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色的剪影在脑海中不断跳跃,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一条弯弯曲曲干涸又泥泞的小路,纪安禾知道北城没有这样的路,这是属于大青山的路。

    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头,远方是一片迷雾笼罩的白色。

    纪安禾犹豫着站在路口,突然身体被某个人从背后狠狠向前推了一把,终于是踏上了那条路。

    她的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一点力气去反抗,只能不断被推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处房子前,她睁大着眼睛看清那房子的全貌和门口站着的男人。

    那男人满头稀疏的白发,咧开嘴露出两颗黄色的门牙。他穿着破衣烂衫,笑容诡异的冲着纪安禾招手,被廉价香烟熏坏的嗓子唤着她的小名,“小禾快进来,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纪安禾全身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眼圈瞬间浸满了泪水,她想放声尖叫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想转身逃跑,可身后那双无形的手却牢牢将她固定在原地分毫不能动。

    眼看着那老头颤颤巍巍的越走越近,他伸出乌黑肮脏的手指想要拂上纪安禾的脸,她想要求身后那双手放过自己,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男孩的笑脸。

    ……

    房间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股浓郁的古龙水味。

    一个沉闷的男声开了口,“这地方安全吗?”

    “放心,老板是我铁磁儿,几个服务生也都让他们下班了。”这似乎是喻星的声音。

    纪安禾头痛欲裂,这究竟是在哪儿?

    刚才明明是和喻星在一起吃饭,她只记得两个人聊着聊着,自己却逐渐头脑昏沉,紧接着便失去知觉。

    是那杯石榴汁!

    纪安禾心跳突然加快,从头到脚都有些发麻,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微眯着眼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她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的一角,衣服都还完好。

    这儿似乎是一个卧房,头顶是暖黄色的灯光,左前方有张三人座的沙发,一个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翘着腿坐在那儿,他的脸被站在那儿背对着纪安禾的男人挡住了。

    看背影,站在那儿的男人正是喻星。

    他们还在说话。

    “你想跟我一起上?”坐在那儿的男人语带笑意。

    喻星声音却明显有些紧张:“嗐,我先出去等着也行啊。”

    纪安禾的心再次沉了沉,这俩人的打算她听的明明白白,她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喻星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自己得逃出去。

    她再次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大门就在她的右前方。这里的装潢看起来和刚才的餐吧很像,再结合喻星的话,估计这就是餐吧里的某个休息室,她在晕倒前曾经给司博远发过定位,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能不能顺利找来。

    可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来……纪安禾的视线锁定在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玻璃烟灰缸。

    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

    她的的四肢比刚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她趁着那两人还在聊天没有留意到这边的空档,单手撑着床垫从床上无声的坐起来。她哆嗦着手想要快速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灰缸,可却因为身上依旧没力气,手一软,烟灰缸从指尖滑脱,轻轻落地,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那边两个男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原本应该安静躺在床上任人鱼肉的女孩已经起来,喻星的脸色瞬间大变,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醒了?”

    纪安禾不理他,硬着头皮继续捡起地上的烟灰缸,而后晃晃悠悠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喻星一个箭步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喻星,你不想让我报警就别拦我!”纪安禾的眸光寒凉,她赤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不停打着哆嗦。

    喻星没有想到刚才的药竟然这么快就失去了效力,这与他本来的打算并不相同,他愣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却不知该怎么做。

    纪安禾拖着脚步走到门前,就在一只手快要触碰到门把手时,她的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整个人被摔到床上,手中紧握的烟灰缸也跟着掉在地上。

    纪安禾眼前黑了黑,她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能闭眼,这才看清面前笼罩着自己的高大身影,竟然是陆岳安!

    “安哥,她醒了,我们……”喻星站在陆岳安的旁边,有些无措的说,“事情会闹大的。”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趁着纪安禾昏睡搞一出自愿送上门献身的戏码,这样就算第二天她醒过来,也很难说得清楚昨夜里的种种,男男女女你情我愿的事,就算是说给警察听,也未必能有个结果。

    “闹大?她能闹到哪儿去?陆谨川那儿吗?”陆岳安唇角带笑,却神色阴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一起分享,陆谨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吧。”

    纪安禾僵在原地,感觉到一股从头到脚的凉意,“你们敢动我,我一定会报警!”

