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费尔正在晒果干。水果含水量高,容易腐烂变质,达旦家的冰箱又太小,装不下太多东西,将水果和浆果制成果干可以大大降低其水分含量,延长保存时间。

    费尔将浆果均匀地铺在竹篾上,放到阳光下晾晒,晒果干是件很无聊又清闲的工作,期间只要注意经常翻动,使它们能够均匀干燥即可。晾晒的时间根据果实的种类、天气状况等因素而不同,一般需要数天到数周不等,刚好费尔现在手头没什么工作,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果干。

    哪怕在奇幻世界也只能当个普通人啊……

    她抬头把手指伸向天空,眼睛穿过指隙看向细碎的日光。

    要是她也有超能力就好了……

    就在这个想法浮现于脑海的瞬间,她的手指忽然燃起白色的火焰,费尔被这一幕吓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哇啊——”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串信息自脑海炸开。

    “能力?冷焰,效用:促进伤口的出血,加快伤口腐烂,阻碍愈合。”

    莫?

    哦豁,她居然还有新手礼包?!

    一番探索下来费尔大概搞清楚了自己的能力,她现在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具体什么果实还不知道。虽然这个能力听着鸡肋,但常年深耕二游的费尔立马察觉了华点——

    蛙趣,居然是增伤拐,高贵的增伤拐!

    所以会不会自己突然变大的力气也是大礼包的一部分?说起来她的反应力也提升了不少呢,前几天不还徒手抓飞蛾了嘛。

    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实力,费尔找了多古拉和马古拉来进行试验,发现自己的身手居然可以轻松撂倒两个成年人。

    嗯?莫非她真的是天才?

    小艾斯回来后看到这一幕便嚷嚷着自己也要一起玩,随后就被费尔不小心放出的冷焰冻伤了。

    没错,就是冻伤——红肿,破溃,发痒,虽然和烧伤很像但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费尔连忙停下动作处理艾斯的伤口,艾斯不理解费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平常磕磕绊绊受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

    好吧,和他们这些小怪物没话讲,她小时候可是擦破点皮都要鬼哭狼嚎的。

    之后费尔开始了早上陪艾斯练习格斗、下午劳作、晚上讲故事的带娃日常。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艾斯突然表示他想学拼写。这个世界的书写体系相当复杂,大概是受到大航海时代的影响,通用语是一种混合了拉丁字母、汉字、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奇异文字,一般人只学会拉丁字母部分也能够用。

    小孩子学拼写当然不能用她的那些书,费尔想着自己的洗衣机也差不多该做好了,答应艾斯的小鸭子还没买呢,刚好这次一起置办了吧。

    最近达旦把家里的理财大权交给了费尔,别别扭扭地暗示她可以从余裕里那一些当作自己的工资,所以费尔也算是兜里有钱的人了。

    马古拉照例一起去帮她打下手,采购完基本的生活用品后费尔在书店挑起了绘本,艾斯被街边几个踢球的孩子吸引了注意,费尔觉得有马古拉在一旁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也没怎么管,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没盯牢便出了事。

    付过钱抱着绘本的费尔刚走出门便被小艾斯抱住了大腿,他软软地攀在他身上不肯把头探出来。

    “怎么了,艾斯?”费尔敏锐地意识到艾斯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呐,费尔……你是我的妈妈吗?”小猫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其中隐约混杂着哭腔。

    怎么突然这么问?费尔皱起了眉头。

    她两只手放在艾斯的肩膀上以示安抚,随后慢慢地蹲下身子,果不其然看见小猫强忍泪意的双眼。

    “怎么了,艾斯?是有人欺负你了吗,告诉我好不好?”她伸手捧起艾斯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眼泪,小艾斯死死地咬着嘴唇别扭地移开视线。

    这是马古拉在一旁支支吾吾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小艾斯想要和他们一起玩,本来孩子们也没反对,但是突然有一个小鬼头站出来说他是哥尔波山上山贼家的孩子,家里人说过他是没有父母也没人要的野孩子,又脏又没有教养,不能和他玩。

    原来如此。

    喂喂,那群父母都在教孩子些什么啊!

    艾斯咬嘴唇的力道越来越重,费尔连忙伸手阻止,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小艾斯的嘴唇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颊,等小艾斯放松下来后她认真地与他对视道:“艾斯,你听我讲,你才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孩子。”

    “但是……”艾斯张口就要反驳。

    “不要听他们乱讲!”费尔截过艾斯的话头说道:“你的生母是全世界最坚强最伟大的人,她叫做波特卡斯?D?露玖,从得知你存在的那一刻起她就盼望着你的降生,为了使你能够顺利活下来她耗尽了所有力气,你的诞生本身就是一场磅礴爱意孕育的奇迹。”

    她将你藏在腹中整整二十个月,直到为你取完名字才敢离世。

    “你的第二个母亲叫做卡利?达旦,虽然作为养母她实在太过粗枝大叶,但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在和我相遇前她将你照看了四年,这四年小艾斯你没有生过一场病也没有少过一口饭。虽然她是迫于卡普先生的胁迫才收养了你,但时间会积淀爱意,为了你她甚至可以向最害怕的事物挥拳。”

