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白天文竹过得跟她预想的一样轻松愉快。

    早上福贵来找她的时候,流波公子来接书意小姐和玥小姐一起去家塾念书,春燕珍妮绿袖都跟着去了,红云和她留守。

    中午珍妮回来说小姐下午再去家塾念书一个时辰,之后就去主院那边。说是大老爷的商队回来了,外面办了一个大宴席请商队的人吃酒,内院也要办一桌,还有戏看。红云听了跃跃欲试,文竹不想去,于是吃过午饭,院里就剩文竹一人。

    她拴好院门,也没偷懒,仍去花园里打理花木。

    等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搬着一把椅子坐在西厢房廊下,准备靠墙睡一会。还没睡着呢,听到门口的响动,不用说,小姐回来了。

    听到拍门声,文竹赶紧小跑着过去打开院门,不一会儿,又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春燕和珍妮走在最前面,流波公子背着小姐跟在后面,玥小姐,岳大奶奶,还有一位留胡子的少爷在后面,最后还跟着一个长胡子老先生,一个童儿帮他拿着药箱。这下不用猜就知道小姐这是出事了。

    文竹也不敢凑到跟前去,就把自己的椅子收了,站在院子里偏僻处等吩咐。

    屋子里好一通忙活,几个主子和大夫在里面,丫鬟里除了春燕都在外面。过了大约一刻钟,才开始有人出来。

    最开始出来的是岳大奶奶、胡子少爷和大夫,三人在院子里的树下站着。大夫对两人说道:“大少爷,大奶奶,这位小姐是风邪入侵导致的发热感冒,这病来得凶险,这两日需要好生照顾着,让她退烧,才能脱险啦。”

    大少爷夫妻俩对视一眼,大少爷开口催促:“快点开药。我让人煎了服下。另外书意是二叔家的掌上明珠,才来我们武陵县没几天,这个病务必给她治好。还请大夫这几天辛苦些,每天来一趟。”

    大夫应了,坐在树下桌椅处开始开方子。写好后,岳大奶奶看了一眼,交给身边的丫鬟。

    岳大奶奶就叫过春燕、珍妮、文竹,厉色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好端端的人弄得发热,还这般严重。你们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跑不了。都好好在跟前伺候着,晚上不能闭眼,这两天有什么事都去东院里找我,知道吗?”

    三人垂头应了。

    岳大奶奶又进去找流波和唐玥说了几句,这才跟大公子一起走了。

    不一会儿,岳大奶奶的丫鬟过来,送上抓好的药包。春燕接着,带文竹进小厨房。她亲自盯着文竹把药炉子弄好开始煎,吩咐她不错眼地盯着,自己端着一盆水往主屋去。

    小姐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看大家的样子,文竹也免不了心里焦急,恨不得生病的是她自己。一面盯着炉子里的火苗,一边祈祷小姐千万不能有事。

    药一时不能好,春燕就用最传统的方法降温,用热水给小姐擦身子。文竹一边看着药炉,一边烧着水,等太色渐暗,才感觉满身疲惫。

    流波一直没走,唐玥小姐也在边上守着。晚饭事福贵和红云一起去厨房拿来的,文竹忍着心急,吃得挺饱的,吃不下去多少的珍妮对她怒目而视。

    终于药煎好了,文竹小心翼翼地倒一碗到小姐的碗里,送到房间去。流波接过去,跟春燕一起,哄着精神不好情绪也不好的书意喝下去。一碗药浪费了一半。

    喂完药,唐玥过来劝流波回去歇着,流波也没推辞。几个丫鬟再次被两个主子敲打一番,然后房间清静下来。

    天色暗了,房间里亮起两盏油灯。书意小姐喝药过后出了些汗,退烧了,又喝了一点从厨房端来的白粥,睡着了。春燕撑着脑袋在床边趴着,没一会也睡着了。

    珍妮坐在门口,也是两个眼皮打架,靠在墙上睡着了。

    于是最后,一屋子主仆,只有文竹一个清醒的人。文竹有些累,精神倒还好,勉强能撑住,想了想,走到床边另一侧小凳子上坐下,眼睛看着小姐。

    失去了华丽衣饰的装扮,躺在床上生病的小姐看起来也是小小一个,文竹这才意识到这位跋扈的疯小姐,同样不过六七岁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文竹剪了两次灯芯,感觉睡意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床上传来动静。书意小姐坐起来了。

