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依靠一下姐姐吗?即使没有任何对这位姐姐的映像,文竹都能推断出,这是不能的。但是发愁也没用,不如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

    次日文竹是在二哥大牛的呼喊声中醒来的。她迅速清醒过来,看到悬在头顶的的一张笑脸后放松下来。“二哥?这么早啊?”

    大牛在她床边坐下来:“这还早啊,要不是今日不当值,我早走了。快点,昨天爹找了隔壁王叔说好的今日我俩坐他家牛车,该出发了。”

    说着大牛又拍拍床沿:“这个,是我小时候的衣服鞋子,娘让我找出来给你的,你挑一套赶紧穿上吧。我先出去清点东西了。”

    文竹这才看向一边的一包衣服,翻了一下,也不多:单衣两套,罩衣一套,鞋子两双。文竹随便拿了一套单衣,有几个小补丁不太明显,比自己原来的几套好多了。

    出门在厨房边上胡乱洗一把脸,也没东西擦干,二哥已经在大门口等她,她娘扛着锄头也在边上。

    走出大门,她娘一边锁门一边叮嘱:“去了姐姐家,你们两个嘴巴甜一些,有挑水劈柴洗衣扫地之类的活帮忙多干一些。然后手脚规矩一点,吃的点心饭菜吃到六七分饱就好了,给你姐夫家留个好印象,千万别给姐姐添麻烦。都记住了吗?”

    大牛无奈说道:“娘,每次我去姐姐家你都这样说,束手束脚的,我都不耐烦去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绝对不给姐姐添麻烦,不给爹娘丢脸!”

    她娘把两个孩子送到隔壁,文竹到了才知道这家姓王,就是昨天她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养狗的奶奶家。

    王奶奶此时也牵着狗站在门口,那条小狗看到文竹叫了一声被她赶回家去了。王叔人挺热情的,车上堆了好几个果蔬篮子,见两人过来就跳上前座,一边招呼两兄妹上车。

    娘亲和王奶奶一起帮着两个孩子坐稳,王奶奶就催着王叔赶紧走:“早去早回,一个地方卖不出去就换个地方知道吗?”车动了,兄妹们跟娘亲和王奶奶挥手告别。

    牛车带着一车蔬果两个孩子,走过池塘,走过竹林,走出村子,下坡后又沿着农田田埂上走了一段,才终于来到马路上。

    车平稳了,王叔开始有心情跟两人搭话。

    “牛子,又是去榆钱巷找你姐姐啊?”

    “是的。姐姐才生了小侄子,爹娘没时间,我正好休息一天,就让我带着妹子跑一趟了。”

    大牛大声应着。

    “木棉嫁到榆钱巷有三年了吧?三年抱俩,不错啊!只是你姐夫当差要更卖力咯,努力养家才是好男人。对了我记得你姐夫姓刘是吧?他家好像是专管主家花草树木的,主家园子大,院子里果树名花也多,也常有新建改建之类的活,那油水必定少不了吧。”

    大牛大概是当门子见得多了,这次回答得天衣无缝:“我还小呢,这些事姐夫也不给我说,不知道。”

    王叔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你王婶常往后厨送瓜果,跟我说见过你姐夫家的人好多次呢,也很多人恭维他们。只是他们家发达了,你们家你爹娘都退回了村子里成了专业的泥腿子,就剩你跟你哥两个半大小子在里头跑腿,只怕你姐在姐夫家不好过啊。”

    大牛有些气愤:“我家在主家那是没什么面子,但是我跟我哥都会努力的。当初他家求娶我姐时还害了我姐奔前程呢,现在敢辜负她做出什么坏事,看我不拿大棒打上门去!”

