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组401呼叫总部,机动组401呼叫总部。”
“总部听到,请说。”
“已到达指定地点,准备进行行动。”
“批准。”
随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安武晴人从枪袋里掏出配枪,身边随行的搭档则是将一柄日本刀从刀鞘之中缓缓抽出,这些都是能够对妖怪和祸妖造成伤害的武器,也是搜查六课和组对六课的制式装备,不过安武晴人和搭档平悠太是隶属于搜查六科下属的机动搜查队。只能配备最低限度的火力是机动搜查队的规矩。
所以安武晴人手上的那柄左轮手枪里其实只有六发子弹,如果打空了,能够仰赖的就只有他自己的阴阳术了,他其实也被配发了制式佩刀,但是因为没怎么学过剑道,就算拿到刀了也只是胡乱挥舞的铁棒,还不如枪和拳头来的实在。
平悠太不太一样,他是京都来的名门之后,自幼练习剑道,刀术精湛,所以实际上今晚的主力应该也是他才对。
“悠太,准备突入。”
“明白。”
安武晴人看着悠太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名门真好啊。”
“晚二十二点三十八分,目标般若,突入!”安武晴人低喝了一声,他一把撞开面前的木门,两人的目标建筑是一栋颇有年头的神社,夜晚的神社总是有一种阴森的气氛,撞开的拜殿之中刮来阵阵阴冷的风,风钻入衣袖之后让人忍不住发抖。
“没有。”安武晴人四下张望了一下,拜殿里安静的出奇,就连闯进去的野猫都没有。
接下来的币殿和本殿也都空空如也,两人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藏在手水舍里。
“总部,总部,机动组401呼叫,没有发现般若,没有发现般若。”
就在安武晴人汇报完成的时候,又去神社内转了一圈的平悠太走过来,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我看过了,甚至连一点妖气都没有。”
“机动401,机动401,辛苦了,你们可以撤退了。”
“怎么回事?”
“在你们到达现场的十分钟之前,般若的妖气反应从东京消失了。
——————————————————————————————
【东京·美代子家】
源学长:
我和姜厌舟刚调查完,去灯无荞麦吃碗拉面,你自己当心一些,那个叫什么的女孩子,就交给你了!(。?`ω??)
美代子将手机放进口袋,她靠到门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似乎正在沸腾,灵力的循环比平时要快上很多,而正在循环的灵力也与之前相比要庞大太多。
“真是的,要关心人的话就当面跟我说啊。”美代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脑海里,一个阴冷的声音回应道。
美代子一瞬间绷直了身子,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声音,随着声音响起,她的身体感觉到一股寒意,她慌忙调动灵力,使得灵力能够流向身体的各处,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也短暂地压制了那股寒意。
美代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而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她却傻了眼。
自己的家里,家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家里的瓷制品和玻璃制品都尽数被砸碎,灯也灭了,借着月光,美代子得以看清站在她家正中央的那个东西——一只身形健硕的,长着老鼠脑袋的人形生物。
而那个东西的手上,此时就像提着一只袋子似的,提着中冈彩奈。
铁鼠?!
这个名字在美代子的脑中浮现出来,被铁鼠拎着的中冈彩奈似乎是看到了水原美代子,发出了微弱的游丝般的呼救:“救......”
“中冈小姐!”
美代子的呼喊像是一声发令枪,随着她的声音响起,铁鼠的身形朝着窗户冲了出去,那家伙竟然完全不顾这里是十层楼,直接撞破了美代子家的落地窗跳了下去。
美代子追到窗边也没有停下脚步,她从自己腰间挂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人形的剪纸,将灵力注入其中之后,朝前一丢,随后,口中轻声念道:“以纸化形,化形请灵!”
简易式神·纸鸢
那张人形的剪纸在半空中化作一张巨大的人形风筝,美代子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纸鸢之上,此时铁鼠竟然没有落在地面,而是在空中奔跑了起来,这个画面让美代子也吃了一惊。
难不成,他的鬼道还能让他有在空中行走的能力吗?
