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两只手背在身后,气的来回踱步,“你一个女孩子,谁教你打架的?”

    “老师,是他们先骂人,满嘴脏话我才动手的。”

    主任转头看向三人,问:“你们骂她了?”

    “没有老师,我们都不认识她怎么骂她?”

    “骂了,他们就是骂我了。”

    “你别睁眼说瞎话!”那男生气不过又伸手指她,在她视线落在他胳膊上又赶忙收回手。

    茶杯被重重掼在桌子上,房间安静下来,“行了!今天你们四个全部上报处分,就在这儿站着,等各自的辅导员来领你们。”

    三个男生立马求饶,尤可抬起头,脸色慌了,她这才意识到严重性。

    教导主任从一旁的文件架上抽出一个名薄,问他们是哪个班级的,三个男生忐忑不安的报了辅导员的名字。

    “你呢?哪个系,哪个班的?”

    尤可牙齿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不说?别以为不说就能蒙混过关,早干嘛去了!”

    她低下了头,“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道歉了,一看你这小姑娘就不安分,小小年纪不学好,平时肯定就是逃课谈恋爱的惯犯,不好好念书你说你以后能干什么?名声坏了以后嫁入都没人要。”

    尤可也是第一次被老师这么严厉的骂,整个脸连同耳朵都红了,手指紧攥着衣摆,既丢脸又委屈。

    “快说,别耽误时间。”

    话在嗓子眼里打了几个圈,尤可低垂着眼认命。

    “外语系,大一……”

    “周主任!”柳既明推门进来,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他一路跑过来气息还没调稳。

    上一秒还臭着一张老脸的主任,在见到柳既明后立马笑开了花,“既明,你怎么来了?”

    柳既明走上前,目光瞥了一眼低着头的女孩。

    “听说操场有人打架,我过来看看。”

    周主任指着面前几个人严肃的说,“就是这几个,不学好,尤其是她,先动手,一个打三个要她认错还不认。”

    柳既明顺着主任的手势,顺理成章看着面前的女孩,他眸色很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将她探查了一遍,除了脸上的红痕,看不出来其它伤。

    接着又冷冷瞥向旁边三个人。

    她真是胆大包天,面对三个胳膊比她大腿都粗的男生,也敢说动手就动手,他该凶她一顿或者让她老师过来领她,给她长点记性。

    可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明明倔强的要命,他却觉得她委屈的要命。

    她还没开口,甚至没看他,他就已经心软投降了。

    他哑着嗓子问她,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遍,“为什么不认错?”

    明明刚刚已经跟老师道歉了,但他一来,她像是有了倚仗,又硬气了,“我没错,下次要再让我听到他们胡说,听一次打一次。”

    柳既明淡淡扫了一眼那边三人,他们心虚的低下头,真像尤可说的那样,他们只敢背地里宣泄愤懑,在当事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周老师,他们可以交给我处理吗?”

    “嗯?你认识?”周主任问道,柳既明已经卸了记律部的职务,又怎么会出来揽事。

    柳既明没瞒着,直接说道:“这是我妹,外语系学生,叫尤可。”

    尤可看了他一眼,撇过头,现在知道认她了,这些天不都是对她不闻不问的。

    周主任诧异的看着尤可,又看向他,“这,这是你妹妹?”

    “是的,她平时很乖,上次英语竞赛拿第一,您还是评委。”

    这样一说,周主任想起来了,那个一口英语流利的斯斯文文的小女孩,跟面前这个倔强一身反骨的小姑娘重叠了。

    柳既明继续说:“她平时从不惹祸,今天闯了这么大祸,确实该好好管教,但我还是想问问前因后果,这样罚她也不冤枉。”

    老师心中都爱才,知道她是成绩优秀的好学生态度也就没那么冷硬,摆了摆手:“算了,记过以后都要跟着档案走,念他们都是初犯,再给个机会,你来处理吧,我先下班了。”

    “谢谢周老师。”

    教导主任一走,屋子里几个人神色各异,三个男生最慌张,他们才知道这女孩是柳既明的妹妹,难怪他们说了几句就疯了一样拼命,这下落他手里,不死也脱层皮了。

    柳既明拇指在她下巴处轻蹭着问:“除了这里身上还有伤吗?”

    旁边几个男生听的胆颤,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告黑状。

    “没有。”

    柳既明舒了一口气,“回去每人写三千字检讨,发我邮箱,三天为期。”

    “谢谢柳学长。”

    “谢谢柳学长!”

