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仙二（2）
若水的情感太过强烈，了缘的意识一进入若水的记忆中，就被深深的自责和绝望所束缚。若水的意识深处有一心求死的欲望，绝望的是她死不了。
整件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时候的若水也不叫若水，她的真名叫碧卿。碧卿为了修行来到了现在的碧水城，碧卿的修为尚可，居住在碧水湖中，那时候碧水湖的湖水还是清澈的，透明的。碧水城里一片祥和，城里的孩子们喜欢聚在一起玩耍，家人从不会担心孩子被哪个人偷走。事情的转变从碧卿救了一个孩子开始说起。几个孩子聚在碧水湖追逐玩耍时，一个小男孩失足掉进湖里，孩子不会水，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向下沉去。一群孩子吓得跑的跑，哭的哭，乱成了一团。
身在湖底的碧卿自然察觉到了异样，便将孩子捞起跃水而出，她一身白衣不沾一丝水痕，长相又娇艳无双。小孩子们都围上来好奇的看着她，落水的孩子灌了几大口水，晕厥过去。碧卿略施法术将孩子救醒，看到远处匆匆跑来几个大人，为了不引起慌乱转头就扎进湖里了。
后来，人人开始传碧水湖里有仙人，可是有会水的下水也没寻到仙人半丝头发。消息虽然渐渐淡了，但也有人深信不疑竟拿香火来湖边供奉，碧卿莫名其妙的被冠了个碧水仙的帽子。
碧卿一心修炼，受着城里的供奉，修为突飞猛进。一眨眼就是几年，那年闹了旱灾，很多河道都枯竭了，只有碧卿修行的碧水湖的水依旧水波荡漾。城里人靠湖水过活，渐渐湖水耗费过半，人们就想着挖井取水。
就是这次挖井，没想到人们竟挖出个水妖来，那年邬皇就在水妖家里做客，正寻欢作乐，美女相陪好不快活。人们投石凿地，终于寻到了水源，谁知地面塌陷，一颗巨石把水妖家的房子砸塌了，还砸死了个小妖。
水妖在邬皇的面前面子有些挂不住，就亲自去找始作俑者算账，一场无妄之灾侵袭了碧水城。水妖引着海啸洪水，要将整个碧水城给淹了。在碧水城修行的碧卿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大水淹了碧水城一半就停住了，水妖前来查看，只见一个白色衣衫，容貌绝美的女子，施法拦住了洪水。水妖上前淫言秽语声称要把碧卿纳入后宫作小妾。碧卿性格刚烈，岂能受辱。
碧卿以一人之力逼退洪水，也算修为精进。碧卿想降妖除魔，杀了水妖以慰碧水城失去的众多亡灵。碧卿和水妖缠斗了半日，才将水妖收服，她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碧卿是水族修成仙的，她在碧水湖养伤时，血液将湖水染成了碧色，她真的就把碧水仙的名头给坐实了。
碧水城重新修缮，也改了名字。为的就是感谢碧卿的相助。碧卿久居碧水湖，那件事洪水之事后，碧水城在几个月的修缮中已经完好初入，碧水城再一次恢复了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的景象。
突然有一天，碧水湖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男人只身前来，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容貌介于俊俏和平凡之间，可是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太过深沉又充满侵略性。
碧卿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看到这个陌生男人知道来者不善。
“水妖是我的好友。”男人对碧卿说的第一句话。
碧卿顷刻拔剑而出，警惕的问:“你是何人？你是来为那水妖报仇的?”
“不是。”男人摇摇头，对水妖之死并无惋惜，也无难过真看不出来水妖是他的好友。
“那你来做什么？”碧卿一分不敢松懈，反而更加警惕。
男人慢悠悠的走到碧卿身侧，碧卿立刻远离他。
“别怕，我没有恶意。我也觉得水妖该死，人类不过砸死了他的一个小妖，弄塌了一间房子，他就险些杀了全城的人，真是狠毒。”男人疾恶如仇的说，然后友好的看着碧卿:“姑娘芳名?我叫邬皇。”
邬皇名声在外虽不是赫赫有名，但是小有名气，是妖界有名的大人物，为人阴狠歹毒。可是单纯的碧卿却不曾听说。
“碧卿。”碧卿看邬皇很有诚意便也以礼相待。
“碧卿，这名字好听。碧卿姑娘更是美貌出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邬皇贴近碧卿说道。
碧卿脸一红，向邬皇挥剑驱逐，“无耻。”
邬皇轻巧躲过，笑道:“仙子莫恼，莫恼。仙子这般大义凛然，邬皇很想和仙子交个朋友。”
碧卿在思索邬皇的用意，他要为水妖报仇吗？看他那漠然的样子，水妖在他面前又不值一提。
在那之后，邬皇经常来看她，待的时间或长或短。碧卿也赶他不走，只好由着他。偶尔，两人也会闲谈。
“仙子打算一直在碧水湖修行吗？”
“被封为了一方守护神，你觉得我想走就能走的了吗？”受了那么多供奉，碧卿已经成了碧水城的一方神灵。她要保护碧水城，世世代代。
“那我也来碧水城常驻，也供奉仙子吧。”邬皇饶有兴致的说。
“莫要说笑。”碧卿瞪了邬皇一眼。
“仙子一个人在这碧水湖里，连个府邸也没有不觉得苦吗？”邬皇关心的问。
“修行之人，这点苦算什么？”碧卿说的一脸坦然。
“也对。”邬皇赞同的点点头。
了缘感觉得到，这时候碧卿对邬皇是有点好感的，可是她与邬皇之间也仅存了这些好感。
记忆一转，碧卿终于肯去邬皇府邸坐坐已经是他们相识半年的事了。邬皇真的搬来了碧水城，两人在晚餐之余，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大王饶命啊，饶命啊。”
邬皇脸色一变，碧卿的注意力全跑去了外面。邬皇递给她的茶水变成了酒都未察觉。那还是碧卿第一次听人对她告白。
“碧卿，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你我相识时日不短，仙子仙风道骨，冰肌玉骨，是国色天资，心地也是善良，心思干净出尘。就如我在初见时，说的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邬皇很深情，可是只喝了一杯酒的碧卿思绪已经昏昏沉沉。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就要告辞。邬皇拉住了她，“碧卿，留下做我夫人吧。”
碧卿脑袋混沌，根本不知道邬皇在说什么，胡乱的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两个人的孽缘和纠葛就在那杯酒后，全然变了。碧卿酒后翻脸不认那荒唐的求婚，邬皇耐着性子再寻碧卿心意。
碧卿无所适从，要与邬皇断了联系。邬皇却全然不肯，“怎么，你觉得我邬皇配不上你?”
