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与非将斗笠随手扔在后面,周围人看着她的目光俱有些惊讶,不自觉给她让出一条路。

    楚与非无视众人的目光,向着比试台走去。

    “想跟我比试就比试,做这么多铺垫干什么。”楚与非说着右手唤出着剑,一步步走上台阶。

    让人不免觉得有压力。

    毕竟当初她用鞭子时就没几个人能赢她,当时若慕的手还被她的鞭子挥伤过,剑直接被卷了出去。

    如果当时楚与非挥鞭再高一点就伤着她的脸了。

    虽说比试场上受伤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若慕还是觉得楚与非太过无情,这让她很没面子,现在她要讨回这种面子来并且让楚与非当着更多人的面输给她。

    如今的楚与非就站在她面前手里不是长鞭,但威压依旧不减。

    若慕手不禁捏了一把汗,见她如此有底气,拔出一半的剑又收了回去,突然道:“等等,我们不在这里比。”

    “我们去水面上比怎么样?”若慕笑了笑,她知道楚与非不会水。

    如果楚与非落水的话生死可就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楚与非听到要在水面上比试,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因为楚与非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

    只是水面上而已,又不是水里面,不会水也没关系,反正她能保证不掉水里面就行。

    看着这两位师妹剑拔弩张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宋师姐有些尴尬,她举办这场选拔比试的目的不在于此,因为各门派谁也不服谁,所以才要进行这场比试选剑术高超着参与封印饕餮的剑阵,这才是进行这次选拔比试的目的啊。

    被她二人这么一弄,倒有些偏了方向,众人的关注点全在她们的决斗上了。

    宋师姐是个温和不爱斗争的人,她不想看见同门如此剑拔弩张,虽然楚与非已经不是玄冥宗的人了,但她依旧把楚与非当成师妹来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两位谁输了脸上都不会好看。

    宋师姐一时有些为难。

    楚与非看了一眼站在台上有些尴尬的宋师姐,傲然道:“好,那我们就在水面上比,但这样就只算我们个人的比试,与这次进行选拔的比试无关。”

    “好。”若慕道,说着她便御剑先行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知道楚与非不会御剑,所以打算先给楚与非一个下马威,杀杀她的锐气。

    而且这样众人也都能知道楚与非是个不会御剑的剑修,之前这点只有玄冥宗内部的人知道。

    楚与非站在台上不动,挺着背看着若慕离去的背影。

    “想来楚师妹可能对金陵这地方不太熟悉,不如我御剑带楚师妹过去河边?”宋星雨曾听说过楚与非不能御剑的事情,所以想办法帮她解围。

    楚与非只道,“不用了。”

    随后她一个腾空而起,召来落雪剑。

    那剑通体雪白,少女站在剑上,只一阵风的速度,众人来不及看清她的身影,她就已经在若慕的旁边。

    “怎么样,你找好要比试的水面了吗?”楚与非根本没往下看,完全把选择场地的权利交给的对方,似乎是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

    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若慕翻了个白眼,她最讨厌楚与非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

    但如果这样的行为放在大师兄身上,她会觉得大师兄是在体贴照顾她。

    放在楚与非身上,那就是傲慢完全看不起对手。

    其实曾几何时,楚与非也是这么看江令舟的,不过她倒是没有冤枉错江令舟。

    这家伙真的从来没有把对手放进眼里,因为眼里只有楚与非。

    两人一前一后飞着,很快飞出了金陵的地界,她二人也不知飞到了哪里,只是见到了一处水很深的地方,那地方旁边就是个瀑布,水流很是湍急,但那水流的中心有个巨石,那巨石上方平坦简直就是个浑然天成的练剑场,正好可以用来作为比试的场地。

    “找好了。”若慕突然眼前一亮,俯冲下去,结果楚与非却先她一步落地。

    姿态优雅高傲,看她跟看个失败者一样,眼神带着几分不屑。

    “你……”若慕被她这种态度气到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点燃了信号烟花。

    “等他们都赶到我们在比试。”若慕道。

    楚与非看她的眼神带着迷惑,她走之前又跟大家说以烟花为信号让那群人赶过来吗?而且她们都飞这么远了,放烟花根本看不见吧。

    “你就这么想让他们围观?”楚与问道,她以为若慕只想单独和她一对一决斗,不需要人围观所以才飞这么远。

    “不然谁知道我们谁输谁赢,有人围观总会公正些。”若慕语气带着几分的不讲理的娇俏。

    “那何必放烟花,我们御剑这么远,他们也未必看到。”说着,楚与非催动了驭水镜像术。

    此刻,金陵的那边显现出水汇成的镜子,里面映照着的是楚与非和若慕所在地方的场景。

    她们的一举一动,金陵城下的看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于夜晚还能比白天还清楚。

    茶楼上,常宁道:“跟人比试,还这么浪费自己的灵力传送场景画面,真是够任性的。”

    “她向来如此。”楚遮看着这画面不免捏了一把汗,如果真输了的话,她担心楚与非会自闭。

    之前她比试输给大师兄时就自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楚遮担心要是楚与非输给门派小师妹的话可能更不会想着见人了。

    常宁似乎看出了楚遮的担心,有些疑惑,“她是你侄女,有这么不放心?”

