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官爷,您这边是想找谁啊。”张妈谄笑说。

    一个侍卫拿着令牌面无表情的说:“你们跟我去一趟朝辉庭。”

    “不是啊,官爷你得说清楚啊,到底是找谁啊?再说了,留下她一个人不就好了,我们还都得干耗在这里?”

    侍卫手中的刀挡在她面前,“无可奉告。”

    “官爷,能说下是哪位官爷找的吗?”轿撵上的云裳突然开口。

    “我让找的。”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竹茵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子微胖,穿着官服的官爷骑马过来,他脸板的很直,眼睛一直看向轿撵的云裳,似乎带着怒火。

    竹茵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官爷,她突然记起,这不就是早上,她出门时看到的躺在门外地上的人吗?

    “哟,这,这不是张大人吗?”张妈惊讶的看着张少监,神色有些不自然,其他人一一向张大人行了一个礼。

    张大人冷哼一声,不看她。

    云裳下了轿撵朝张少监行了一个礼,“张大人安。”

    竹茵第一次见云裳的长相,不由得惊艳,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真是一张连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楚楚动人,清冷中却又我见犹怜。

    张少监也不由的痴愣了一下,但似乎想到什么冷哼一声,

    “本官可受不住这云裳姑娘的礼。”

    云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如月光下的温泉,“张大人说笑了,是谁惹的大人不开心。”

    “不必给我阿谀奉承这些,既然云裳姑娘不守信用,那也别怪张某手下无情。来人,把她们全都带走,昨个发生了行刺事件,我要一个个审问。”

    张妈左顾茫然:“不是,张大人,有什么好商量,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有刺客,你刚刚这不是要找人吗?”

    张少气的甩袖,“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本官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戏耍,看来你们万花楼很是硬气,今天我就要看看谁能硬气过谁。”说完,扬鞭策马走了,一群侍卫将她们围住,俨然要“护送”她们回云阁。

    张妈惊慌失措的看着云裳说:“姑娘,这可怎么办啊?这张少监一看就是生气了,虽说他在司礼部官职不大不小,可总归是个官爷,他要是想使绊子,我们岂不是要被扣在这……哎呀,会不会给我们用刑呀?”

    竹茵听的云里雾里,这张少监和云裳姑娘是有什么约定吗?此时,张妈像是想到什么,神色慌慌的来到她面前,厉声说:

    “你给我说清楚,昨夜你、”

    “张妈。”云裳姑娘打断她,“有什么事回到云阁再说。”说着她坐上轿撵,张妈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竹茵不知道张妈想问她什么,心里七上八下,可她又隐隐猜出些什么。回到云阁后,侍卫将她们关在房间里严加看守。张妈单独把她拉到云裳房间里,门才刚关上,她就急忙斥问:

    “你快跟我说说,昨夜你没服侍好张少监?”

    听到这句话,竹茵震惊的看着她,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现在无疑可以肯定,她中醉欢就是被设计了,昨夜去西阁的人应该是张少监,只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来了裴宴,而她是早被安排好的。

    “张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妈看了眼云裳,破罐子破摔的说:“张大人本来看中的是云裳姑娘,只是云裳姑娘心思并不在张大人身上,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能伺候张大人是多少丫鬟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云裳姑娘能选中你,是你的福气。你个不争气的,是不是昨晚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张大人,否则他今天怎么这么生气。”

    竹茵看着云裳,不解:“你们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她自问并未得罪过云裳,却被她这样算计,心底忍不住发酸。

    而在另一边刚回到都察院的裴宴,心中传来刺痛,他停驻脚步,捂着胸口,皱着眉头。

    卫红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裴宴摆手,“无碍。”他凝眉思索,自身从未有过心口痛的毛病,这是为何。

    “你有什么意见,这事做好了可是泼天的富贵,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因为你没伺候好,我们也不至于被扣在这里。”

    “张妈别说了。”云裳看着竹茵,拿着扇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说:

    “在楼里当丫鬟,以后就算不当红倌,出来了有这样的名声也找不到什么靠谱的人家,你这样清白的给了张大人,或许还能做个通房,将来若是有幸有个一儿半女,未来也不必发愁,这样不好吗?”

