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得了差事的姬发总算没有在起事端，臣服在既白大仙人的手段之下，让撞南墙就撞南墙，让打鸡绝对不会赶驴。
午后，既白将整个队伍的情形都已经摸清，
既白的脸型纤瘦，肤色莹白似雪，只有唇瓣涟漪昳丽，透露着淡粉艳色。
眼下她特别想化作原型蹦跳起来，来表达自己的雀跃欣喜。
她，小兔子，在截教时候因为修为低，活的年岁也少，被诸多师姐师兄们玩笑只能一辈子待在他们头顶被护着。
但是现在，她已经通过掩饰自己的欲、望来不经意的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么接下来，她就会接近殷寿，从而替他实现所有的愿望之后还清因果，不需要让她的恩人死亡，不需要太阴星君和一步一步，让所有生灵见证她的厉害。
她，既白，就是这么聪慧。
但她不能在这里变回原型，只能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励，而后和殷郊聊了一番比干会不会喜欢她之后，再将话题转在殷寿身上。
——她知道的，越是珍贵的宝物，越是要好好藏着。
——尤其她那善良温柔的王子这么多年被受欺凌，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殿下。”
细若梅骨的手从车厢内探出，掀开车帘，如同打开尘封已久的宝藏一般。
她的周身是极致的白，衬的她的眉眼漂亮的纯粹，在青山绿水之间，在层层房舍阡陌之畔，人间三月天的暖阳辉映在她的侧脸，犹如镀了一层金光。
她手指间的伤害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贯穿她几根指腹的红痕，在她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殷郊连忙策马靠近，脸上的笑格外真挚。
“你家中可有什么其他人？可有什么讨厌的人？”
殷郊迟疑半瞬，从他的视角朝内看去，只觉得既白那双黑亮的眼睛如同盛满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晶，闪烁着璀璨绚丽的美丽华光。
他一时之间，不知耳中究竟听些什么。
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他嗅闻到属于既白身上的草木清香。
近的让他受宠若惊。
毕竟他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做到如同祖父对待他的贤臣一样从容，最后只能看着人
如今听着既白说话轻柔婉约、流丽悠远，语调还带着一些初醒时的软糯缠绵，更让他无从适应。
怔愣几瞬这才想起既白究竟问的是什么，而后措辞开口。
“没什么讨厌的人，但是...我有一叔父，乃我父之弟，是整个殷商我最佩服的人。”少年像是永远精神蓬勃，含笑说着。
“他曾经带领亲兵，亲下腹地，以少胜多，立下战功赫赫，让诸侯无不敬佩，让许多妖魔闻风丧胆。”
既白心神一荡，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微风吹来，她的衣袖如同蝶翼振翅而飞。
而后她在心里缓缓落定：哦，原来这时候还没想到杀他兄长和爹啊。
“若论景仰，我最喜欢的便是叔祖比干了，他是我祖父的同母弟弟，精通占卜，是殷商能和天地对话的人，我没有这份运气，无法做到和世间万物沟通。”
“但是据说，我的叔父能够领会天地之间的对话，能够感受寻常人感受不到的能力。”
耳边有着哒哒马蹄声，阡陌道路内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马车车轮转动的声响，但此刻殷郊再说话之时，对上既白的那双眼睛，忽然明白一开始他想让乘坐马车而非骑马的用意。
那种在知觉之中，他已经想让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人。
不知名的草木香气让他魂牵梦萦，牵动他的整个心弦，如今居功一样：“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一回到朝歌，便带你去面见叔祖。”
“你的能力定能胜过叔祖，而他又是一个极其爱才之人，定然能够好好照应你的。”
殷郊始终认为自己的感应没有错。
殷商王室的传承之中，据说流淌着最传奇的血脉。
他从遇到既白之时便有感应，缘何不是因为既白一开始就应当是为他们一族而来的缘故。
作为能御百兽的仙人，合该让最为疼宠小辈的叔祖见见，这样也好好好照顾既白，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姬发一直忍耐着没有插话，只静静的听着，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心绪一心两用观察着既白的用意，直到殷郊说到比干之时他才淡淡开口。
好似不经意间提起：“比干丞相除殿下说的以外，还有一个地方最让人敬佩，那就是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个“七窍玲珑心”就像是之前“殿下”这个词语的一样超出既白的理解范围。
于是她重复一遍：“七窍玲珑心”？
“就是一颗有七个洞的心脏，它不仅能够让丞相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还能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
姬发看向既白，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马车内平淡的她：“像幻化成人的妖术、附身变幻的法术，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目光沉沉，既白如今已经能够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美目灵动，目光闪烁着不屑一顾的光，眨眼轻笑：“那我要好好拜会一下了。”
...
