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自然是知道西维是个烂人,不止是西维,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都烂透了。

    “我要参加神级考试,你和我一起去。”白杨又提起了“神级考试”这回事。

    “不干。”图奥立刻拒绝。

    “加钱。”白杨用钱诱之。

    “没得商量。”西维脸上显现出几分烦躁,他有点后悔这么快就答应了被包养的事。

    “等一下,你说的包养不会就是让我陪你去干这件破事吧?”图奥语气不善,他突然有些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就算是钱,就算是很多的钱,也不能抵消这种感觉。

    神级考试并非是件容易得事情,考试每年举办一次,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六十。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大批的人为了这次考试汹涌而来。

    只要通过考试,得到初级神职的称号,不管是钱,还是地位,通通唾手可得。

    但怎样通过考试?考试内容是什么?为什么有人会在考试中死亡?不知道。通过的人一概对此保持沉默。

    “不干。我不去,但是钱不能退。我只是个职业小白脸,其他事情不会做。”

    “别担心,我认识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包过。”白杨竖起拇指,表示自己上面有人。

    图奥烦躁地皱起眉头,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他一点也不想去参加那个狗屁考试,怎么这个女人非要去。她该不会是那种胡搅蛮缠,认为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能办好的大小姐吧!

    倒霉!

    图奥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中,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味的硬糖,拿出一小粒,放在嘴中用牙齿咬碎。

    清爽的薄荷味道一点点飘散,植物的味道令图奥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开始想怎么能保住自己今晚的这一笔钱,又可以不用答应大小姐的无礼要求。

    怎么做?来一次激烈的双人非有氧运动,让她忘记考试这回事?

    图奥抬眼看向黑衣女人。她此时也在看着自己,黑色的双眼沉寂如海。

    “要下雨了。”

    就在图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杨将露台的玻璃门全部打开。

    风卷了进来,白杨的裙摆和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地飘起,雨水顺着风斜进来,打湿了白杨黑色的头纱。

    确实,下雨了,果然是奇怪的女人。

    图奥注意到了白杨一开始就拿着的黑伞。这女人有先知或者占卜的体质?不,应该是巧合吧。她如果是那种人,根本用不着去那该死的神级考试。

    突如其来的雷声让图奥的烦躁加重了,他又取出一粒薄荷糖,牙齿用力咬下去。

    白杨取下自己湿透的头纱,关上所有的窗户,顺便关闭灯光。在一片黑暗中,站在图奥身前。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图奥心脏的位置上。

    “别动,这是要求。”

    “好吧,随你的便。”图奥自然是认为这个有钱的大小姐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他尽量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去对抗突如其来的精神暴动。要是伤了客人,他的钱源就断了。

    白杨闭上眼睛,微凉的手掌下是图奥过分火热的胸膛。隔着布料,能感受到他微微鼓起的肌肉和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像是过往做了很多次的那样,白杨慢慢将自己幻化成一片宁静的海,将图奥精神力的暴动全部吞噬。

    “他们是神赐者,他们与神最为接近。凡是与神为敌者,无处容身。”

    这句话刻在西西弯岛的每个角落。教堂的五彩琉璃窗下,中央广场蒙着面纱的雕塑上,每个忠诚妇人的木牌吊坠中,甚至于学校和工厂······

    没有人见过神,但人人皆知神无处不在。

    被神眷顾的人从出生那一刻就有着天赐的力量。那些拥有力量的人称自己为“神使”。

    一个庸俗,无趣的名字。

    “神使”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能力,但万物平等,超出平衡的力量必然会遭到压制。越是强大的能力者,越是容易精神力暴动。

    精神力的暴动会摧毁能力者的身体,吞噬他们的生命和理智。传说中,一个能力者能承受的精神力暴动是十次。

    没有能力者能超出这个范围。因为神说:“十次后,在神殿接受裁决。”

    ······

    来自遥远大洋的微暖海风一阵阵吹来,那风湿润,微甜。

    在身体中到处乱窜的暴动,特别是在脑中蜂鸣的噪音倏然被抽离,那些曾困扰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反噬力,如今被深蓝色的大海全部吞噬。