“邬皇，不是这样的。修仙者，抛却七情六欲。我无心情爱。”碧卿为难的说。
“那昨晚你是答应的，为何翻脸无情?”邬皇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你错给我添酒，我不胜酒力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邬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碧卿愧疚的说道。
“碧卿，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击溃水妖时我就喜欢你了。”邬皇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思，表白道。
“邬皇，你一开始不是只是和我做朋友吗？”碧卿惊讶道。
“男人找女人交朋友，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邬皇扯过碧卿的手，皱着眉问道。
“......”碧卿十分惊愕，难道是她错了?她不懂情爱，自然不懂邬皇的深意，“邬皇，对不起。”
若水还是拒绝了男人的求爱。
一个强势的男人，只有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从来都是女人倒追着他不依不饶，又怎会受得了被连番拒绝的羞耻感。
所以，邬皇伸手拉住了要走的碧卿。碧卿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逃不开男人的钳制。
碧卿有些气恼的说:“邬皇，你我本是好友。你求爱我也有拒绝的道理，你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何必执着于我?”
“碧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要拒绝我?”这一次邬皇的态度十分严肃，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的话就像是要我从不爱你，立刻爱上你一样。邬皇我虽不懂情爱，但也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碧卿在邬皇的威胁下，依然不变初心。
邬皇握着碧卿的手腕越来越用力，他的表情变得阴沉而暴怒，眼中已经有了杀意。碧卿心中一凛，刚刚对她说爱的男人下一刻已经漠然无情。
了缘感觉的出邬皇手上蓄满的妖力，而碧卿的右手已经在邬皇动手前抢先了一步，将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碧卿伤心的说:“邬皇，我不想我们之间这么不欢而散。若是今日你再逼我，我就了断在你面前。”
邬皇一瞬间没了气焰，眼中消了杀气，手渐渐松开。碧卿抽回已经被捏的淤青的手，伤心离去。邬皇看着碧卿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拳。
了缘感觉到碧卿的不安，就像昨日听到邬皇府上连连求饶，却依旧被处死的下人哀嚎时那般不安。是她杀了水妖，碧卿更怕邬皇这样深情的报复。人心可怕，碧卿不寒而栗。
记忆一转，就到了了缘初次在碧水湖边感受到的那沉重的痛苦。
邬皇没有再纠缠，碧卿也没有更换修行之所。所以邬皇的手下找来也是轻而易举，邬皇手下的妖训练有素，下手更是稳准狠。
近十个妖魔将碧卿围住，每个都手握一把小匕首，像一个个死士一样，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向反抗的碧卿靠近。尽管碧卿善水，持着剑耍出漂亮的剑花，但是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纠缠，就在两个妖勒住了碧卿的脖子，立刻有两个妖迅速窜上来牵制住碧卿的手，匕首的寒光一闪，碧卿的手腕就流出蓝色的血液来，“啊——”
受伤的手失去了力气，银剑从手中掉落下来，接着另一只手的经络被匕首斩断。
碧卿的手没了知觉，脑后被人一击失去了意识。
认识邬皇是碧卿最后悔的事，那种悔意尽管过了几十年还是那么强烈，了缘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昏迷的碧卿感受到阵阵寒意，动了动手指。她的手能动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她全身无力的趴在邬皇府邸的一间偏厅里。