一行人又恢复了寂静。
他们自己也有发觉，这一行本应该任务是接皇孙殿下先一步回朝歌的队伍，早就在无形之中更换队伍的中心。
但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因为皇孙比一般的将领还要热切，这也让这个中心的转移变换而变得毫无矛盾。
姬发跟上唇角一直勾勒着的殷郊。
即便他们从小相识，勉强可以说一句从小一起长大，他也觉得：倒是许久难得见殷郊这么开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必须要提醒一句，不论是为了谁都好。
“殿下，你真的打算要带既白去见丞相吗？”
殷郊不明所以：“当然。”
“既白如此神异，唯有在叔祖那里才能得到她应当有的地位和荣耀。”
不知是不是在阳光下的缘故，姬发只觉得殷郊的声音好似也沾染上阳光的温度，天真的不可思议。
“你还记得在密林中第一次见面吗？”
姬发皱眉，少年因为思考而紧绷的下颌线格外分明：“这世上的人，不论再是如何单纯，都应当懂一下应有的知识。”
“就像兵卒家的孩童天生就知道盔甲的作用，商人的小孩生来就明白贝币的重要性和黄金玉石的尊贵，农民的孩子分得清良种，祭祀的孩子会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样。”
“有些传承和教导，或许不用多么规范，而是一开始就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寸内。”
而既白出现的那一日呢？
纯洁无暇的衣裙将她簇拥起来，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花，嫩生生的，对于所有人族刻在骨子里都该谨慎的毒蛇猛兽不应该那么的从容。
她侧目看过来，那本就足够惊艳的容颜更有了强烈的冲击力。
对于撕咬裙摆的白虎不惧怕，对于缠绕在脖颈上的毒蛇不胆怯，连看着他们拿着足够见血封喉的武器靠近也无波无澜。
她的从容，来自于未知。
她并不知晓他们拿着靠近的东西能够伤害她。
不论什么人，一旦出现在凡尘之中，必然有他的磨损。
可既白，她像是刚才出生的婴儿。
能工巧匠雕琢的金器不论多么小心，总会在使用过程中增加许多磨痕，可既白，是刚刚出炉，还没有经过任何“常识”灌溉的金器。
完美无缺。
“我明白你说的话，但是你忘记了吗，世上多的是被上天眷顾之人，既白或许也是。”
“更何况......她这么可爱，哪里会是坏人？她就是为我而来的，姬发。”殷郊素日清澈的眼睛如今充满着了然，
“更何况，连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
姬发抬起头看向车内之人，而他们话题中心的少女也不躲不避，直直的向他看过来。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距离的声音可以没有遮挡的被他们三人其中一人给尽数听见。
她是粉面桃花的艳丽多姿，和初见时候的惊鸿已经完全不是同样一种气质。
记忆里的高傲清冷已经尽数被眼下的骄纵肆意尽数掩盖，莹白的面庞上唯有一点朱红艳丽的分明，清透如玉。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甚至她非常的聪明狡黠，已经知晓对于不同性格的人该用上什么样子的招式。
对于已经将她把神仙天使供奉的将士，她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即便说话也不说太多，大多是简单的指令指派，已经足够让听从她命令的人与有荣焉。
对于他，那便是颐指气使。
他不论如何讨好都换不回一个笑脸。
但对于殷郊，她却分外亲近，不会多加劳烦，甚至在说话的时候眼底还会有着晶晶闪的亮光，跟崇拜大英雄一样。
这怎么可以。
皇孙地位尊崇，一旦出事任何人都负担不起。
“所以我决定，在殿下你带她去见丞相之前，我会先带她见大哥一面。”
他的大哥为二王子亲卫统帅，见识繁多，若是比干丞相靠玲珑心辨别，那么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就是靠自己的经验与直觉。
这也是姬发和殷郊如今这个年岁最为欠缺的。
此次比他们先回朝歌也是因为京中有事，如今倒是方便了他们......他的大哥脾气最为温和不过，有能引得诸多将士信服，引得二王子信赖。
想来，若是大哥见了觉得无事，就相当于在二王子那里过了明路，之后面见比干丞相便不会有问题了。
而既白听着这话，奇怪的是只淡淡看过来，而后又将视线放在外头的飞鸟蓝天之上，那种超脱外物不为所动的情绪再一次在她眼底出现。
仿佛他不论做些什么，都不能让她有片刻波澜。
这让姬发无端觉得挫败。
至于在马车内的既白却并未又他们以为的那般从容，有句话叫抛媚眼给瞎子看，那西岐小世子现在的做法就是说阴谋给聋子听。
既白迷蒙小憩时听到熟悉的声响便抬头望着外头，果不其然感受到能量波动，看到一个人族看不到，但在她面前是只白色九尾狐在房顶上极快追赶的景象。
“小九，是你吗？你怎么会过来？”
“嘻，嘻，当，然，是，我——”
远方传来的声响断断续续，既白知道这就是九尾狐修为不够的反馈。
“老，爷，说，让，我，来，寻，你——”
第2章
细若梅骨的手指轻轻蹭在漆红金边桌案上，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女娲视线也被这冷艳交替的场景所吸引，这才注意到既白手腕上有一个殷红的小痣。
微乎其微，却又艳如鲜血。
她和既白同阶级，自然是知道既白真正修为，本身女娲也并不想要加入妖族之中增加几分束缚。
但又想着直接拒绝或许会两方交恶。
提出代表着的妖族地位的座次一事是她故意为难帝俊，在不被妖族束缚的情形之下还能够让帝俊欠她一个人情。
却没有想到，这太阳星和太阴星两只三足金乌两只太阴玉兔里头，一人善武，两人善谋。
剩下的那一个还真是一个不沾染世事的小白兔。
