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昏沉,伸手不见五指。

    一辆灵兽车行驶在森林中的小道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长嗥,在夜色里格外响亮。

    随之而来的是,灵兽车失控般地疾驰起来,车内的楚望舒和顾淮琅感受到异样,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双方眼中都含有警惕,只是等到,楚望舒目光望来时,顾淮琅眼中的警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害怕,脸色都比之前白了好几度。

    楚望舒见状并未出言安慰,抬手掀开车帘看了看窗外的景象,未见到什么飞禽走兽,只见到了成群的树木,高大挺拔,耸立在道路的两旁,显而易见,此时他们正身处在一片森林之中,林中寂静无声,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她觉得很不对劲,林中连动物的影子都见不到,已至化神初期的境界,竟感受不到任何灵兽的气息,那么嗥叫声何来?灵兽车又为什么失控?

    是有比自己修为更高的灵兽在林中?可堪一战?

    种种异样,扑面而来,不由提高了楚望舒的心神,她朝着顾淮琅的方向,伸手指了指车外,示意元婴后期修为的顾淮琅留在车内,她出去看看,见对方读懂她的意思后,不再犹豫,从车里出来,口中念着灵诀,运转灵力,将一道成形的术法施加到驾车行驶的灵兽身上,随后伸手轻轻地抚摸,安抚它躁动不安的情绪。

    抬首望向正前方,依旧漆黑,但能看清眼前的场景,一道岔路口展现在楚望舒眼前。

    灵兽车这时缓缓地停了下来,在岔路口前一动不动。

    楚望舒越来越觉得古怪,发现上灵兽车前,下在灵兽身上的方向符和速度符,只余速度符还在,方向符已不见踪影。

    她眉头微皱,出于试探的目的,从灵戒之中,掏出两张方向符,用灵力催动符纸。

    受到术法指示后,黄纸朱笔勾勒的方向符飞了出去,在岔路口前燃了起来,很快燃尽,但并未指明方向。

    见此,楚望舒已确认,方向符失效了。

    因何受到干扰?

    暗自在心中计算灵兽行驶时间,辰时三刻自北冥宫向南行驶,看看如今的夜色,约是子时,大概过去了八个时辰,佐以灵兽行驶的速度,想来如今所处之地应是越州境内。

    越州,多山脉连绵,盛产草药,州下百姓多以采药贩药为生,楚望舒从前来过,也多次出入山脉森林,但这样入夜后透着古怪的森林倒是头一次遇见,不论藏着何种隐密,楚望舒觉得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车内的顾淮琅见灵兽车停了下来,压不住内心的担忧,掀帘问道:“师姐,发生了何事?”

    少年倚靠着车壁,如玉的脸庞,已无血色,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温柔之中带着脆弱,似琉璃般易碎,声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害怕。

    楚望舒听到声音,转身看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起初察觉到顾淮琅害怕的情绪时,她本打算不予理会,如今见状,念及他大病初愈,不应让他处在担忧害怕的情绪之中,只好温声回答并安慰道:“这林中有点异样,你别怕,有师姐在。”

    说完,立刻在马车周围用灵力画了一个保护圈,让他进到马车里,打坐静心,不要害怕,她去空中看看,很快就回来,保护圈会保护他,如有危险发生,她会第一时间感知到并回来。

    随后,楚望舒不再迟疑,手指微拢,手腕一翻,运转灵力,飞至空中,看两条路的走向以及沿途经过的城镇。

    在她灵力所见范围之中,一条,不远处有一个村庄。

    一条,看不到尽头,蜿蜒曲折,除了路还是路。

    思量再三后,楚望舒决定前往有村庄的那条路,于是坐到车前,驱使灵兽疾驶,朝着村庄的方向扬长而去。

    谁也没有发现,在他们离开之后,一双猩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而岔路口的另外一条路如从未出现过一般,神奇的消失了。

    ……

    灵兽车一路疾驰,终于在寅末时分,到达了村庄口。

    乌鸦嘶哑地叫唤,盘旋在古树周围,月亮还悬在高空,涣涣散散,黎明还未破晓,大雾笼罩,隐约描绘出村庄的模样,有几分萧条。

    石桥之上,还未见人就先见一盏红灯笼,在空中飘飘荡荡,烛火将息未息。

    楚望舒将灵兽车在路边驶停,等着朝自己方向而来的红灯笼,想问一问这里究竟是何地?离这最近的城池又是哪座?从驶上这条路开始,她发现方向符就开始不管用了,只好向村子里的村民打听。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看清红灯笼的真面目,是一身着白色旧衣的男子,瘦骨嶙峋,衣服好像挂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脸颊,浓黑的眼圈,涣散的双眼,在即将越过桥尾时,来人对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感,望了过来,随后浮起一脸惊恐,还未等楚望舒询问,就疯了似地往回跑。

    没过多久,一阵阵尖叫声传来。

    “啊……啊……啊……”

    声音凄厉,含着惊恐,带着害怕。

    清晨就这样被唤醒了。

    楚望舒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又是一桩怪事。”

    与灵兽车内被尖叫声吵醒的顾淮琅一起,下了灵兽车,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不远,就在桥的那头,白衣男子摔倒在地上,很是狼狈,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的白,嘴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脚下……脚下……”

    脚下是什么?