“大王，她醒了。”一个陌生恭敬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响起。
“嗯。”那沉沉的一个音节就已经让碧卿无比熟悉，“你们退下。”
碧卿在地上再动了动，身体沉重极了，经脉断了使她无法施展法术。
“碧卿，我真的不想让我们走到这一步。可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得不到的就想要毁掉。我邬皇从不是善类，手上鲜血无数。可我真的对你怀有不忍。”邬皇坐在朱红的雕花椅子上，冰冷的看着碧卿。
“你在湖水里动了手脚。”碧卿趴在地上，虚弱的说。
“你这么厉害，洪水能被你击退，千年的水妖在你面前不值一提。就算把你拴在身边，自然要用些手段。”邬皇精明的眸光一闪。
“呵，是我看走了眼。妖孽，算我眼拙。我认栽，给我个了断吧。”碧卿倒是个是非黑白清明的人。
“了断？那怎么可以？我得提醒你，你若是想不受罪最好乖乖依着我。你几千年的修为可是被我散个干净了。”邬皇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碧卿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手腕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连块疤都没留下。
她的手活动自如，也能用力，那就是说，她现在所剩的修为，只能保住她的人形，保住她容颜不老。其余的，一点力量也没有。
这种认知，让碧卿几近崩溃，眼眶殷红，迸出了怒意，“畜生，无耻。”
碧卿踉踉跄跄几步冲到邬皇面前，扬起手落下，被邬皇轻易拦住，邬皇稍用妖力，碧卿的身体就痛苦不堪，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仙子，还没人能敢向我的脸招呼。”邬皇看着碧卿毫无怜惜，就像是一个玩具，一个宠物，突然不听话了，他就花样百出的折磨报复。
“仙子，你现在还可以做我的夫人。”邬皇的手在碧卿绝美的脸上眷恋的流连。
“我就是死，就是沦落风尘，也不做你的玩物。”碧卿咬牙切齿的讥讽道。
那时候的碧卿哪知道她一语成谶，邬皇竟如此心狠手辣，真是应了她的毒誓。
“说的好，可是你别忘了，游戏规则掌握在我的手里。”邬皇眼中已经狂风暴雨，明明受到了侮辱，可是他阴沉的脸还是保持着笑容。
碧卿脸色苍白，邬皇将碧卿锁在怀里，手搂着她的纤腰，霸道强势的宣告：“三日之后我们大婚。”
碧卿挣扎无果，在邬皇的怀里绝望的流下泪水，邬皇低头为碧卿轻轻地擦拭泪水，不解道:“你哭什么?”
碧卿别过头不说话，她在后悔，后悔遇见邬皇并与他做了朋友。
邬皇松开碧卿，碧卿无力的瘫软在地，默默流泪。邬皇转身走出了偏厅，接着走进来一批侍女，半托半拽的将碧卿拉进房间，梳洗打扮，沐浴更衣，浓妆艳抹，金钗银饰。
风骨傲然的仙子被打扮的庸俗不堪，碧卿被侍女带到邬皇面前，邬皇十分满意碧卿的装扮，拉着碧卿的手，不顾碧卿的反抗将她强行带出了府。
碧卿再走在碧水城的街道上时，尽管她不曾这样抛头露面，肆意的穿梭在城镇，可是这一刻她竟无比贪恋。很快，碧卿就看到碧水城的现状，民不聊生，瘟疫肆虐，城中的秩序已经乱做了一团。
很多人身染重病，昔日的繁荣已经变成了一座重症区，有些人身长脓疮，有些人咳喘不止，有些人四肢无力躺在大街上，甚至有的人走一步咳一口血。
碧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疼不已也不由得疑惑，“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一夜之间?我断了你的经脉，废了你的修为还能保住你的性命，你认为这么大的工程我用了一夜?”邬皇觉得碧卿不是一般的天真，幽幽笑道。
“......”
他们到达了碧水湖，湖水已经浑浊一片，泛着黑灰色的妖气。可是还是有人在湖边供奉，希望碧水仙可以帮助他们驱走瘟疫，也有人说是碧水仙发了疯，惩罚他们。因为他们从不曾对碧水仙充满敬意。看到这里，碧卿已经泪流满面。
“喜欢吗？我送你的新婚大礼。”邬皇十分有成就感。
碧卿的眼中对邬皇充满了憎恨和恐惧，她看着伤弱的人们在身边走过，她急切的上前抓住他们，告诫道:“你们快逃吧，碧水城不安全，这里有妖。”
那人一把甩开碧卿，眼中充满了死寂，还有失望和冷嘲:“哪里是妖？是碧水仙。她降罪于我们了，是因为我们不曾给她建造供庙！”
“不是的，她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你们快逃吧，逃出碧水城就安全了。”邬皇饶有兴趣的看着碧卿祈求着人类离开碧水城。
可是那人并不领情，孱弱的手力气十足将碧卿推倒，“你懂什么......”