美人皎若云中月，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的视线随着她而变迁。
注意到了女娲专注的视线，外表清冷的美人微微蹙眉，让注意到这里的人恨不得捧上所有天地灵宝哄她展颜一笑。
但女娲却注意到了她外表下的柔软，那双清丽的眸子在注视着上头那三位时候，拥有着最热切的精力和笑意。
这样的眼神向来只出现在无忧无虑生长的幼崽时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洪荒世界的残酷。
眼中的光芒会为每次做好一件事、发现新的事物而闪烁。
就凭既白依赖那三人的样子，女娲即使觉得帝俊太过于阴险狡诈，也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的领袖和哥哥。
也让女娲万分手痒...想要这种依赖的眼神也投入到自己身上。
-
“太阴星君，请。”
心里想法万千，但既然已经加入妖族，那同为天地至阴又为同修为阶级，以后定然有许多机会在一起促进感情。
这样想着，女娲迎着既白好奇不解的眼神拿起面前的琥珀酒杯示意，看着既白点点头拿起酒杯来。
女娲心想：好乖啊。
但转瞬之间女娲厉声制止，将在口中酝酿多次的称呼下意识喊了出来，殿中推杯换盏之声也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而凝滞起来。
“既白，不许喝！”
-
既白面露不解，难不成女娲是临时反悔？要当真众妖的面当场离开？
不会这么不把妖族放在眼里吧？
一向在外人面前做满了高冷派头的既白心脏有些怦怦直跳，就连上头太一都开始注意到这里，既白赶紧问道：“怎...怎么了？”
女娲身为地阴，看着视线之中那纤细的一臂就能够环过的腰肢，对着既白不解的眼神和看了一眼上头同样震惊的羲和之后说着：
妖族有后了。
-
妖族有后了。。
有后了。
后了。
了。
场面本就全神贯注生怕这两个人不和当场打起来，却没有听到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
众人想法和女娲的想法一样，这孩子若是帝俊或者太一的那就是洪荒第一位至阳和至阴的血脉的幼崽。
若是...若是有感而孕，那更是天道庇佑妖族，看以后洪荒之中巫族还敢不敢叫嚣。
对面次席那青年面容之人听到这个消息琥珀酒杯早就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站了起来面露狂喜，下一秒就要认下了。
既白顶着自家姐姐不可置信的眼神瞪了那人一眼，忍不住的抿了抿唇逃避似的低下了头。
纤细的脖颈和轻颤的睫羽，耳垂都泛出淡淡的红晕，莹润透亮的软玉增了几分生机。
在外一直清冷孤傲示人的小公主差一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淡漠，指尖慌张的抓紧裙身的衣料来勉强作为支撑。
羞的恨不得当场找个洞变成原型钻进去。既白当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有孕，除非天道眷顾真的在这个时候让她有感而孕之外没有旁的可能性。
之所以不敢看常羲的眼神，是因为...同为太阴玉兔，在未曾灵魂相交的情形之下有这种情形只能是因为...假...假孕。
在哥哥们和姐姐面前拍着胸说肯定没问题，实际上她为了让那人来到妖族宴会，所以割地赔款，原型让那人玩了好久，这才让他化形前来。
谁能够想到...假孕也就罢了，现在腰腹之中真的有这样一股灵气，与她同根同源却又不是她本身灵力。
-
既白知道这件事情谁澄清都没有她自己说有的力道，暗骂三清不要脸，知道这件事情女娲也是无心，但必须说清楚。
身形亭亭玉立，纤长的睫羽微微轻颤，凤眼向上微微挑起，发上簪着的云带向前飞舞缭绕在身侧。
声音清泠泠却让所有人听进耳朵，不由自主的信服。
“太阴玉兔一族与其他族有孕情形不同，既白不过是将灵力凝聚到一处罢了。”
“若有喜事，本座作为妖圣之一，作为太阴星君一定会通知各位道友的。”
视线环视四周，看着女娲仰头表达歉意眼神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但是，体内这一个力量，当真是怪极了。
-
对面那人来的时候三催四请，走的时候却极快。
既白不愿意面对来自哥哥姐姐们压抑着的焦躁，也不想理会现在对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打量的样子。
之后便起身告辞。
众人的视线随着既白缩地成寸消失的背影而移神。
都说盘古大神极其钟爱她的右眼，所以才有了光耀的太阳星。
而比之太阳星光芒并不算是闪耀的太阴星反而没有那么炙热，但今日一见，盘古大神是极其钟爱这一双眼眸，才有了被偏爱的太阴星君。
她就站在那里，就是盘古大神的偏爱，足以让人为既白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而为之倾倒、臣服。
出了妖庭之后，既白就直接驾云往着太阴星方向而去。
冷月簌簌，月桂树矗立在太阴星之上，淡银色的树叶迎着远处传来的风沙沙作响，入目是银装素裹的空寂。
羸弱的太阴星君飞致月桂树的树杈上，月白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往下方落去，像在身下开出来昳丽的云。
手掌触碰在小腹上，感受这一股奇怪的法力而紧紧蹙着眉，才让这一尘不染的小公主多了一些烦闷和活力。
【你是谁？】
动用着太阴星的本源法力，既白凝起神魂闭上眼眸之后全身关注的朝着那神府之中奇怪的力量问道。
【我就是你。】
【我是...未来孤身在太阴星与寂寞相拥，只能哭泣的你。】
熟悉的声音如空山玉碎波澜不惊，却让在树上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可以接受是有感而孕的既白惊讶的睁开了双眼。
心慌的厉害，既白能够清楚真的是她的本源之力。