顾不上这么多,美代子驱使纸鸢追了上去,铁鼠奔跑的速度飞快,即使纸鸢已经是全速的状态下飞行,也还是与他有些距离,铁鼠似乎看出了美代子的飞行速度有限,他干脆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在了一栋楼的楼顶上。
铁鼠回过头,对着美代子露出一个近乎讥笑的表情。
美代子虽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激怒,但也多少有些不悦,纸鸢的速度有限,如果想要攻击铁鼠的话只能动用一些远程的手段,可是如果铁鼠将中冈彩奈作为人肉护盾的话,那远程攻击不仅不会伤到铁鼠,反而弄伤彩奈。
短暂的思考过后,美代子稍稍弯下腰,整个人在纸鸢上保持一种半蹲的姿势,双手开始快速地结印,铁鼠和美代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不回头,只是直勾勾地朝前跑,铁鼠的动作十分灵活,穿梭于高楼屋顶的时候竟有些像古代的忍者。
就在铁鼠再次准备跃起之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灵力波动,美代子已经完成了结印,她的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铁鼠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扭曲,原先流动的空气此刻变得如同黏着的液体,像是陷入沼泽一般,即使想要挣扎也只是将粘稠的空气拨开一些罢了。
御风之术·流沼
见挣扎不起作用,铁鼠的动作反倒是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那动作就仿佛是抓住了面前黏着的空气。
“咚——”
震动跟随着声音,铁鼠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发生了颤动,那些凝固的空气似乎被震动了,而震动之后紧随的是碎裂,空气被震碎了。
“鬼道?”美代子一时间有些诧异,自此,铁鼠已经展现了三种不同的能力了,按照过往的历史记载,在日本境内能拥有复数鬼道的只有大妖怪玉藻前和传说中已经接近神位的八岐大蛇。
如果这只铁鼠真的有三种鬼道的能力的话,那么他早就应该被阴阳寮记录在案了才对。
不过好在这短暂的拖延让纸鸢与铁鼠的距离缩小了不少,脱困之后,铁鼠连一秒都没有犹豫,他从楼顶一跃而下,似乎是想逃入巷子。
“别跑!”美代子喝道,纸鸢紧追了上去。
轰——
落地的声音就好像一块铁球砸在了地面上,从那么高的楼上落下,铁鼠居然还稳稳地站着,而且,他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抬头,看向了正追来的美代子。
“他不跑了吗?”美代子心中疑惑,但动作却没有停。
铁鼠将中冈彩奈随手地丢到一边,美代子刚想出声喝止,但下一秒,铁鼠的表情让她感到了一股寒意。
铁鼠......在笑?
还没来得及让美代子多做思考,那副笑脸已逼近身前,美代子甚至能听到铁鼠从鼻腔里发出的冷哼声,紧接着重拳破竹般地砸向她的面门,美代子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灵力在指尖涌动:“守!”
灵力的护盾在美代子的面前张开,但在铁鼠的重拳面前着言灵的护盾竟如同薄纸一般一击就破,不过好在护盾也让铁鼠的拳慢了几秒,这几秒钟的时间,够美代子从纸鸢上跃下,落到地面了。
“铁鼠?是这么强的妖怪么?”
美代子自认为她的言灵能力不差,自己用基础言灵形成的护盾虽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至少也是能挡子弹的程度了,就这样的防御力,铁鼠居然只一拳就打穿了?
难不成,其实不是铁鼠太强了,而是她太弱了?
如果是源明初和姜厌舟在这里的话,这种妖怪,恐怕早就收拾掉了吧?
“喂。”铁鼠也落回地面,他此时直着身子,在月光的映射下,美代子只觉得面前升起了一道巨大的阴影,铁鼠的身高近两米,站在美代子面前就宛如一道墙壁,“你是什么人?”
美代子咽了口吐沫,她抬起手怨红云舞出现在手中,随着灵力的注入,那轻薄的赤色折扇化作点缀着赤红的铁扇:“水原美代子,阴阳师,铁鼠,你涉嫌组织邪教,骗取钱财,恶意伤人等多项罪名,现在将你......”
“你,不是阴阳寮的人吧?”
“哎?”
“还只是学生吧,虽然我听说现在有些阴阳师学生时代就会出来接处理祸妖和妖怪的委托,不过你也太大胆了。”铁鼠歪了下脑袋,像是不解似地看着她,“你,不怕死吗?”
“少,少啰嗦!”
铁扇瞬间张开,扇面划过的路径上,一股强风吹来,四周的碎石被强风扬起,甚至小巷子里散落的废旧自行车都被强风吹了起来,而这并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饱含杀意要取铁鼠性命的,是隐藏在强风之中的,无数手掌宽度的风刃。
可铁鼠却完全不躲,强风之中他不仅纹丝不动,似乎也没有要躲避风刃的意思。
叮——
某种清脆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的一幕,让美代子惊得不禁后退了一步。
风刃划过铁鼠的身躯,不仅没有切开皮肉,反倒是被弹开了。
“怎么会?”
“鬼道·换金。”铁鼠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念道,他缓缓地抬起手臂,双拳紧握,朝着美代子的方向重重地挥出两拳,这两拳明明是打在空气上,但美代子身后,一左一右的两面墙壁上,竟刹那间出现了两个凹陷的坑,而那坑的形状,刚好是两个拳头。
“这个妖怪?怎么回事?”
“年轻的阴阳师,你太早地踏足了你不该来的地方。”铁鼠稍稍弯下腰,做出扑击的姿势,“学校里应该还没有教过你们吧,阴阳师在面对妖怪和祸妖的时候,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啪——
脚底蹬地的声音,冲出的铁鼠像是炮弹,速度之快让美代子根本来不及多做防御。
“武曲!”
美代子一声低吼,她将一张人形的剪纸丢至身前,只听“咚”的一声,铁鼠的进攻被一柄长枪拦下,美代子身前,一个身披战甲的巨大人形正持枪而立,那柄长枪抵在铁鼠轰出的拳头上,强硬地阻拦了铁鼠的进攻。
简易式神·构想·武曲
美代子此时也已完全紧张起来,她明白铁鼠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强大的敌人,贸然追出确实是她的失策,但她实在不能放着中冈彩奈不管。
美代子的双手快速结印,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阴阳术,只要拥有足够的攻击力就全给铁鼠招呼一遍,就算他刚刚有能力挡住风刃,现在在简易式神和阴阳术的狂轰滥炸之下,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火焰,狂风,冰柱,地刺,藤蔓,金属的刀刃,五种基础属性的阴阳术无论是美代子擅长的或是不擅长的全都砸在铁鼠身上,一时间小巷内是光影散乱,爆炸的和呼啸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伴随在杂音之中的还有如打铁般的铛铛声,那是武曲的长枪击打在铁鼠身上的声音。
等等,打铁的声音?
