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婚后他就与我分房,将我赶去了后院,但耐不住我面皮厚,每天一到下朝时间就去前院粘着他。

    那段时间,我学会了磨墨、煲汤、刺绣、做糕点......还有好多好多。

    我死皮赖脸地蹭进书房守着,他写折子我便磨墨,他看书我便给他扇风,一有空我就做些他爱吃的零嘴来讨他欢心。

    他从不给我好脸色,一见到我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辛辛苦苦做的糕点,他全赏了下人。

    我起初并不知,因为我做好之后,他都是放在桌案上不动,待我下次来已经没了,我一直以为是他自己吃掉的。

    直到有一次,我偶然遇见他屋里的人吃糕点,我觉着熟悉,拿过来一看,果真是我做的。

    为了给他做这些,我一个堂堂郡主手都被切了好多次,现在指头上还有小小的疤痕,到头来人家根本不需要。

    到底抱了一丝期望,我拽了那丫头斥道:“大胆,竟敢偷吃大人的糕点!”

    “夫人饶命,这是主子赏给奴婢的,您就是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偷吃啊!”那侍女急急跪下求情。

    “我且问你,大人平日的吃食都会分与你们,是与不是?”

    “是...大人说不爱吃甜食,平常这些糕点都给会奴婢们吃的。”

    不爱甜食?

    我记得他以前很爱吃糕点,所以我才去学的。他哪里是不爱吃甜食,是不爱吃我做的吧?

    而且,我做的糕点不甜不腻刚刚好的。

    “那我问你,大人每日的药膳有喝么?”“这……”

    小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一看这模样,什么都明了。

    我挥挥手,独自走在长廊上,犹如失了魂。

    当然,这事只是让我对柳子衿失望,还不足以叫我恨上他。

    不过,自那时起,我不再给他送药膳吃食了便是。

    不久后,柳子衿升了官职,皇伯伯夸他年轻有为,将他提拔为御史中丞,直接受命于皇帝,为正三品,还赐了专门的府邸。

    柳子衿带着我搬去新家,自立了门户。

    当晚,柳府张灯结彩,柳子衿几个相交的好友上门,在府里好好热闹了一番。

    柳子衿的好友大多是我认识的,有几个还曾在我未成婚时与我厮混过,一见面自然如同故人般很聊得来。

    一群人喝得高高兴兴,本是极开心的事,柳子衿却红了眼。我猜想他心情不好,是因为没有娶到心爱的姑娘。

    很快,我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那晚,我们有了第一次,在两个人都喝醉的情况下。

    柳子衿紧紧地抱着我,嘴里喊着秦意欢,叫我肝肠寸断。

    到达顶点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恨你。

    我不知道他恨的是我,还是秦意欢。但我知道,我逐渐恨上了他。

    柳子衿升职以后,逐渐忙了起来,经常忙到晚膳后才回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不再每天去前院守着,也不再眼巴巴地在门口等着他回家,索性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过活,做起了正儿八经名义上的夫人。

    “郡主,咱们好久都没出去玩过了,作为一只自由的鸟儿,整天被关在笼子里怎么受得了?”这才几天没出门,清儿就开始念叨,吵得我脑壳疼。

    有时候我真怀疑,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丫鬟?

    唉,谁叫我自己把人给宠坏了,怪得了谁呢?

    最终我拗不过她,同意了。

    这京都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新鲜,图的就是个乐子,我俩在街上逛来逛去,买了一大堆吃的玩的,最后去了成婚之前常去的酒楼。

    “哟,是郡主大驾光临啊,快请,您的厢房还给留着呐!”

    “来壶女儿红,一只叫花鸡,再加一盘桂花糕。”

    点好小吃,我俩坐在窗边唠嗑。

    “郡主,您说要是从这跳下去,会不会摔死?”清儿的脑回路向来清奇,也不知怎么总问些乱七八糟的。

    我一边啃鸡腿一边狂翻白眼:“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摔成缺胳膊少腿儿的,你家郡主可不会养你。”

    “我家郡主不养没关系啊,你养我不就行了嘛......”

    “那你倒是跳啊!”

    清儿往窗上一扒:“那我真跳啦?”

    我继续跟鸡腿奋战,懒得理她。

    忽然,清儿激动的拽着我的手臂:“郡主郡主,你看下面是谁?”

    下面是谁关我毛事啊,你丫的刚刚才拿手抓了鸡肉,一手的油污好吗?

    我死死盯着被她弄脏的衣袖,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清儿悻悻地缩了手,又戳了戳我:“不是,郡主您看,那不是柳大人么?”