    “正是因为她是我侄女,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所以才不放心。”楚遮道,其实要不是楚与非,她才不会从南峰跑到金陵来,但没想到会在这个看见这个多年不曾遇见的故人。

    “我觉得她不是输不起的人,何况她也未必会输。”常宁笃定道。

    听了这话,楚遮倒有些意外,“怎么,你们见过吗?”

    “见过,难道你不知道她身上那把剑还是我送的吗?”常宁放下茶杯浅笑道。

    “你怎么会送给她剑?”楚遮皱了皱眉,自她认识常宁就知道这人爱剑如命,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剑,从不轻易将剑送人。

    她从前只是碰了一下她收藏的宝贝剑都被她嫌弃地弹开手,在被她碰过的剑鞘上擦了又擦。

    “你这种不懂剑的就不要随便乱碰。”常宁爱惜地擦着剑,“这剑的剑灵很敏感的,不喜欢不懂剑的外行碰它。”

    “……那你还拿出来给我看。”当时的楚遮很无语,拿剑出来给她看又不让她碰。

    “我为什么不能送她剑,她来万剑谷就是来求剑的,后来那剑灵也认准了她,我岂有不给的道理。”常宁顿了顿,看向那水镜,露出一幅欣赏的目光,“何况,她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剑术天才。”

    “天才么……”楚遮听到这话时拧着眉,看向那水镜面。

    水镜的另一端,还没等正式开始。

    若慕便一剑直朝楚与非的脸刺去好报当初的鞭子之仇,但却被楚与非闪身轻松躲开。

    “你开局就要把破绽暴露给我吗?”楚与非反身拿剑回档住若慕的剑,她顺着若慕的剑端向上一划,突然想到什么,转手将剑反转过来。

    “重来。”楚与非说这话时眼睛一亮,她突然悟到了什么,找到了些新的状态。

    比起这些剑招时,她好像找到了一种意境,一种昨晚醉钓时的意境。

    借着宿醉的状态还在,楚与非的脚步开始摇晃起来。

    若慕见她身形不稳直接出招却总被她轻易躲过。

    可楚与非分明没在看她,躲她的剑也不像是刻意在躲。

    “你认真一点!”若慕怒道,“这是在比试!”

    楚与非没有回她,眼里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对手。

    若慕被她傲慢无礼的态度激到了,一步一步拿剑紧紧逼着,楚与非脚步虚浮,一直处于后退的状态。

    就快退出这块巨石岸,坠入深不可见的水中了。

    也就是在这时,楚与非直接下腰倒下,凭借脚尖一旋竟然和若慕的位置对调。

    若慕的反应自然也不慢,很快就站稳了,她身后就是深渊。

    她们之间的距离靠太近了,若慕放弃用剑而是一掌击向楚与非,楚与非没料到她会用掌,连退几步后靠剑站稳,就当若慕再次用剑袭来时。

    楚与非将剑立起,向上跳起,随后以剑尖触地,剑身弯成月牙的形状,一瞬间,好似很多个剑从地上长了出来,折射着月亮清冷的光。

    快要把人的眼睛都晃瞎了。

    若慕遮挡了下眼睛,随后刺眼的光散去了,散在她周围的是很多把相同的剑。

    只有剑,没有人,但剑还是在动着的。

    若慕从没见过这种诡异的剑法招数,不,与其说是剑法,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剑和阵法结合起来一种术法。

    她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使用剑的,不依靠很多灵力,好像是依靠什么技巧。

    但这到底是运用了怎样的技巧若慕看不出来。

    水镜外的宋师姐倒是看出了一些东西,楚与非这是将剑和阵法结合起来了。

    是玄冥宗的重合剑阵,但好像又不完全是,只是原理上有些相似,不然这种剑阵凭一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这应该是楚与非自创出来的一种剑法招数。