美代子结印的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会有打铁的声音?
下一秒,从飞散的烟尘之中探出的东西便解答了美代子的疑惑。那是一柄锡杖,而如今那锡杖的尖端正刺穿了武曲的身体。武曲的身形慢慢消散,重新变回来一张小小的人形剪纸。
“你还没有式神吗?”铁鼠将锡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没有式神的阴阳师,居然也敢出来除妖?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不,不是。”
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美代子想不通,近乎是下意识地。
她在恐惧吗?这个时候应该害怕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除妖了,祸妖和妖怪她都已经对付过很多了,为什么,她还会害怕呢?
因为之前,都是跟着源明初和姜厌舟一起么?她只是个辅助的角色?是这样吗?
“美代子,你记住,能够跟着强大的阴阳师做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这是什么?人生的走马灯吗?
“要不然,我放你一马,你跟我去我旗下的歌舞伎町当应召女郎如何,和那边那个女人一起?喂喂,怎么样啊?可以捡回一条命啊?”
“你......”美代子虽然很想骂两句,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没有底气,如果自己,能像源明初和姜厌舟他们一样强的话,“可恶......”
美代子转身,朝着小巷出口地方向狂奔,她听见身后传来“噗嗤”的一声笑声,真是丢脸,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得逃命,得逃出去,逃出去联系源明初,让他来。
就在这个时候,美代子的口袋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她顾不得看究竟是谁,拿起电话就立马接通。
“美代子,你听我说,之后的行动一定要等我们一起!不要一个人去找藏宝宗的麻烦!”
“救,救命啊!”美代子看着一瞬间就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铁鼠的那张老鼠的面孔,发出尖叫。
【这之前·灯无荞麦】
“喏,博多风味豚骨拉面,以及,地狱赤丸!你们俩慢用啊。”□□老板将两碗拉面放到源明初和姜厌舟面前,姜厌舟面前的是豚骨,源明初面前是红的夸张的“地狱赤丸”。
“所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姜厌舟盛起一勺汤,喝了一口,“直接去藏宝宗么?还是再搜集一下情报?”
“你说我们要不要让酒吞童子帮忙联系一下东京这边的妖怪帮派打听一下铁鼠的事情?”源明初说完猛吸了一口面条,“唔,不过,唔,京极老师那边是不是让我们只要调查就可以了啊?”
“嗯,好像是,也没说要处理藏宝宗的问题,说白了这种事情是不是交给阴阳寮会比较好一点,我看组对他们一个个磨刀霍霍的。”
“ケロッ!ケロッ!ケロッ!いざ進め?ッ地球侵略せよ......”
“你有打算换一下手机铃声吗?K隆进行曲实在太有年代感了,我脑子里都自动响起台配的声音了。”
“嘘,是组对的。”源明初按下接听键,又按了下免提,“喂?怎么了?”
“源明初,我刚刚重新翻了一下封印课那边的档案,发现有些事情我应该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嗯,主要也是怕你们遇到危险,那只被封印的铁鼠的档案里有一句结语,大概是讨伐等级的评判。”
“嗷嗷,我明白,推荐是御灵还是御鬼?”
“御魂级以下阴阳师,都不可进行单人讨伐,御鬼级需满五人,御灵级需满二十人。”
“源明初?”姜厌舟注意到源明初的脸色变了,他的手似乎有些发颤,源明初慌忙地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美代子,你听我说,之后的行动一定要等我们一起!不要一个人去找藏宝宗的麻烦!”
“救!救命啊!不要!”
一阵杂音过后,电话被挂断了,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整个灯无荞麦似乎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食客包括老板都听见了电话里传来的呼救声。
源明初缓缓地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两张钞票放在桌子上,其他食客看着他的动作,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安的灵力正在朝着四周扩散,源明初垂着头,他们看不出他的表情。
“冷静点,得先找到美代子在哪。”姜厌舟拍了一下源明初的肩膀,“我们现在赶过去。”
“是,现在就去。”
【现在·小巷内】
美代子被铁鼠压在身下,她的手机被铁鼠打飞出去很远,现在她完全被铁鼠擒住,动弹不得。
“阴阳师小姐,急急忙忙地,想去哪里啊?”铁鼠俯下身,在美代子的头发上轻嗅起来,“好闻的味道,我最喜欢人类女性身上的气了。”
美代子感觉一阵反胃,而且正如中冈彩奈说的,被铁鼠闻的时候会感觉到脱力,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抽离了。
“住......住手......”
“这就开始求饶了?你就这点本事吗?连式神都没有的阴阳师,我就给你点教训吧,就把你抓回去每天从你身上吸食灵力好了,反正通灵者的灵力恢复的快,至于那个女人,就不需要了。”
“畜生。”美代子低声骂了一句,但是她的身体动不了,咒骂似乎让铁鼠变得更加兴奋了,呼吸的频率都变得快了很多。
有些对不起中冈小姐,如果帮助她的是个更厉害的人的话,如果我有其他的方法的话......