    “哈哈哈哈……”王叔大笑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志气,路见不平一声吼啊!牛子啊,你桂娘姐姐不是在厨房当差吗?她有近一个月没回家了,你王奶奶给做了一双新鞋子。晚上回来帮我给你哥让他给人带过去……”

    文竹听了一路,原来大树的未婚妻就是王叔的女儿桂娘。听王叔说这么多话,明着在担心姐姐木棉在夫家没有娘家帮衬过不好,暗里也在说文家家境变差,在敲打他们。只是不知道在他心里对女儿的亲事有了多少想法,现在没撕毁婚约,大概是大树那个采买的活计看着还挺有前途。

    就这样一路聊着天,王叔直接把兄妹俩送到了榆钱巷巷口,说他就准备在巷口摆摊卖一会儿再换其他地方。大牛便带着文竹直接往巷子深处走去。

    这个县城叫武陵县,和文竹家所在的周家村一样,身处山里。即使武陵县所处地方是一块相对平坦的盆地,地面也是有一定坡度的,从城门口来到榆钱巷就像是爬到半山坡。榆钱巷就是这个山坡等高线处整出来的一条小路。

    下车后大牛可能有些紧张,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妹妹,再没有心情说话。一边紧张地几面张望,一面朝里面走去,最终在一个还算大的院子口停下了。大牛上去叩门,文竹就站在那里打量这个挺古香古色的门头。

    门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打开门,看见大牛二人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来,语气不善地说道:“是你啊?就你一个你爹娘呢?”说着又打量大牛手里的篮子,见只是一些面条、鸡蛋、棉布,最值钱的不过是那只小母鸡,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大牛依然带笑着问好:“大嫂好,我姐夫在吗?”

    妇人不冷不热地道:“不在,男人们不在外头干活大白天在家里待着干什么?家里人喝西北风啊。要找你姐自己去就好了。这生了三天了,还在床上躺着不下来呢,娃也看不好,医药费花了好多了。真是赔钱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直接从文竹身后把门重重关上,文竹差点被撞。关门后她边嘀咕边朝一边自己房子走了。

    被撂在原地的大牛咬咬牙,拉着文竹往廊下的过道里面走。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粗看布局,左右厢房应该是姐夫两个兄弟的。正房有两层,估计是堂屋以及父母和姑娘们的房间。倒座是伙房,杂物间,柴房。大门侧边有个巷子里面看到牛棚和恭房。

    顺着这过道往后,看到是一个沿着山壁新砌的两间小屋子,婴儿在哇哇大哭。大牛加快脚步,喊了一声:“姐姐,我和竹子来看你了!”话音刚落,一个老妇甩着帘子走出来。

    大牛朝她行礼,道,“刘婶子吉祥!”老妇容色带着笑,客气道:“大牛兄弟来啦?你姐一直跟我念叨你呢,你两个侄子也是。我前头有活等着,先过去啦,你多呆一会,跟你姐姐叙叙家常,晚上吃了饭再回去哈。”大牛应着,她边接过大牛的篮子转身走了。

    两人走到门边,就见一个身影挣着坐起身,大牛赶紧跑过去扶着她。

    文竹在后面,看到姐姐身上还带着产后的虚弱,唇上没有血色,似乎是失血过多。旁边摇篮里的小孩正在哇哇大哭,长得挺大个,至少七斤。另一边的小床上还有两三岁的小孩自己玩耍,此时下了床高兴地朝大牛跑过来。

    文竹喊了一声姐姐,木棉便笑着说道:“竹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让姐姐看看,怎么还这么瘦,倒是长高了一点。”

    文竹看木棉想要下地去看婴儿,赶紧止住:“姐姐你别动,靠在被卷上就这么躺着吧!听娘亲说嘴唇颜色白是失血的表现,失血过多就不好了。我来抱侄子。”

    说着艰难地把哭泣地小侄子送到她面前,问:“姐姐是要喂奶吗?”

    木棉苦笑道:“哪里有什么奶?我没吃什么好东西,就一些米粥咸菜,身体也虚的狠。之前娃娃饿了也只是喝一些米汤。”

    大牛气愤道:“我姐夫人呢?”