一道寒光，从碧卿的头上闪过，一股鲜血喷溅到碧卿的脸上身上，碧卿的大脑空白了片刻，剑出鞘和收鞘的声音只在眨眼之间。
推倒碧卿的人类，胸口被劈开刺穿了骨，划破了心脏，出手迅速狠厉。碧卿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眼泪就流出来了，泪水洗刷着碧卿脸上的鲜血，血水从碧卿的下颚往下流。邬皇上前弯腰将碧卿拎了起来。
碧卿发疯了一样，转身施出微薄的灵力，击在邬皇身上显得不痛不痒。可是碧卿不死心，希望用拳头就能把邬皇打死，口中怨愤的喊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他推你。”多么荒唐的理由，她被推了一下，对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碧卿不敢置信的看着邬皇，转身就跑向羸弱的人类，她拉着他们，拦着他们，求着他们，希望他们清醒一点，能离开碧水城，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生了病的人，自行聚在一起，待在癔症散播的区域不敢四处走动。他们绝望的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同伴。
碧卿忘了她求着人们多久，直到精疲力尽的摔在大路上，无助的哭泣。
“别白费力气了。碧水城早在我的控制之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看不到碧水城。”邬皇语气平淡的说着。
碧卿被巨大的痛苦所掩埋，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曾经对她满怀期待的人们，如今都在憎恨她。曾经安居乐业的城镇，却因她引狼入室。曾经欢声笑语的人们，现在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碧水城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
邬皇走到碧卿身边，碧卿抬头，泪目模糊了邬皇的面容，邬皇蹲下身来看着碧卿泪水涟涟，怜惜的伸出手，为她抹去泪水。
“你是何苦呢？当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让你选择的。我哪里不好？试着爱我就这么难吗？”邬皇皱着眉看着碧卿，眼神极为复杂。
邬皇说的对，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来到碧水城，她不该救下那个孩子，她不该引走洪水，她不该杀了水妖，最不应该的就是相信过这个男人。是她的错，她是碧水城的罪人。
了缘暗叫一声不好，只见碧卿将邬皇手上的剑拔出，毫不犹豫的自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剑身掉落，碧卿只觉得脖子上撕裂的痛楚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过。意识渐渐抽离，伤口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邬皇的脸上，碧卿无力的倒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死亡。
一瞬间太快了，邬皇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着碧卿毫无生气的倒在自己面前。邬皇慌忙的施出妖力将碧卿的伤口暂时控制住，连忙将她抱起来，向自己的府邸飞去。
碧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到邬皇到了府上就厉声吼道:“去请焦云浅。”
碧卿的记忆再次转换......碧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邬皇救了回来。这一次，碧卿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邬皇府上的侍女下人已经唤她夫人了。碧卿陷在绝望中恨自己怎么没死，她又担心碧水城的情况，私下向下人打听。可是邬皇的手下各个恪尽职守，都是多做少说的类型，她也没问出个什么。
“想知道外面的事，夫人何不与我说?”邬皇从外面走进碧卿的房间。
碧卿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向邬皇头上掷去，邬皇接住茶杯看着碧卿愣了一愣，也没有不悦，低笑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脾气倒是更为泼辣了。”
“我又没求你救我，你又是何必？你不是厌恶我吗？为何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碧卿站起来看着邬皇满是恨意，倒是让邬皇的心狠狠一震。
“这回你倒是可以尽情寻死，我的夫人现在连你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想死也由不得你。”邬皇得意的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碧卿红着眼眶看着邬皇，绝望无助的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你若是为你的朋友报仇，你毁了我的修为不够吗？你用瘟疫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满意吗？若是恨我拒绝你，我已经在你面前死过一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邬皇似乎被她问住了一样，怔怔的愣住，他不知道。他见碧卿在对付水妖的时候，就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方式。至于为什么要留在身边，连邬皇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我们前世有仇吧。”邬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不是到处问外面的情况吗？我带你去看，你可要跟上，跟不上就别怪我没告诉你。”
邬皇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碧卿怔了怔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不远不近两个人隔了两步之遥，邬皇回头看看时刻和他保持距离的女子，斜了斜嘴角，继续向前走。
碧水城已经陷入了一片荒凉，城里都是邬皇的人，一批手下抬着被瘟疫折磨死了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另一批在驱赶着捆绑着还活着的人，在向某个方向聚集。
“你到底想做什么？”碧卿看着眼前的情形，望着远处的那人堆成的小山，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想知道吗？这可是你给我的灵感，我在创建我的道场。”邬皇说着，将手中的剑抱在了怀里，碧卿才认出那是她的佩剑。
“用这么多的人命，就为了你自己的道场?你也配修道?”碧卿恶狠狠的说，眼泪汹涌止不。