    比起被班主任领回去记过扣学分,这真是侥幸了。

    几个人就要走,尤可叫住他们,“等等,道歉!”

    他们又站住,因为柳既明在,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尤可。

    “瞪什么?不是跟我,你们说的谁坏话,难道不该道歉?”

    这些人说过什么话自然心里清楚,领悟了她的意思,几人也不敢纠缠,异口同声说了句,”对不起学长!”说完匆匆跑出教室。

    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尤可与柳既明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三秒,脸转向一边不看他,上下牙咬紧下颌绷直成一条线。

    她还在生气。

    柳既明也气,之前在食堂她就有过一次动手,这才过了多久,“回去写两百字检讨,同样发我邮箱。”

    不略施惩罚,他怕她下回谁都敢打,学校的人都是赤手空拳,入了社会什么路子都有。

    尤可闻言目光又瞪回他,眼神里带着难过,他果然不心疼她了。

    结果柳既明看也不看的走了。

    她慌了,想追他,腿弯处一抽疼,她吸了口气蹲在地上,一只手摁在了伤处。

    她不是没受伤,只是不屑于恃强凌弱。

    可腿上的疼却远没有心口来的疼,她委屈的直掉眼泪。

    一只修长的大手不预期盖住她的手背,轻轻在她小腿揉了两下,尤可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柳既明,睫毛处还挂着两滴眼泪将落未落,可怜死了。

    他眉峰不自觉皱出一道川字,“腿伤了?

    “嗯。”

    “很疼?”

    她顺势就控诉他,“很疼,走不了了,哥,你不要我了?”

    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坚持的原则已经步步退让,他无奈的说:“不会,现在风口浪尖,只是让你先避避风头,你现在跟着我只会听到更多难听的话,等过段时间事情淡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尤可不理会他的话,在她听来都是傻话,“我不怕,我以后不跟别人打架了,再生气也不动手了。”又撒娇说,“我走不了路,你背我回去好不好?”

    他明知道现在自己走到哪都是焦点,不该让她跟着被一起指指点点。

    可身体还是更诚实些,他蹲下身,尤可两只手环过他脖子下面,借着力气,两只腿夹住他的腰。

    从校门口行政楼到女生宿舍,要穿过半个学校的距离,他背的很稳,半点不见吃力。正是上午课程结束的时间点,路上许多同学,不少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尤可头搭在哥哥的肩膀处,半点不畏惧别人的目光。

    她轻声在他的耳边问话:“哥,你和那边是彻底闹翻了吗?他这样做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与你来往了?”

    柳既明知道她的意思,他告诉她:“不是柳江林,消息不是他放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这不是我的软肋,但被别人以为能抓住我的把柄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也很不爽,现在这样,挺好。”

    他从不觉得他母亲卑微,也从没想过高攀柳家大门,早年前,田细蓉就已经重新组了家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他柳既明,也该是独立的,不该被所谓的污点绊住,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也有要守护的人,有很长很长的道。

    江平集团是江市龙头的地产行业,开发了无数高档小区,柳江林年轻时就意气风发,凭借狠辣的手腕与作风吞并无数个小企业,踩着商业废墟将家族企业又推了一个高度。

    他这些年从无败绩,自问没有掣肘的事,唯独有二,成了他步入后半生的一大痛事。

    柳江林如今五十有八,他曾扬言江平集团三十年内依旧屹立江市首位,原因是他有一个与他一般优秀且野心勃勃的接班人——柳宗明。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柳宗明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司机将车停在江市豪华的一栋临江别墅区,坐在后座的柳江林一脸疲惫的下车,这里是柳宗明十八岁生日他送他的礼物,十年了,房子依旧如新,人,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在柳宗明像柳既明这般年纪的时候,柳江林就已经带他在商场酒局与一众有地位的人广结善缘,为他将来接手公司铺路,谁能想到他大二那年一趟出国旅游回来,他母亲接他的路上会出车祸,一死一残。

    房间里,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炷香,吃力的够着身子插入香炉,一个简单的事,他做起来十分艰难。男人的脸终年不见阳光,白的不正常,下巴尖瘦,颧骨高高凸起,第一眼就给人一种阴森病疫感,让人忽略了,仔细看他有一双温润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与柳继明样貌上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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