父母之死是因为他，那断断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所以他亲手杀死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而他恐怕也不知道那致使她小产的香囊早被面前的人加料，变成毒香。
虞槿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上，眼里的泪夺眶而出，阿爹阿娘兄长，对不起，是女儿识人不清……
何姣看着虞槿现下的样子不禁想笑，“你外祖是异姓王，若是你知道你父兄因他而死，他怎么能确定，你会不会休书一封，让你外祖领兵而来。而你可以携带着小皇子摄政。虞槿，他真真的在算计你啊！”
虞槿抬头望向她，任眼中的泪模糊视线。
是啊，原来他一直在算计她。但面前的人还是不太了解她。这肮脏的皇位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坐，倒不如毁干净。
“我以为你至死都会被蒙在鼓里，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你的枕边人是个害死你全家的恶鬼！却没想到当时乾都最意气风发的虞大小姐隐藏的这么深。”
就算将她紧紧的关起来又如何，但她依旧能透过蛛丝马迹寻出答案。
许是跪坐的不舒服，何姣又换姿势坐着，衣裙窸窣，“虞槿，我也恨你，但又觉得你可怜，他要你们的孩子死，却要留下你的性命，若没你的外祖一家，你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女，但他依旧要将这皇后之位捧给你！他对你可真是痴心一片！”
虞槿看着她狼狈疯癫的样子也学着她笑，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生生的呕出一口黑血出来，她看着那团黑血，怕到今日已是大限将至，“这痴心，给你，你要吗？”
何姣摇摇头，越发有气无力，“虞槿，我曾经很嫉妒你，可以独占他所有的爱，可现在我并不这样觉得，他的爱太可怕，所以还是这后位更有吸引力。”
“所以你给我下这慢性毒？”
如今已是死到临头，倒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对啊，慢性毒，只会一点一点的毒入肺腑，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只有你死，这后位才会是我的！”
虞槿恍惚间瞧着外面的侍卫好像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出现错觉，又转过来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没有往日的端庄可言，“我是不是应该说声抱歉？”她的皇后之位如今是彻底没机会。
何姣嘴角勾笑，声音越发低，“不用虞槿，我告诉你一个你绝对猜不到的事情罢。”她说，“其实我们都活不了，死在你手上，总比最后受万般凌辱的好。”
“虞槿啊，你可知为什么你的宫殿要被团团护卫的这么紧吗？你可还记得反贼梁王……”
只是还没听到何姣的下文，她就再也没发出声音，嘴角却还挂着那抹笑。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虞槿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听着外面好像有刀剑相戈的声音。如今她已经知道真相，只是可惜不能手刃仇人，不能为父兄报仇。
人们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若什么神啊佛啊真的存在，能不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必不嫁他，她要带着家人躲的远远的。
她只求家人安康。
“虞槿！”
虞槿的眼睛渐渐的阖上，耳边好像传来声音，是有人在唤她吗？
一扇侧窗打开，虞槿站在窗口，冷风打在身上像是细密的针扎过，本就苍白的脸颊又添两朵红晕。
冷气入口，她不禁轻咳两下，侍女春和忙拿那件赤狐裘搭在她身上，“娘娘这身子越来越弱，如今又站在风口做什么。”
虞槿的目光仍锁在窗外那队侍卫身上，不论是盛暑还是祁寒他们都披着甲胄守在那里。有他们在，连一只鸟雀都飞不进来。
这偌大的坤宁宫平日里只有她和侍女的声音，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安静，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但她的皇帝夫君对她说，“阿槿不必多心，这宫内很安全。”隔日便又添几个侍卫。
许是久病缠身的缘故，她的声音像是干枯的枝桠，“春和，这队侍卫是为保护本宫的安全，还是防着本宫与外界联系？”
“奴婢不知。”春和又递给她一个紫铜錾刻手炉，热气一阵一阵的传到四肢，暖洋洋的。
春和看着眼前皇后娘娘狐裘内的衣裳提醒道，“娘娘还是换回宫装吧，您穿的这身服制于理不合。若是陛下怪罪可就不好了。”
她今日穿的是出阁前的绛红云锦裙，是前几年乾都时兴的料子，秀发挽成随云髻。