这时，一个管事头领走到邬皇面前恭敬的说:“尸体都清理干净了，都在这里了。”
“嗯。”邬皇点点头，扬手一挥，站在尸体堆范围的属下都退散开来。
邬皇手指一扬，尸体就像被淋过煤油一般，“呼”的一声火光冲天，大火漫天，妖艳的红色是这充满妖气的碧水城唯一美丽的颜色。可这颜色却是无数无辜的性命和鲜血燃起的，碧卿绝望的看着火光，她是这座城的守护神，可是她看着曾经那么虔诚供奉自己的人们绝望的死去，她却沦为了阶下囚。她很没用，她到现在连邬皇到底有多少实力都不知道。
了缘自然也看不出这个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的邬皇有多少实力。
碧卿看着熊熊烈火，闻着燃烧的大火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气味，碧卿突然着了魔一般跑进了大火之中，大火点燃了碧卿的衣衫，很快，衣衫蔓延的火灼烧着她的肌肤。
了缘真切的感受到了碧卿的绝望，她救不了对她充满希望的无辜人们，碧卿的自责，她的内疚，她的恨，她的怨，因为无争的性格，在内心压抑着积攒着，碰撞着，汹涌着，她只求一死来减轻自己的罪孽。了缘的眼涨涩起来。
若水的情感太过强烈，了缘的意识一进入若水的记忆中，就被深深的自责和绝望所束缚。若水的意识深处有一心求死的欲望，绝望的是她死不了。
整件事要从几十年前说起，那时候的若水也不叫若水，她的真名叫碧卿。碧卿为了修行来到了现在的碧水城，碧卿的修为尚可，居住在碧水湖中，那时候碧水湖的湖水还是清澈的，透明的。碧水城里一片祥和，城里的孩子们喜欢聚在一起玩耍，家人从不会担心孩子被哪个人偷走。事情的转变从碧卿救了一个孩子开始说起。几个孩子聚在碧水湖追逐玩耍时，一个小男孩失足掉进湖里，孩子不会水，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向下沉去。一群孩子吓得跑的跑，哭的哭，乱成了一团。
身在湖底的碧卿自然察觉到了异样，便将孩子捞起跃水而出，她一身白衣不沾一丝水痕，长相又娇艳无双。小孩子们都围上来好奇的看着她，落水的孩子灌了几大口水，晕厥过去。碧卿略施法术将孩子救醒，看到远处匆匆跑来几个大人，为了不引起慌乱转头就扎进湖里了。
后来，人人开始传碧水湖里有仙人，可是有会水的下水也没寻到仙人半丝头发。消息虽然渐渐淡了，但也有人深信不疑竟拿香火来湖边供奉，碧卿莫名其妙的被冠了个碧水仙的帽子。
碧卿一心修炼，受着城里的供奉，修为突飞猛进。一眨眼就是几年，那年闹了旱灾，很多河道都枯竭了，只有碧卿修行的碧水湖的水依旧水波荡漾。城里人靠湖水过活，渐渐湖水耗费过半，人们就想着挖井取水。
就是这次挖井，没想到人们竟挖出个水妖来，那年邬皇就在水妖家里做客，正寻欢作乐，美女相陪好不快活。人们投石凿地，终于寻到了水源，谁知地面塌陷，一颗巨石把水妖家的房子砸塌了，还砸死了个小妖。
水妖在邬皇的面前面子有些挂不住，就亲自去找始作俑者算账，一场无妄之灾侵袭了碧水城。水妖引着海啸洪水，要将整个碧水城给淹了。在碧水城修行的碧卿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大水淹了碧水城一半就停住了，水妖前来查看，只见一个白色衣衫，容貌绝美的女子，施法拦住了洪水。水妖上前淫言秽语声称要把碧卿纳入后宫作小妾。碧卿性格刚烈，岂能受辱。
碧卿以一人之力逼退洪水，也算修为精进。碧卿想降妖除魔，杀了水妖以慰碧水城失去的众多亡灵。碧卿和水妖缠斗了半日，才将水妖收服，她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碧卿是水族修成仙的，她在碧水湖养伤时，血液将湖水染成了碧色，她真的就把碧水仙的名头给坐实了。
碧水城重新修缮，也改了名字。为的就是感谢碧卿的相助。碧卿久居碧水湖，那件事洪水之事后，碧水城在几个月的修缮中已经完好初入，碧水城再一次恢复了欣欣向荣，安居乐业的景象。
突然有一天，碧水湖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男人只身前来，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容貌介于俊俏和平凡之间，可是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太过深沉又充满侵略性。
碧卿的伤好的七七八八，看到这个陌生男人知道来者不善。
“水妖是我的好友。”男人对碧卿说的第一句话。
碧卿顷刻拔剑而出，警惕的问:“你是何人？你是来为那水妖报仇的?”
“不是。”男人摇摇头，对水妖之死并无惋惜，也无难过真看不出来水妖是他的好友。
“那你来做什么？”碧卿一分不敢松懈，反而更加警惕。
男人慢悠悠的走到碧卿身侧，碧卿立刻远离他。
“别怕，我没有恶意。我也觉得水妖该死，人类不过砸死了他的一个小妖，弄塌了一间房子，他就险些杀了全城的人，真是狠毒。”男人疾恶如仇的说，然后友好的看着碧卿:“姑娘芳名?我叫邬皇。”
邬皇名声在外虽不是赫赫有名，但是小有名气，是妖界有名的大人物，为人阴狠歹毒。可是单纯的碧卿却不曾听说。
“碧卿。”碧卿看邬皇很有诚意便也以礼相待。
“碧卿，这名字好听。碧卿姑娘更是美貌出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邬皇贴近碧卿说道。
碧卿脸一红，向邬皇挥剑驱逐，“无耻。”
邬皇轻巧躲过，笑道:“仙子莫恼，莫恼。仙子这般大义凛然，邬皇很想和仙子交个朋友。”
碧卿在思索邬皇的用意，他要为水妖报仇吗？看他那漠然的样子，水妖在他面前又不值一提。
在那之后，邬皇经常来看她，待的时间或长或短。碧卿也赶他不走，只好由着他。偶尔，两人也会闲谈。
“仙子打算一直在碧水湖修行吗？”
“被封为了一方守护神，你觉得我想走就能走的了吗？”受了那么多供奉，碧卿已经成了碧水城的一方神灵。她要保护碧水城，世世代代。
“那我也来碧水城常驻，也供奉仙子吧。”邬皇饶有兴致的说。
“莫要说笑。”碧卿瞪了邬皇一眼。
“仙子一个人在这碧水湖里，连个府邸也没有不觉得苦吗？”邬皇关心的问。
“修行之人，这点苦算什么？”碧卿说的一脸坦然。
“也对。”邬皇赞同的点点头。
了缘感觉得到，这时候碧卿对邬皇是有点好感的，可是她与邬皇之间也仅存了这些好感。
记忆一转，碧卿终于肯去邬皇府邸坐坐已经是他们相识半年的事了。邬皇真的搬来了碧水城，两人在晚餐之余，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喊:“大王饶命啊，饶命啊。”
邬皇脸色一变，碧卿的注意力全跑去了外面。邬皇递给她的茶水变成了酒都未察觉。那还是碧卿第一次听人对她告白。
“碧卿，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你我相识时日不短，仙子仙风道骨，冰肌玉骨，是国色天资，心地也是善良，心思干净出尘。就如我在初见时，说的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邬皇很深情，可是只喝了一杯酒的碧卿思绪已经昏昏沉沉。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就要告辞。邬皇拉住了她，“碧卿，留下做我夫人吧。”
碧卿脑袋混沌，根本不知道邬皇在说什么，胡乱的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两个人的孽缘和纠葛就在那杯酒后，全然变了。碧卿酒后翻脸不认那荒唐的求婚，邬皇耐着性子再寻碧卿心意。
碧卿无所适从，要与邬皇断了联系。邬皇却全然不肯，“怎么，你觉得我邬皇配不上你?”