在妖庭里，或许有道法比她至少高一个等级之人可以伪装，但在太阴星上，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在太阴星上伪装太阴之力。
【你在胡说些什么？】
耳边寂静，隔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如有雷震，既白听到了她喑哑的声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你已经相信了。】
【那我就把未来的记忆传给你，让你亲眼看看。】
神府之中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郑重，也逐渐的更加幽深起来，好似隔着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样。
【既白，只有你未曾牵扯进去！你是妖族仅剩的一线生机，只有你可以救他们！】
声音越来越凄厉，心脏也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是神魂都在哭泣，是未来在哭。
既白还想要再问一些什么，但意识却被牵扯到深处之中，一片幽暗。
那是“未来”，她没有再继续挣扎。
-
晚霞成了漫天的血色，红艳的如同正在流淌着的血液。
既白的意识深入其中，却只能够从其中旁观者的视角观看。
太阳星光照黯淡，周身弥漫着哭声，好似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好像与她息息相关。
天边十个太阳散发出让生灵难以接受的炙热和光照，既白在下方看着那太阳们雀跃的身影，张了张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制止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认识那几只弱小的三足金乌，但生命之中的共鸣就已经产生亲近之感。
箭镞朝着天边而去，既白漆黑的双眸之中倒映着那小小的身影一只一只的从天幕之中落下。
既白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想要行动却动弹不得。
三足金乌幼崽的嘶鸣让同身为相生伴生力量的太阴玉兔也跟着一同战栗。
但这心间颤抖，这失去亲人的伤痛...仅仅是一个开端罢了。
-
那用鲜血来堆积的嘶鸣，仅仅只是这血色开始的号角声，击出来的第一个战鼓之声。
而后战鼓绵绵，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既白看着，那双眼睛看着十二祖巫召唤盘古大神神魂大阵，看着妖族的阵法被冲破，帝俊和羲和二人只身抵挡了绝大部分的伤害，让妖族得以保存。
“姐姐...哥哥...我在哪里，我在哪里，为什么我不在！”
灵魂的战栗冲出了时间的束缚，既白总算能够说出话来却没有任何用处。
为什么...既白在心底里问自己，自己从来都没有用，自己从来都只是在姐姐哥哥身后长大的人，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要有人抵挡这个伤害，为什么不是她来呢？
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只会越演越烈，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想法而停下。
随着妖族的阵法破损，巫族的阵法也没有支撑不下去。
既白心紧紧悬着，看着那出现在帝俊身后的背影，瞪大了眼睛，眼泪之中流出血泪来：“小心！”
可没有人能够听到她说话，可不论她想要怎么都冲突不了这个来自命运的束缚。
她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身为英雄的哥哥姐姐，被臣服于妖族麾下被尊为妖师的鲲鹏抢夺了河图洛书。
落井下石远比本就互为敌手之人更让人来的恨。
-
帝俊死了，羲和死了。
共工撞到了不周山，太一自爆，十二祖巫没有了十一个。
两败俱伤。
既白早就已经跌跪在地上，眼中落下的血泪落在月白色的裙子上。
白雪被红梅染就，或许不是什么好景。
不敢承认，这就是“未来。”
刚才她还在妖庭之中听着他们歌功颂德，听着要“天下皆妖”，现在却落得一个这样的局面。
直到——“天地为证，吾观洪荒有缺，愿以身化六道轮回，消除天地煞气。”
那个在十二祖巫之中脾性温和的后土，在这一刻站出来，保留了巫族最后的实力。
这一刻，称之为希望。
她隔着迷雾阵阵，隔着时间与那位不复巫的祖巫遥遥相望，
-
既白忽然懂得了自己该要怎么做，又要怎么做。
“我从不相信命格，从不相信注定。”
“若是天道不肯给妖族生机，那既白，便闯出一线生机来。”
未来不会来。
她需要成长，需要快速的成长。
她是妖族的太阴星君，是妖族的公主。
庇护妖族是她的使命。
-
未来一点点在眼前坍塌，在月桂树上昏睡过去的人睫羽轻颤，即将要苏醒。
寒风吹动着裙摆上的柔软纱幔，云雾缭绕在身侧。
还未睁开的眼眸之中，一滴清泪落下。
落在月桂树下，没入土壤之中。
既白坐起身来，之前有着无忧无虑的放纵任性，但这一次坐起身来，却带了一丝疯狂意味的歪了歪头。
月桂树枝叶簌簌，太阴星也在为主人而喝彩。
眼侧还有着些许泪痕，身形单薄，衣衫轻柔。
却再也没有人敢直视于这样的美貌，反而惊恐于这羸弱身躯之中还会蕴藏多大的力量。
“今我太阴星之主既白，封锁太阴星闭关修炼，不破大罗金仙巅峰修为绝不出关！”
声音落下，宏愿被天道认可。
太阴星正式封闭，停留在既白视线之中的人，这才收回了眼眸。
-
氤氲着雾气的眼眸轻垂，看着洁净如初的月白色裙摆，却总觉得上头染上了亲人的血迹。
那双眸子阖上眼睛，伸手结出道印。
用神府之中那一抹来自于未来的力量向融合，去冲破去分化，去走向那可以影响“未来”发展的千万种生机。
既白用力的手腕都在发着颤，第一次结印施法是这样用尽全力。