其他的......方法......?
对啊,她,不是没有式神的阴阳师!
“般若!”美代子用尽全力去发出呼喊。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为什么?式神没有回应阴阳师?这怎么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式神,你的式神居然还没有认可你,这个阴阳师怎么回事啊?太逊了吧?”铁鼠发出一阵狂笑,他贴在美代子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知道吗?在我们这些有点名头的妖怪眼里,你这样的阴阳师......”
“只是末流罢了。”
“般若!般若!为什么不回应!出来帮我!”
美代子比之前更用力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灵脉里的般若毫无反应,她就像是沉睡了一样。美代子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瞬间,她的心已经完全崩塌了,积攒至今的自信完全崩塌,那种自卑和无力感完全笼罩了她。
铁鼠的话被完全转换,并一字一句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你是个没用的人。
你是个废物。
“所谓‘请灵入身’是阴阳师们通过呼唤式神的真名而达到完全役使式神的目的。”
似乎是被逼至极限之后大脑所做出的最后反抗,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学过的东西。
不对,请灵入身似乎有什么副作用,是什么来着?
美代子想不起来,她的内心在恐惧,在抗拒,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她缓缓张开了口:“请......灵......入身。”
“哈?”
“请灵!入身!!!”美代子发出近乎吼叫的声音,那种声音并不高昂,反倒像是动物被捕食者围捕即将死亡时发出的,最后的威慑。
但是,灵力,却在这一瞬间疯涨了起来。
灵力地冲击洪流般冲开了将她按住的铁鼠,如果此时张开灵眼的话一定会看到如光柱般的蓝色光芒,紧接着,那光芒塌缩成发光的球体,蓝色也变为了如血般的红色。
一只雪白的手从红色的球体中伸出,像是掀开遮挡的幕布一般轻轻一扯,球体四散开来化作绯红色的蝴蝶。
从球体中走出的人仍然能看出是美代子的样子,但她的穿着已经变了,她的身上穿着绯红色的“唐衣”,外披黑色的“裳”和“长褂”,说是黑色,但原先飞散出去的绯红色蝴蝶竟然一只一只地落回了她的和服上,那些蝴蝶变作了血红色的花纹,远远看去,就好像身上批了一件被血染红的黑衣。
美代子的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鲜血般的红色,眼角也涂上艳丽的红色眼影,唇色也变得如血般鲜红欲滴,但她的皮肤却白了几度,如同冬天的白雪一般。她的左手和右手各拿着一样东西,右手是那面名为怨红云舞的铁扇,但此时它已然不是那般小巧的模样,那铁扇变得和美代子的上半身的长度一样,扇面张开的瞬间,血色的蝴蝶缓缓飞出,扇面之上,成群的恶鬼正被一只更凶恶的鬼吞食,而那张吞食百鬼的鬼面此刻正被美代子握在左手之中,可怖的白色鬼面,尖锐的双角,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个面具绝不陌生——般若面。
铁鼠一瞬间呆立在原地,眼前的美代子和方才判若两人,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灵力和妖气让铁鼠都不禁后退了几步,铁鼠的本能告诉他,如果继续和眼前这个家伙缠斗下去,会死。
美代子将般若面具戴到脸上,她的手指朝着前方轻轻一指,只是如同指路一般的动作,铁鼠只看到数道红影齐射而出,每一道都轻易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咳啊——”铁鼠从口中咳出一口血来。
“完全没胜算,这个女人的式神,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东西?”铁鼠在心中暗骂一声,他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一个能够逃跑的位置。
但是面前的美代子,就仿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正面突破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无论如何,只要让美代子能够停下一阵子就行。
叮——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铁鼠的目光在美代子身上打量了一会,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虽然有点不雅,但是逃命嘛,怎么便利怎么来好了。”
“嗯?”美代子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她抬起手,准备再一次发动先前的攻击。
而这一会,又是伴随着“叮”的一声,铁鼠竟然朝着美代子冲了过去,美代子也不觉得诧异,只是抬起右手的铁扇,准备迎面给铁鼠来一记痛击,可谁知铁鼠在进入美代子的攻击范围之前就停了下来,他猛地一停,然后便是一阵吸气,美代子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铁鼠,可谁知下一秒铁鼠便从口中吐出一团墨绿色的气体。
那气体散发出一种腥臭至极的气味,就仿佛是腐烂了许多天的海产一般,美代子的嗅觉比平常人要好上不少,这突入起来的一下不禁让她的攻击停顿了下来,还使得她不得不抬手护住口鼻。
也就是趁这个空档,铁鼠用力朝上一跃,跳到了空中,三下两下便跑得没影了。
美代子本想出声喝止,但一旦吸气那股臭味就钻入鼻腔熏得她头晕目眩,而且,不知是不是请灵入身已经到达极限了,她的头痛的厉害,身体的力气也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在这股脱力感和臭气的双重作用下,外加上之前的消耗,美代子终于是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解......除......六条......六条御息所......”