    竹茵明白,以她这样的身份,未来的归宿并不一定好,每一个姐妹都想着以后出了楼里有个依靠,有人遮风挡雨,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记得之前有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也是万花楼里的丫鬟,她嫁了一个屠夫,很多姐妹都羡慕,明明那屠夫会经常打她。

    在她们这类人眼里,不管怎么说,有个男人就是有个依靠,她们没有姑娘们绝美的相貌,却不得不顶着在青楼营生的名声活着,出了楼也只有和老弱病残搭伙过日子,谁会看的起一个丫鬟,还是青楼的丫鬟。

    嫁出去的姐妹都被怀疑不干净了,每日轻则被谩骂奴役,重则被打都是正常的事。多少贴身侍女更盼望自己能当个红倌接客,也可给自己一些银两傍身。

    竹茵从未妄想有新婚幸福的时刻,她也从未指望,过一天是一天,没有男人她也一直靠自己活着。只是阴差阳错失了身子,让她胸口窒闷,无奈感袭来。她的身份地位就算知道自己被算计,又如何跟云裳斗,云裳现如今是楼里当红的花魁,万人追捧,老鸨维护的紧。

    上次听闻有个丫鬟只是打碎了云裳的茶盏,就被打了十个板子,下身血肉模糊,下身都残了。若是真的闹起来,她又会好到哪去。

    “所以,你昨晚和张少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张妈问。

    想到昨晚和裴宴的缠绵,竹茵只是低着头没回答,这件事要是说出来她会死的更直接,甚至牵连到弟弟。

    见她不说话,云裳说:“罢了,你回去吧。”

    竹茵抿紧唇转身走了。

    “就这么让她走了,这,这还没问清呢。”张妈看着云裳急忙的说。

    云裳扇着扇子,慢悠悠的说:“张妈,你说张少监为什么生气。”

    张妈想了下,不假思索的说:“难道是因为发现跟他约定好去的人不是姑娘你,而是竹茵。”

    云裳没有回答,张妈急着说:“这竹茵虽说是黑了点,但身材跟你是最像的,柔弱纤细,这还有什么不满的。不就是举荐了姑娘您来参加这次行宫演出吗?就因为这事就想癞/□□想吃天鹅肉,霍霍了多少姑娘,还想染指姑娘你,这么多达官贵人追姑娘,哪轮得到他。”

    门被敲起,一个侍卫的声音传来,“云裳姑娘,张大人有请。”

    云裳淡淡的说:“好的,官爷稍等。”

    “姑娘,这张大人会不会来真格的借此报复。”

    云裳不在意的笑笑,眉尾高挑,“这偌大的京城里,他就是想欺负我,也要掂量掂量。”

    “对对,老奴差点忘了,追捧姑娘的达官贵人那么多,王尚书家的嫡子前几日还又来书信问候姑娘。还有工部侍郎柯大人,大理寺少官朱大人,哎呦,有这么多大人给姑娘撑腰,咱不怕他,他想关着咱们,外面的那些贵人们还不愿意呢。”

    云裳淡淡的勾起唇角,站起身说:“把竹茵叫上。”

    “为何?”张妈不解,像是又想明白,“你看,老奴真是急糊涂了,让竹茵过去道歉,也好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被喊来的竹茵跟在云裳身后,不知道她们要带她去哪里,直到来到一个阁楼处,门口站了两个士兵不允许她和张妈上楼,只让云裳姑娘上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张妈疑惑的问。