泪水从紧闭着的眼眸之中流出，划入到嘴角充满苦涩。
洪荒不能，那还有万千世界。
轻薄的布料拂过如玉般的面颊。
无人得见她眼底惊鸿，更无人得见她手中杀伐。
-
羲和虽然为了妹妹能够更好的修炼主动放弃了太阴星的掌控权，但太阴之力依旧与她最为亲近。
所以既白宣布闭关的消息一发出，最先收到的就是羲和。
琥珀酒杯之中琼浆随着颤抖洒落出来些许，羲和即使维持着镇定但依旧有几分慌乱。
好像...好像她的妹妹，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逼迫着悄悄长大了一样。
午后，既白将整个队伍的情形都已经摸清，
既白的脸型纤瘦，肤色莹白似雪，只有唇瓣涟漪昳丽，透露着淡粉艳色。
眼下她特别想化作原型蹦跳起来，来表达自己的雀跃欣喜。
她，小兔子，在截教时候因为修为低，活的年岁也少，被诸多师姐师兄们玩笑只能一辈子待在他们头顶被护着。
但是现在，她已经通过掩饰自己的欲、望来不经意的套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么接下来，她就会接近殷寿，从而替他实现所有的愿望之后还清因果，不需要让她的恩人死亡，不需要太阴星君和一步一步，让所有生灵见证她的厉害。
她，既白，就是这么聪慧。
但她不能在这里变回原型，只能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励，而后和殷郊聊了一番比干会不会喜欢她之后，再将话题转在殷寿身上。
——她知道的，越是珍贵的宝物，越是要好好藏着。
——尤其她那善良温柔的王子这么多年被受欺凌，她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殿下。”
细若梅骨的手从车厢内探出，掀开车帘，如同打开尘封已久的宝藏一般。
她的周身是极致的白，衬的她的眉眼漂亮的纯粹，在青山绿水之间，在层层房舍阡陌之畔，人间三月天的暖阳辉映在她的侧脸，犹如镀了一层金光。
她手指间的伤害已经结痂，只留下一道贯穿她几根指腹的红痕，在她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殷郊连忙策马靠近，脸上的笑格外真挚。
“你家中可有什么其他人？可有什么讨厌的人？”
殷郊迟疑半瞬，从他的视角朝内看去，只觉得既白那双黑亮的眼睛如同盛满晶莹剔透的白色水晶，闪烁着璀璨绚丽的美丽华光。
他一时之间，不知耳中究竟听些什么。
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他嗅闻到属于既白身上的草木清香。
近的让他受宠若惊。
毕竟他一直想着怎么才能做到如同祖父对待他的贤臣一样从容，最后只能看着人
如今听着既白说话轻柔婉约、流丽悠远，语调还带着一些初醒时的软糯缠绵，更让他无从适应。
怔愣几瞬这才想起既白究竟问的是什么，而后措辞开口。
“没什么讨厌的人，但是...我有一叔父，乃我父之弟，是整个殷商我最佩服的人。”少年像是永远精神蓬勃，含笑说着。
“他曾经带领亲兵，亲下腹地，以少胜多，立下战功赫赫，让诸侯无不敬佩，让许多妖魔闻风丧胆。”
既白心神一荡，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微风吹来，她的衣袖如同蝶翼振翅而飞。
而后她在心里缓缓落定：哦，原来这时候还没想到杀他兄长和爹啊。
“若论景仰，我最喜欢的便是叔祖比干了，他是我祖父的同母弟弟，精通占卜，是殷商能和天地对话的人，我没有这份运气，无法做到和世间万物沟通。”
“但是据说，我的叔父能够领会天地之间的对话，能够感受寻常人感受不到的能力。”
耳边有着哒哒马蹄声，阡陌道路内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马车车轮转动的声响，但此刻殷郊再说话之时，对上既白的那双眼睛，忽然明白一开始他想让乘坐马车而非骑马的用意。
那种在知觉之中，他已经想让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人。
不知名的草木香气让他魂牵梦萦，牵动他的整个心弦，如今居功一样：“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一回到朝歌，便带你去面见叔祖。”
“你的能力定能胜过叔祖，而他又是一个极其爱才之人，定然能够好好照应你的。”
殷郊始终认为自己的感应没有错。
殷商王室的传承之中，据说流淌着最传奇的血脉。
他从遇到既白之时便有感应，缘何不是因为既白一开始就应当是为他们一族而来的缘故。
作为能御百兽的仙人，合该让最为疼宠小辈的叔祖见见，这样也好好好照顾既白，不让她受丝毫委屈。
姬发一直忍耐着没有插话，只静静的听着，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心绪一心两用观察着既白的用意，直到殷郊说到比干之时他才淡淡开口。
好似不经意间提起：“比干丞相除殿下说的以外，还有一个地方最让人敬佩，那就是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个“七窍玲珑心”就像是之前“殿下”这个词语的一样超出既白的理解范围。
于是她重复一遍：“七窍玲珑心”？
“就是一颗有七个洞的心脏，它不仅能够让丞相可以与世界万物交流，还能能使双目破除一切幻术。”
姬发看向既白，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马车内平淡的她：“像幻化成人的妖术、附身变幻的法术，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目光沉沉，既白如今已经能够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美目灵动，目光闪烁着不屑一顾的光，眨眼轻笑：“那我要好好拜会一下了。”
...
