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落掏出装血的瓶子,跛道人瞬间就被那血红色刺激到,声音微颤道:“这就是卫姑娘的心尖只血?”

    毕竟是一条人命,前几天他还遇见过卫如欢,哪料到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

    支落低低地嗯了一声,就打开瓶盖,蹲在地上将血倒在那三星图案上。

    随着血液的流淌,她眼眸中含着悲悯,内心沉痛无比,静默地倒完最后一滴血。

    地砖上的那幅三星图案已经被鲜血染红,只见三颗星星的位置突然发出三束蓝光,交叉辉映,紧接着整座建筑都开始摇晃起来,支柱和横梁都开始坍塌。

    跛道人迅速拉起支落,退到角落里躲避。

    就在此时一座高耸的祭坛从地面冒出,底座是正方形,四角分别是一个青铜跪坐人像,底座之上是一座覆钵式黄金塔,塔顶部的圆环装饰着几个金色铃铛。

    圆环上方耸立着蚩尤的立像,它披散着头发,头上两角是象牙制成,双手交错在胸前,捧着金字塔状的粉色晶石。

    支落直视着那粉色晶石,正准备抛出眉月斩将其击碎,跛道人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臂阻止道:“没用的,一般兵器根本砸不碎它。”

    经他一提醒,她猛然想起在地下城锁灵塔里,一向无坚不摧的眉月斩确实失去了功效。

    “那怎么办?”

    就差这最后的临门一脚,支落忍不住发急。

    “这祭坛就靠晶石的力量镇着,你先把它取下来,应该就能轻易破坏祭坛。”跛道人琢磨了片刻,向她提议道。

    时间紧迫,由不得支落细想,她扒着祭坛的底座,翻身跃到塔身上,接着借力纵跃几次,很快到了塔顶。

    金字塔状的粉色晶石近在眼前,她伸手去拿,可还没等她触及到晶石,晶石突然悬空升起,急速转动起开。

    伴随着转动,晶石射出道道粉色光芒,支落本能躲避,可惜道道光芒格外密集,根本没有她腾挪辗转的空间,一下子就被射中腹部。

    她只觉腹部一热,随后这股热流瞬时窜到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无数只小蚂蚁啃咬一般,又疼又痒再也无力抓住塔身,立即跌落下去。

    守在下面的跛道人见状惊骇无比,连忙冲上前去接坠落的身体,可高处落下的力度极大,他虽然接住了支落,也连带着被那股冲力撞倒,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身上疼痛,赶忙查看支落的状况,只见她面色青白,双目微闭,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

    “你怎样?”他一边询问一边替她把脉,察觉她脉象极乱,连忙摸出银针,连扎了她几个穴位。

    支落悠悠醒转,才睁开眼睛,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外面就传来警报的声音。

    “你在这里先休息下,我去外面拦住他们。”跛道人只能把她先放下,就起身疾步而去。

    他顺着楼梯下到一层,只见师父已经带着几位师兄赶到,师父更是一脸怒容。

    “小七,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他师父太玄道长厉声斥责。

    跛道人畏畏缩缩地走上前,抬眼瞟了瞟师父,才道:“我也是为了帮朋友,师父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讲仁义吗?”

    太玄道长见他一点反省认错的意思都没有,抬手指向他,怒道:“你犯了大错还这么理直气壮,晏居士马上就到,你想死吗?”

    跛道人见师父真的动怒,不禁有些惶恐,赶忙凑到他旁边,祈求道:“师父,弟子错了,但求你放过支姑娘,她也是为了维护她心中的仁义。”

    太玄道长见他这般低三下四地哀求,眉眼间的怒色渐平,望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终究发出一声叹息:“小七,这祭坛与为师早已化为一体,祭坛毁为师亡。”

    “师父?!”跛道人听到这话,惊惧交加,浑身都不由轻颤起来,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

    “你们立刻带他走,从后山下去,这里交给我。”太玄道长当机立断,吩咐其他几个弟子。

    其他弟子都比跛道人年长,见师父如此这般说都知道情况危急,师徒情意深重,都不愿意抛下师父逃遁。

    尤其是跛道人羞愧难当,他万万没有料到帮人的举动,会最终害死自己的师父,他当即跪下抱住师父的腿,倔强地道:“师父,我不走,我要与你共存亡。”