    文竹忙起身过去,问道:“小姐要喝水吗?头还疼吗?奴婢冒犯了。”说着也不等书意回答,伸手摸了摸书意脑门。还好不发烧了。

    书意挥开文竹的手,作势要下来。文竹看向一边熟睡的春燕,在想要不要叫醒她,书意看出她的意图,阻止道:“不要叫醒春燕,扶我去方便。”

    文竹这才明白小姐是想尿尿,赶紧过去小心地扶着她。毕竟人小,她块头也不大,小姐重量靠过来时她差点歪倒,幸好稳住了。回头看小姐神色,生怕她发脾气,意外小姐只是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并没说什么。

    最终,文竹完成了第一次贴身服侍小姐的任务,把小姐安稳地送回床上。

    小姐说要喝水,文竹到桌子边茶壶处摸了摸,冷的。转身准备去小厨房看看炉子上的水。又不放心小姐,转身嘱咐道:“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来。”书意点点头。

    文竹快步跑出门去,来到小厨房,摸了摸临睡前放在炉子上温着的热水,倒在手上还有温度,忙倒了一碗端回房里。

    没想到,在房门口就感受到了熟悉的紧张气息,探头一看,果然几个人都醒了。

    只见珍妮之前坐的凳子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地的碎花瓶,她人则面对小姐跪在一边。春燕站在床边扶着书意,不住劝她不要生气。

    文竹进来,小心避开一地狼藉,捧着碗走到春燕身边:“春燕姐姐,小姐要喝水,这是之前温在厨房炉子上的开水。”

    春燕没接,转身斥责珍妮道:“之前只知道你小心眼,竟不知你做事如此慌张不稳重。小姐尚且病着,怎能受你那般惊吓。快点起来,把碎片扫了给我出去。”

    说完才不看准你,接过文竹端着的水,尝了一口,喂给小姐。

    小姐喝一口水,听到珍妮抽抽嗒嗒,扫地的声音很响,就不耐烦地停下了,小声道:“太吵,让她走。”

    春燕侧身对着珍妮:“没听见吗?还不快出去?”

    珍妮放下扫帚跑了。

    春燕吩咐文竹:“你去,把地扫干净。”

    文竹应了,蹲下身把大块的瓷片先捡起来,装到筐子里,再用扫帚扫小瓷片。声音小了很多,果然上头两位都没说什么。

    扫完地,文竹把凳子扶回原位,又把工具放回去,再回到屋里。此时春燕已经哄着小姐睡下了。见她回来,又吩咐道:“你去厨房烧水吧,烧一壶开水留着喝,把之前喝剩下的药汤再烧开,然后烧一锅热水我们洗漱。”

    文竹应了,烧好水又帮着喂小姐喝一碗药,又跟着服侍小姐洗漱一番,春燕也简单洗一洗,之后春燕上床躺在小姐身边,叫文竹在墙边小榻上睡。灭了灯,这一夜才算真正安静下来。

    早上又是五更刚过,随着更夫的敲锣声,文竹意外地醒了。

    起身看春燕和小姐还在睡,她静悄悄地起身,出门就着些微的晨光回到西厢房。

    开门进屋,意外看到珍妮坐在床上。看她进来,她好像怨恨的事情终于有了发泄的对象,尖声道:“你是不是很得意,现在春燕姐姐不喜欢我了喜欢你,以后你就可以跟在小姐身边了?”

    文竹过来拿走她洗脸的布,累了一晚,她还没洗呢,身上怪难受的。

    珍妮见她不搭腔,更加生气:“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就等着我挨骂找机会凑过去?”

    文竹看向她,平静回答道:“你要这么想我拦不住,不过,我从来没有希望你挨骂,也没想着去小姐跟前。一切只是你多想罢了。而且我要提醒你,你最好收拾好情绪早点起来干活,要是春燕姐姐醒了看到你躺床上,你就真的会被赶出去了。”

    “你——”珍妮显然被她最后一句话气狠了,“你别得意,你以为小姐和春燕姐姐那么好伺候吗?你忘了之前挨得鞭子了?你等着看,我们走着瞧吧。”

    文竹走出门去,来到廊下,她还是忍不住推开窗子,对里面的人说道:“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互相帮助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

    说完也不管珍妮什么脸色,继续往她小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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