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景仪宫

    孙嬷嬷小步走到正在处理后宫事务的太后旁边,轻声道:“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来了,已经在外殿里候着了。”

    太后一听这话,知道宠爱不已的孙女来请安了,忙放下手中的册子,说道:“那还不去快快去把凤阳请进来!”

    凤阳是沈娴身为公主的封号,乃为御赐。

    “哀家这几日正挂念着凤阳呢!”

    “是。”

    孙嬷嬷得到吩咐,便迅速的走出内殿,往外殿走去。

    终于快步走到了长公主殿下面前,孙姑姑先行了个礼,然后弯腰张手横向摆动,做出带路的姿势。

    老态的脸上满是尊敬,语气轻柔。

    “殿下久等了,太后娘娘正等着殿下呢。”

    “请跟奴婢走吧。”

    沈娴淡淡一笑,将自己的贴身侍女留在外边等候。然后边走边问道。

    “皇祖母还在忙后宫之事吗?”

    “回殿下,太后近日在忙着处理后宫嫔妃之间的事呢,不过都是小事,比不上殿下重要。”

    沈娴点点头,表示理解。

    自先皇后,她的生母去世后,父皇便取消了选秀,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后宫又没有能力执掌后宫的妃子,由此凤印便放置在太后手中,由她暂时执掌后宫。

    闲聊之间,内殿便到了,孙嬷嬷止住了动作,屈身对着长公主殿下说:“奴婢就在这外边候着,殿下先行进去吧”

    沈娴点点头,然后轻提起衣裙跨过门槛,走进内殿。

    门慢慢的被关上,但里边倒是敞亮的很,先前沈娴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但随着越接近内心就越胆怯,步伐也慢慢停住。

    她就要见到她的皇祖母了,那个将她抚养长大,视若亲孙的皇祖母,前世的她因为战事没有及时见到皇祖母最后一面,这成为她永远的遗憾。

    缓缓呼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沈娴慢慢的走到皇祖母面前,先是屈膝行了个请安礼。

    “快快起来,哀家的好孙儿!”

    太后一见凤阳的到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便笑开了花,见她行完礼,便立马让她靠过来。

    瞧着这张熟悉慈祥的脸和毫不掩饰特殊的话语,沈娴差点绷不住内心的思念,只能勉强掩饰弯唇,用笑脸掩盖。

    脸趴在皇祖母的双腿上,话语像是撒娇,“皇祖母,凤阳好想你!”

    说着,鼻子轻微的抽了几下,但不被轻易察觉。

    “哎呦!哀家的凤阳什么时候这么缠人了,皇祖母都不习惯了哈哈!”

    太后嘴上说着嫌弃,但脸上的表情确实泄露了她的内心,脸上的

    “凤阳见过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横横道道的皱纹都扬了起来。

    那双饱经风霜带有些沧桑的手更是放在沈娴的乌黑的头发上轻轻抚摸。

    “不知不觉,凤阳也长成大姑娘咯!”

    太后一脸慈祥,揶揄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孙女,“也该到嫁人的年纪了。”

    沈娴听这话却是一愣,她从未尝过什么情爱的滋味。

    也并未有过中意的郎君,若前世那些事没有发生的话,她可能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或者互相倾慕的男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可是。

    终究只是一场虚妄的美梦罢了。

    如今的她已然重活一次,是她的两辈子,可是沈娴知道,若是前世的仇恨一刻未了结掉,她心底深处的疙瘩便不会消除掉,她便不能有半分时刻去想、去过那些安逸的生活。

    她的身份也不许!

    她也不会重蹈覆辙!

    浓卷的睫毛微微颤抖,沈娴直起身子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皇祖母,浅浅一笑,撒娇道,“凤阳才未及笄呢,皇祖母难道不多心疼心疼凤阳,这么快就想将凤阳给嫁出去了吗?”

    “哈哈哈,怎么会呢?哀家还想你再陪陪我这个老人家呢。”

    太后被逗的一笑,脸上的皱纹也拢在了一起,但不影响其中的威严尊贵的仪态,“我们凤阳啊,身份尊贵,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若是舍不得祖母的话,也可以找个男子入赘,养几个面首。”

    太后倒是看的开,脸上尽是慈祥。

    若是以前的沈娴在这,怕是要脸臊的慌。

    可现在沈娴自从前世见过的多男抢一女的场面后便勉强心神还算镇定。

    不过倒也不敢在长辈面前讨论这等放肆的话题,便连忙转移掉了话语。

    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娇羞,语气温柔善解人意。

    “说到这,皇祖母还不如帮皇弟们看看,帮他们选几个合适的皇妃呢。”

    太后一听,以为小丫头脸皮子薄呢,便不再打趣。

    沈娴也恰好说中了她最近比较愁的事儿,脸上带着愁容,“你那几个弟弟啊,最属津州不太省心,一直不想这个事。”

    “也不知道祖母我啊,什么时候才能抱上祖孙呢。”

