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池臣一刻也不停地揉了满满一个时辰后,女子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不过,临走时还悠悠地留下一句,

    手法欠佳,力度欠缺,让他有空跟她身边的医使好好学学。

    这说的是哪门子话。

    顾池臣生气还没来得及,便立马被下了另一个命令。此刻,他正被安排在殿内的一角,一个小椅子上,坐着磨墨的角活儿。

    男子一边拿起墨条,一边向女子偷撇去。

    他看见,他费尽半天力按女子刁钻的要求下磨出的东西再被再三认真检查过后才呈过去,那比花儿还娇贵的人由宫女搀扶着先是来到书案前,花费了半个时辰,挑剔的,勉强选了一支。

    指尖堪堪指去,宫女立马心领神会的拿起来候着。紧接着,时间慢悠悠过去,那人终于选好张宣纸,挑了个喜欢的案样,坐下,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落长鱼:“本宫累了。”

    女子淡淡的声音落地,震得男子眼睛酸涩眨了眨。

    落长鱼伸出纤纤玉手,无力般的附在宫女手上,就由两名宫人搀扶,慢慢坐在她那专属的贵妃椅上。

    “殿下辛苦了。”,她们殿下刚才挑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平日里哪会花费这么久,一定是累了!宫女这么想着,小心扶她坐下。

    目睹这一切的顾池臣,恕他学识浅薄,硬是没想出来一个词能够加以形容。

    他不屑地形容的收回目光

    呵,当真是累极了!

    “殿下,近日那些大臣们为您挑的嬉趣儿的到了,可要现在传唤。”,过了会儿,宫女小心问。

    落长鱼乏然无趣,她想想都能知道那些人能变出的花样。无非是什么民间奇术,珍藏话本,奇闻异事,还有那些演了八百遍的武打,令人脚趾抠地,毫无新意。

    但,看个笑闹也无妨,于是宫女听见那拖着尾音,懒洋洋的声音。

    落长鱼:“传。”

    “是,殿下。”

    旁边桌上,听见这准许的命令,男子嘴角无意的扬了下,眸中眸光淡淡,意味不明,继续磨动墨条。

    铛、铛、铛、铛!!!

    众人望去,一行人从正对的院子进来,他们站在殿外空地处为首之人身穿棉布,神神叨叨正在比划什么,围在旁边的那些嘴里喷火,时而跳上跳下。

    是一个杂耍团。

    落长鱼厌厌的拄着头,她猜下一项该轮到翻圈。

    果然,下一秒院中几人分开,一人遁地,双手平推成一个直面,另一人从远处冲过来,踩着那人的手,登上天,翻了几下后落地,再复始,嘴里龇牙乱叫。

    落长鱼:……无聊

    女子神色恹恹的模样落在顾池臣眼里,她似乎无趣极了,又似乎是懒得去看,在戏团激荡的一下又一下的震耳欲聋的表演中,漫无奇聊的打了个哈欠,甚至一手叠至胸前,慢慢阖上眼。

    院子戏团的班子还在卖力表演,而观赏的人却似睡着了。

    随着一团团火焰喷出,他们周围等待的小弟连连拍手叫好。

    到了互相搏斗的戏码,他们两两成对,大打出手,周围的宫人都看的入了神,跟着他们的节奏不停点动头颅。

    三对人一招接一招的出击,活灵活现。

    众人也看的逐渐忘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都沉醉之时,戏团内一人抽出袖内藏着的暗箭,蜻蜓点水般上前几步,在周围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向周围扬了把迷粉,直冲殿内阖眼之人而去。

    顾池臣嘴角勾起,饶有兴趣向落长鱼看去。

    长公主,权势滔天,倒要看你有什么能耐。

    落长鱼瘫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似全然不知危险的来临。

    临危不惧,这样都不动,看来是真的有后招。

    刺杀之人一跃而起,眼看马上就要扣动箭袖的扳机,顾池臣看向那依旧安稳闭着眼的像是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知之人。

    他内心微煽微不可查皱眉:还挺能装。

    接着,他眼睁睁看见扳机扣动,箭矢发射,毫不留情逼近。

    而那瘫坐在座位上正要丧命之人却仍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

    箭尖在空中划过,距头骨仅剩丝毫之距。

    箭矢贴着皮肉狠狠擦过。

    那刺客愣了下,接着抬手,刚想再按扳机就被赶来的侍卫摁住,外面和侍卫扭打在一处的人也被制住。

    这一番动静极大,那瘫坐之人终于睁开眼。

    近日落长鱼愈发嗜睡,刚才不小心睡着,现下被吵醒的人,见眼前之象微不可查蹙眉,眼中隐含愠怒。

    落长鱼几乎一瞬间,就朝男子所在的地方看过去,入眼顾池臣面含忧切,右臂冒血:“殿下,您没事儿吧!”