    一具尸体。

    什么样的尸体?

    七窍流血死不泯目血淋淋的尸体,从脖子到肚子全剖开皮肉,五脏六腑全空,就那样空洞洞,鲜血淋漓的摆在地上。

    顾淮琅看到眼前的尸体,脸色泛白,自然的抓住了旁边人的衣袖,略带颤抖的说道:“师姐,地上这个人死得好惨啊!”

    楚望舒感受到袖子上的重量,伸手在少年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似乎习惯了少年的胆小,看着他泛起泪珠的眼睛,说道:“别怕。”

    随后,走上前去,查看尸体死因。

    衣摆从手中抽走,还未来的及留下温度,肩上似有烫意,一时不知是该失落还是欢喜,顾淮琅眼里闪过复杂的神情,看着蹲在尸体前的楚望舒。

    尸身已冷,肌肉松弛,尸斑微现,死的时间不久,大概两个时辰以前,也就是子时。

    子时,楚望舒心里有些微妙,不知为何,隐隐觉得此人之死可能与森林异样有关。

    七窍流血,死者脑上生前受到过重击,自脖颈而下的伤痕很连贯未断绝,边缘的肉翻起来,像野兽的抓伤,脸上带着惊恐,五脏六腑消失的地方鲜血淋漓,凹凸不平,翻开内里,楚望舒找到了一抹有轻微的褐色——毛发。

    妖兽的毛发,死因找到了。

    死于妖兽之手。

    还未等楚望舒细看,辨明是哪种妖兽,从村口而来的一群人里,有人出言呵止了她:“你在做什么?”

    声音里饱含怒意,仿佛楚望舒就是那个凶手。

    楚望舒并未抬头,想攥着衣袖将毛发上的血擦净,看看是何种动物的,但自上而下递过来一张洁白的手绢,阻止了她的动作,抬眼望去,少年的脸上写着不认同。

    于是,楚望舒将手绢接了过来,用衣袖擦净了血迹,将毛发用手绢包住,收了起来。

    顾淮琅见状,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问话的男子,等不到回答,便想粗暴地伸手将蹲到地上的楚望舒拉起,怎料,楚望舒用力扣住他的手腕,一转一扔,他就到了地上。

    随后,楚望舒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面前一脸警惕的村民,将目光转到地上男子的身上,语气之中似乎夹着冰霜,隐隐含着威压,说道:“验尸,你看不见?”

    地上的男子已没有刚才的嚣张,看清地上尸体的模样后,面露惊恐,眼神呆滞,嘴里喃喃道:“来了,来了……她又来了。”

    在场之人听到男子的话,脸色大变。

    随后,男子竟大哭起来,嘴里嚷道:“报应啊,都是报应……”

    话说完,就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余下之人,脸上带着痛苦,害怕,麻木,憎恨。

    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赶来,用袖子擦拭完脸上的汗后,躬身朝楚望舒二人行了一礼,说道:“我观二位面相,容貌不凡,气度出尘,可是修仙的仙长?”

    楚望舒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晦涩,说道:“我们来自北冥宫。”

    修真界之中流传着一句话,东西南北,一门一谷一宗一宫,揽尽无数修仙人。

    如此俗言所说,如今天灵大陆最有威望的门派就是这一门一谷一宗一宫。

    而楚望舒和顾淮琅就来自这一宫,指的是极北之域的北冥宫,不仅如此,楚望舒还是北冥宫的少宫主,而顾淮琅则是北冥宫宫主的关门弟子,楚望舒唯一的师弟。

    极北之域的北冥宫,以剑术闻名于世,战力同境界中最强,能够越级挑战。

    村长闻言,十分激动,脸上透着喜悦,恭声道:“小老儿李西丰,是西丰村的村长,敢问二位仙长名讳?”

    一位言楚望舒,另一位言顾淮琅。

    言辞简短,快速结束了问话。

    人群中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怀疑,脸上透着防备:“北冥宫的仙长,怎么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别又是什么妖怪装的,来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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