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红发碧瞳的女人踩着台阶一级级走下,在与他目光相对时眼底的笑意渐浓,就仿佛那些冷酷的词句从未经过她的唇舌。

    他爱上了哈德婕德,就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时刻,她眉眼弯弯地看向他,说着那些似真似假的话语。

    “亲爱的。”她的脚步停在他的双腿之间,再往前半步就能跌进他的怀中,那股似有若无的忍冬香气阵阵传来,他们抵死纠缠时这股香气会更加浓烈,就比如昨夜。“要签婚书了呀,亲爱的。”他的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是撒娇,或许也是哄骗。

    持续数周的放纵让他几乎忘记了,他尽可以将他的一切献给哈德婕德,但他的家人不可以。

    缔结婚约的流程相当简洁,和当初签订军火合同几乎没有区别,卡塔库栗爽快地把自己的全部个人财产都划到了婕德名下。但关于帕提姆和托特兰的那部分盟约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天的时间可不够协商,许多争议条款都被暂且压下,预估他们还会为此争执好一段时间。

    除了婚约婕德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为了避免罗发现端倪,婕德将罗西南迪安排在郊区的别墅里养伤。虽然抢救及时,但罗西南迪现在还没有醒来。另一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夜的罗终于接受了罗西南迪已经死亡的“事实”,他吃下罗西南迪留给他的手术果实,凭借幼年积累的医学知识将沉积的铂铅从体内剔除。

    作为高冷酷哥控的婕德当然读过罗的外传,她带着罗来到了史瓦洛,把他交给沃尔夫照顾。虽然一直以“脾气古怪的发明家”的形象示人,沃尔夫实际是一个相当热心肠又心思细腻的人。按照原本的故事,他发现了昏厥在洞穴的罗并收养了他,之后又为无处可去的贝波、夏奇、佩金提供了庇佑之所。罗的海贼船“极地潜水号”也是由他设计并建造。

    “今天是10月6日,生日快乐啊,罗。”婕德蹲下身将报纸交给罗,新闻的头版头条赫然印着“铂铅矿调查报告泄露,世界政府隐瞒弗雷凡斯真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但这句话我还是想要传达给你,有人爱着你,罗,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豹斑毛下少年的身躯轻轻颤抖起来,他低下头不想让婕德察觉他的眼泪。

    “费尔小姐。”极力压抑的声音从白色豹斑帽下传来。

    “嗯,我在。”婕德一边揉着他的帽子一边回应道。

    “我想为罗西南迪先生报仇……我想加入哈德家……我会很有用……”

    “不可以。”婕德的手垂下,搭在罗的肩上,把他轻轻抱进怀里:“罗西南迪先生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你才刚刚脱离堂吉诃德不是吗?”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少年的脊背,“你自由了,带着罗西南迪先生的那份好好活下去,我和罗西南迪先生都很期待你的答卷。”

    你是他没能救下的多弗,是他博弈的胜利,是他一直期待的救赎。

    等婕德回去时罗西南迪已经醒了,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

    “达辛尼亚。”婕德将淡蓝色的尤加利果插进花瓶,微笑着对罗西南迪说道:“你叫达辛尼亚,是我的伙伴。”

    达辛尼亚,不存在于人间的幻梦,绝对理想的化身。

    你再也不需要背负堂吉诃德了。

    橘色的光芒照在花苞上,婕德接了些清水倒进花瓶中,墙壁映出溶液流光溢彩的影子,像是一出奇异的皮影戏。罗西南迪觉得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夜色渐浓,丝丝缕缕的热气自汤泉表面升腾,氤氲的水汽在空气里浮起一层层薄纱,卡塔库栗的身体笼罩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水珠从苋红的发梢滑落,滴在肩头的白色毛巾上。小麦色的肌肤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厚实的肌肉线条从颈部一直延伸至手臂,在水面的折射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温泉池的边缘,手指修长,指关节微微凸出,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头上,粗壮的肌群像是紧绷的绳索,又仿佛饱满的果实。

    无端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来了还躲什么。”他的脖颈微微后仰,缓缓吐出口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被发现了呀~”从岩石群中走出一个赤发兽耳的女人,婕德席地坐在卡塔库栗身后,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舀过一捧泉水浇在他身上。“我找不到你,电话虫也联系不上,没办法了只好顺着生命纸的朝向一直找。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泡温泉呀?”一捧又一捧泉水被淋在卡塔库栗的肩膀和手臂上,婕德从后面环住卡塔库栗的脖颈,把脸颊贴在他脸颊边问道。

    婕德的目光向下移去,光影在他的肌□□壑间游走,卡塔库栗的胸膛宽阔而饱满,随着呼吸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带动着水面泛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像是屹立于宽阔江河边的壮丽山峦。

    “你很忙,我总得找点事情做做。”卡塔库栗无视身体的异样答道。

    “这样嘛……”婕德的手掌情不自禁地向下摸索,正要覆上他的胸肌时却被卡塔库栗制止。婕德的心跳蓦然停摆了一瞬,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或许不是终于,像她这么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是视而不见罢了,隐形获利者的视而不见。

    婕德轻轻吻上卡塔库栗的脸颊,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卡塔库栗觉得身体更热了,婕德的吐息还停留在耳侧,他难耐地转过头来,对上那双翡翠色的眼瞳,也因此他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空气中满盈着她的气息,无处可逃。婕德抬起下巴亲在他的眉心上,眼珠子滴溜溜不停围着他打转。她的唇瓣温热而柔软,揽在脖子上的手臂却有些发凉,大概是被风吹得,卡塔库栗差点就要把她抱进怀里为她取暖。

