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鬼的后七世（7）
“等等！这地方的气息不对！”佛像的眼睛忽然变成了血红色，频繁地闪烁着，如同两盏在风雨中飘摇着的烛火。
一旁扫地的和尚扔下扫帚，变回了鼬鼠的本体，三两步跳到门口，对着半敞开、掉了漆的红色木门抬脚就踢，两扇门结结实实地掩上后，它又蹦跶到了旁边，把门栓踢进了卡槽。
几息之后，整个兰若寺的曦光被笼罩在上头的乌云风卷残云般吸了个干净，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一口倒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破钟忽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韵律舒缓。
声音飘进林黛玉的耳朵里，她感觉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随着钟声的节奏在波动着，泛起一层层涟漪。
“黛玉，屏息凝神，不要被钟声影响！”
孙悟空伸手捂住了林黛玉的耳朵，随后转头将目光锁定在那口破钟上，喊道，“如意，砸了它！”
“明白！”
如意接收到了指令，立即从孙悟空的耳朵里飞出，变得越来越大，一棒起，重重落下，打在了破钟上。
“嘭——！”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铜钟瞬间粉碎一地，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随着钟声渐渐熄灭，正中央坐着的佛像嘴角淌出血来，猩红的双眼闪烁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佛像震惊了。
他停了施法，出声问，“老朽失礼了，是何方神圣登临鄙庙，可否出来一见？”
听闻此言，孙悟空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现了身，将金箍棒收回了手中，指着佛像骂道，“何方妖物，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是你先闯入我的地盘，怎能恶人先告状？”那佛像语气平和，并无惧怕之意，“你我本无怨，又何必多生事端，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孙悟空冷哼一声，骂道，“你这厮，本是个妖怪，却躲在佛像里寻求庇护，真不知羞！”
佛像重重叹息了一声，“岂不知，世事无常，若非心有苦衷，谁不想正大光明地活着。只是，那于我而言，已是个奢望了。”
“哦？”孙悟空好奇地问，“何事，不妨说与俺听听，说不定俺还能帮你嘞。”
佛像无奈笑道，“施主，你刚刚还要打我，这下又要帮我，可见是个真性情的，告诉你也无妨。”
“爽快！”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快说，快说。”
佛像：“那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一天，我碰上了一只金鼻白毛的鼠精，别看她是只鼠精，却长得精致可爱，楚楚可怜，她说自己正在被追杀，让我救她，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藏在了我的洞府中。”
“可谁知，她是因为在灵山偷吃了香花宝烛，得罪了如来，才被人追踪的；如来派了托塔天王和哪吒来擒她，却因为我的隐匿之术，苦寻不着，放出话来，窝藏逃犯者与逃犯同罪，我当真不知她就是那个逃犯，等到她被哪吒找到时，哪吒已经恨极了我。”
“后来，如来佛祖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让哪吒放过了她，可我却因为让哪吒在如来面前丢了脸，被记恨上，从此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躲避的路途中，我救了宁君的性命，他为了报恩，才只身上了这废弃的兰若寺出家，避免了官府拆除寺庙，我才有了这一段苟且的时光。我真是后悔，当初要是不多事相救于她，也不至于活成这般境地。”
“哪吒？”孙悟空挑了挑眉，疑惑道，“他有那么多时间围追堵截你吗？我看他一天天的，都挺忙。”
神像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自然不是他亲自来抓我，是所有想讨好他的人，都想抓了我，在他面前露个脸，好攀上他的关系，飞升天庭。既然你也认识哪吒，想必也是天庭的人，难道在飞升之前，不知晓下界为了飞升的汲汲营营？”