“邬皇，不是这样的。修仙者，抛却七情六欲。我无心情爱。”碧卿为难的说。
“那昨晚你是答应的，为何翻脸无情?”邬皇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你错给我添酒，我不胜酒力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邬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碧卿愧疚的说道。
“碧卿，我真的很喜欢你。从你击溃水妖时我就喜欢你了。”邬皇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思，表白道。
“邬皇，你一开始不是只是和我做朋友吗？”碧卿惊讶道。
“男人找女人交朋友，你还不懂什么意思吗？”邬皇扯过碧卿的手，皱着眉问道。
“......”碧卿十分惊愕，难道是她错了?她不懂情爱，自然不懂邬皇的深意，“邬皇，对不起。”
若水还是拒绝了男人的求爱。
一个强势的男人，只有别人对他卑躬屈膝的，从来都是女人倒追着他不依不饶，又怎会受得了被连番拒绝的羞耻感。
所以，邬皇伸手拉住了要走的碧卿。碧卿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逃不开男人的钳制。
碧卿有些气恼的说:“邬皇，你我本是好友。你求爱我也有拒绝的道理，你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何必执着于我?”
“碧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要拒绝我?”这一次邬皇的态度十分严肃，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的话就像是要我从不爱你，立刻爱上你一样。邬皇我虽不懂情爱，但也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碧卿在邬皇的威胁下，依然不变初心。
邬皇握着碧卿的手腕越来越用力，他的表情变得阴沉而暴怒，眼中已经有了杀意。碧卿心中一凛，刚刚对她说爱的男人下一刻已经漠然无情。
了缘感觉的出邬皇手上蓄满的妖力，而碧卿的右手已经在邬皇动手前抢先了一步，将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碧卿伤心的说:“邬皇，我不想我们之间这么不欢而散。若是今日你再逼我，我就了断在你面前。”
邬皇一瞬间没了气焰，眼中消了杀气，手渐渐松开。碧卿抽回已经被捏的淤青的手，伤心离去。邬皇看着碧卿离去的方向，握紧了拳。
了缘感觉到碧卿的不安，就像昨日听到邬皇府上连连求饶，却依旧被处死的下人哀嚎时那般不安。是她杀了水妖，碧卿更怕邬皇这样深情的报复。人心可怕，碧卿不寒而栗。
记忆一转，就到了了缘初次在碧水湖边感受到的那沉重的痛苦。
邬皇没有再纠缠，碧卿也没有更换修行之所。所以邬皇的手下找来也是轻而易举，邬皇手下的妖训练有素，下手更是稳准狠。
近十个妖魔将碧卿围住，每个都手握一把小匕首，像一个个死士一样，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向反抗的碧卿靠近。尽管碧卿善水，持着剑耍出漂亮的剑花，但是也抵不住这么多人的纠缠，就在两个妖勒住了碧卿的脖子，立刻有两个妖迅速窜上来牵制住碧卿的手，匕首的寒光一闪，碧卿的手腕就流出蓝色的血液来，“啊——”
受伤的手失去了力气，银剑从手中掉落下来，接着另一只手的经络被匕首斩断。
碧卿的手没了知觉，脑后被人一击失去了意识。
认识邬皇是碧卿最后悔的事，那种悔意尽管过了几十年还是那么强烈，了缘自然也能感受的到。
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昏迷的碧卿感受到阵阵寒意，动了动手指。她的手能动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她全身无力的趴在邬皇府邸的一间偏厅里。
“大王，她醒了。”一个陌生恭敬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响起。
“嗯。”那沉沉的一个音节就已经让碧卿无比熟悉，“你们退下。”
碧卿在地上再动了动，身体沉重极了，经脉断了使她无法施展法术。
“碧卿，我真的不想让我们走到这一步。可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得不到的就想要毁掉。我邬皇从不是善类，手上鲜血无数。可我真的对你怀有不忍。”邬皇坐在朱红的雕花椅子上，冰冷的看着碧卿。
