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爷爷,你说得是真的吗?”

    路渊扶着左宗坐下,转而给他自己拿了一张板凳。

    板凳偏矮,衬得他的腿无所适从。

    “对,笑笑跟我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那路灯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的,我们晚上不大出门,没当回事。”

    左宗牵着路渊的手,眼神中对于破案的希冀溢出言表。

    “路渊,我这辈子没求过别人,现在我真的求求你了。”

    “我只想要破案,找到凶手。”

    一天之内,若左灯花还在,她能看见左宗益发苍老的脸颊,衰败的模样好似在苦苦支撑着的树干。

    “我知道的左爷爷,我会破案的。”

    路渊没有告诉左宗,这起是连环案件,当年的凶手没有找到,在2017年的秋天却再次的发生恶劣的案件。

    一老一小坐在小超市的门口,左前方的路灯下是警方的警戒线。

    他们的目光无疑是望向那边,是在想他的孙女,还是他的未婚妻。

    “爷爷,你早点睡吧,左左也不希望你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路渊朝着左宗的方向,他落寞的眼神不敢抬头,生怕让左宗瞧见。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想睡也睡不着,我这幅老骨头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笑笑长大,有自己的事业,跟她喜欢的人结婚,以后还会有孩子。”

    愿望落空,左宗终是忍不住他内心的悲伤,压抑的哭着。

    双手抱住了他的脸颊,让小辈看着苦,左宗想他怎么会这样。

    路渊顺着左宗的脊背,他没有说出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他安慰不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关于路灯在左左经过的时候就会一闪一灭的问题,左左不曾跟他说过。

    左宗知晓这问题,或是左左的随口一说。

    白日里让左宗突然想起来这话,是不现实的。

    人在面对突然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的头脑会暂时被封闭起来,有的会嚎哭,有的会冷漠的不像话。

    左宗显然是第一种,相对于他这位老人家来说,生活当中的任何一件重事的出现,都是对他的剧烈打击,路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状况,顺好左宗的情绪后,他哭累了,也被路渊扶到了他的房间。。

    路渊给左宗脱了鞋子,将他的外衣脱掉,盖上被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听到了左老爷子轻微且平稳的呼吸声,才舍得离开他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走上了二楼的房间。

    对于这里的布置,路渊也有其中的一部分。

    当时他在市区忙,没有时间回去,在左左发来的消息时常不能及时回复。

    “路渊路渊,哪个好看,快选择!”

    “路渊,我们刷墙的颜色选哪个。”

    “路渊,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

    在路渊忙完的时,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回复左灯花的消息。

    “第三个好看。”

    “选第二个颜色吧,看着明亮一点。”

    “左左,我忙完了,刚才在开会,忙的都碰不了手机,哭哭。”

    通常这个时候,他回复左灯花的消息会在晚上十一二点,亦或是半夜一两点。

    前者不用多说,左灯花清点货物时,就会熬一下也,后者便是在翌日一早在回复。

    他们习惯了这种聊天模式,哪怕是不能天天视频聊天,路渊打开手机的第一时间见到左灯花的消息,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

    每次这个时候,他的同事经过他的位置,就会打趣他。

    “呦,路队是跟女朋友聊天呢。”

    “是啊,什么时候带嫂子过来看看啊?”

    路渊转身不回答这两个家伙的问题,继续回复左左的消息。

    “路队,你不能这样的!”

    “就是啊,你是在无视我们!”

    两人并排站在路渊的身后,手互相搭在对方的肩头上,对于路渊的女朋友,他们很是好奇。

    先不说对方是何方神圣,现在路渊的这幅狗样子,对面嫂子肯定是个很好的人。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孟立远瞧着那两个鬼鬼祟祟站在路渊身后的小子,咳嗽了一下。

    两个‘好奇’小鬼被吓到,乍现笔挺挺缓慢并排走离开。

    “咳咳咳。”

    孟立远走到了路渊的身后,咳嗽几声都不能拉回路渊的线条。

    这下子尴尬的是孟立远,他点了点路渊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小子...”

    “师父,我现在在聊天呢,左左快要睡觉了,我得早点给她聊完,过一会再跟你说哈。”

    路渊摆了摆手,伸手想要推开孟立远。

    “有了媳妇忘了师父啊。”

    见此情形,孟立远双手放背,无奈摇摇头说着离开。

    每天亦如此,及时回复不及时回复,对两人没有太大的束缚感。

    回想起那些往事,路渊在昏暗的房间内终是红了眼眶。

    这是左左的房间,有她的味道,他好像还生活在左左还在的时候。

    “左左...”

