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启河是贯通离孟国南北的一条大河。且一年四季水流和缓,百年都未必能出点洪水灾涝。但这么一条大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发挥什么用处。只等到十几年前,新皇登基,决定以该河为基础,开凿运河,并命名为楠启大运河。

    这条运河的开通瞬间沟通了离孟国南北的经济,来往商船络绎不绝,数不胜数,这也带动了运河周边的经济。

    周边百姓从原来的食不果腹慢慢变得生活富庶,一派欣欣向荣。尤其是地处运河入口处的沧州,它是离孟国第二大的州府,仅次于帝都,随着运河的开通,经济迅猛发展,甚至赶超了帝都,成了离孟国最富庶的一个州府。

    正所谓帝都是出达官显贵的地方,是朝堂之地;而沧州则依靠这条运河,富商豪强遍地,成了江湖之处。

    硕大的一个沧州,渐渐成立了不少门派,或大或小,有名门正派,亦有歪门邪道。无不想将这沧州收为己有。

    此时在沧州南边,方圆百里之内,只矗立着一座气势宏伟的高大宅邸,从上往下看去,只见绵亘不绝的青墙黛瓦,每每阳光照射之下,都闪着璀璨的金芒。其内则是亭台楼阁水榭皆有,错落有致地坐落在这宅子内部。

    沧州百姓不知这豪华的宅子究竟属于谁,但却知道此地是不能轻易靠近的!即使是当地官府也不敢无事踏足此地。

    因为此座宅子方圆百里之内经常会出现一些人——正道人士眼中的歪门邪道!而这些所谓的歪门邪道也担得起这一名头,他们大多行事诡谲狠厉,一个不痛快,杀人劫货的那是信手拈来。

    而此时这座宏伟的宅邸中却一派热闹景象,宅内大厅中坐满了各色人物,有人玉树临风,拿着把纸扇无时无刻不再扇着,但眸光开阖之间,却又是精明狡诈得很。有人大喇喇地裸露着半边身子,露出古铜的虬结肌肉,上面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人则是獐头鼠目的矮小形象,也有妩媚妖娆的动人女子。

    这些人不拘身份,就这么恣意随性地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嬉笑怒骂之声此起彼伏,犹如地狱恶鬼狂欢。

    而坐在他们上首的肯定便是这些恶鬼的首领了。他一身银白长衫,修长的指尖轻捻着一个酒杯,酒影倒映中的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眉目微微带笑,他惯是冷面冷情的,但在此庆功宴上,他也是端的一副和善近人的样子。

    “再次恭贺此次教主首战告捷,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以后还敢小瞧我们不成?”其中一个高壮大汉吃得兴起,又再次唰地站了起来,再次恭贺道。

    而随着他的话音,厅内不少人也纷纷站了起来,顿时恭贺之声又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

    对于他们的恭贺,宁灵枫都一一应答了之后,才微微笑道:“大家不必如此吹捧我,那凌萧门不过是个小小门派而已,我本不想这么快就与那些名门正派结下梁子,怪就怪那几个老家伙不管教好自己的弟子,竟敢对我七妹出言不逊,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替妹妹出口气。”他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看向坐在身边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长了一张娇媚的鹅蛋脸,粉面不笑却也含春,一双莹莹水目微微一扫在场的人,不少男子就在这美目之下心跳如雷,竟有些情难自抑,再一联想到那些传闻,一双眼睛竟似要黏在这黄衣女子身上。

    不过他们虽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衣女子,但却也只敢想,不敢有丝毫出格的行径,甚至在宁灵枫带笑的眼神滑到自己身上时,还连忙遮掩自己露骨的眼神。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地坐着,但发起疯来谁又挡得住?

    凌萧门?小门派?忽悠三岁小孩的话!

    几年前它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只不过来了这沧州,妄图在这好地方分一杯羹,结果好处没占到,倒因此伤了原本的根基,导致近些年有点没落。但破船尚有三千钉,比那些新近成立的门派厉害得不是一星半点,结果就因为言语侮辱了他小妹几句,就被这魔王带人给灭了!

    杨林歌见五哥温柔地看向自己,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知道里面不少人存了很多心思,也不乏怀有和那凌潇门弟子同样龌龊的。

    想到这点,被掩在桌布底下的左手不禁便攥紧了,不过脸上却带着娇俏而又蛮横的笑容,环视一圈周围后,朝宁灵枫甜甜一笑,“谢五哥为我出气,也感谢诸位特定来参加这场庆功宴。”

    “六哥对你也很好呀,我也带人去了,现在还给你夹菜呢。”这时从她另一侧传来一个带笑的清脆声音,同时还伸来一双筷子,其上夹着一块酥嫩的鹅脯,放到了杨林歌的碗中。

    杨林歌看向那说话的男子,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但看上去要比宁灵枫平易近人多了。天生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俊俏面孔。

    “嗯,也要谢谢六哥!六哥你也吃。”杨林歌同样谢道,然后投桃报李地也给沈霖商夹了一筷子菜。

    兄妹二人很是温馨,宁灵枫虽没有加入,但是微微侧头,一边小酌,一边静静看他们的交流,眉眼间也很是温情。

    但在众人看来,却纷纷脑中蹦出了一个词。

    一丘之貉!