    在得知你死讯的那一刻她哭得不能自已,卡普回到风车镇后她还动手把这位名震四海的中将痛揍了一顿。

    “你的爷爷蒙奇?D?卡普虽然一年和你见不了几面,但唯独爱你这件事是他深思熟虑决定并用一生在坚守的,在他的生命中只有极少数几件事可以排在你的前面,甚至为了你的生命他可以稍稍违背自己贯彻了一生的正义。”

    向世界政府隐瞒你的存在,在顶上战争期间毫无作为。

    “而现在,你的老师,你的专属幼教,费尔女士,她决定要成为你的第三个母亲。她不是因为血缘也不是因为他人的托付,仅仅是出于喜欢你所以想要成为你的家人。费尔女士是一位温柔、智慧、善良、美丽的独立女性,她所选择的孩子是全天底下最聪明、最懂事、最有礼貌的小孩,她的小孩就应该被全世界所有人爱着,不爱你的人都是脑子有病。”

    “所以,艾斯,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吗,你愿意选择我吗?”她轻轻地问道。

    艾斯呆呆地看着费尔,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满溢温暖与包容,仿佛整个宇宙都映在她的眼瞳。

    真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人,艾斯却觉得费尔像是由星空、海洋和花瓣组成的某种他无法看透的存在——某种无比深邃、无比广阔又无比柔软的存在。

    他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泪水,伸出手像每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样向母亲索求拥抱。

    “我好难受……好难受费尔老师……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们都有……我想要有人陪着我……我不想要一个人……”

    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控诉又像是乞求。

    费尔一边拍着艾斯的后背一边把他抱起,艾斯如同一只热乎乎的小猫般死死抓着她的衣服,他把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抽抽噎噎地哭到睡过去才罢休。费尔一边哄着艾斯一边向惊诧的行人投去歉意的眼神。

    “抱歉啊,我们家孩子还小容易情绪激动,请大家体谅一下。”她轻轻朝人群颔首示意,扶着艾斯后背的手指还抓着绘本,就这样抱着艾斯向达旦之家走去——至于剩下的东西当然是交给看管不力的马古拉带回来了。

    夕阳渐渐陷落,华灯初上,五彩的霓虹闪烁,哭累的孩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趴在母亲的肩上,身为母亲的女人年轻得过分,然而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是那样沉稳有力。寒风呼啸而过,像是冰冷的手肆意地拉扯衣角,撩拨发丝。孩子的小脸紧紧贴着母亲的脖颈,周围的行人匆匆而过,小贩的叫声络绎不绝,俏丽的女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提着袋子,身后跟着一个笨手笨脚的鸡冠头男子,这样的组合诡异却又透露着一丝和谐。女人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裹着寒风走进山野。

    回到家中的费尔严肃地和达旦谈了艾斯的事情。她记得原作有达旦咒骂艾斯身世的片段,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相信达旦不是那样的人。女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是母亲,任何人在照顾孩子时都会有崩溃的时候,她相信达旦当时也是口不择言,但是既然她来了,就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毕竟她承诺了,要成为那孩子的母亲。

    达旦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把艾斯的身世说出来,只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费尔当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达旦这是在保护艾斯,没有过多追问,假装自己仍不知情。之后二人达成一致,绝不再提及父亲相关的话题,即使背着艾斯偷偷吐槽也不行。

    回到家大概一两个小时后艾斯醒了过来,费尔把馅饼拿去加热,又做了一杯香蕉奶昔,小艾斯的胃口出奇地好,吃了十几个馅饼才罢休。

    怎么办,还能让孩子饿着还是咋地。

    等费尔擦干头发回到房间时艾斯已经洗好澡趴在床上看起了绘本。

    “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吗?”费尔坐到艾斯身边问道。

    “大概对照着能看懂吧。”艾斯一边晃着脚丫一边说道:“感觉很无聊,还是老师讲的故事有意思。”

    艾斯看了一会突然抬起头问道:“为什么老师不把自己的故事印成书呢?”

    嗯?

    费尔眨眨眼看向艾斯。

    对哦,为什么她不试着开始写作呢!

    要知道她曾经生活的时代信息高度发达,网络文学正处于鼎盛时期,什么退婚流逆袭流穿越重生无限流,素材不要太多好吧。

    好诶,找到人生小目标!