“总部听到,请说。”
“已到达指定地点,准备进行行动。”
“批准。”
随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安武晴人从枪袋里掏出配枪,身边随行的搭档则是将一柄日本刀从刀鞘之中缓缓抽出,这些都是能够对妖怪和祸妖造成伤害的武器,也是搜查六课和组对六课的制式装备,不过安武晴人和搭档平悠太是隶属于搜查六科下属的机动搜查队。只能配备最低限度的火力是机动搜查队的规矩。
所以安武晴人手上的那柄左轮手枪里其实只有六发子弹,如果打空了,能够仰赖的就只有他自己的阴阳术了,他其实也被配发了制式佩刀,但是因为没怎么学过剑道,就算拿到刀了也只是胡乱挥舞的铁棒,还不如枪和拳头来的实在。
平悠太不太一样,他是京都来的名门之后,自幼练习剑道,刀术精湛,所以实际上今晚的主力应该也是他才对。
“悠太,准备突入。”
“明白。”
安武晴人看着悠太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名门真好啊。”
“晚二十二点三十八分,目标般若,突入!”安武晴人低喝了一声,他一把撞开面前的木门,两人的目标建筑是一栋颇有年头的神社,夜晚的神社总是有一种阴森的气氛,撞开的拜殿之中刮来阵阵阴冷的风,风钻入衣袖之后让人忍不住发抖。
“没有。”安武晴人四下张望了一下,拜殿里安静的出奇,就连闯进去的野猫都没有。
接下来的币殿和本殿也都空空如也,两人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藏在手水舍里。
“总部,总部,机动组401呼叫,没有发现般若,没有发现般若。”
就在安武晴人汇报完成的时候,又去神社内转了一圈的平悠太走过来,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我看过了,甚至连一点妖气都没有。”
“机动401,机动401,辛苦了,你们可以撤退了。”
“怎么回事?”
“在你们到达现场的十分钟之前,般若的妖气反应从东京消失了。
——————————————————————————————
【东京·美代子家】
源学长:
我和姜厌舟刚调查完,去灯无荞麦吃碗拉面,你自己当心一些,那个叫什么的女孩子,就交给你了!(。?`ω??)
美代子将手机放进口袋,她靠到门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似乎正在沸腾,灵力的循环比平时要快上很多,而正在循环的灵力也与之前相比要庞大太多。
“真是的,要关心人的话就当面跟我说啊。”美代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啊...”脑海里,一个阴冷的声音回应道。
美代子一瞬间绷直了身子,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声音,随着声音响起,她的身体感觉到一股寒意,她慌忙调动灵力,使得灵力能够流向身体的各处,温暖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也短暂地压制了那股寒意。
美代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而当她打开门的时候,她却傻了眼。
自己的家里,家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家里的瓷制品和玻璃制品都尽数被砸碎,灯也灭了,借着月光,美代子得以看清站在她家正中央的那个东西——一只身形健硕的,长着老鼠脑袋的人形生物。
而那个东西的手上,此时就像提着一只袋子似的,提着中冈彩奈。
铁鼠?!
这个名字在美代子的脑中浮现出来,被铁鼠拎着的中冈彩奈似乎是看到了水原美代子,发出了微弱的游丝般的呼救:“救......”
“中冈小姐!”
美代子的呼喊像是一声发令枪,随着她的声音响起,铁鼠的身形朝着窗户冲了出去,那家伙竟然完全不顾这里是十层楼,直接撞破了美代子家的落地窗跳了下去。
美代子追到窗边也没有停下脚步,她从自己腰间挂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人形的剪纸,将灵力注入其中之后,朝前一丢,随后,口中轻声念道:“以纸化形,化形请灵!”
简易式神·纸鸢
那张人形的剪纸在半空中化作一张巨大的人形风筝,美代子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纸鸢之上,此时铁鼠竟然没有落在地面,而是在空中奔跑了起来,这个画面让美代子也吃了一惊。
难不成,他的鬼道还能让他有在空中行走的能力吗?
顾不上这么多,美代子驱使纸鸢追了上去,铁鼠奔跑的速度飞快,即使纸鸢已经是全速的状态下飞行,也还是与他有些距离,铁鼠似乎看出了美代子的飞行速度有限,他干脆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在了一栋楼的楼顶上。
铁鼠回过头,对着美代子露出一个近乎讥笑的表情。
美代子虽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激怒,但也多少有些不悦,纸鸢的速度有限,如果想要攻击铁鼠的话只能动用一些远程的手段,可是如果铁鼠将中冈彩奈作为人肉护盾的话,那远程攻击不仅不会伤到铁鼠,反而弄伤彩奈。
短暂的思考过后,美代子稍稍弯下腰,整个人在纸鸢上保持一种半蹲的姿势,双手开始快速地结印,铁鼠和美代子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也不回头,只是直勾勾地朝前跑,铁鼠的动作十分灵活,穿梭于高楼屋顶的时候竟有些像古代的忍者。
就在铁鼠再次准备跃起之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灵力波动,美代子已经完成了结印,她的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光。铁鼠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扭曲,原先流动的空气此刻变得如同黏着的液体,像是陷入沼泽一般,即使想要挣扎也只是将粘稠的空气拨开一些罢了。
御风之术·流沼
见挣扎不起作用,铁鼠的动作反倒是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那动作就仿佛是抓住了面前黏着的空气。
“咚——”
震动跟随着声音,铁鼠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刹那发生了颤动,那些凝固的空气似乎被震动了,而震动之后紧随的是碎裂,空气被震碎了。
“鬼道?”美代子一时间有些诧异,自此,铁鼠已经展现了三种不同的能力了,按照过往的历史记载,在日本境内能拥有复数鬼道的只有大妖怪玉藻前和传说中已经接近神位的八岐大蛇。
如果这只铁鼠真的有三种鬼道的能力的话,那么他早就应该被阴阳寮记录在案了才对。
不过好在这短暂的拖延让纸鸢与铁鼠的距离缩小了不少,脱困之后,铁鼠连一秒都没有犹豫,他从楼顶一跃而下,似乎是想逃入巷子。
“别跑!”美代子喝道,纸鸢紧追了上去。
轰——
落地的声音就好像一块铁球砸在了地面上,从那么高的楼上落下,铁鼠居然还稳稳地站着,而且,他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抬头,看向了正追来的美代子。
“他不跑了吗?”美代子心中疑惑,但动作却没有停。
铁鼠将中冈彩奈随手地丢到一边,美代子刚想出声喝止,但下一秒,铁鼠的表情让她感到了一股寒意。
铁鼠......在笑?
