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不会让自己一直处在迷惑中。

    所以她迅速检索了信息,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报警的人是谁?”

    “还在明知故问,不是你委托的律师?先报警抓的人,他们还在警局关着的时候,就向法院提出诉讼了。”

    警察的回答,让艾洛确定了,这一切都是Egon所为。

    她甚至都不需要再反问警察,冷笑了一声说。

    “是柳下事务所处理的吧。”

    “你也该收收手了。”警察反而批评起了艾洛,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够可怜的了。”

    已经不想多做无意义的解释。

    艾洛转身就要往老房子那走。

    小镇上风吹的很大,艾洛走到路上时,风夸张的撩动她的头发。

    此刻气温低沉到冰点。

    她向老房子走的每一步,都在强迫自己用尽全力。

    她在逼自己,不要畏惧Egon的所作所为。

    哪怕房子被卖掉了,哪怕自己好意被愚弄成恶果,也不能低头。

    做自己想做的,Egon夺不走自己微渺的希望。

    想到这里,艾洛突然脚下有些卸力,险些没有站稳。

    “你还好吗?”

    从后面追上来的黑尾,紧急揽住了艾洛的肩膀。

    艾洛推开他,仍是快步向老房子那里走去。

    没关系的,Egon是不会亲自持有房子所有权的。

    只要自己在这里多等几天,找到购买者的身份。那自己完全可以,用比之前更高的价格,再把房子买回来啊。

    哪怕再多几个月,这些钱自己是有能力凑到的。

    如此安慰自己的艾洛,在经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却看到了一辆,横放在路中间的挖掘机。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突然心凉了一下。

    心脏突然感受到冰冷之后,喉管也会像卡了一口薄荷冰水一样。

    这感觉非常不舒服,艾洛双眼视线也有些发黑。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Egon不能这么做的,他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啊!

    而后,艾洛加快了脚步,直至奔跑起来。

    一直跟着她的黑尾,还在内心感慨,这么狭窄的路,开进来一辆挖掘机做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艾洛突然跑了起来。

    他个子高,稍稍加速就追了上去。

    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原本伫立在那里的二层小楼,仿佛被挖掘机啃下两口,砖石和水泥碎片散落一地,组成了废墟应有的样子。

    窗户的框架像空洞眼,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几片残片挂在边角。

    几件家具的残骸赤裸裸的丢在那里。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黑尾赶忙闭上眼睛。

    可比起那栋狼藉一片房子,更显破碎凋零之感的,是站在那里的艾洛。

    那所她坚定想要保存下来的房子,居然被如此暴力的拆除了。

    她纤弱的身体,好像要顶不住这寒冬的风。

    犹如冬天里的枯败柳枝,失去生命力后,只等消亡。

    “艾洛....”

    黑尾浮生的疼惜之感,让他不自觉的,想走上前去把她拥入怀中。

    那可怜的感觉,仿佛再有任何挫折,她就会消散在阵风中。

    上天啊,就让我用我所有的一切,保护她这一瞬间吧。

    黑尾不禁在内心祈祷。

    仿佛整个人被践踏了一番,艾洛看着那只剩废墟的房子。

    所有的,曾经拥有过自己人生的记忆,都消失远去了。

    像风吹起的那些沙,他们曾是装载过幸福的家。

    这世间再没有她的家了。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沉浸在窒息中的艾洛,才想起了自己需要呼吸。

    她转过头看黑尾,眼泪滑落的停不下来。

    她想呼叫求救,太痛苦了。

    是谁都可以,把自己从这份绝望中拉出来吧。

    这种极度的悲伤,让黑尾在触碰到艾洛的一瞬间,她就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放声大哭。

    艾洛的脸埋在黑尾的胸口,冰冷的身体感觉到温暖臂膀的包裹。

    这没有缓解她的悲伤,反而让她更加想哭。

    对于黑尾来说,他不会理解,这所房子,究竟是艾洛多么重要的回忆。

    而且他内心是庆幸的,自己居然将艾洛拥入了怀中。

    可等黑尾听到,艾洛那嚎啕之下,还试图压抑的哭声时。

    他的心都要听碎了。

    都已经如此难过了,还有故作坚强的压抑自己吗?