    木棉听了几乎落泪:“生你大侄子前一天,他被我发现怀里有其他女人的汗巾,他先气愤上了,差点跟我动手,我因此出血早产。这是第五天了,就没见着人。估计在其他女人那里混着吧。”

    大牛恨声道:“可恶,这个狼心狗肺的,再碰到我要打他!”

    文竹握住姐姐的手:“姐姐,别哭别气,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你身体好了,侄子们才有好日子过啊。”

    等姐姐平静一些,文竹去拉大牛:“二哥,姐姐身子虚要一些东西补补。我们回家去,找村里人买一只奶羊过来好不好?挤了奶,小侄子有喝的,姐姐也恢复快一些。”

    大牛看看她,抹着眼睛道:“竹子说得对,我们回去就买奶羊,姐姐你要等着我们。”

    文竹又拉拉他袖子道:“二哥,我们先帮姐姐添点水,擦洗一番,等会先去街上买一点羊奶或牛奶吧。”

    大牛也没多想,点头应了。木棉看着懂事的妹妹,一脸感动。

    二人于是把屋子里的脏衣物收到一块,大牛挑水。文竹去厨房烧一大盆热水过来,帮姐姐把身上仔细擦洗一遍,换了干净的被褥。又给小侄子换洗尿布,给大侄子洗了一个澡。大牛挑完水把屋内外打扫一遍,又去厨房帮着劈半个时辰柴。

    最后刘婶子笑眯眯地端了三碗鸡蛋面过来。碗不大,香的很。文竹吃了半碗,剩下半碗给了大侄子。木棉也慢慢吃了一碗。

    文竹把碗筷洗了,送到厨房。看看天色还早,木棉已经催着两人回家去了。兄妹俩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走出挺远,大牛又开始抹眼泪:“姓刘的天杀的,这么害我姐姐!不就是家里在主家有正经营生吗?我和大树又不是一直当跑腿的,以后谁更厉害说不准呢!”

    “姐姐上个月看还挺健康的,今天看都没人样了……”

    “竹子你说买奶羊?这东西有卖的吗,而且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

    说着,两人走到了巷口,这时,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大牛站在原地张望,一回身文竹竟然愣愣地朝前走着,“竹子——”他大喊着,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文竹似乎丢了魂,那一瞬间动也不能动,眼看下一秒要撞上,她跌坐在地,马蹄扬起——

    “竹子——”大牛扑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十来岁的锦衣少年掀开车帘出来,车夫这才回神,跳下车辕,接着松了一口气:“三少爷,没事!人在马肚子下面没踩着!”

    车夫说着,把二人从马的身子下面拉出来,大声斥责道:“哪来的野孩子?不要命了!官道上能随便走吗?撞死了也是你们俩活该!”

    大牛把文竹搂在怀里,不敢出声。

    文竹从大牛身上挣开一点,灰扑扑地脑袋转过来,打量着这个少年,又正好跟挑开车窗往外看的一个小小姐对上眼睛。

    不一会,一个十多岁的小丫鬟下车走到二人面前,一脸严肃地丢给大牛一个朴素的荷包道:“我们小姐说了,这五两银子拿去抓点药压压惊,也长长脑子,别再干这样的蠢事!”说着那丫鬟转身上车。

    这时那位公子也下车过来,手上提着三个纸包,递给他们道:“小姑娘不怕,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给,这是我们路上买的点心瓜子,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吃吃压压惊。”

    大牛和文竹攥紧手里的东西,并排跪在路边,目送着马车及后面的车队往山上走去。只觉得发生的一切出乎意料。

    周围围观的人声音嗡嗡嗡的,文竹没在意。她只是回想着那公子那小姐那车夫尤其那丫鬟浑身的气派,心情激动不已:“二哥,刚那些就是主家的人吧,我回去一定跟爹娘说,我要进府当丫鬟!”

    大牛看看手里的东西,也有些激动:“是的,现在我们有钱了,回去就给周奶奶送礼。”

    文竹却摇头:“不,不用这钱。现在姐姐要紧,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买一头奶羊吧!”

    “现在?哪里能买?”大牛被难住了,然后她看见妹妹已经走向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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