“没办法，太有实力了，还真不知道。”孙悟空挠了挠鼻子，“不过现在又被贬下界了，那地方待着也不怎么爽利，还不如在凡间活得痛快。”
神像有些破防，刚想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双眼中的红光又闪烁了一下，“外面来了一个神官，你感应到了吗？”
孙悟空开启了火眼金睛，一只手撑在眉上，抬头看了一眼，“是木吒，他怎么会来，而且看样子，是奔着这个庙来的。”
林黛玉听闻此言，忽的想起来之前观音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汇报取经人前去取经之前的动向。
她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把木吒给引来了，要是让他看见师父在自己身边，那他从五指山下逃出来的事，不就被发现了！
林黛玉急忙跑到孙悟空身边，“师父，你快躲起来，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找你？”孙悟空暗暗吃惊，“你怎的会认识他？”
在孙悟空的印象里，林黛玉只是一个仙界名不见经传的香草仙，这样级别的仙子多得很，能认识木吒这种观音身边的大红人，实在叫人意外。
“哎呀！”林黛玉着急地扯了扯孙悟空的衣服，“师父你先躲起来，等木吒走了我再同你解释。”
住持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拉扯，从蒲团上站起来，指了指东南方角落里的一个佛像道，“小友，若是有什么不方便露面的，可以去那个佛像里躲一躲，先前住在里面的狐妖迷上了人间的一个男子，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无妨。”孙悟空摆了摆手，镇定道，“我的变幻之术，也就二郎神的天眼能看出端倪。”
“可是……”林黛玉还是有些不放心，“木吒到底是服侍在观音身边的，真的没关系吗？”
孙悟空抬了抬下巴，“他来了，已经在外面院子里了。”
言外之意是，就算现在想躲也来不及了。
果然，屋外很快传来一声问话，“绛珠仙子，可在庙内，吾乃观音驾前惠岸使者木吒，能否前来一叙？”
“我在！”林黛玉急急应了一声，“这就来！”
她转身便往屋外去，刚要伸手去卸下门栓，孙悟空便在后面施法给她开了门。
林黛玉顿了一步，转身嘱咐了一句，“你就在屋里等着我吧，我说完话就回来。”
“嗯。”孙悟空点了点头。
住持看着林黛玉的背影，又看了眼孙悟空，忍不住问出口，“她真是你徒弟吗？”
“怎么，不像吗？”孙悟空将手反背在身后，转头疑惑地看着住持。
住持摇着头，“不像师徒，倒像朋友。”
孙悟空勾起唇角，挑眉道，“看来你孙子说的没错，你是还没修到位，谁规定了师徒就必须一尊一卑，一高一低的，这样平等相待不是很好？只有没有自信和底气的师父才会用那种教条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住持听了孙悟空的话，倒也不恼，反倒觉得有理，“小友说的对，是我局限了。”
与此同时，林黛玉在露天的庙院会见了手上捧着一只大葫芦的惠岸行者。
他端坐在一片翔云之上，周身发出温和的金光，脸上还带着平静的笑意，一见林黛玉出来，同她行了个竖掌礼，“绛珠仙子，我是来同你跟进一下观音交给你的任务的。”
“可是……长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林黛玉好奇地摸了摸头。
“不必如此称呼，叫我木吒或者惠岸便可。”木吒耐心地解释道，“观音给你的绢帛有限时定位功能，到了你要汇报工作的特定时间段，就会给我发来提示，提醒我跟进工作。”
天哪！
林黛玉在心中暗道，不愧是观音菩萨，这种工作机制体系的安排，未免也太高效了吧！
惠岸使者继续问，“你怎会停留在这破庙里，我瞧这地方阴气甚重，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林黛玉思索了片刻，这才编出了一套话，同木吒解释道，“因为其他三个取经人，他们行踪固定，我已经找到帮手让他们帮我盯着了，唯有金蝉子的转世，身在凡间人堆里，变数太大，又频繁投胎，所以我只好亲自盯着，这一世他就投胎在了附近会稽县的宁府。我准备在这庙里待一段时日，也好盯着他。”
没错，就是这样，把执行任务的过程说得坎坷艰难，上级就不容易怀疑她隐瞒什么了。
“仙子，真是没想到，你这么认真负责。”木吒感慨道，“这样吧，我给你行个方便，申请几套凡间的住宅，以后金蝉子投胎到哪里，你就能在附近领取一套专门的住宅，也好方便你完成任务。”