    “路渊,你怎么哭了。”

    一记左灯花的声音,路渊失了声,猛然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他看到了左灯花站在他面前,朝他笑。

    “我没有哭!”

    “好好好,你没有哭,是我哭了。”

    “那还是我哭了吧,你不是说想看我哭吗,你现在可算是看到了。”

    “路渊,你不能这么做的!”

    路渊直视前方,恨不得将面前的左灯花深深地印在眼中。

    “左左,我...我...”

    路渊刚想要说些话,前面的左灯花哗然变成了放在桌面上的相框。

    这是他和左左大学时候拍的,那时的两人正青春洋溢,在相机的暂停下,他们有了这张照片。

    那天他带着左左出去旅游,左左担忧着爷爷。

    爷爷一听两个年轻人出去玩,跟左灯花说:“笑笑,你爷爷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好自己,你跟路渊好好出去玩,不用担心你爷爷嗷!”

    左灯花还是被爷爷推出去的,她很是无奈的看向爷爷。

    她的行李被路渊提着,在离开之际,路渊朝爷爷昂了昂头,欢喜的神色溢出言表。

    左宗挥手与两人道别,等待他们的回来。

    到旅游景点之际,路渊放下手里的相机按了时间。

    他立即拉着左左到拍照的地方,他和左灯花跟刚相熟的情侣一样,在拍照时带着羞涩意味。

    时间快到时,路渊瞬间贴近左灯花的脸颊,亲了一口她柔软的脸。

    相机拍下了当下的场景。

    左灯花不敢置信的无助脸颊,满眼无辜的看向始作俑者。

    “路渊,你太坏了!”

    “左左,我哪里坏了,我们是情侣,难不成我不能亲你妈?”

    面前的少年正值青春的气息,他俯下身子,平时左灯花的眼睛。

    她不敢看向路渊,羞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左左,我喜欢你。”

    下一句,是路渊的告白。

    左灯花捂着脸颊,羞涩的往前走去,拿走了放在栏杆处的相机。

    身后紧紧跟着的是挠着头发,想着是否做错事的路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林荫小道上,左灯花减缓了她的脚步,少年的脚步总是比她要走的快,这下走到了她的身边。

    “左左...左左你也不能这样的。”

    路渊手指捏着左灯花的衣角,开始扭捏的摆动着衣服。

    倏然,左灯花停下脚步,路渊差点撞上了左灯花的后背。

    “左左?”

    这下路渊也没有弄懂左灯花的意思,双眼紧盯着她,瞧着她的下一个动作。

    左灯花朝向路渊,脸上的热意散去,是当下的冷静。

    “左左,我亲你之前应该要征得你的同意,你原谅我吧左左。”

    面对左左的不说话,路渊慌了神,他怕是自己的莽撞,令左左开始有了抛弃他的想法。

    可下一瞬,左灯花的动作,使得他的眼神瞪大。

    微风吹过他们的中间,林荫小道上树叶丛生。

    四处少有行人,但时不时有人行走。

    左灯花看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她双手按下了路渊的脸颊。

    一道吻在此时惊天动地。

    路渊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闭上眼睛,随着左灯花的动作。

    一吻毕,路渊的耳朵都红了,同样耳朵红了的也有左灯花一份。

    周围有行人,对情侣之间的亲热有八卦之心,其余的皆是成全人美意。

    那天,是他和左左最令人动容的一天。

    左左亲吻他,主动的。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左左的身后,似是一个娇羞的人。

    左左看不下去,拍了一下路渊的肩膀。

    “路渊,你真的好像一个娇羞的小媳妇啊!”

    “那我就做左左的小媳妇,我是左左的小媳妇。”

    要不是他的身高高于左左,他恨不得现在就想把他的脑袋枕在她的肩膀处。

    还是左灯花的一记眼神,他放弃了想法,活蹦乱跳的不似刚才落寞时分。

    回忆总是挥之不去,路渊伸手拿着这幅相框。

    他与左左之间的记忆,不知怎的在这一刻具象化。

    照片能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就好比刚才。

    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左左的存在。

    她是否是舍不得他哭泣,还是她不愿意看到他这幅模样。

    昏暗的房间内,屋外的一记月光,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进来。

    他转头望去,是多么耀眼的月光啊。

    他的左左再也看不到这么明亮的月亮了,再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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