一行人又恢复了寂静。
他们自己也有发觉，这一行本应该任务是接皇孙殿下先一步回朝歌的队伍，早就在无形之中更换队伍的中心。
但稀松平常的事只是因为皇孙比一般的将领还要热切，这也让这个中心的转移变换而变得毫无矛盾。
姬发跟上唇角一直勾勒着的殷郊。
即便他们从小相识，勉强可以说一句从小一起长大，他也觉得：倒是许久难得见殷郊这么开心。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必须要提醒一句，不论是为了谁都好。
“殿下，你真的打算要带既白去见丞相吗？”
殷郊不明所以：“当然。”
“既白如此神异，唯有在叔祖那里才能得到她应当有的地位和荣耀。”
不知是不是在阳光下的缘故，姬发只觉得殷郊的声音好似也沾染上阳光的温度，天真的不可思议。
“你还记得在密林中第一次见面吗？”
姬发皱眉，少年因为思考而紧绷的下颌线格外分明：“这世上的人，不论再是如何单纯，都应当懂一下应有的知识。”
“就像兵卒家的孩童天生就知道盔甲的作用，商人的小孩生来就明白贝币的重要性和黄金玉石的尊贵，农民的孩子分得清良种，祭祀的孩子会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一样。”
“有些传承和教导，或许不用多么规范，而是一开始就在身边的每一分每一寸内。”
而既白出现的那一日呢？
纯洁无暇的衣裙将她簇拥起来，像一朵刚刚绽开的花，嫩生生的，对于所有人族刻在骨子里都该谨慎的毒蛇猛兽不应该那么的从容。
她侧目看过来，那本就足够惊艳的容颜更有了强烈的冲击力。
对于撕咬裙摆的白虎不惧怕，对于缠绕在脖颈上的毒蛇不胆怯，连看着他们拿着足够见血封喉的武器靠近也无波无澜。
她的从容，来自于未知。
她并不知晓他们拿着靠近的东西能够伤害她。
不论什么人，一旦出现在凡尘之中，必然有他的磨损。
可既白，她像是刚才出生的婴儿。
能工巧匠雕琢的金器不论多么小心，总会在使用过程中增加许多磨痕，可既白，是刚刚出炉，还没有经过任何“常识”灌溉的金器。
完美无缺。
“我明白你说的话，但是你忘记了吗，世上多的是被上天眷顾之人，既白或许也是。”
“更何况......她这么可爱，哪里会是坏人？她就是为我而来的，姬发。”殷郊素日清澈的眼睛如今充满着了然，
“更何况，连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
姬发抬起头看向车内之人，而他们话题中心的少女也不躲不避，直直的向他看过来。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距离的声音可以没有遮挡的被他们三人其中一人给尽数听见。
她是粉面桃花的艳丽多姿，和初见时候的惊鸿已经完全不是同样一种气质。
记忆里的高傲清冷已经尽数被眼下的骄纵肆意尽数掩盖，莹白的面庞上唯有一点朱红艳丽的分明，清透如玉。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甚至她非常的聪明狡黠，已经知晓对于不同性格的人该用上什么样子的招式。
对于已经将她把神仙天使供奉的将士，她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即便说话也不说太多，大多是简单的指令指派，已经足够让听从她命令的人与有荣焉。
对于他，那便是颐指气使。
他不论如何讨好都换不回一个笑脸。
但对于殷郊，她却分外亲近，不会多加劳烦，甚至在说话的时候眼底还会有着晶晶闪的亮光，跟崇拜大英雄一样。
这怎么可以。
皇孙地位尊崇，一旦出事任何人都负担不起。
“所以我决定，在殿下你带她去见丞相之前，我会先带她见大哥一面。”
他的大哥为二王子亲卫统帅，见识繁多，若是比干丞相靠玲珑心辨别，那么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将士就是靠自己的经验与直觉。
这也是姬发和殷郊如今这个年岁最为欠缺的。
此次比他们先回朝歌也是因为京中有事，如今倒是方便了他们......他的大哥脾气最为温和不过，有能引得诸多将士信服，引得二王子信赖。
想来，若是大哥见了觉得无事，就相当于在二王子那里过了明路，之后面见比干丞相便不会有问题了。
而既白听着这话，奇怪的是只淡淡看过来，而后又将视线放在外头的飞鸟蓝天之上，那种超脱外物不为所动的情绪再一次在她眼底出现。
仿佛他不论做些什么，都不能让她有片刻波澜。
这让姬发无端觉得挫败。
至于在马车内的既白却并未又他们以为的那般从容，有句话叫抛媚眼给瞎子看，那西岐小世子现在的做法就是说阴谋给聋子听。
既白迷蒙小憩时听到熟悉的声响便抬头望着外头，果不其然感受到能量波动，看到一个人族看不到，但在她面前是只白色九尾狐在房顶上极快追赶的景象。
“小九，是你吗？你怎么会过来？”
“嘻，嘻，当，然，是，我——”
远方传来的声响断断续续，既白知道这就是九尾狐修为不够的反馈。
“老，爷，说，让，我，来，寻，你——”
第2章
细若梅骨的手指轻轻蹭在漆红金边桌案上，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女娲视线也被这冷艳交替的场景所吸引，这才注意到既白手腕上有一个殷红的小痣。
微乎其微，却又艳如鲜血。
她和既白同阶级，自然是知道既白真正修为，本身女娲也并不想要加入妖族之中增加几分束缚。
但又想着直接拒绝或许会两方交恶。
提出代表着的妖族地位的座次一事是她故意为难帝俊，在不被妖族束缚的情形之下还能够让帝俊欠她一个人情。
却没有想到，这太阳星和太阴星两只三足金乌两只太阴玉兔里头，一人善武，两人善谋。
剩下的那一个还真是一个不沾染世事的小白兔。
美人皎若云中月，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人的视线随着她而变迁。
注意到了女娲专注的视线，外表清冷的美人微微蹙眉，让注意到这里的人恨不得捧上所有天地灵宝哄她展颜一笑。
但女娲却注意到了她外表下的柔软，那双清丽的眸子在注视着上头那三位时候，拥有着最热切的精力和笑意。
这样的眼神向来只出现在无忧无虑生长的幼崽时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洪荒世界的残酷。
眼中的光芒会为每次做好一件事、发现新的事物而闪烁。
就凭既白依赖那三人的样子，女娲即使觉得帝俊太过于阴险狡诈，也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的领袖和哥哥。
也让女娲万分手痒...想要这种依赖的眼神也投入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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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星君，请。”
心里想法万千，但既然已经加入妖族，那同为天地至阴又为同修为阶级，以后定然有许多机会在一起促进感情。
这样想着，女娲迎着既白好奇不解的眼神拿起面前的琥珀酒杯示意，看着既白点点头拿起酒杯来。
女娲心想：好乖啊。