    太后看向沈娴,“风阳你不是一向更和津州亲近吗?你作为皇姐,看看身边有没有适龄的小姐适合他。”

    突然听见关于沈津州那人的名字,沈娴身体不由一僵,手指微微颤动,但很快被控制住了。

    死死的压抑住心里的仇恨,沈娴将一只手背过去,紧紧的攥着,指甲深陷。

    “是吗?”沈娴一开口的声音有点抖动,但很快恢复自然,用以前的语气讨论道,“沈津州那家伙一直痴读于藏书阁的古书。”

    可是只是假象。

    “性格无趣的很”

    因为不屑与人交往,为人冷淡狠辣。

    “一直都不近女色,和其他男子交往更加亲密”

    恐怕是除了沐瑶其他女子都看不上。

    沈娴皱起眉头,“好像没什么让他觉得有趣的东西了。”

    她面不改色的给皇祖母上眼药。

    她并没有如实向皇祖母说出事实,一是因为她没办法解释,二是因为可能没人会相信。

    就像她,在初时被陷害入狱,到最后被迫为奴逃亡,她也没怀疑过她的皇弟沈津州,只以为是沐瑶那个人的巧妙设计,有过失望而已。

    可是最后呢!最后她才知道,原来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那个她照顾、宠爱长大的皇弟所致,烙铁,被贬,她身上的所有伤痕都是经过他亲自的颔首同意才有的。

    可最后的理由呢?理由可笑的是她的权势和存在,影响了他的皇帝宝座。

    可笑啊可笑!狠,太狠了!他沈津州简直就是天生的政治家,她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呢。

    “是吗?怎么津州长的这么俊,行事怎么这么无趣?”

    太后语气倒是平淡,并无失望,平日她很少和这个皇孙接触,再加上是她的宝贝皇孙女回答的。要论最了解沈津州的人,怕是只有她了。

    便放弃了,“那哀家还是先替你其他的皇弟们安排安排看看,实在的,也逼不了他们。”

    沈娴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祖母安心吧,凤阳会帮皇弟们照看的。”

    至于沈津州那家伙,他不配。

    ……

    从景仪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沈娴累乏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贴身侍女手臂上,任由扶着上了那套御赐的步轿车。

    皇宫太大,沈娴从小又是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的,受不了这苦。

    帝王专门为她打造了这座御榻,其他皇子都没有这番殊荣。

    到御书房向父皇请了个安,又是被拉着聊了很久。

    只是要走时,沈娴收到了一把剑。

    和上一世一般。

    “……这是。”

    她嘴唇微抖,眼神佯装着疑惑。

    平日里威严之势的帝王此刻面容缓和,他看着自己踽踽宠爱长大的孩子,一脸慈爱。

    “凤阳你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吵着要一把剑吗。”

    皇帝握着这把剑,将它递给面前的孩子。

    “父皇专门找人为了锻了这把剑,可喜欢?”

    这把剑身薄如蝉翼,泛着寒光,剑柄上缠绕着精美的龙纹,透露着威严和神秘。

    沈娴胸腔堵着一口气,她憋住眼中的湿意,嘴唇微张着,最后只说了一句:“凤阳非常喜欢。”

    她眼神微红,眸色缓和。

    “非常非常…喜欢。”

    她从父皇手中接过这把剑,握紧,思绪回想起来。

    这把剑,终于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前世这把剑沦落到了那个男人手里,最后变成了弑主的工具,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把这把剑交给任何人。

    不会辜负父皇的关心。

    “凤阳喜欢就好。”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时辰已近黄昏了。

    沈娴缓步下轿,正准备在侍女的伺候下坐上潢贵的马车时,一道极其温润的声音响起。

    那么熟悉又刺耳。

    “殿下万安。”

    沈娴停住动作,偏头一看,一身红衣也随着摆动,艳丽的面容也是一冷。

    是丞相祁胥。

    她虽早已做好面对旧人的心理准备,但加上一天的心神波动,此刻真真有些疲倦,暂时不想与这奸诈之人打交道。

    之后,她会慢慢清算的。

    所以她轻轻地撂了他一眼,红唇微动,“丞相大人,有什么事吗?”

    要是她没忘记的话,现在的她和这个丞相没有任何交集,这突然打招呼,让她不得不多想。

    祁胥一身红袍官服,那双桃花眼带着浅笑,沈娴看着就烦,这人可是出名的笑面虎,说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而且她一看到他就又想起了沐瑶。

    心中郁气渐浓。

    祁胥并不知眼前长公主内心的想法,他收回作揖的双手,袖口轻轻带起甩动,回道:“无事,臣只是想与殿下打个招呼。”

    招呼?

    她又和他不熟。

    ……装模作样,真是心烦。

    沈娴摆了摆手,“既然无事,那本宫便不继续和丞相闲聊了。”

    怕被继续留下闲谈,她说完便径直进入了马车内。

    祁胥笑容依旧,他立在原地一会,让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须臾,便有宫人前来接待,把这位丞相大人领到御书房去谈论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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