薄粉敷面螓首蛾眉，眼睛不似曾经明亮，像有尘撒过，唇角总是若有若无的勾着一抹笑，使她与旁人的距离无形的拉近许多。
十七岁那年，她被赐婚给尚是陈王的陛下，十八岁父母兄长死于战乱，嫂嫂殉情。将军府本就子嗣单薄，最后仅余她和义妹两人。
义妹不愿舍弃自己的理想与她同住，选择四处行医，这偌大的乾都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后来她的夫君为保护她的安全，特意拨一队侍卫保护她的安全。这队侍卫从王府到东宫又到现如今的坤宁宫，从未变过。
陛下说，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为堵朝臣的嘴，她也不必见。
虞槿很少见外界的人，她不禁开始怀疑，这队侍卫真的是为保护她吗？
春和说她不知，但虞槿知道，春和一定知道。她本来就是陛下的人。而今她脱下宫装换上少女时的衣服，又唤了何姣来，晚些时候便都会传到那位的耳朵里。她也无意瞒他。
门吱呀轻响一声，侍女低头走进来，“娘娘，贵妃娘娘到了。”
虞槿颔首对春和道，“将窗户关上罢。你们都下去，离的远远的，不必伺候。”
“姐姐，外面这么冷，你还叫我过来做什么？”
来人笑呵呵的走进来，看见桌案上搁的那鼎鎏金香炉，还不忘揶揄两句，“陛下是真疼姐姐，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往这送。”
待何姣看见女子的装束时当下一怔，问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怎会挽少女髻？”
虞槿没答，掂起茶壶倒茶递给何姣，“贵妃近日休息的好吗？”
何姣接茶杯的手一顿，“在这宫中，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的话里话外依旧透露着一股酸气，“你也知道，我们后宫中的女人只有靠着咱那位陛下才能休息的好。”
“我也不像姐姐，与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恩爱非常。”
何姣是与她同在陈王府的旧人，但平素也很少往来。
虞槿的嘴角依旧带着笑，何姣却是瞧着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又将茶杯端起来轻抿一口掩盖眼底的那丝狐疑。
茶汤翠绿茶香四溢，这应当是地方新送来的茶，也就只有这位皇后娘娘这才能喝的到，思及此，何姣的眼下狡黠不减。
虞槿依旧站着，拨弄着那株兰花，“贵妃是去岁入的王府罢。”
何姣称是，“去岁春日的花宴上，被当年的太后娘娘指给尚是太子的陛下做侧妃。”
虞槿端茶却没有饮，温热的气息顺着茶杯蔓延到手心，她似是只在随意的说家常，“想来贵妃的父亲是越发得陛下重用。”
话音一落，何姣转头看向虞槿，疑惑的问道，“姐姐这是何意，陛下是君，家父是臣，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的。”
虞槿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又继续道，“不知道贵妃都知道多少事呢？”
何姣无辜道，“妹妹身在后宫能知道什么事？”
她透过窗棂瞥一眼，外面阴沉沉的，“这天色是越发不好，恐落大雪，妹妹就先回宫，来日再找姐姐说话。”
说完何姣便起身，还未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人有气无力的声音，却也有着莫名的威慑力，“何姣，黎洲之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何姣背对着虞槿睁大了眼睛，转身过去依旧是笑盈盈的，“娘娘在说什么啊？黎洲之战？妹妹又怎么会……”
话音未落，何姣就感觉嘴里一股腥甜，紧接着就呕出一口黑血吐在地面上，震惊的质问面前人，“虞槿，你下毒？”
虞槿听到这话声音像是浸了寒霜，“怎么，就准你给我下毒，我就不能给你下？”
何姣开始慌乱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人，声音打颤，“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记得她刚当上皇后时有孕在身，何姣每次看见她都格外不悦，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但后来不知为何何姣像是转性一般时常来探望她，每次来探望她时，身上总是坠着一枚香囊，那香囊的味道芬香扑鼻。
随后没多久她便小产，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倒是她再不愿细究，也已经呼之欲出。但太医依旧说是意外。
虞槿将手搭在桌子上，紧紧的握住桌角，“你当我是傻子吗？”
何姣听完却是笑，笑的直不起腰来跌坐在地上，嘴角暗红的血顺着滴在地上，荡出朵花来，整个人极其狼狈，眼神却是恶狠狠的盯死虞槿，“你当我乐意吗！？那香不止是让你小产，也会使我不孕。”
“是他让我做的，我还能怎么办。”说完她的眼底有泪滑出，像有无尽的心酸。
虞槿有些恍惚，脑海里只有一个字，“他？”
明明已经猜测出了答案，但她还想亲耳听到那藏在暗涛下的真相。
