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阳均原本打算马上去睡,但是选项又来了。

    【本来更深露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但是你想到自己这次的困境,还是打起精神:去御花园找许明承聊聊天or随便找个人处处感情】

    ……大晚上的聊什么呀?不会是你今天指标还没完成吧?

    想了想,为了避免下次还降落在皇宫时找不到人求助,还是去认识几个人吧。于是阳均顺势和递药碗给她的宫女聊起来。

    那宫女看起来比她略大几岁,阳均叫住她:“哎,姐姐,别走!你现在还有什么活计要做吗?”宫女点点头说:“有,我要去烧水。”

    阳均立即起身,提议道:“那我帮你看火可以吗?”宫女犹豫道:“你的身体还受得住吗?我的活不重,我一个人就够了。”

    阳均笑了笑:“我现在好多了,再说,烤会儿火也暖和嘛!就当谢谢你辛苦给我煮药了。”宫女答道:“那你跟我来。还有,你的药不是我煮的。”

    阳均跟上去,“那就谢谢你给我端过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宫女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叫秦蝉衣。秦汉的秦。”

    阳均觉察到秦蝉衣的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放缓了语气问:“不知道‘蝉衣’是哪两个字?听起来很好听。”秦蝉衣很快收拾好情绪,快得好像刚才那一瞬间是阳均的错觉。“螳螂捕蝉的蝉,彩衣娱亲的衣。”

    阳均极快地瞄了她一眼,秦蝉衣看起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探究,以免触及她的伤心事。

    想了想,阳均尽量挑了一个不会出错的话题,工作。“那我叫你蝉衣可以吗?你在宫里是做什么的,我总感觉你的手很稳。”

    秦蝉衣点头:“随你。我负责做菜,做了几年手自然稳。”

    阳均其实有点好奇宫中贵人吃的菜是怎样的,她也这样问了。秦蝉衣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向她简单介绍了几道。果然,不愧是皇宫中,简单的食材做出那么多花样。

    虽然在叶因玉家里饭菜都是阳均做的,但是她的厨艺其实并不是很出色。叶因玉没有嫌弃她做的菜,完全是因为用那些材料做菜根本没有挑战性。多数时候都是煮菜,能有什么难度?煮熟就是成功。

    现在遇到了一个厨艺高手,阳均就自己做菜时的一些问题向她请教了一下。她也很好心地指点了她许多。

    说话间,俩人已经到了地方。

    秦蝉衣引她去了烧火的地方,没有再和她说话,倒了水之后去帮别人的忙了。

    阳均注意到秦蝉衣全程没有问过自己一条个人信息,这会儿独自照看着灶台,她有点明悟:秦蝉衣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是谁她并不在乎。

    有点点不甘心,好歹聊了好一会儿,她居然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想起来问。阳均下定决心,一会儿等秦蝉衣回来,自己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皇宫就像是一个燃着火的灶台,投进来的东西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阳均正专心地看着火,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小姑娘,你是哪家的?”阳均转头看,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大姐,知道古代人都显老。她解释道:“姐姐好。我不是这边的。”

    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说是秦蝉衣带她过来的,害怕眼前的人钓鱼执法。

    那人听到她的称呼,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她走近,在阳均身旁坐下,“小姑娘,你不要紧张。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

    阳均转头看了看火,然后问:“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她起初的想法是,这个人是负责抓违规的管事,可是看这个人亲切和蔼的态度,阳均又疑心她是想找个人去帮忙做事。

    那人摇摇头:“没事。只是好久没见到外面来的人了。”阳均疑惑地偏过头:“你们宫里人不允许出去的吗?我记得好像到一定岁数就可以的,是我记错了吗?”

    那人回忆的动作被打断,她幽幽望了阳均一眼:“你知道得挺清楚嘛。但不是到一定岁数,我进宫十七年都没有放过一次。不过,我出去了也不一定比现在好,还不如在宫里继续干活。”

    阳均不置可否,说:“那就祝姐姐平安健康。对了,还没有请教姐姐芳名?”

    那人嗔怪地看阳均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学那些读书人说什么话?我姓方,你就叫我方大姐吧。”

    怎么说呢,阳均从她的动作里看出来一种少女的娇俏,并没有矫揉造作的意味。阳均反问她:“难道不可以喊方姐姐吗?姐姐看起来还很年轻。”说完,阳均又看了看火。

    方姐姐横了阳均一眼,却没有反对。她抚了抚头发,“你都叫我姐姐了,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呢?”

    阳均露出惊奇的表情:“我以为,宫中的人不会这么单纯到,对一个初见的人提出帮忙的请求?”