    “报警?哈哈哈!旁边这位就是警察,你直接找他备案吧,哈哈哈!”陆岳安笑的肆无忌惮,他伸手紧紧掰住纪安禾的下巴,恶狠狠的说:“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既然能跟陆谨川,跟我也是一样的,我会比他对你更大方。”

    纪安禾的下巴像是被火烧灼着,又像是被针尖刺痛着,他们力量本就悬殊,加之她此刻药劲儿还没全散,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紧握双拳,双眼通红的看着躲在陆岳安身后的男人,低声问:“喻星,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你把我骗过来,就为了做这种事吗?你的良心在哪里?!”

    喻星别开脸,不说话。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不同女人睡觉不过是家常便饭。一开始他的确是对纪安禾有点意思,只是追了一段时间发现追不到手,本想作罢,却从陆岳安那里听说了她和陆谨川的事。

    这些年,喻星和陆谨川其实关系一般,私下和陆岳安走的更近,他心里甚至有些看不惯陆谨川那种清冷疏离高岭之花的姿态,所以当陆岳安提出要想办法把纪安禾给睡了的时候,他心里既兴奋又刺激。

    他在她身边缠了这么久,装作不知道她和陆谨川的关系,不断给她释放着信号,获取她的信任,直到今天才算是有机会把这事儿给办了。

    只是在下药时,他犹豫一番,到底没敢多放,这才让纪安禾中途醒了过来。

    陆岳安没那性子听他俩在这儿说话,只冷冷的冲喻星说:“要么你滚出去等着,要么跟我一起把她衣服扒了。”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纪安禾挣脱开他的桎梏,尖叫着,“救命,有没有,救命……”

    喻星这才上来按住她的嘴,陆岳安则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纪安禾眼冒金星颤抖着站起来,嘴里依然说着:“你们这样做会坐牢的,法律不会放过你们!”

    “法律?在北城老子就是法律!”

    说着陆岳安伸手去扯纪安禾身上的针织薄开衫,她死命拉住自己的衣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层薄薄的衣料被那双手狠狠撕裂,她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吊带。

    纪安禾的心跳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眼泪簌簌往下滑落,这一刻她依旧没出息的想起陆谨川,如果下午他接了电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境地。

    女人的眼泪和莹白的脖颈似乎更加刺激了陆岳安的神经,他的眼睛里绽放出异样的神采,片刻后直接扑了上来。

    纪安禾躲闪不及,余光瞥向落在脚下的烟灰缸,她弯身拿起烟灰缸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陆岳安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淌,他的五官在模糊的红色血液里变得格外狰狞,“操你妈,看来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哥,你流血了!”喻星语气有些慌乱。

    “还用你说吗?”陆岳安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一脚狠狠踹向她的肚子,纪安禾捂住肚子猛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头上冷汗直流。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嘴角浮现起诡异的笑容,整张脸变的阴森可怖。

    他一步步走过去,突然用力一脚狠狠的再踩上纪安禾的右手,手指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她的胸腔,她的心仿佛撕裂般,痛的尖叫出声,“不要,不要踩我的手,求你不要!”

    她是个外科医生,她还要拿手术刀。

    陆岳安微微躬下身子,盯着她仔细端详,脚下动作不停,“你不是很厉害吗?老子今天杀了你!”

    他一手掐住纪安禾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纪安禾呼吸变的间断而艰难,喻星上前来皱着眉说,“哥,算了吧,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陆岳安却是气急了,他完全听不进喻星的话,也顾不上手中女孩渐渐苍白的脸孔。

    纪安禾的大脑逐渐变得空白,她心中那股劲儿突然泄了下去,就这样吧,这个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就这样死掉算了。

    就在所有意识完全消失前,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人声,紧接着有人破门而入,她看到了司博远焦急慌张的脸孔,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公司会议结束的时候,陆谨川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

    几个老总都没有离开的意思,陆谨川起身笑着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好在讨论那么久终于有了结果,都别走,一起去吃宵夜。”

    郑宇成敲门进了会议室,他脚步匆匆,面色看起来有些凝重。

    陆谨川望着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那是过去从没有过的,即将失去某个重要东西的恐怖预感。

    郑宇成走到陆谨川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纪小姐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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