“你在湖水里动了手脚。”碧卿趴在地上，虚弱的说。
“你这么厉害，洪水能被你击退，千年的水妖在你面前不值一提。就算把你拴在身边，自然要用些手段。”邬皇精明的眸光一闪。
“呵，是我看走了眼。妖孽，算我眼拙。我认栽，给我个了断吧。”碧卿倒是个是非黑白清明的人。
“了断？那怎么可以？我得提醒你，你若是想不受罪最好乖乖依着我。你几千年的修为可是被我散个干净了。”邬皇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碧卿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体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手腕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连块疤都没留下。
她的手活动自如，也能用力，那就是说，她现在所剩的修为，只能保住她的人形，保住她容颜不老。其余的，一点力量也没有。
这种认知，让碧卿几近崩溃，眼眶殷红，迸出了怒意，“畜生，无耻。”
碧卿踉踉跄跄几步冲到邬皇面前，扬起手落下，被邬皇轻易拦住，邬皇稍用妖力，碧卿的身体就痛苦不堪，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仙子，还没人能敢向我的脸招呼。”邬皇看着碧卿毫无怜惜，就像是一个玩具，一个宠物，突然不听话了，他就花样百出的折磨报复。
“仙子，你现在还可以做我的夫人。”邬皇的手在碧卿绝美的脸上眷恋的流连。
“我就是死，就是沦落风尘，也不做你的玩物。”碧卿咬牙切齿的讥讽道。
那时候的碧卿哪知道她一语成谶，邬皇竟如此心狠手辣，真是应了她的毒誓。
“说的好，可是你别忘了，游戏规则掌握在我的手里。”邬皇眼中已经狂风暴雨，明明受到了侮辱，可是他阴沉的脸还是保持着笑容。
碧卿脸色苍白，邬皇将碧卿锁在怀里，手搂着她的纤腰，霸道强势的宣告：“三日之后我们大婚。”
碧卿挣扎无果，在邬皇的怀里绝望的流下泪水，邬皇低头为碧卿轻轻地擦拭泪水，不解道:“你哭什么?”
碧卿别过头不说话，她在后悔，后悔遇见邬皇并与他做了朋友。
邬皇松开碧卿，碧卿无力的瘫软在地，默默流泪。邬皇转身走出了偏厅，接着走进来一批侍女，半托半拽的将碧卿拉进房间，梳洗打扮，沐浴更衣，浓妆艳抹，金钗银饰。
风骨傲然的仙子被打扮的庸俗不堪，碧卿被侍女带到邬皇面前，邬皇十分满意碧卿的装扮，拉着碧卿的手，不顾碧卿的反抗将她强行带出了府。
碧卿再走在碧水城的街道上时，尽管她不曾这样抛头露面，肆意的穿梭在城镇，可是这一刻她竟无比贪恋。很快，碧卿就看到碧水城的现状，民不聊生，瘟疫肆虐，城中的秩序已经乱做了一团。
很多人身染重病，昔日的繁荣已经变成了一座重症区，有些人身长脓疮，有些人咳喘不止，有些人四肢无力躺在大街上，甚至有的人走一步咳一口血。
碧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疼不已也不由得疑惑，“为什么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一夜之间?我断了你的经脉，废了你的修为还能保住你的性命，你认为这么大的工程我用了一夜?”邬皇觉得碧卿不是一般的天真，幽幽笑道。
“......”
他们到达了碧水湖，湖水已经浑浊一片，泛着黑灰色的妖气。可是还是有人在湖边供奉，希望碧水仙可以帮助他们驱走瘟疫，也有人说是碧水仙发了疯，惩罚他们。因为他们从不曾对碧水仙充满敬意。看到这里，碧卿已经泪流满面。
“喜欢吗？我送你的新婚大礼。”邬皇十分有成就感。
碧卿的眼中对邬皇充满了憎恨和恐惧，她看着伤弱的人们在身边走过，她急切的上前抓住他们，告诫道:“你们快逃吧，碧水城不安全，这里有妖。”
那人一把甩开碧卿，眼中充满了死寂，还有失望和冷嘲:“哪里是妖？是碧水仙。她降罪于我们了，是因为我们不曾给她建造供庙！”
“不是的，她从来不在乎这些的。你们快逃吧，逃出碧水城就安全了。”邬皇饶有兴趣的看着碧卿祈求着人类离开碧水城。
可是那人并不领情，孱弱的手力气十足将碧卿推倒，“你懂什么......”
一道寒光，从碧卿的头上闪过，一股鲜血喷溅到碧卿的脸上身上，碧卿的大脑空白了片刻，剑出鞘和收鞘的声音只在眨眼之间。
推倒碧卿的人类，胸口被劈开刺穿了骨，划破了心脏，出手迅速狠厉。碧卿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眼泪就流出来了，泪水洗刷着碧卿脸上的鲜血，血水从碧卿的下颚往下流。邬皇上前弯腰将碧卿拎了起来。
碧卿发疯了一样，转身施出微薄的灵力，击在邬皇身上显得不痛不痒。可是碧卿不死心，希望用拳头就能把邬皇打死，口中怨愤的喊道:“你为什么杀了他?”