但转瞬之间女娲厉声制止，将在口中酝酿多次的称呼下意识喊了出来，殿中推杯换盏之声也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而凝滞起来。
“既白，不许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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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面露不解，难不成女娲是临时反悔？要当真众妖的面当场离开？
不会这么不把妖族放在眼里吧？
一向在外人面前做满了高冷派头的既白心脏有些怦怦直跳，就连上头太一都开始注意到这里，既白赶紧问道：“怎...怎么了？”
女娲身为地阴，看着视线之中那纤细的一臂就能够环过的腰肢，对着既白不解的眼神和看了一眼上头同样震惊的羲和之后说着：
妖族有后了。
-
妖族有后了。。
有后了。
后了。
了。
场面本就全神贯注生怕这两个人不和当场打起来，却没有听到想到听到这样的消息。
众人想法和女娲的想法一样，这孩子若是帝俊或者太一的那就是洪荒第一位至阳和至阴的血脉的幼崽。
若是...若是有感而孕，那更是天道庇佑妖族，看以后洪荒之中巫族还敢不敢叫嚣。
对面次席那青年面容之人听到这个消息琥珀酒杯早就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站了起来面露狂喜，下一秒就要认下了。
既白顶着自家姐姐不可置信的眼神瞪了那人一眼，忍不住的抿了抿唇逃避似的低下了头。
纤细的脖颈和轻颤的睫羽，耳垂都泛出淡淡的红晕，莹润透亮的软玉增了几分生机。
在外一直清冷孤傲示人的小公主差一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淡漠，指尖慌张的抓紧裙身的衣料来勉强作为支撑。
羞的恨不得当场找个洞变成原型钻进去。既白当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有孕，除非天道眷顾真的在这个时候让她有感而孕之外没有旁的可能性。
之所以不敢看常羲的眼神，是因为...同为太阴玉兔，在未曾灵魂相交的情形之下有这种情形只能是因为...假...假孕。
在哥哥们和姐姐面前拍着胸说肯定没问题，实际上她为了让那人来到妖族宴会，所以割地赔款，原型让那人玩了好久，这才让他化形前来。
谁能够想到...假孕也就罢了，现在腰腹之中真的有这样一股灵气，与她同根同源却又不是她本身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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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知道这件事情谁澄清都没有她自己说有的力道，暗骂三清不要脸，知道这件事情女娲也是无心，但必须说清楚。
身形亭亭玉立，纤长的睫羽微微轻颤，凤眼向上微微挑起，发上簪着的云带向前飞舞缭绕在身侧。
声音清泠泠却让所有人听进耳朵，不由自主的信服。
“太阴玉兔一族与其他族有孕情形不同，既白不过是将灵力凝聚到一处罢了。”
“若有喜事，本座作为妖圣之一，作为太阴星君一定会通知各位道友的。”
视线环视四周，看着女娲仰头表达歉意眼神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但是，体内这一个力量，当真是怪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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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人来的时候三催四请，走的时候却极快。
既白不愿意面对来自哥哥姐姐们压抑着的焦躁，也不想理会现在对她欲言又止、小心翼翼打量的样子。
之后便起身告辞。
众人的视线随着既白缩地成寸消失的背影而移神。
都说盘古大神极其钟爱她的右眼，所以才有了光耀的太阳星。
而比之太阳星光芒并不算是闪耀的太阴星反而没有那么炙热，但今日一见，盘古大神是极其钟爱这一双眼眸，才有了被偏爱的太阴星君。
她就站在那里，就是盘古大神的偏爱，足以让人为既白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而为之倾倒、臣服。
出了妖庭之后，既白就直接驾云往着太阴星方向而去。
冷月簌簌，月桂树矗立在太阴星之上，淡银色的树叶迎着远处传来的风沙沙作响，入目是银装素裹的空寂。
羸弱的太阴星君飞致月桂树的树杈上，月白色的裙摆层层叠叠往下方落去，像在身下开出来昳丽的云。
手掌触碰在小腹上，感受这一股奇怪的法力而紧紧蹙着眉，才让这一尘不染的小公主多了一些烦闷和活力。
【你是谁？】
动用着太阴星的本源法力，既白凝起神魂闭上眼眸之后全身关注的朝着那神府之中奇怪的力量问道。
【我就是你。】
【我是...未来孤身在太阴星与寂寞相拥，只能哭泣的你。】
熟悉的声音如空山玉碎波澜不惊，却让在树上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可以接受是有感而孕的既白惊讶的睁开了双眼。
心慌的厉害，既白能够清楚真的是她的本源之力。
在妖庭里，或许有道法比她至少高一个等级之人可以伪装，但在太阴星上，不可能。
不可能有人在太阴星上伪装太阴之力。
【你在胡说些什么？】
耳边寂静，隔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如有雷震，既白听到了她喑哑的声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知道你已经相信了。】
【那我就把未来的记忆传给你，让你亲眼看看。】
神府之中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郑重，也逐渐的更加幽深起来，好似隔着的距离越来越远一样。
【既白，只有你未曾牵扯进去！你是妖族仅剩的一线生机，只有你可以救他们！】
声音越来越凄厉，心脏也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是神魂都在哭泣，是未来在哭。
既白还想要再问一些什么，但意识却被牵扯到深处之中，一片幽暗。
那是“未来”，她没有再继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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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成了漫天的血色，红艳的如同正在流淌着的血液。
既白的意识深入其中，却只能够从其中旁观者的视角观看。
太阳星光照黯淡，周身弥漫着哭声，好似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好像与她息息相关。