“啊？”林黛玉惊得瞪大了眼睛，“给观音菩萨干活，有这么大福利吗？”
一旁扫地的和尚扔下扫帚，变回了鼬鼠的本体，三两步跳到门口，对着半敞开、掉了漆的红色木门抬脚就踢，两扇门结结实实地掩上后，它又蹦跶到了旁边，把门栓踢进了卡槽。
几息之后，整个兰若寺的曦光被笼罩在上头的乌云风卷残云般吸了个干净，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一口倒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破钟忽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韵律舒缓。
声音飘进林黛玉的耳朵里，她感觉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随着钟声的节奏在波动着，泛起一层层涟漪。
“黛玉，屏息凝神，不要被钟声影响！”
孙悟空伸手捂住了林黛玉的耳朵，随后转头将目光锁定在那口破钟上，喊道，“如意，砸了它！”
“明白！”
如意接收到了指令，立即从孙悟空的耳朵里飞出，变得越来越大，一棒起，重重落下，打在了破钟上。
“嘭——！”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铜钟瞬间粉碎一地，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随着钟声渐渐熄灭，正中央坐着的佛像嘴角淌出血来，猩红的双眼闪烁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佛像震惊了。
他停了施法，出声问，“老朽失礼了，是何方神圣登临鄙庙，可否出来一见？”
听闻此言，孙悟空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现了身，将金箍棒收回了手中，指着佛像骂道，“何方妖物，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是你先闯入我的地盘，怎能恶人先告状？”那佛像语气平和，并无惧怕之意，“你我本无怨，又何必多生事端，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孙悟空冷哼一声，骂道，“你这厮，本是个妖怪，却躲在佛像里寻求庇护，真不知羞！”
佛像重重叹息了一声，“岂不知，世事无常，若非心有苦衷，谁不想正大光明地活着。只是，那于我而言，已是个奢望了。”
“哦？”孙悟空好奇地问，“何事，不妨说与俺听听，说不定俺还能帮你嘞。”
佛像无奈笑道，“施主，你刚刚还要打我，这下又要帮我，可见是个真性情的，告诉你也无妨。”
“爽快！”孙悟空收了金箍棒，“快说，快说。”
佛像：“那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一天，我碰上了一只金鼻白毛的鼠精，别看她是只鼠精，却长得精致可爱，楚楚可怜，她说自己正在被追杀，让我救她，我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藏在了我的洞府中。”
“可谁知，她是因为在灵山偷吃了香花宝烛，得罪了如来，才被人追踪的；如来派了托塔天王和哪吒来擒她，却因为我的隐匿之术，苦寻不着，放出话来，窝藏逃犯者与逃犯同罪，我当真不知她就是那个逃犯，等到她被哪吒找到时，哪吒已经恨极了我。”
“后来，如来佛祖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让哪吒放过了她，可我却因为让哪吒在如来面前丢了脸，被记恨上，从此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躲避的路途中，我救了宁君的性命，他为了报恩，才只身上了这废弃的兰若寺出家，避免了官府拆除寺庙，我才有了这一段苟且的时光。我真是后悔，当初要是不多事相救于她，也不至于活成这般境地。”
“哪吒？”孙悟空挑了挑眉，疑惑道，“他有那么多时间围追堵截你吗？我看他一天天的，都挺忙。”
神像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自然不是他亲自来抓我，是所有想讨好他的人，都想抓了我，在他面前露个脸，好攀上他的关系，飞升天庭。既然你也认识哪吒，想必也是天庭的人，难道在飞升之前，不知晓下界为了飞升的汲汲营营？”