    太玄道长环视众弟子一圈,欣慰无比,可他不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因此抬手一掌劈晕了跛道人,对大弟子道:“你是大师兄,要继承为师的衣钵,赶紧带师弟们走,不要辜负为师平日的教导。”

    他一向最为爱护小七这个关门弟子,即便小七今日犯错连累他送命,他都不忍多加责怪,将其交给大弟子,郑重地嘱托,“照顾好小七,他没有错,他维护了他心中的正义。”

    大师兄含泪接过跛道人,带着众师弟给师父端正地行了一礼,才急忙奔出大殿。

    太玄道长见他们离去,立时手结金刚印,先稳住祭坛。

    这时晏廷已经带人赶了过来,见到只有太玄道长一人,立刻拧眉,“有人来闯祭坛?是谁?”

    其实他内心已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想承认,反而自欺欺人地询问。

    “是那位支落姑娘。”太玄道长轻描淡写地回答。

    晏廷脸色一沉,双拳攥紧,眼露杀意。

    可他心思深沉,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质疑,“今晚祭坛位置刚刚挪移过,她之前从未来过,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太玄道长见他怀疑,明显是指责他们师徒中有内奸,微微一笑,坦然道:“早就听我小弟子提起,这位支姑娘虽然年纪轻,本事却是不小,想必找到这里也非难事。”

    晏廷扫了一眼周边,眼睛微眯,轻哼道:“道长的弟子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太玄道长松开手印,转身直视他,“我打发他们去办点事,一会儿就赶过来,晏居士找他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晏廷见他蓄意维护弟子,也不再客气,直接拆穿他的谎言,“跛道人和支落一向熟络,这两天他们碰过面,你敢担保今天不是你小徒弟把她带过来的?”

    太玄道长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公然说谎,只道:“今晚我还没有见到小七,不晓得他又去哪里闲逛。”

    晏廷自是不信,但他也不想就此同太玄道长闹翻,压着怒气道:“那等事毕还需道长给个说法。”

    太玄道长见他松口,连忙就坡下驴,“晏居士放心,明日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晏廷抬眼望了望楼上的方向,摆了摆手道:“先上去看看。”

    说完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瘫坐在地上的支落感觉体内的灼热感逐渐消失,她撑地站起来,听到楼下晏廷的声音,心知不能再耽误,围着祭坛转了一圈寻找破绽,思忖如何才能顺利取下粉色晶石。

    可是心里越急思路越混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效办法。

    这时晏廷已同太玄道长走了上来,支落停下脚步盯着二人,眼神充满着戒备。

    “支落,你太让我失望了!”晏廷故意发出一声叹息,似是在惋惜。

    “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背叛族人,更何况你还是杀我父母的仇人!”支落冷哼一声,不屑的瞪着他。

    他若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卫如欢那么想得到关爱的一个人,如果真能得到他的几分爱怜,她怎么会绝望自杀。

    晏廷的眼神倏地一变,冷冰冰的直视支落,恨不得一下扭断她的脖颈。

    “这是你找死。”他抽出腰间软剑,飞刺向她的胸口。

    这几天在蚩尤之力的加持下,他修炼后功力大为进益,已能做到随心所欲地隔空操控软剑。

    支落抬起眉月斩护在胸口,只听铛地一声,软剑剑尖与眉月斩相撞,迸发出火花。

    她用力见眉月斩向前一推,软剑被撞了出去,但只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朝她再度刺来。

    就在支落与软剑缠斗之际,一旁的祭坛却突然开始颤抖,塔顶上的金铃更是剧烈晃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几人均是一惊,晏廷杀意更盛,飞身跃起直接手握住软剑,刺向支落。

    他这一剑并非普通一刺,伴随着强大的剑气,气场之强令人无从躲避,支落瞬间就被压制住,甚至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四肢百骸都开始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向自己。

    危急时刻,几道人影破窗而入,一人率先冲破了剑气,扑倒了支落,另外两人随即围攻晏廷。

    支落仰身倒下的同时,那人已将手垫在她后脑勺上,因此即便被压着落地,也没撞倒脑子。

    她鼻间传来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开口喊道:“辰箫,是你吗?”

    “是我,对不起支支,我来晚了。”辰箫单臂撑起,一边致歉一边将她拉起。

    支落踮起脚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欣慰地道:“不晚,一点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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