“他推你。”多么荒唐的理由，她被推了一下，对方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碧卿不敢置信的看着邬皇，转身就跑向羸弱的人类，她拉着他们，拦着他们，求着他们，希望他们清醒一点，能离开碧水城，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生了病的人，自行聚在一起，待在癔症散播的区域不敢四处走动。他们绝望的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同伴。
碧卿忘了她求着人们多久，直到精疲力尽的摔在大路上，无助的哭泣。
“别白费力气了。碧水城早在我的控制之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看不到碧水城。”邬皇语气平淡的说着。
碧卿被巨大的痛苦所掩埋，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曾经对她满怀期待的人们，如今都在憎恨她。曾经安居乐业的城镇，却因她引狼入室。曾经欢声笑语的人们，现在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碧水城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
邬皇走到碧卿身边，碧卿抬头，泪目模糊了邬皇的面容，邬皇蹲下身来看着碧卿泪水涟涟，怜惜的伸出手，为她抹去泪水。
“你是何苦呢？当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让你选择的。我哪里不好？试着爱我就这么难吗？”邬皇皱着眉看着碧卿，眼神极为复杂。
邬皇说的对，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来到碧水城，她不该救下那个孩子，她不该引走洪水，她不该杀了水妖，最不应该的就是相信过这个男人。是她的错，她是碧水城的罪人。
了缘暗叫一声不好，只见碧卿将邬皇手上的剑拔出，毫不犹豫的自刎。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剑身掉落，碧卿只觉得脖子上撕裂的痛楚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过。意识渐渐抽离，伤口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邬皇的脸上，碧卿无力的倒在地上等待自己的死亡。
一瞬间太快了，邬皇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着碧卿毫无生气的倒在自己面前。邬皇慌忙的施出妖力将碧卿的伤口暂时控制住，连忙将她抱起来，向自己的府邸飞去。
碧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到邬皇到了府上就厉声吼道:“去请焦云浅。”
碧卿的记忆再次转换......碧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被邬皇救了回来。这一次，碧卿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邬皇府上的侍女下人已经唤她夫人了。碧卿陷在绝望中恨自己怎么没死，她又担心碧水城的情况，私下向下人打听。可是邬皇的手下各个恪尽职守，都是多做少说的类型，她也没问出个什么。
“想知道外面的事，夫人何不与我说?”邬皇从外面走进碧卿的房间。
碧卿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向邬皇头上掷去，邬皇接住茶杯看着碧卿愣了一愣，也没有不悦，低笑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脾气倒是更为泼辣了。”
“我又没求你救我，你又是何必？你不是厌恶我吗？为何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碧卿站起来看着邬皇满是恨意，倒是让邬皇的心狠狠一震。
“这回你倒是可以尽情寻死，我的夫人现在连你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你想死也由不得你。”邬皇得意的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碧卿红着眼眶看着邬皇，绝望无助的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你若是为你的朋友报仇，你毁了我的修为不够吗？你用瘟疫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满意吗？若是恨我拒绝你，我已经在你面前死过一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邬皇似乎被她问住了一样，怔怔的愣住，他不知道。他见碧卿在对付水妖的时候，就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无论用什么方式。至于为什么要留在身边，连邬皇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可能我们前世有仇吧。”邬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不是到处问外面的情况吗？我带你去看，你可要跟上，跟不上就别怪我没告诉你。”
邬皇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碧卿怔了怔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不远不近两个人隔了两步之遥，邬皇回头看看时刻和他保持距离的女子，斜了斜嘴角，继续向前走。
碧水城已经陷入了一片荒凉，城里都是邬皇的人，一批手下抬着被瘟疫折磨死了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另一批在驱赶着捆绑着还活着的人，在向某个方向聚集。
“你到底想做什么？”碧卿看着眼前的情形，望着远处的那人堆成的小山，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想知道吗？这可是你给我的灵感，我在创建我的道场。”邬皇说着，将手中的剑抱在了怀里，碧卿才认出那是她的佩剑。
“用这么多的人命，就为了你自己的道场?你也配修道?”碧卿恶狠狠的说，眼泪汹涌止不。
这时，一个管事头领走到邬皇面前恭敬的说:“尸体都清理干净了，都在这里了。”
“嗯。”邬皇点点头，扬手一挥，站在尸体堆范围的属下都退散开来。
邬皇手指一扬，尸体就像被淋过煤油一般，“呼”的一声火光冲天，大火漫天，妖艳的红色是这充满妖气的碧水城唯一美丽的颜色。可这颜色却是无数无辜的性命和鲜血燃起的，碧卿绝望的看着火光，她是这座城的守护神，可是她看着曾经那么虔诚供奉自己的人们绝望的死去，她却沦为了阶下囚。她很没用，她到现在连邬皇到底有多少实力都不知道。
了缘自然也看不出这个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的邬皇有多少实力。
碧卿看着熊熊烈火，闻着燃烧的大火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的气味，碧卿突然着了魔一般跑进了大火之中，大火点燃了碧卿的衣衫，很快，衣衫蔓延的火灼烧着她的肌肤。
了缘真切的感受到了碧卿的绝望，她救不了对她充满希望的无辜人们，碧卿的自责，她的内疚，她的恨，她的怨，因为无争的性格，在内心压抑着积攒着，碰撞着，汹涌着，她只求一死来减轻自己的罪孽。了缘的眼涨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