“没办法，太有实力了，还真不知道。”孙悟空挠了挠鼻子，“不过现在又被贬下界了，那地方待着也不怎么爽利，还不如在凡间活得痛快。”
神像有些破防，刚想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双眼中的红光又闪烁了一下，“外面来了一个神官，你感应到了吗？”
孙悟空开启了火眼金睛，一只手撑在眉上，抬头看了一眼，“是木吒，他怎么会来，而且看样子，是奔着这个庙来的。”
林黛玉听闻此言，忽的想起来之前观音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汇报取经人前去取经之前的动向。
她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把木吒给引来了，要是让他看见师父在自己身边，那他从五指山下逃出来的事，不就被发现了！
林黛玉急忙跑到孙悟空身边，“师父，你快躲起来，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找你？”孙悟空暗暗吃惊，“你怎的会认识他？”
在孙悟空的印象里，林黛玉只是一个仙界名不见经传的香草仙，这样级别的仙子多得很，能认识木吒这种观音身边的大红人，实在叫人意外。
“哎呀！”林黛玉着急地扯了扯孙悟空的衣服，“师父你先躲起来，等木吒走了我再同你解释。”
住持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拉扯，从蒲团上站起来，指了指东南方角落里的一个佛像道，“小友，若是有什么不方便露面的，可以去那个佛像里躲一躲，先前住在里面的狐妖迷上了人间的一个男子，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无妨。”孙悟空摆了摆手，镇定道，“我的变幻之术，也就二郎神的天眼能看出端倪。”
“可是……”林黛玉还是有些不放心，“木吒到底是服侍在观音身边的，真的没关系吗？”
孙悟空抬了抬下巴，“他来了，已经在外面院子里了。”
言外之意是，就算现在想躲也来不及了。
果然，屋外很快传来一声问话，“绛珠仙子，可在庙内，吾乃观音驾前惠岸使者木吒，能否前来一叙？”
“我在！”林黛玉急急应了一声，“这就来！”
她转身便往屋外去，刚要伸手去卸下门栓，孙悟空便在后面施法给她开了门。
林黛玉顿了一步，转身嘱咐了一句，“你就在屋里等着我吧，我说完话就回来。”
“嗯。”孙悟空点了点头。
住持看着林黛玉的背影，又看了眼孙悟空，忍不住问出口，“她真是你徒弟吗？”
“怎么，不像吗？”孙悟空将手反背在身后，转头疑惑地看着住持。
住持摇着头，“不像师徒，倒像朋友。”
孙悟空勾起唇角，挑眉道，“看来你孙子说的没错，你是还没修到位，谁规定了师徒就必须一尊一卑，一高一低的，这样平等相待不是很好？只有没有自信和底气的师父才会用那种教条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住持听了孙悟空的话，倒也不恼，反倒觉得有理，“小友说的对，是我局限了。”
与此同时，林黛玉在露天的庙院会见了手上捧着一只大葫芦的惠岸行者。
他端坐在一片翔云之上，周身发出温和的金光，脸上还带着平静的笑意，一见林黛玉出来，同她行了个竖掌礼，“绛珠仙子，我是来同你跟进一下观音交给你的任务的。”
“可是……长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林黛玉好奇地摸了摸头。
“不必如此称呼，叫我木吒或者惠岸便可。”木吒耐心地解释道，“观音给你的绢帛有限时定位功能，到了你要汇报工作的特定时间段，就会给我发来提示，提醒我跟进工作。”
天哪！
林黛玉在心中暗道，不愧是观音菩萨，这种工作机制体系的安排，未免也太高效了吧！
惠岸使者继续问，“你怎会停留在这破庙里，我瞧这地方阴气甚重，还是不要久待的好。”
林黛玉思索了片刻，这才编出了一套话，同木吒解释道，“因为其他三个取经人，他们行踪固定，我已经找到帮手让他们帮我盯着了，唯有金蝉子的转世，身在凡间人堆里，变数太大，又频繁投胎，所以我只好亲自盯着，这一世他就投胎在了附近会稽县的宁府。我准备在这庙里待一段时日，也好盯着他。”
没错，就是这样，把执行任务的过程说得坎坷艰难，上级就不容易怀疑她隐瞒什么了。
“仙子，真是没想到，你这么认真负责。”木吒感慨道，“这样吧，我给你行个方便，申请几套凡间的住宅，以后金蝉子投胎到哪里，你就能在附近领取一套专门的住宅，也好方便你完成任务。”
“啊？”林黛玉惊得瞪大了眼睛，“给观音菩萨干活，有这么大福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