还没来得及让美代子多做思考,那副笑脸已逼近身前,美代子甚至能听到铁鼠从鼻腔里发出的冷哼声,紧接着重拳破竹般地砸向她的面门,美代子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灵力在指尖涌动:“守!”
灵力的护盾在美代子的面前张开,但在铁鼠的重拳面前着言灵的护盾竟如同薄纸一般一击就破,不过好在护盾也让铁鼠的拳慢了几秒,这几秒钟的时间,够美代子从纸鸢上跃下,落到地面了。
“铁鼠?是这么强的妖怪么?”
美代子自认为她的言灵能力不差,自己用基础言灵形成的护盾虽然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但至少也是能挡子弹的程度了,就这样的防御力,铁鼠居然只一拳就打穿了?
难不成,其实不是铁鼠太强了,而是她太弱了?
如果是源明初和姜厌舟在这里的话,这种妖怪,恐怕早就收拾掉了吧?
“喂。”铁鼠也落回地面,他此时直着身子,在月光的映射下,美代子只觉得面前升起了一道巨大的阴影,铁鼠的身高近两米,站在美代子面前就宛如一道墙壁,“你是什么人?”
美代子咽了口吐沫,她抬起手怨红云舞出现在手中,随着灵力的注入,那轻薄的赤色折扇化作点缀着赤红的铁扇:“水原美代子,阴阳师,铁鼠,你涉嫌组织邪教,骗取钱财,恶意伤人等多项罪名,现在将你......”
“你,不是阴阳寮的人吧?”
“哎?”
“还只是学生吧,虽然我听说现在有些阴阳师学生时代就会出来接处理祸妖和妖怪的委托,不过你也太大胆了。”铁鼠歪了下脑袋,像是不解似地看着她,“你,不怕死吗?”
“少,少啰嗦!”
铁扇瞬间张开,扇面划过的路径上,一股强风吹来,四周的碎石被强风扬起,甚至小巷子里散落的废旧自行车都被强风吹了起来,而这并不是真正的杀招,真正饱含杀意要取铁鼠性命的,是隐藏在强风之中的,无数手掌宽度的风刃。
可铁鼠却完全不躲,强风之中他不仅纹丝不动,似乎也没有要躲避风刃的意思。
叮——
某种清脆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的一幕,让美代子惊得不禁后退了一步。
风刃划过铁鼠的身躯,不仅没有切开皮肉,反倒是被弹开了。
“怎么会?”
“鬼道·换金。”铁鼠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念道,他缓缓地抬起手臂,双拳紧握,朝着美代子的方向重重地挥出两拳,这两拳明明是打在空气上,但美代子身后,一左一右的两面墙壁上,竟刹那间出现了两个凹陷的坑,而那坑的形状,刚好是两个拳头。
“这个妖怪?怎么回事?”
“年轻的阴阳师,你太早地踏足了你不该来的地方。”铁鼠稍稍弯下腰,做出扑击的姿势,“学校里应该还没有教过你们吧,阴阳师在面对妖怪和祸妖的时候,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啪——
脚底蹬地的声音,冲出的铁鼠像是炮弹,速度之快让美代子根本来不及多做防御。
“武曲!”
美代子一声低吼,她将一张人形的剪纸丢至身前,只听“咚”的一声,铁鼠的进攻被一柄长枪拦下,美代子身前,一个身披战甲的巨大人形正持枪而立,那柄长枪抵在铁鼠轰出的拳头上,强硬地阻拦了铁鼠的进攻。
简易式神·构想·武曲
美代子此时也已完全紧张起来,她明白铁鼠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强大的敌人,贸然追出确实是她的失策,但她实在不能放着中冈彩奈不管。
美代子的双手快速结印,此时此刻无论是什么阴阳术,只要拥有足够的攻击力就全给铁鼠招呼一遍,就算他刚刚有能力挡住风刃,现在在简易式神和阴阳术的狂轰滥炸之下,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火焰,狂风,冰柱,地刺,藤蔓,金属的刀刃,五种基础属性的阴阳术无论是美代子擅长的或是不擅长的全都砸在铁鼠身上,一时间小巷内是光影散乱,爆炸的和呼啸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伴随在杂音之中的还有如打铁般的铛铛声,那是武曲的长枪击打在铁鼠身上的声音。
等等,打铁的声音?