    “这是审问犯人的临时处,闲杂人等在外等候。”侍卫严肃的说。

    “张妈,你们现在这里等着。”云裳交代完后,就跟着侍卫上楼。

    来到阁楼的第三层,一些昨日伺候达官贵人的侍女们刚从房间里出来,神情慌张紧张。云裳没想到这张少监是真的要审问她。

    张少监见她进来,眼皮抬了下,又继续坐在书桌上喝茶。

    侍卫退下关上了房门,云裳福了福身:“参见张大人。”

    张少监放在茶杯,笑着说:“云裳姑娘可千万别给本官行礼,本官可消受不起。”

    云裳笑了下,如春风般的嗓子,柔柔的说:“都怪云裳不懂事让张大人误会了,下次我定派个更得力的伺候张大人。”

    张少监气的站起身拍桌子:“昨夜你若不想伺候本官,大可以说出来,本官又不是非你不可,居然羞辱本官,让本官在院子外睡了一夜。”

    他昨晚本是兴冲冲去西阁赴约,之前和云裳约好只要能去行宫演出,愿意陪他一夜,谁知他才刚靠近西阁的房门,整个人就被踢出来,躺在西阁门外地上睡了一夜,让巡逻的侍卫看尽了笑话。

    现在想想他胸口都还作痛。

    云裳皱眉:“张大人,此话怎讲,昨夜我明明派了人。”

    “云裳姑娘,与我做约定的是你吧,怎么还安排旁的人,果真是不把我张某人当回事。”

    “张大人,并不是这样,云裳是有苦衷的。”

    “本官管你什么苦衷,你这叫羞辱,信不信本官治你个嫌疑人之罪。”

    云裳慢慢收起柔弱的表情,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张大人,你尽管告就是了,只希望大人别丢了夫人还折兵。

    如果真的被关了,这事情一定会闹大,那时候就算不是她想办法出来,老鸨红姐也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更别提她身边那些背景深厚的官人们。

    张少监走到她的身边,摸着两边的小胡子说:

    “昨日行刺百官的事,陛下很是重视,已经交给吏部同大理寺一起处理,一等嫌犯说不定都会送到刑罚堂。这样的时刻,谁敢包庇谁就是嫌犯,你觉得谁会帮你云裳姑娘。”

    云裳抬起头看着他,攥紧手心,心里骂了句卑鄙。但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张大人,我们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您就直接说,怎么才能消气,何必为难小女子。”

    张少监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她,微眯的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看你这次表现。”

    云裳推开张少监,侧头说:“不可,张大人,楼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卖艺的清倌,还未到花落谁家的地步,不能轻易许人,你不如等到小女子第一次放花时,再来找我,这样也好名正言顺,全了小女子的名声。”

    “云裳姑娘,少拿这些话搪塞我,看来姑娘更加喜欢刑罚堂的牢饭,那里确实很好,进去后,就别想完好的走出来。”

    谁人不知,刑罚堂进去的人,就算无罪,也会满身伤痕的出来。

    云裳隐忍的看着张少监,没想到他这么泼皮无赖,一旦沾上就难以拔下,她从未服碰过男人。

    竹茵在阁楼外等了两个时辰,心也悬了两个时辰,她害怕下一个就是她被下去传话,到时候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在西阁待了一晚上。

    这时云裳走了出来,她神情木然,嘴角的妆也花了,衣服有着些许的凌乱,完全没有进去时那股清冷傲然之气。

    张妈急忙的迎了上去,“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对你用刑了吗?”

    云裳面无表情的说:“回去。”

    “回去,现在可以回去了?我们不需要进去吗?”

    “我说回去。”云裳面无表情的说。

    张妈吓得不敢说话,搀扶着她往前走。竹茵不明白云裳到底怎么了,或许她真的被用刑了,整个人神情有些恍惚。

    谁知云裳突然转过身看着她说:“你昨夜并未和张少监在一起是不是?”

    竹茵紧张的没有回答,云裳笑了下:

    “很好很好,我倒是被你摆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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