    之后费尔问了艾斯喜欢什么故事,艾斯表示他像看母亲和儿子的冒险,于是费尔拟了个大纲开始创作。艾斯好奇地问道她为什么不写猴子的故事。费尔想了想后回答道,那不是她的故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靠这些获得名利,她只想写自己的故事。

    ??艾斯看过初稿后表示很满意,费尔把稿子投给了当地的报社,现在是纸媒时代,冒险故事都是先于报纸上连载再推出实体书,就比如现在大火的“海之战士索拉”——世经报的当家台柱子之一。

    第一次试水的结果惨烈,大部分报社在看了故事简介后便退还了稿件,有些报社则表示故事内容很有意思,如果能把母亲改成父亲他们就考虑刊登。

    哇哦,居然会折戟沉沙在这个地方。

    艾斯表示这群人真是没眼光,老师你不用改大不了以后只有他一个读者,他一定会一期不落地追更。

    费尔苦笑着接受了艾斯的好意,随后开始思索修改的方向。她当然是不可能把母亲改成父亲的,但她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人。夏洛蒂·勃朗特就曾在发表《简·爱》时署名为科勒·贝尔,以避免被熟人认出自己的女性身份,从而让作品不受不公正的评判?。费尔把故事删删改改,最后改成了一对兄妹的冒险故事,当然其中有没有夹带私货她就不好说了。

    故事写完后费尔想了想,署名“Garm”(加姆)作为笔名,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这个名字。

    刚好这天海鸥送来报纸,费尔把拓印好的文稿放了一份到海鸥的背包里,之后又拿去城镇寄送。

    之后过了差不多一星期,海鸥寄来了世经报的回信,她的稿件被录用,下周就会刊登在世经报上,与信件一起被寄来的还有她的稿费。

    艾伦和露丝的冒险故事深受读者欢迎,费尔收到的读者来信也越来越多,大家对于故事的后续很感兴趣,尤其当故事推进到“重伤濒死的艾伦被神秘扫地僧捡到,以为兄长已经去世的露丝拿起利刃谋划复仇”时,世经报的销量还迎来了一次小爆发。

    主角名字的灵感来自于小艾斯,他表示如果真的有平行世界的话,他想带着曾经拼死把他生下的露玖一起去旅行。

    大概小半年后卡普又回来了一次,这时候正好是冬天,算起来艾斯也快要五岁了,达旦一家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火锅。

    冬天诶,这可是冬天诶,当然要吃火锅了!

    “卡普先生?”费尔率先注意到了卡普,连忙招呼他坐下,山贼们也起身为他腾出位置端来酱料。

    “好久不见,臭老头爷爷。”艾斯一边吃着涮肉一边打招呼道。

    哦豁,都会叫爷爷了,她的教育成果显著啊!

    费尔一脸欣慰地看着艾斯。

    锅炉咕噜咕噜地翻滚,腾腾的热气袅袅升起,卡普看在后面那声爷爷的份上没计较艾斯的无礼,一伙人和谐地用完了晚饭。

    第二天卡普带着艾斯在山林特训,看到艾斯身手进步飞快不免有些诧异,询问后知道是由于费尔的陪练。

    卡普一向遵循直觉行动,直觉告诉他费尔是好人,他也就没想去探究她的过去。这天卡普在一旁看着费尔陪艾斯练习,忽然若有所思道:“费尔,你有考虑过加入海军吗?”

    什么?费尔惊讶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艾斯也愣在原地。

    “啊……这个啊……”费尔正想拒绝,艾斯却突然接话。

    “老师你想去就去吧。”他说道。

    “艾斯?”费尔有些疑惑和担心地看向艾斯。

    “老师你说过,无论我想成为海军还是海贼都没关系,你不会阻止我去追寻自己的人生,你也会照顾好自己不需要我担心。”他扭开头耳垂微微泛红,目光倒是随着话语越来越坚定,“所以,老师也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老师你一直想要去大海上看看吧。”小猫似的孩子笔挺地站在原地,话语铿锵有力。

    艾斯的话语让费尔震惊不已,这不应该是一个四岁孩子该说出的话。

    “艾斯,”费尔走过去蹲下摸摸艾斯的脑袋,“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艾斯移开了视线,随后又转过来与费尔对视道:“我希望老师能一直陪着我,但老师你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就像你希望我有自己的人生一样。”

    “老师教的东西我已经学会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海军是有休假的,你到时候和臭老头爷爷一起来看我就好了。”

    天呐,艾斯宝宝你是什么天使吗?

    费尔揽过艾斯轻轻把他抱在了怀里,“不着急,我还要考虑一下呢,等把你的生日过了吧,如果真的出发了我也会经常给你写信的,你已经学会了拼读对不对?”

    “嗯,我会好好看的,老师写的信件。”艾斯保证道。

    ————————小剧场————————

    艾斯:费尔老师给我洗过澡

    卡塔库栗:婕德和我一起洗过澡

    艾斯:费尔老师晚上会和我一起睡,还会给我讲故事

    卡塔库栗:我做噩梦了婕德会哄我

    艾斯:费尔老师给我买了小鸭子!

    卡塔库栗:她刚见面就送了我戒指呢

    艾斯(生气,忍无可忍):反正我不会认可你的!

    卡塔库栗:……(有些低落地看向婕德)

    婕德:好了好了,亲爱的,和小孩子置什么气呢

    卡塔库栗:(委屈巴巴)他现在都二十多岁了

    婕德(捧过脸):这也是没办法的嘛,过来,看着我亲爱的,要亲亲吗?

    卡塔库栗: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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