“你的青梅竹马年少夫君，他是不会让你留下你们的孩子的！”
虞槿上前两步，揪住何姣的衣领，圈椅倒落在地，二人都跪坐在地上，“为何？为什么？”
何姣被她揪的往前倾几许，却是笑的开怀，“因为你的父兄因他而死！他要兵权，他只能从你父兄下手。”
若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死去，兵权易主，自然可以换成他的人。
她似乎听见有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一颗颗珠子坠落在地。原来，她这段时间想出来的答案竟是真的。明明早已经猜到，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感觉心揪的疼。
这一队侍卫都是为看着她，不让她和外界联系，这样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不会让她听到一点风声。
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最是知道她的性情，如果被她知道她父母之死是因为他，那断断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所以他亲手杀死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而他恐怕也不知道那致使她小产的香囊早被面前的人加料，变成毒香。
虞槿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上，眼里的泪夺眶而出，阿爹阿娘兄长，对不起，是女儿识人不清……
何姣看着虞槿现下的样子不禁想笑，“你外祖是异姓王，若是你知道你父兄因他而死，他怎么能确定，你会不会休书一封，让你外祖领兵而来。而你可以携带着小皇子摄政。虞槿，他真真的在算计你啊！”
虞槿抬头望向她，任眼中的泪模糊视线。
是啊，原来他一直在算计她。但面前的人还是不太了解她。这肮脏的皇位她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坐，倒不如毁干净。
“我以为你至死都会被蒙在鼓里，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你的枕边人是个害死你全家的恶鬼！却没想到当时乾都最意气风发的虞大小姐隐藏的这么深。”
就算将她紧紧的关起来又如何，但她依旧能透过蛛丝马迹寻出答案。
许是跪坐的不舒服，何姣又换姿势坐着，衣裙窸窣，“虞槿，我也恨你，但又觉得你可怜，他要你们的孩子死，却要留下你的性命，若没你的外祖一家，你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女，但他依旧要将这皇后之位捧给你！他对你可真是痴心一片！”
虞槿看着她狼狈疯癫的样子也学着她笑，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生生的呕出一口黑血出来，她看着那团黑血，怕到今日已是大限将至，“这痴心，给你，你要吗？”
何姣摇摇头，越发有气无力，“虞槿，我曾经很嫉妒你，可以独占他所有的爱，可现在我并不这样觉得，他的爱太可怕，所以还是这后位更有吸引力。”
“所以你给我下这慢性毒？”
如今已是死到临头，倒是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对啊，慢性毒，只会一点一点的毒入肺腑，这样他就不会发现，只有你死，这后位才会是我的！”
虞槿恍惚间瞧着外面的侍卫好像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出现错觉，又转过来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没有往日的端庄可言，“我是不是应该说声抱歉？”她的皇后之位如今是彻底没机会。
何姣嘴角勾笑，声音越发低，“不用虞槿，我告诉你一个你绝对猜不到的事情罢。”她说，“其实我们都活不了，死在你手上，总比最后受万般凌辱的好。”
“虞槿啊，你可知为什么你的宫殿要被团团护卫的这么紧吗？你可还记得反贼梁王……”
只是还没听到何姣的下文，她就再也没发出声音，嘴角却还挂着那抹笑。也许这对她来说也是解脱。
虞槿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听着外面好像有刀剑相戈的声音。如今她已经知道真相，只是可惜不能手刃仇人，不能为父兄报仇。
人们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若什么神啊佛啊真的存在，能不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若是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必不嫁他，她要带着家人躲的远远的。
她只求家人安康。
“虞槿！”
虞槿的眼睛渐渐的阖上，耳边好像传来声音，是有人在唤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