    我止了动作,站起身往外瞧,果不其然,是柳子衿!

    不,应该说,是柳子衿和秦意欢!

    好啊,天天嘴里说着忙,大晚上才回府,原来是和旧情人约会来着!我心里顿时如同烧了把火,灼得胸口都疼了。

    偏生楼下那两人还越靠越近,就差没黏着走。

    也不知那秦意欢说了什么,柳子衿偏头望着她,一脸的笑意。

    呵,他在我跟前可从没这般笑过,对我,他只会给脸色,只会冷嘲热讽。

    偏偏清儿这个没眼色的来火上浇油:“为啥我觉得,他俩还挺配。”

    “......”配你个大头鬼!我一巴掌拍在她脑后,痛得清儿哇哇大叫。

    底下的人似乎察觉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窗口。

    还好我拉着清儿闪得快,伸手拂着胸口,里边似有几十头马在奔腾,砰砰砰跳个不停。

    底下的人走了,我再没逛街的兴致,喝了点酒,让清儿陪着我进宫去找四公主。

    我和宫中几个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尤其是四公主。

    许是我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好相与,家里很少有人讨厌我。

    四公主看出我心情不好,与我聊了好些知心话,还把我钟意了好久的玉扇送给我,哄的我心花怒放。

    嗯,去踏马的爱情,我才不要为了个臭男人让自己受罪呢。

    我晚上不想回去见柳子衿,赖在四公主寝宫不走了,四公主无奈只好由着我。

    可到了亥时三刻,柳子衿派人进宫接我,强行将我带了回去。

    刚一回府,柳子衿就摆了张臭脸,质问我为何这么晚不回家。

    我很奇怪,这里是他的家又不是我的,他何时把我当家人了?

    于是,我和他吵了一架,说我就是不想回。

    这是我们第一次吵,也是我第一次和他正面刚,吵完之后,我转身就走。

    我没看柳子衿具体什么表情,只依稀记得他脸色不太好。

    回屋后,我觉得很舒畅,不处处迁就别人委屈自己的感觉,真的很爽。

    但爽归爽,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自那天起,我与柳子衿的关系越发恶劣,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我很长时间都不去找他,他也从不来后院找我,除了那一次。

    那天晚上,他不知发什么疯,跑到我屋里强行将我按在墙上,与我行那鱼水之欢,我问他我是谁,他说当然知道,他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我。

    我呵呵了,你恨我还与我这般做甚?

    第2天,我瞧见小厮端了药过去,我去弄了点,大夫说是避孕的药。

    我算是明白了,他不想给我生孩子,也不想跟我有任何牵扯,我想,我们这辈子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正好,他恨我,我也恨他。

    我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反正人生短暂,何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除却刚嫁给他的前两年,后面这几年来,我与他像是撇清了干系,他要找秦意欢我叫他找去,我做什么他也从不过问。

    其实说白了,我做这些,最初不过也是抱了一丝希望,若他好好与我说,我便也收敛了。

    但他没有。

    慢慢我就不在乎了,我敞开了玩自己的,他不管我,我更加逍遥自在,只是心底也越发空.虚。

    去年,我结识了一位公子,每天让他陪我到酒楼喝酒去,那公子长得俊美,我很是喜欢,所以我花了很多精力在他身上,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去买了礼物讨他欢心。

    后来索性将他带回府中。

    既然都带到府里了,自然瞒不过柳子衿。

    说来也怪,这柳子衿虽说厌恨我,却又对我有着莫名的占有欲。

    那天,柳子衿大发雷霆,把桌上的酒壶杯子通通砸了个稀巴烂,那只手恨恨地指着我,抖得不成样子。

    “傅晚!!” 最后,他说不下去,抽了剑差点当场将那公子砍死。

    那公子得了我的眼色,赶紧溜了出去,生怕晚一点就小命不保。

    我再一次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那晚柳子衿发了狠的折磨我,叫我痛了好几天。

    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错的,或者说,我从来不觉得是我错了。

    我前面十年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我现在累了,只想过得快活。

    所以我依旧我行我素,换了不同的公子带回家,脾气也越发暴躁。

    如果柳子衿不高兴要发火,我就和他对着干,实在急了我就让他休了我,好成全了我,也成全他自己。

    柳子衿不愿,哪怕明知我隔三差五就要带男子回府也不愿。

    我迷惑了,既然恨,既然两个人过不到一处,又何苦这般纠缠着?

    可柳子衿死活不肯和离,只是每次我带了新的男子,他都得发疯一番。

    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对我产生了感情,但前些日子又看到秦意欢来找他,这让我彻底断了对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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