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沃尔肯和往常一样靠在走廊墙壁上,等着阿斯提亚下课。

    等到她走近,沃尔肯突然问起:“那个男孩是谁?”

    阿斯提亚回头看了一眼,热情地回应对方的招手,随后转过身来对沃尔肯说:“你是说安德鲁吗?噢,他坐在我旁边,人还挺好的,经常借我抄笔记。”

    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有些担忧,“我这几天路过你们教室时,总能看见他和你挨着坐。他在追你吗?”

    “嗯……我想或许有可能,不过他并没有明说不是吗?说不定只是想和我交个朋友呢。”

    “我不喜欢他,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和他太亲近,最好连话都不要说。”沃尔肯一边伸手过来想接过她的书包,一边说着。

    阿斯提亚拒绝地摇了摇头,“我自己拿就可以了……沃尔肯,你到底只是路过,还是故意监视我呢?”

    “不是这样的,阿斯提亚……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和别人走得太近。”意识到对方误解他的意思了,他连忙解释道。

    “但是我想交朋友,沃尔肯,毕竟我才刚来,认识的人没几个。”

    “那你可以和女孩一起玩……好不好?阿斯提亚,离那些男孩远一点,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可是不安好心的。”

    “沃尔肯,你是在以一个男性的角度说这些话吗?好像你和他们不是一伙人一样。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大好人吗?”

    “……阿斯提亚。”

    “我只是不喜欢你莫名其妙诋毁他的语气,你甚至都没有和他相处过,就揣测他是不安好心的人。这样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呢?沃尔肯,是你的经验告诉你的,还是哪里有一套明确的书面陈述了?”

    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因为情绪上头而提高了音量,阿斯提亚缓了缓语气后,又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不过让我自己来判断吧,好吗?我想依据自己的经验和判断来做事情,而不是被别人指示着。”

    “……对不起,阿斯提亚。”沃尔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没关系,沃尔肯。”她耸了耸肩。

    接下来的几周里,沃尔肯因为要投身于实验室最新的一个课题项目,大部分时间都没办法陪着阿斯提亚。他自己显得有些不安。

    因为瑞莉亚忙着准备别的比赛,没有参加这个项目,他有时会拜托瑞莉亚帮忙接她上下学。

    阿斯提亚倒是更自在了,她专心致志地上课、阅读、准备小组任务以及写小论文,在这过程中也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还和瑞莉亚玩得特别来,有时瑞莉亚还会带她出去兜风呢。

    尽管有时得应付一些繁琐的学习之外的东西,不过阿斯提亚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还有很特别的一点是,她邂逅了一个很真诚热情的男孩。那个下午,她坐在教师楼前的长椅上看书。那个男孩就径直走了过来,问她看的是什么书,还自来熟地坐在她的旁边。

    两人很投缘,就着书的内容聊了很多。后面又发现俩人上的原来是同一个老师的外语课。

    这样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渐渐走到了一起。

    沃尔肯对此事本来是一无所知的。只是有一天,正当他在办公室等待一位负责人签字的时候,一位之前一起上过课的男生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

    “嘿,沃尔肯,你的女朋友好像有新的男朋友了。”

    因为沃尔肯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阿斯提亚是他的妹妹,再加上俩人之前天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显得比较亲密,不可避免地就被人误会了。况且他也没想过要解释什么。

    沃尔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女朋友男朋友的?约翰,你在说些什么呢?”

    “之前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漂亮的妹妹,我说的是她,怎么?你俩分手了?”

    沃尔肯含糊不清地摇了摇头。

    “我听我女朋友说的,他俩最近在交往,就是这么个情况。”说完,约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下个月是我生日,记得来我家玩哈。”

    沃尔肯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子给烧成了凝固的石像。

    回家后,沃尔肯连忙去敲阿斯提亚的房门。

    她推开门,沃尔肯一眼看见她堆在桌上的作业。

    “我会打扰到你吗?”

    “当然不会,沃尔肯,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和你聊聊。”

    “好啊,进来坐吧。”

    沃尔肯坐下之后,说:“阿斯提亚,我不想多管闲事,好吧,这只是出于一种关心,并非盘问。我听别人说,你最近在和一个男生交往,这是真的吗?”

    “如果你指的是赛特里安的话,是的,我在和他交往。”

    “噢,天哪……”沃尔肯捂住心脏,夸张地装出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你的反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难道是什么很糟的事吗?”

    “你知道的。我爱你……阿斯提亚……你要是那么做了,我会很伤心的。”他将嘴唇撇成倒过来的微笑,难过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就伤心好了。”阿斯提亚平淡道。

    “……哦,天哪。你这个残忍的小女孩……”

    “可不管怎样,你没有阻止我爱别人的权利不是吗,沃尔肯?”

    “是这样的……阿斯提亚……我不能像舅舅那样……我不能束缚你、囚禁你。你是自由的。”

    “那就好。沃尔肯,我明天要和赛特里安约会,现在提前和你说一声……拜托,不要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你应该感到高兴。”

    她冷漠地展开灿烂的笑,似乎是真的感受不到沃尔肯的失落,反倒希望对方由衷地为她感到开心。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沃尔肯说。

    “我要尝试着和除了你之外的男孩约会了,沃尔肯。这意味着……我们不会延续父母那一辈的错误。而且也意味着,我开始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们从来没有过一次正式的约会,阿斯提亚。而且……这根本不算什么错误。”

    哈哈。之前他还反复强调什么来着?——“阿斯提亚,你知道的……我们是不能相爱的……”现在倒好,又换成了——“我们根本没有错。”

    “宅子里那些搂搂抱抱还不算幽会吗,我以为那就是了。”

    说完,阿斯提亚有些心虚。她一不小心将梦境和现实搞混了。在现实中,除了那次阿斯提亚偷偷亲了他一下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亲密的肢体接触。

    “阿斯提亚,如果在你的认知中,那算约会的话……不对,阿斯提亚,我们根本没做过哪些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和赛特里安做那些事。”

    “你指的是坐在他的腿上做作业吗……哦,我们现在还不算太熟,确实还不太适合做这些。我想,得先等培养一段时间感情再说吧。”阿斯提亚故意这么说。

    “……阿斯提亚,别坐在他的腿上。求你了……你真的对他有好感?”

    “嗯,他很好相处。”她简短地给出了个理由。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好相处就认为他对你或你对他抱有好感,或许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呢。好吧,就算抱有好感,但那也只是暂时的,那就是转瞬即逝的情感。”

    “那又怎么样呢?老实说,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他也很少说出冒犯性的粗鲁的话。此外,我们还都喜欢插花。我认为这就够了。”

    “好吧,阿斯提亚,希望你明天玩得开心。”

    “结束的时候你可以来接我吗?”

    “恐怕不可以,阿斯提亚。我不想看到你俩在一起的样子。”

    “那好吧,我看看能不能拜托赛特里安送我回家。他上次说他家的阳台种有很多风信子,要是能顺便带我去看看就好了。”

    沃尔肯用手指捏了捏眉心,看上去有些烦躁,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我会来接你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沃尔肯。”

    “这个也别谢我了。”他苦笑着,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

    “好的,晚安,沃尔肯。”

    “晚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阿斯提亚的表现比之前的坦率真挚多了些娇嗔,像是那种和爱人相处时会产生的自然而然的习惯。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沉闷难受。

    他不想刻意去占有和控制她,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实在让他的内心十分煎熬。

    他只希望阿斯提亚不会离开他。仅此而已,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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