美代子结印的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为什么,会有打铁的声音?
下一秒,从飞散的烟尘之中探出的东西便解答了美代子的疑惑。那是一柄锡杖,而如今那锡杖的尖端正刺穿了武曲的身体。武曲的身形慢慢消散,重新变回来一张小小的人形剪纸。
“你还没有式神吗?”铁鼠将锡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没有式神的阴阳师,居然也敢出来除妖?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不,不是。”
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美代子想不通,近乎是下意识地。
她在恐惧吗?这个时候应该害怕吗?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除妖了,祸妖和妖怪她都已经对付过很多了,为什么,她还会害怕呢?
因为之前,都是跟着源明初和姜厌舟一起么?她只是个辅助的角色?是这样吗?
“美代子,你记住,能够跟着强大的阴阳师做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起这些,这是什么?人生的走马灯吗?
“要不然,我放你一马,你跟我去我旗下的歌舞伎町当应召女郎如何,和那边那个女人一起?喂喂,怎么样啊?可以捡回一条命啊?”
“你......”美代子虽然很想骂两句,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没有底气,如果自己,能像源明初和姜厌舟他们一样强的话,“可恶......”
美代子转身,朝着小巷出口地方向狂奔,她听见身后传来“噗嗤”的一声笑声,真是丢脸,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得逃命,得逃出去,逃出去联系源明初,让他来。
就在这个时候,美代子的口袋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她顾不得看究竟是谁,拿起电话就立马接通。
“美代子,你听我说,之后的行动一定要等我们一起!不要一个人去找藏宝宗的麻烦!”
“救,救命啊!”美代子看着一瞬间就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铁鼠的那张老鼠的面孔,发出尖叫。
【这之前·灯无荞麦】
“喏,博多风味豚骨拉面,以及,地狱赤丸!你们俩慢用啊。”□□老板将两碗拉面放到源明初和姜厌舟面前,姜厌舟面前的是豚骨,源明初面前是红的夸张的“地狱赤丸”。
“所以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姜厌舟盛起一勺汤,喝了一口,“直接去藏宝宗么?还是再搜集一下情报?”
“你说我们要不要让酒吞童子帮忙联系一下东京这边的妖怪帮派打听一下铁鼠的事情?”源明初说完猛吸了一口面条,“唔,不过,唔,京极老师那边是不是让我们只要调查就可以了啊?”
“嗯,好像是,也没说要处理藏宝宗的问题,说白了这种事情是不是交给阴阳寮会比较好一点,我看组对他们一个个磨刀霍霍的。”
“ケロッ!ケロッ!ケロッ!いざ進め?ッ地球侵略せよ......”
“你有打算换一下手机铃声吗?K隆进行曲实在太有年代感了,我脑子里都自动响起台配的声音了。”
“嘘,是组对的。”源明初按下接听键,又按了下免提,“喂?怎么了?”
“源明初,我刚刚重新翻了一下封印课那边的档案,发现有些事情我应该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嗯,主要也是怕你们遇到危险,那只被封印的铁鼠的档案里有一句结语,大概是讨伐等级的评判。”
“嗷嗷,我明白,推荐是御灵还是御鬼?”
“御魂级以下阴阳师,都不可进行单人讨伐,御鬼级需满五人,御灵级需满二十人。”
“源明初?”姜厌舟注意到源明初的脸色变了,他的手似乎有些发颤,源明初慌忙地挂断了电话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美代子,你听我说,之后的行动一定要等我们一起!不要一个人去找藏宝宗的麻烦!”
“救!救命啊!不要!”
一阵杂音过后,电话被挂断了,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整个灯无荞麦似乎都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食客包括老板都听见了电话里传来的呼救声。
源明初缓缓地站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两张钞票放在桌子上,其他食客看着他的动作,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他们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安的灵力正在朝着四周扩散,源明初垂着头,他们看不出他的表情。
“冷静点,得先找到美代子在哪。”姜厌舟拍了一下源明初的肩膀,“我们现在赶过去。”
“是,现在就去。”
【现在·小巷内】
美代子被铁鼠压在身下,她的手机被铁鼠打飞出去很远,现在她完全被铁鼠擒住,动弹不得。
“阴阳师小姐,急急忙忙地,想去哪里啊?”铁鼠俯下身,在美代子的头发上轻嗅起来,“好闻的味道,我最喜欢人类女性身上的气了。”
美代子感觉一阵反胃,而且正如中冈彩奈说的,被铁鼠闻的时候会感觉到脱力,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抽离了。
“住......住手......”
“这就开始求饶了?你就这点本事吗?连式神都没有的阴阳师,我就给你点教训吧,就把你抓回去每天从你身上吸食灵力好了,反正通灵者的灵力恢复的快,至于那个女人,就不需要了。”
“畜生。”美代子低声骂了一句,但是她的身体动不了,咒骂似乎让铁鼠变得更加兴奋了,呼吸的频率都变得快了很多。
有些对不起中冈小姐,如果帮助她的是个更厉害的人的话,如果我有其他的方法的话......