    这虽然不需要很多的灵力,但需要创造者对剑有着的高超的运用技巧以及对于阵法有着很深刻的认知和应用。

    玄冥宗岁山长老的阵法课一向是最难最枯燥的一门课,自这门课创立至今只有余安泽一人得到了岁山长老的认可肯定,但其实,宋星雨看过楚与非的试卷,她其实不比大师兄差。

    只是岁山长老一向与剑道长老交好,而剑道长老对楚与非有偏见,所以连带着岁山长老对楚与非也并无看好。

    那年冬天结课时,他把所有人的试卷都批注了,唯独楚与非的试卷他一眼都没看,是宋星雨帮他整理试卷时提醒道:“长老,这里还有一份试卷你没有批注。”

    “我知道,你就放那不用管,或者随手扔出去。”岁山长老呵了一声,“反正她也不怎么来听课,也不知道她来考试干什么。”

    “可我看她答得很认真。”宋星雨道,“长老,您要不看看吧,我看她画得挺对的。”

    “呵,她能对个几题。”岁山长老只是摆摆手,“好了,你别管了,说不定她对的几题还是问她大师兄要得答案。”

    “可是……”宋星雨见长老这种态度也没多问,只是把正确答案搜集出来,拿着楚与非的卷子研究了好几天,发现楚与非的答案居然比正确答案更巧妙。

    她不可能找大师兄要得答案,因为她自己对剑阵的理解程度已经超过了余安泽。

    但这件事除了宋星雨没人知道,包括楚与非自己。

    宋星雨看着水镜里的镜像,如果这真的是楚与非自创的剑法,真是真正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天才,绝对的剑道天才。

    比试场中。

    若慕已经看不见楚与非和她的剑,随后只感觉自己脚下的石头震动,心里陷入一阵慌乱。

    金陵城的水镜外有人也开始讨论楚与非的这种诡异招数,这跟玄冥宗一向对外展示出来的招式不同。

    但跟别的门派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偷学的什么禁术吧。”有人恶意揣测道。

    “不可能。”赵甲立马反驳道,“如果是禁术的话,那为什么楚姑娘看似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呵,你能看出她在哪里吗?”有人怼道。

    “这……”赵甲一时不知如何辩驳,他只是很本能相信“江兄弟”不是他认识的那种人。

    众人死死盯着水镜,竟无一人能看出楚与非的踪影。

    处在中心的若慕才是最崩溃的,她跟楚与非比试却根本看不出她在哪里。

    “楚与非!你别躲躲藏藏的,我们是比剑,不需要这种花里胡哨的招式。”若慕一边喊着一边拿剑四周乱砍。

    她看不见楚与非,那楚与非也休想近她身。

    就在若慕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脖子一凉,落雪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你输了,第三回。”

    楚与非冷道。

    若慕有些委屈,咬着牙还有些不服气,“你剑法花里胡哨,不算单纯剑术,而且我就算是输,怎么就输给你三回?”

    楚与非见她不服,便耐心解释道:“这第一回是御剑,很显然论速度你没比过我。这第二回,是单纯剑招,我没有使用任何灵力,是你急躁,一开始就把破绽暴露给我,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当时我剑划上去会是什么后果吧。这第三回嘛,我想我应该不用解释了吧。”

    “楚与非,你欺人太甚!”若慕丢下剑,眼眶湿红。

    本来作为看客的观众们还觉得楚与非这胜得彻底,现在见若慕哭了,便又开始指责楚与非太过心狠手辣,连一个小姑娘都放过,出这么阴狠的招,把人逼到绝路上。

    站在若慕对面的楚与非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哭的。

    “不管怎样,你能不能接受,这场比试都是你输了。”楚与非没有任何要安慰她的意思,说完这句话撤销掉水镜便要走。

    可正当她要走时,突然感觉有些眩晕,是若慕刚才拍她的一掌起了作用。

    只是楚与非施展剑术时处于昨晚“醉钓”的状态中,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感和异常。

    她低头竟吐出一口血来,但楚与非没太在意,凭剑强撑着站起身。

    若慕看着她,只听见系统提醒的声音。

    “杀了她,宿主可以收走被夺回的气运。”

    若慕看着楚与非有些摇晃着的身影,仿佛好像只要她现在站起很轻易就能捅楚与非一剑。

    她的确很讨厌楚与非。

    但是……

    真的要杀了她吗?

    若慕犹豫着,耳边系统还在不断地蛊惑着——杀了她,她只会阻挡你的气运。

    “宿主是否还记得神女的事情。”

    若慕听到这个词突然来了点精神

    “只要你现在动手杀了她,神女之位只会是宿主您的。”

    若慕听了这话有些心动,但随后反应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杀了楚与非,神女之位就会是我的,难道神女之位原本会是楚与非的?”

    但随后若慕将自己这个想法否定了,楚与非在修真界什么名声,怎么可能是神女,恶女倒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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