天边十个太阳散发出让生灵难以接受的炙热和光照，既白在下方看着那太阳们雀跃的身影，张了张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制止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认识那几只弱小的三足金乌，但生命之中的共鸣就已经产生亲近之感。
箭镞朝着天边而去，既白漆黑的双眸之中倒映着那小小的身影一只一只的从天幕之中落下。
既白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想要行动却动弹不得。
三足金乌幼崽的嘶鸣让同身为相生伴生力量的太阴玉兔也跟着一同战栗。
但这心间颤抖，这失去亲人的伤痛...仅仅是一个开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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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用鲜血来堆积的嘶鸣，仅仅只是这血色开始的号角声，击出来的第一个战鼓之声。
而后战鼓绵绵，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既白看着，那双眼睛看着十二祖巫召唤盘古大神神魂大阵，看着妖族的阵法被冲破，帝俊和羲和二人只身抵挡了绝大部分的伤害，让妖族得以保存。
“姐姐...哥哥...我在哪里，我在哪里，为什么我不在！”
灵魂的战栗冲出了时间的束缚，既白总算能够说出话来却没有任何用处。
为什么...既白在心底里问自己，自己从来都没有用，自己从来都只是在姐姐哥哥身后长大的人，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要有人抵挡这个伤害，为什么不是她来呢？
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只会越演越烈，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想法而停下。
随着妖族的阵法破损，巫族的阵法也没有支撑不下去。
既白心紧紧悬着，看着那出现在帝俊身后的背影，瞪大了眼睛，眼泪之中流出血泪来：“小心！”
可没有人能够听到她说话，可不论她想要怎么都冲突不了这个来自命运的束缚。
她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她身为英雄的哥哥姐姐，被臣服于妖族麾下被尊为妖师的鲲鹏抢夺了河图洛书。
落井下石远比本就互为敌手之人更让人来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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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俊死了，羲和死了。
共工撞到了不周山，太一自爆，十二祖巫没有了十一个。
两败俱伤。
既白早就已经跌跪在地上，眼中落下的血泪落在月白色的裙子上。
白雪被红梅染就，或许不是什么好景。
不敢承认，这就是“未来。”
刚才她还在妖庭之中听着他们歌功颂德，听着要“天下皆妖”，现在却落得一个这样的局面。
直到——“天地为证，吾观洪荒有缺，愿以身化六道轮回，消除天地煞气。”
那个在十二祖巫之中脾性温和的后土，在这一刻站出来，保留了巫族最后的实力。
这一刻，称之为希望。
她隔着迷雾阵阵，隔着时间与那位不复巫的祖巫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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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白忽然懂得了自己该要怎么做，又要怎么做。
“我从不相信命格，从不相信注定。”
“若是天道不肯给妖族生机，那既白，便闯出一线生机来。”
未来不会来。
她需要成长，需要快速的成长。
她是妖族的太阴星君，是妖族的公主。
庇护妖族是她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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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一点点在眼前坍塌，在月桂树上昏睡过去的人睫羽轻颤，即将要苏醒。
寒风吹动着裙摆上的柔软纱幔，云雾缭绕在身侧。
还未睁开的眼眸之中，一滴清泪落下。
落在月桂树下，没入土壤之中。
既白坐起身来，之前有着无忧无虑的放纵任性，但这一次坐起身来，却带了一丝疯狂意味的歪了歪头。
月桂树枝叶簌簌，太阴星也在为主人而喝彩。
眼侧还有着些许泪痕，身形单薄，衣衫轻柔。
却再也没有人敢直视于这样的美貌，反而惊恐于这羸弱身躯之中还会蕴藏多大的力量。
“今我太阴星之主既白，封锁太阴星闭关修炼，不破大罗金仙巅峰修为绝不出关！”
声音落下，宏愿被天道认可。
太阴星正式封闭，停留在既白视线之中的人，这才收回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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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着雾气的眼眸轻垂，看着洁净如初的月白色裙摆，却总觉得上头染上了亲人的血迹。
那双眸子阖上眼睛，伸手结出道印。
用神府之中那一抹来自于未来的力量向融合，去冲破去分化，去走向那可以影响“未来”发展的千万种生机。
既白用力的手腕都在发着颤，第一次结印施法是这样用尽全力。
泪水从紧闭着的眼眸之中流出，划入到嘴角充满苦涩。
洪荒不能，那还有万千世界。
轻薄的布料拂过如玉般的面颊。
无人得见她眼底惊鸿，更无人得见她手中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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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虽然为了妹妹能够更好的修炼主动放弃了太阴星的掌控权，但太阴之力依旧与她最为亲近。
所以既白宣布闭关的消息一发出，最先收到的就是羲和。
琥珀酒杯之中琼浆随着颤抖洒落出来些许，羲和即使维持着镇定但依旧有几分慌乱。
好像...好像她的妹妹，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逼迫着悄悄长大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