    方姐姐瞪阳均:“嘴上叫得甜,却原来是骗我的。”她伸出手,手心有几块银子,“当然不会叫你白走一趟,你若是愿意帮我就收下吧。”

    阳均笑着摇了摇头,把方姐姐的手合上。“我不是要好处。你要我做的事情如果简单,你拜托出去的宫人不就可以了吗?如果难的话,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啊。更何况,我们这才认识多久,你就不怕我收了钱不帮你吗?”

    方姐姐听完这话,古怪地笑了一声:“你是那位许侍卫带来的人,我相信你目光没有那么短浅。”阳均回想了一下,确定许明承和她分开的地方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消息传得真快啊。

    她没有理会方姐姐的笑,而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拜托出宫的人呢?方姐姐你这么漂亮又会为人,只要你提了,我不信没有人不愿意帮你。”

    方姐姐挑了挑眉:“怎么?我就乐意叫你这么漂亮又嘴甜的小姑娘赚我的钱,你不乐意吗?”

    阳均目光投向火焰中,叹气道:“我倒是很乐意。”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有点担心。

    收起愁绪,她转头说:“我也不探究你为什么求助我了。想让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想请你帮我递一封家书。还有,请帮我照看一下我外婆,她住在春雨巷,叫李素梅,她夫家姓黄。这些钱请你收下。”她拿出一个钱袋递给阳均。

    【情意持千日,家书抵万金。善良的你啊,肯定不忍心看这温柔的人心碎吧:接信or马上回去躺下睡觉】

    阳均在心里满意地答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夸我了,那就不和你反着干了。

    虽然她也没有反着干的想法,但是嘴硬一下很开心。

    面对方姐姐,阳均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过信。她还是需要“为难”一下的,表明她有仔细思考过。

    方姐姐看出了她的犹豫,情绪低落下来:“如果你觉得太过分就算了。”说着她作势要收回手。

    阳均不满地咬咬牙,按住她的手,说:“我答应你了。春雨巷离我家不远,我平时会去多看看她。”想了想阳均又问:“你拿出这么多钱,你平时花用怎么办呢?”

    方姐姐露出一个笑容:“我留够了自用的,你不用担心。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一个心善的好姑娘。”

    阳均垂眸:“不要夸我了,答应你的事我尽力去做,你快去写家书吧,我一会儿要去休息了。”她添了添柴。

    方姐姐于是止住话头,点了点头:“好。”看出阳均不想说话,她就直接起身离开了。

    她离开后,阳均望向她的背影,看不透这个人是虚情还是真心。如果自己生在古代也要活成这样,那真是太可悲了。

    回过神来,阳均没有再想她的事。都已经答应了,多想无益。

    很快方姐姐就回来了,她将几页信折起来交给了阳均。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那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皱纹的脸,竟也显现出几分春日花朵的青春娇艳。

    阳均一时有些怔住,眨了眨眼,她郑重地接过信:“请照顾好自己,这样才有与家人重聚的机会。”

    方姐姐面对她的郑重,对她多了一分信任。她握住阳均的手,感叹:“真是可惜了,我没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阳均移开视线,说:“我这样的女儿不是生出来就有的,是养出来的。你还有机会的。”想起古代对儿子的重视,她又补充道:“当然,儿子也是。”

    方姐姐眼神黯然了一瞬间,说:“总之我很感谢你。你下次来还可以来找我。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

    阳均忙点点头:“行,你去吧。”

    方姐姐收回手,转身匆忙离开了房间。

    阳均盯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古代的女孩子这样苦,她该怎么帮她们脱离这样的困境呢?怎么想这都是皇权的锅,要是没有封建制度,直接转向社会主义就好了。

    但是自己是没有这么大的力量的,直接快进几百年的发展历程,自己要是有这么大本事,现在已经在准备造反了。况且大盛马上定天下,她没有武力啊,就凭她自己?

    倒是发展科技有点盼头。至于发展什么,等看到再说吧。正想着对策,眼前恍惚了一下,阳均有种脑子错位的感觉。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

    她意识到可能是感冒的缘故,病中不宜多思多虑。于是没有再多费脑思考,开始专注地看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蝉衣过来喊她:“行了,我带你回去。”她身后跟着两个人,看来是来接替工作的。

    熬了这么久,阳均也有点累了,乖乖地和秦蝉衣走。因为困极了,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在分别时,阳均没有忘了向秦蝉衣做自我介绍。

    她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没有做梦。

    第二天大约辰时,秦蝉衣用头巾帮她把头发扎起来,将昨晚没有煮的药交给她。然后送她到了昨天与许明承分开的地方。许明承正站在门外。

    甜甜地同秦蝉衣道别之后,态度温和地请许明承带路,“谢谢,麻烦你了。”许明承不适应地瞟了她一眼,好像不太习惯她这样的态度。

    阳均奇怪地看回去:“现在又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我也不是刺猬,自然没有一直和人针锋相对的道理。”

    “而且我还要谢谢你的药,虽然只是小病,拖久了也不好。”阳均跟上他的脚步,走在他侧后方。

    他转头看了看阳均的面色,确实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起码没有那片过深的红晕了,她眼睛很亮,面上带着恬然的笑。

    想到昨晚有人偷偷告诉他的消息,许明承嘴角忽然勾起:“你昨晚答应了要帮一个宫女带东西出宫去?”