    黑尾心疼的不行,可随后,哭声变成了啜泣,没多久后,声音和呼吸都变的微弱。

    人在极度悲伤时,真的会哭昏过去。

    黑尾晃了晃艾洛,试图将她唤醒。

    看到艾洛满是泪痕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让人怜爱。

    惨白的脸上,眼圈红肿起来。

    好像历经过人世间最大的苦楚。

    黑尾也来不及多看了,赶忙拿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在圣诞节的热闹红绿氛围中,只有医院附近,还是压抑的黑白。

    白布贤二郎,东京医学院大学四年级生。

    在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就在宫城县医院,跟自己的父亲申请了实习机会,打算稍稍打几天下手。

    没想到他独立值班的第一位患者,居然就是自己曾经的邻居。

    送以前的邻居来医院的,则是一位几年前在全国大赛中,只听说过,却从没遇到过的音驹队长——黑尾铁朗。

    这样的组合倒是新奇。

    所以在护士为艾洛打上点滴时,白布贤二郎亲自去到黑尾那里。

    想向他复述患者病情。

    在医院的病房外,黑尾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给研磨打电话。

    “这里的房子被拆掉了,买房子的人,就这么着急吗?”

    电话里的研磨,今天一直忙着和母亲一起,为艾洛明天的生日做准备。

    看到黑尾的未接来电时,已经是黑尾在医院里等着了。

    研磨说:“能出两倍的价格,还这么快的要强拆掉房子。除了艾洛的那位叔父,还能有谁。”

    黑尾不解的问:“那人干嘛要这么迫害她啊?”

    “Egon对艾洛,本来就是一种病态的控制。做这些事恶心的事,哪里还需要特别的理由。”研磨的无奈说完,又问黑尾:“现在艾洛怎么样?”

    “她哭的都昏过去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了。刚才护士说可能是发烧,在等医生之后来具体说明。”

    黑尾的话,让研磨的心揪了一下。

    他除了在担心艾洛的身体,同样也在内心思索。

    如果Egon是通过柳下,知道了艾洛收到了大额转账。

    会不会也是因为自己那些盘问,才让Egon推断出,艾洛想要买下老房子的想法。

    难道是自己多管闲事,才造成了这个结果吗?

    而后,研磨又对黑尾说。

    “我待会儿也会赶过去的。”

    黑尾回答:“不用了,我等医生先说明一下情况,如果不严重的话,我在这里陪她就够。”

    因为现在天已经晚了,等研磨赶到时,估计也得是深夜了。

    两人简单交流了情况后,研磨怀着担忧之心,勉强挂断了电话。

    黑尾想进病房时,正好看到白布贤二郎等在门口。

    白鸟泽可是知名排球强校,

    过去的黑尾。虽然没有和他们对战过,但也算对他们的二传手眼熟。

    想了一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白布二传手对吧,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当医生了。艾洛怎么样了?”

    “睡眠不足再加上发烧,情绪起伏大,引起了脑供血不足。”

    白布告知了黑尾,同样也说明了,自己现在还不是医生,只是来跟着家里实习的。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白布发问了。

    “请问千吹家,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

    黑尾也猜到了,估计是拆房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听说是买卖了一下房子吧。”

    白布也没有八卦的打算,毕竟暴力拆除的房子,就在自己家附近,所以好奇询问了一下。

    可等他回到诊室,身边的小护士,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她也是从小在宫城这边长大,多少也听闻一些,千吹家又是抓人又是挖掘机拆房的事情。

    看到白布医生和事件相关人聊天后,自然要多多打听。

    “医生打听到了嘛?她们家为什么闹的这么凶啊。”

    白布只是把黑尾说的话,复述给了小护士。

    没想到小护士却说出了一句。

    “早就听说,千吹家的女人是有诅咒的。”

    这是白布作为邻居,都没有听说过的事。

    读懂了白布医生好奇的目光,小护士继续说。

    “她们是地狱的使者,会把身边人,一起拉入不幸的地狱。”

    “这是什么谣传?”白布觉得有些荒谬。

    “是真的。”小护士不喜欢被反驳,坚持说到:“我是听我奶奶说的,这么多年,大家都很相信的。”

    圣诞节的小镇医院里,并没有那么多的病人。

    所以当黑尾拿着一次性纸杯,路过这里的时候,千吹两个字,正轻淡的响在他耳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荒诞的说法了。

    小护士信誓旦旦的说。

    “那个房子原本的主人,好想是一个叫千吹的老太太。她的丈夫很早就死了。老太太还有个叫千吹优的女儿,她当年领回来了一个外国男朋友,没过多久,那个男朋友就淹死在海里了。”

    算是门外偷听的黑尾,捏紧了手中的纸杯。

    那个外国男朋友,难道是指艾洛的父亲?

    “不要议论别人的家事了,好好工作吧。”

    白布贤二郎打断了护士的话。

    听到这里的黑尾,也匆忙离开,赶回了艾洛所在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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