    顿时众人心思百转,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前任的刹厉教教主不清不楚就死了,现在宁灵枫上任新教主,而他们兄妹三人看起来关系又是如此融洽,看样子想分裂这最大的魔教刹厉教要难上加难了。

    因在座的各位都怀着不同的心思,因此精致楠木桌上的珍馐佳肴吃起来也有些不太对味了。

    这时厅内突然走进一个穿灰衣的老者,他一副谦卑的管家打扮,众人也没太当回事,继续心不在焉地吃肉喝酒。

    而那老仆径自来到三兄妹那一桌,三兄妹见他立刻露出了亲切熟稔的神情,尤其是宁灵枫,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看到来人,终于表露出了几分真切的关心。

    “王叔,你来这边坐吧。”他招呼道。

    “教主,我只是奴仆,没资格和主人坐在一起。”灰衣管家很是恭敬道。随后见宁灵枫手边的酒杯已经空了,立刻端起酒壶又给他斟满了。

    宁灵枫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将酒杯递给自己,顺手也就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而一旁的沈霖商和杨林歌也同样看到了王叔过来,但他们和这管家的关系并不亲厚,再加上他们为主人,他是仆人,虽王叔在刹厉教资历颇老,但老教主都死了,又有谁还会给他排面?

    “王叔,你来这有什么事吗?”沈霖商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王叔看了他们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但还是来到宁灵枫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宁灵枫起初面色平和,但没过多久,便出现了讶异之色。

    他转头看向王叔,声音微涩,“真的?”

    “千真万确!”王叔面上很是焦急。

    “你们先吃吧。我有事和王叔出去一下。霖商你帮我照看下客人。”宁灵枫吩咐完之后便跟着王叔出去了。

    沈霖商和杨林歌兄妹二人,以及在场很多人对这两个出去的背影都很疑惑。

    但在座的其他人中却有几双眼睛中透露着诡计得逞的喜悦。

    两人出了那华美的宅邸,身子几个纵跃,便来到了距离此宅子有段距离的一座山崖上。

    “王叔,你真的在此地看到一个和老教主神似的少年?”宁灵枫身子刚一落地,便快速打量了一眼四周,只觉这怪石嶙峋。石子遍地的地荒凉得很,真不像会有人来。

    “王叔?”前面的灰衣老者背对着他,没有回答,宁灵枫禁不住又问了一声。

    但谁知,王叔却突地回转过身,右掌向前,直击他胸口。宁灵枫惊讶之余,但身体还是本能地击出一掌,他掌风霸道强劲,且霸道中还掺着一股阴寒,因此没有几人能与他正面相抗。

    王叔你是想死吗?他脑中快速划过一个猜测。但在双掌相击之际,身子却一震,在他瞪大的瞳孔中,王叔一掌与他相击之后,又飞快祭出另一掌,重重打在了他胸口上。

    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从他胸口向他四肢百骸流窜,他瞳孔中倒映出老者狰狞的面目,然后身子被飞速远离,直至化为了头顶湛蓝的天空。

    他艰难地爬起身,嘴角溢出一丝血线,直至再也忍不住,喉头腥甜涌上,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你刚刚给我倒的酒......”他愕然看向面前的老者,明明面前老者面目狰狞,他却似乎依然能看出和善而恭谨的样子。

    那是他幼时,不,直至上一刻,王叔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这样的。

    “刚刚那杯酒里我下了血功散,这毒会压制你的内力,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武功尽失,慢慢死去,听说那些死于血功散的人,在死前都感受到了非人的痛苦!这本是你这个弑父的畜生最好的下场!”王叔的声音起初还算平静,但到后面已完全是凄厉地喊出来了。

    他眼中的恨意滔天,几乎要择人而噬。

    “弑父?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结果你竟认为那老东西是我父亲?”听到他的质问,宁灵枫先是一滞,随后突然嘲讽笑道,但是刚笑了几声,便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站在你这边?我和老教主有近四十年的交情,和你这奶娃娃又有多少感情?你怕是不知道那法子还是我替他想出来的!结果被你这崽子毁了!”王叔一双浑浊的眼竟变得通红,显然对宁灵枫所做的事实在是气到了极点。

    但宁灵枫的眼睛却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不是气的,而是被泪浸染的,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那法子竟是你想出来的,哈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泪就掉了下来,前几个兄弟惨死的模样又一幕幕地出现在脑海中,让他的泪流得更凶了。

    “你们本就是路上的乞儿,要不是我让老教主收养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又怎么能过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王叔一边骂道,一边朝他步步紧逼,眼中满是杀机。

    锦衣玉食?不过是过着刀口舔血,帮人卖命,最终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而已。他朝后退了几步,看向王叔,眼中虽还有泪水,但已不再悲伤,只是嘶哑道:“你给我下这药,不就是,为了让我在死前感受那非人的折磨吗?那现在又为什么这么急着杀我?”

    王叔朝他越靠越近,面色阴狠,但还是好心告诉了他,“我虽然也很想让你死得痛苦,但这药并不是无解的,如果那个不长眼的女人来了,我岂不是就要功亏一篑?”

    不长眼的女人?宁灵枫脑中突地闪过一个着蓝衫,戴白纱的女子。但这身影很快便消失了。他现在也没机会向她求助了。他猛地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阴冷道:“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你手中!我现在唯一后悔的是没让那老东西,你兄弟,死得更早更痛苦些!”说罢,他身子猛地一个后倾,整个身子便从陡峭的崖边直坠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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