    阳均心一紧,看向他的眼睛,轻声问:“怎么?不可以吗?”难道那时谈话有人偷听?这宫中怎么一个秘密都藏不住啊?

    顿了顿脚步,她想到一个可能,眉头皱起:“你跟踪我?”摇了摇头,“不,不对。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那你也知道我身上根本没有值得探究的信息。是有人听到了去告诉你的吧?”

    许明承缓下步伐,“不。你突然出现在宫中,本来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阳均点点头:“当然记得。你想说什么?”

    “我去问了当时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人,他们说当时在场的人众口一词说你是凭空出现的,他们不相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我也不相信。”

    阳均避开了他的目光:“哼,事到如今,你又来追究前事。你还真是记仇。”

    许明承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要做出这样的假象,一定有人帮你。”

    阳均冷笑一声:“全都是毫无证据的臆测!照你所说,这样一场没有破绽的戏法怎么可能存在?我要有这个本事,怎么现在还是穷人一个?”

    许明承突然停下脚步,握住阳均的手臂往他那边拉。阳均本来气冲冲地往前走,被这一拉差点失去平衡,还好她反应快,急退了几步才没有摔倒。

    阳均生气地回头,却听到他凑近了轻声说:“所以,你的帮手在宫内。”他脸上还带着古怪的笑意。

    阳均“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这无厘头的推理,转过头不再看他。

    许明承却走到她面前,扔下了一个炸弹:“有一有二,你猜有没有第三次?”阳均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宫里这件事。

    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没有逃避地盯着许明承的眼睛,声音好像有一点颤抖:“你在说什么?我,”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好,这太像垂死挣扎了。

    顿了一下,她决定要咬死自己被别人陷害这件事,“我被人无缘无故盯上,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话说到这里,她酝酿的泪意也涌上来,眨了眨眼睛逼停了泪水,她装作自己现在是一副情绪激动的状态。

    ……示弱还是有用的,自己暂且用用好了。

    许明承刚看到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惊讶了一瞬间心情很快恢复平静。收起了表面的笑意,他认真地问道:“你是在骗我吗?”

    阳均深呼吸,直视他:“如果我要骗你,我必定不说一句假话。”

    许明承点了点头:“好。你最好不要骗我。”看了看远处巡逻的兵士,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松开了抓住阳均的手,“到我身后来,不要说话。”

    阳均没有说话,跟着他的脚步低头默默走过那些巡逻的人旁边。

    接下来一路上许明承都没有和她说话,阳均无所谓,反正除了“凭空出现”这件事,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到了宫门,阳均看见许明承拿出一块腰牌递给守门人,出于好奇,她多看了一眼。

    他注意到了,走到外面的时候,他忽然转头问:“你想要那块腰牌?”她坦然答道:“想要。”她当然知道他只是在试探。

    看见他有点失望的表情,她恶趣味地添上一句:“我不说假话,刚刚说过的,你忘了吗?”

    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宫墙之外,自然不必小心翼翼地与他相处。

    看到她揶揄的笑意,许明承停下脚步:“你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可以相信。但是如果再让我抓到的话,你就没有那么容易含混过关了。”

    眼看他的态度如此认真,她也收起了笑意:“你怎么知道我下一次一定会被抓到呢?按你的揣测,我不怀好意。潜入宫中那么多次,第三次只会比这次更熟练。”

    许明承面色未变,阳均自若地给这句话收了尾:“只是一个假设。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嘴角绽出一点笑:“不会。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阳均当即警惕地看着他:“不用!”

    他的笑容渐深,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理由。“理由?”

    阳均没好气地说:“男未婚女未嫁的,你送我回家不合适,需要什么理由?”

    他的笑容一滞,气氛凝滞了一下。看着她看好戏的表情,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阳均没有再和他顶嘴,以免自己回家之路再生波折。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她没有转头看许明承,也就没有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章节目录

选项姐姐,行行好嘛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怀柳梦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怀柳梦梅并收藏选项姐姐,行行好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