其他的......方法......?
对啊,她,不是没有式神的阴阳师!
“般若!”美代子用尽全力去发出呼喊。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为什么?式神没有回应阴阳师?这怎么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式神,你的式神居然还没有认可你,这个阴阳师怎么回事啊?太逊了吧?”铁鼠发出一阵狂笑,他贴在美代子的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你知道吗?在我们这些有点名头的妖怪眼里,你这样的阴阳师......”
“只是末流罢了。”
“般若!般若!为什么不回应!出来帮我!”
美代子比之前更用力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灵脉里的般若毫无反应,她就像是沉睡了一样。美代子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一瞬间,她的心已经完全崩塌了,积攒至今的自信完全崩塌,那种自卑和无力感完全笼罩了她。
铁鼠的话被完全转换,并一字一句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你是个没用的人。
你是个废物。
“所谓‘请灵入身’是阴阳师们通过呼唤式神的真名而达到完全役使式神的目的。”
似乎是被逼至极限之后大脑所做出的最后反抗,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学过的东西。
不对,请灵入身似乎有什么副作用,是什么来着?
美代子想不起来,她的内心在恐惧,在抗拒,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她缓缓张开了口:“请......灵......入身。”
“哈?”
“请灵!入身!!!”美代子发出近乎吼叫的声音,那种声音并不高昂,反倒像是动物被捕食者围捕即将死亡时发出的,最后的威慑。
但是,灵力,却在这一瞬间疯涨了起来。
灵力地冲击洪流般冲开了将她按住的铁鼠,如果此时张开灵眼的话一定会看到如光柱般的蓝色光芒,紧接着,那光芒塌缩成发光的球体,蓝色也变为了如血般的红色。
一只雪白的手从红色的球体中伸出,像是掀开遮挡的幕布一般轻轻一扯,球体四散开来化作绯红色的蝴蝶。
从球体中走出的人仍然能看出是美代子的样子,但她的穿着已经变了,她的身上穿着绯红色的“唐衣”,外披黑色的“裳”和“长褂”,说是黑色,但原先飞散出去的绯红色蝴蝶竟然一只一只地落回了她的和服上,那些蝴蝶变作了血红色的花纹,远远看去,就好像身上批了一件被血染红的黑衣。
美代子的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种鲜血般的红色,眼角也涂上艳丽的红色眼影,唇色也变得如血般鲜红欲滴,但她的皮肤却白了几度,如同冬天的白雪一般。她的左手和右手各拿着一样东西,右手是那面名为怨红云舞的铁扇,但此时它已然不是那般小巧的模样,那铁扇变得和美代子的上半身的长度一样,扇面张开的瞬间,血色的蝴蝶缓缓飞出,扇面之上,成群的恶鬼正被一只更凶恶的鬼吞食,而那张吞食百鬼的鬼面此刻正被美代子握在左手之中,可怖的白色鬼面,尖锐的双角,对于日本人来说这个面具绝不陌生——般若面。
铁鼠一瞬间呆立在原地,眼前的美代子和方才判若两人,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的灵力和妖气让铁鼠都不禁后退了几步,铁鼠的本能告诉他,如果继续和眼前这个家伙缠斗下去,会死。
美代子将般若面具戴到脸上,她的手指朝着前方轻轻一指,只是如同指路一般的动作,铁鼠只看到数道红影齐射而出,每一道都轻易地贯穿了他的身体。
“咳啊——”铁鼠从口中咳出一口血来。
“完全没胜算,这个女人的式神,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东西?”铁鼠在心中暗骂一声,他四下张望着,试图寻找一个能够逃跑的位置。
但是面前的美代子,就仿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关卡,正面突破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无论如何,只要让美代子能够停下一阵子就行。
叮——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铁鼠的目光在美代子身上打量了一会,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虽然有点不雅,但是逃命嘛,怎么便利怎么来好了。”
“嗯?”美代子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她抬起手,准备再一次发动先前的攻击。
而这一会,又是伴随着“叮”的一声,铁鼠竟然朝着美代子冲了过去,美代子也不觉得诧异,只是抬起右手的铁扇,准备迎面给铁鼠来一记痛击,可谁知铁鼠在进入美代子的攻击范围之前就停了下来,他猛地一停,然后便是一阵吸气,美代子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铁鼠,可谁知下一秒铁鼠便从口中吐出一团墨绿色的气体。
那气体散发出一种腥臭至极的气味,就仿佛是腐烂了许多天的海产一般,美代子的嗅觉比平常人要好上不少,这突入起来的一下不禁让她的攻击停顿了下来,还使得她不得不抬手护住口鼻。
也就是趁这个空档,铁鼠用力朝上一跃,跳到了空中,三下两下便跑得没影了。
美代子本想出声喝止,但一旦吸气那股臭味就钻入鼻腔熏得她头晕目眩,而且,不知是不是请灵入身已经到达极限了,她的头痛的厉害,身体的力气也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在这股脱力感和臭气的双重作用下,外加上之前的消耗,美代子终于是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
“解......除......六条......六条御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