    海无边无际,海包容万物。

    温和的夜在此时有了具体的演绎。外面的狂风暴雨和雷电不过是自然诞生出的白噪音,它们现在已不能勾出任何反面的东西。

    奇妙的体验,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图奥惊讶地看着白杨,黑暗中,他也能清晰地看到白杨的脸。原本只是普普通通不过是微微漂亮一些的脸此时在他脑海里才有了具体形状。

    白杨的眼睛大而圆润,闭上眼睛后,弯弯的睫毛很想让人摸一摸。实际上,图奥也这么做了。身体比大脑更急迫,他伸出食指,用指尖点在白杨的眼尾。

    “拿开。”白杨睁开眼睛,与眼神有些迷茫的图奥对视。

    白杨讨厌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被对方碰触。她此前三年已经受够了这种虚情假意的黏黏糊糊。

    不是使用能力的前提是一定时间的必要身体接触,她何必与图奥扮演“客人”与“牛郎”的游戏。

    四目相对,图奥似乎看懂了白杨眼中的抗拒和冷漠。他突然暴动,双臂伸展,一手环住白杨的腰部,一手摁住白杨的肩膀,猛然向下压去。

    原本是白杨在上的俯视视角被逆转,天地颠倒旋转。

    图奥用力抱住白杨,两人双双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图奥口袋里的薄荷糖散落一地,那些硬糖果散发出的味道很好闻,但在此情此景下,白杨记住的,是图奥怎样忘恩负义。

    她好心给他治疗,虽然也存在着其他的小心思,但毕竟是帮了他。他居然还敢压上来!

    他应该知道自己全身的骨骼加肌肉一共有多重,这么大的重量压下来,虽然只是腰部和肩膀。白杨还是有种身体被重压控制而呼吸不畅的感觉。

    “滚开!”白杨骂他。

    白杨闻到了一颗掉落在耳朵旁边的薄荷糖的清爽味道。她知道,那是图奥舒缓暴动的药剂。即使这东西没有多大用处,但能力者的暴动们也只能靠它减少一两份的痛苦。

    关我什么事!白杨偏过头,不去闻薄荷草的味道。她决定了,今后的一段时间里,薄荷就是她新增加的让人讨厌的味道。

    狗男人!

    奥手臂间的力度还在加重,他俯身与白杨微凉的身体贴合,头靠在她的脖颈边汲取微弱的,不知名的某种微苦,也微甜的味道。

    “大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图奥问。

    “白杨。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你的雇主。”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图奥拨开白杨被雨水打湿的黑色发丝,露出白皙的脖颈。

    他突然很想咬下去。哦,这个想法不能说,也不能付诸现实。这个女人,也就是白杨,肯定会骂自己是个变态。

    “你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图奥说着自己毫不关心的话题,目的是为了感受她说话时胸膛里微微的震动,为了让海的波浪和微风停留地久一些,再久一些······

    “为了你,图奥。我是为你而来。”白杨没有吝啬的使用的能力,她的海洋深入图奥的精神力,抚平大大小小的破碎,拼合,治愈。

    图奥很舒服地哼了一声,白杨条件反射的抬起膝盖踢了他一脚。

    “抱歉,我会控制自己。”图奥抱起白杨,却没有松开她。他靠在墙壁边,让白杨再度向上,以俯视的视角注视着自己。

    你帮帮我,图奥,只有你能帮我。”白杨一改之前的强势和冷漠,突然示弱。她知道图奥比自己更加会演戏,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浮夸的,停留于表面的演技。

    不重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帮他,他只能选择她。

    “一定要去参加那个狗屁考试?”图奥的态度有些松动,语气也带着温和的犹豫。

    “一定要去。”白杨点点头。

    “理由?”

    白杨没有回答。

    ······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也有条件。”图奥无奈的妥协了,他遇到了一个“神”,对于久病而无法治愈的人来说,有治愈能力的白杨比只存在于童话中的神更加珍贵。

    此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过。图奥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近乎于千分之一的机会,抓住她,要快,要狠!

    “钱不会少。事成之后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白杨拍了拍图奥的心脏。那力度,那眼神,和拍一块猪肉差不多。

    “成交。”图奥笑了笑。

    “谢谢,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盟了。”白杨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她松了一口气,从迈进这家店以来就升起的紧张情绪慢慢平复。

    “喂,不包养了吗。”图奥竟然有些失望,他扯了扯白杨的裙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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