    “卡塔库栗……”婕德捕捉到了他动作中的细微冲动,脑袋凑上来舔了舔他的下嘴唇,呜咽道:“你的嘴巴好干……”

    被藏在温泉下的身体暴起青筋,他的呼吸无法抑制地变得粗重起来。

    “你的身体好烫呀,我有点冷,卡塔库栗。”她收紧了环抱着他的手臂,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冷的话就下来。”卡塔库栗慢慢调整着呼吸说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嘴唇,随后胸口泻出的雪白风光吸引了注意,他的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伸进温泉里。

    婕德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卡塔库栗,揽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随着胸腔的起伏不断涌动,灼热的气息从他的嘴角的獠牙泻出。卡塔库栗有着四颗突出的标志性獠牙,通常它们不会妨碍到她接吻。卡塔库栗的舌头足够宽厚绵长,能够轻易地把她的舌头勾进嘴唇然后仔细舔舐,她的舌头通常会被他引导着在中间打转。他的牙齿是锯齿状的,偶尔婕德会觉得自己是在和什么非人的生物拥吻,比如鱼人或是皮毛族。

    婕德目眩神迷地把嘴唇贴在卡塔库栗的嘴唇上,但卡塔库栗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回应她,他的舌头被藏在尖利的齿列后面,婕德只能细细吸着他的嘴唇,然后一点点将他的牙关撬开。她没有半点急躁或是不耐烦,那双溺人的眼睛不间断地看着他,手掌在他的身体乱窜,像是一场漫长的、磨人的刑罚。

    就在她几乎要成功时,那截舌头忽然退了出来。“卡塔库栗,我的泳衣带子系不上去,不想下去。”她娇气地说道。

    卡塔库栗深深地、深深地吐出口气来,他转过身从温泉中站起,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汤水随着他的动作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他掐着婕德的手腕把她推倒在池边的岩石上,身体跪撑于地面,水滴从他的皮肤滚落打在婕德的浴衣上,暖橘色的灯笼照着他精悍的躯体。婕德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那对比鲜明的宽阔肩膀与窄小的腰围之间游离。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从卡塔库栗下巴处滴落的水珠正好落在她的唇边,婕德无意识地伸出舌头把它舔去,目光完全被腰部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吸引。筋肉与骨骼勾勒出清晰硬朗的线条,向上与胸膛相连,向下和臀骨衔接。

    婕德的外袍松松垮垮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她的脸颊泛起奇异的红晕,像是烂熟的果实,沉溺于卡塔库栗故作冷淡的眼神中。

    越是故作矜持,越是让人心痒难耐。

    “哪里有什么泳衣?”卡塔库栗扯了扯她的肩带,倨傲地欣赏着妻子情难自抑的模样,却忘了自己情动的证据更加昭然若揭。像是要为自己的溃败寻找掩护,他的目光洒在她脸上,如此明知故问道。

    “在那边……”婕德移开目光,眼神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托盘上摆着一套黑色的泳衣和一些酒水,可怜兮兮道:“穿起来很麻烦,你帮帮我,卡塔库栗……”

    握在手腕上的力道加深,卡塔库栗眼中的薄冰几乎是片刻便化成碎片。他近乎自暴自弃地盯着婕德说道:“会变得很麻烦的,婕德,想要我的话,事情会变得越来越麻烦。”

    婕德轻轻挣脱卡塔库栗的束缚,手掌覆上他的脸颊,因为温泉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卡塔库栗的皮肤烫得惊人。“你想要孩子吗,卡塔库栗?”她问道。

    “孩子绑不在你的,”他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比起那个我更愿意相信你会沉迷我的身体。”

    “但是值得尝试,为我们的姻亲关系再加一枚砝码,毕竟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呢。”随着婕德的话语落下卡塔库栗的神色却越来越失落,他的头颅慢慢垂下,炙热的吐息打在她的锁骨上,越来越清晰,直至整个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不要利用他……婕德……我们的孩子……要被母亲爱着。”

    “卡塔库栗……”婕德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帕提姆和托特兰距离遥远,他们没有地缘政治上的冲突,当然摩擦还是会有的,就像每一段婚姻那样,只要有牵扯就会有矛盾,用心经营的话他们很难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但其实并不需要她说这些,身为将星与大臣的卡塔库栗当然清楚她要说的话。

    “你的脾气越来越奇怪了,亲爱的——”婕德皱着眉头拨弄着卡塔库栗的头发,成长环境的缘故,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卡塔库栗的话,只能凭肢体语言察觉他的情绪不对。“算了,也不是现在就要生,等时间合适了再配合我一下吧。我接下来还得回海军那边,要做的事有很多,等升上少将了或许我会再考虑一下,或者中将……啊……唔……卡塔库栗……别乱动……不是现在……”

    又再说些什么,什么叫做配合,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哈德婕德,别以那些理所当然的口吻安排这些事,他不是他的那些继父,他们不要变成那样……

    “你果然很糟糕,婕德。”那对紫牙乌宝石折射出冰冷又滚烫的光芒,骨骼牵张,肌肉隆起,卡塔库栗的眉眼吐息近在咫尺。“果然不可以,对你太好,婕德,你真是太糟糕了……”

    (因为婕德的身体不太舒服,卡塔库栗在帮她换衣服。他们全程都穿着衣服,正气凛然地进行谈话。以下内容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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