    一书案之隔,顾池臣看见落长鱼的眼眸睨下,身子微微逼近,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能将人穿透。

    落长鱼慢悠悠俯下身,面容近在咫尺:“顾公子认为,本宫…该如何。”

    顾池臣不动声色的回视上去,面带忧切,下意识抓住女子双手,全然不顾伤势:“殿下恕罪。”

    言语颤动,眼含真切。

    手里握着的东西轮了空,落长鱼将手抽离,顾池臣看见面前之人嘴角意味不明的扬了下,带着轻笑的字音一字一句落在他耳里。

    “顾公子受伤了。”

    “辛苦了。”

    男子惶恐垂睫:“不敢。”

    殿外嘈杂声逼近,将二人对视的空间打散,二人余光向后。

    一众侍卫, “殿下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落长鱼慢慢的倚回背椅:“你们是有罪。”

    女子的音没有丝毫怒意,侍卫们立刻更加低下头:“殿下恕罪!”

    ……

    几刻钟后,殿内肃清,一切用物翻新重做,长公主有令,今日之事,定要彻查,揪出凶手严惩不贷。

    偏殿。

    沐浴过后,顾池臣将外衫披上,草草包扎了伤口。

    今日罚跪水坑,还有被推开那一下,与地面接触,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灰尘,令他心里十分厌恶。

    殿内空有男子一人,只点了一盏烛火,火炉里几根孤零零的炭火抱在一起,互相取着暖,汲取那少的可怜的温度。

    顾池臣脑海中不禁又浮起白日,女子临危不惧,像对一切尽在掌握,淡然迎面危机的模样。

    指节轻叩桌面,男子的面容半明半暗。

    长公主心狠手辣,遥居上位,文韬武略远超,殿内精卫遍布,从未有得手之人,今日看来,这话确实不假,但武略……

    “落长鱼”,顾池臣不禁喃喃出声。

    衣衫不整,处事荒唐,毫不顾及,行为莫无规律,令人着实摸不着头脑,与传闻模样简直大相庭径。这才是这两日所看到的顾池臣心里落长鱼的形象。

    他眸光微动,平下心。

    看来,还需再探测一番。

    隔日清晨。

    男子依令前往前殿,一抹蓝稠隐在树林里,趁不注意,男子默声进去。

    奇杂隐蔽的石缝间,一人在那已等候多时,见到顾池臣,那人立刻跪下去。

    陈一压下激动的心情:“属下参见主子!”

    顾池臣往周围望了望,密密麻麻的石缝间透着细光,枯黄的枝叶将这里更隐蔽地遮起来“起来吧。”

    “是!”,接下来,陈一禀报了邑京近日来大大小小的事。

    长公主诏顾家公子入宫,民间有言,猜测女子这么做的目的,一为震慑百官,是为警告。另一猜测,长公主习性难改,浪荡不堪,诏那顾家公子入宫只是一时之趣,想让那书香门第蒙羞。

    男子闻言眼中思绪转了转,垂下眼。

    禀告的声音接着:“他们还说…”

    顾池臣:“还说什么。”,男子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似乎毫不在意。

    陈一咽了咽唾沫看着眼前面色如常,但往下那双手已紧握成拳,分明不如表面来得平静之人,他不敢再看,忙垂下头,继续道,

    “…说…长公主喜淫成性,说不定,早就把那顾家公子…给收、收进账了。”

    越到后面陈一说话的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半响,他听见男子满不在乎的声音。

    顾池臣嗤了一声:“不知缘故,随意乱说。”

    “主子说的是!一群人乱说罢了!”,陈一赶紧接上话,默默忽视掉男子依旧攥拳的动作。

    时间有限,不欲再在这些事上纠结,交代完接下来的事,二人分开,顾池臣走出来,正如无头苍蝇般找人的宫人看见后一下走过去。

    顾池臣率先开口:“刚才绑带被风吹走了,走吧。”

    宫人看向男子的手,飘带随风晃动,看起来像是时间紧迫,来不及绑好,被草草系在腕上。

    宫人侧身:“顾公子请。”

    落长鱼:“过来。”

    前殿,刚跨进门槛,遥遥顾池臣就看见那格外显眼的身影,以及那跋扈张扬的声音。

    落长鱼面上笑吟吟的,看起来心情还不错,顾池臣慢慢走过去,见女子的视线落在他手腕,他没有藏,反而更露了几分。

    注意到长公主视线,宫人立马将刚才晚到的原因一字不落说出来。

    落长鱼:“被风吹走了?”

    察觉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男子上前一步:“是,殿下。”

    接着,他听见女子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向后转:“下次系紧了些,再掉,怕是手出了毛病。”

    顾池臣跟在后面,落长鱼在石凳上落座,宫人们早已将那打扫的一尘不染,摆放上新烫的茶具。

    顾池臣一言不发的站立,看起来恭顺极了,落长鱼看的发笑,撇去了眼,若不是她知晓这书中之事,怕就真的要那样以为了。

    不愧是话本的男主,瞧瞧,装的比谁都像。

    顾池臣如无其事站立,听落长鱼突问:“你觉得,昨日刺杀是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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