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床上的林谨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将被子卷走。林喻被突如其来的凉意惊醒，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俯身从地板上捡起昨晚随意丢弃的T恤，布料上还带着些许皱褶，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急切。
他站在床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林谨。晨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柔和而安静。
林喻问道：“要吃什么？”声音里带着些许清晨特有的沙哑。
林谨还在犯困，只当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林喻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带上门就往外走，买早饭去了。
他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林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得眉头一皱，睡意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火。
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她身上那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旧T恤。胸口的印花已经洗得斑驳，辨不出究竟是哪几个字母。她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了多年洗涤后的过分柔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喻的气息。
昨晚她已经累得直接睡过去，大概最后是林喻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给她套上的。
流浪汉的咒骂不停从风一吹就哐哐作响的窗户里飘进来。
其实刚刚哪怕林喻轻声掩上门，林谨也会很快被这些噪音吵醒。她走到窗边，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向外望去。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对着空气大声咒骂，路过的行人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这样的景象在长阳区并不少见，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没有人有空关心是谁踹死了他的狗。
这里是星历2980年的蓝星，在帝国统治下被划分为了内中外三个城区。内环城富丽堂皇，人口稠密度最低，住着那些能够轻易左右他人命运的权贵，是轻轻一挥手，一个响指、一句醉言就能牵动万千外环城公民命运的存在。中环城是工业和商业的中心，那里的人们虽然不像内环城那样奢华，但至少生活无忧。
而这里是长阳区，是外环城中的外环城，布满了流民、黑户、以及他们这样的穷人，甚至连垃圾站也住满了人。
不一会儿，林喻提着两袋子包点回来了。
年久失修的房门被推开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食物的香气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驱散了一些晨间的阴郁。
屋子里没有专门的饭厅，事实上，这间不到五十平米的单间兼顾了他们所有的生活需求。卧室、客厅、厨房被简单的家具勉强分割，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
林谨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略显冰凉的地板上，两三步就跨到了窄小的双人沙发上盘腿，坐定，身体陷入柔软的坐垫中。
她的目光立刻被林喻手中的塑料袋吸引，伸手就要去拿袋子里的肉包。林喻拿起一次性筷子敲了敲她手背阻止，“先去洗漱。”
林谨还在因为林喻早上制造的噪音生气，又被他这一阻止，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她顺手抓起那个软乎乎的肉包，毫不犹豫地朝林喻砸去。包子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击中了林喻的左脸，留下一道油腻的痕迹，然后无力地滚落到地上。
林喻瞬间沉下脸，眼神中闪过一丝面对顽皮孩童的责备。不等林谨反应，他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林喻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卫生间拖去，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挤好牙膏把牙刷往林谨嘴里胡乱一塞，林谨被戳到牙龈发出痛呼，他也充耳不闻，继续拧了把毛巾，湿漉漉的布料在他手中摊开，水滴沿着他的手腕滑落，要把毛巾往林谨脸上拍。
林喻身体单薄，总是一副病恹恹的肾虚样子，林谨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林喻毫无防备，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的柜子。
“咳咳咳——”撞击带来的冲击让林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柜子上原本收拾齐整的物品开始纷纷坠落。备用的牙刷、毛巾、各种瓶瓶罐罐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有些甚至滚到了林喻的脚边。本就狭小的卫生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显得更加拥挤不堪。林谨和林喻站在这片狼藉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林谨终于满意了，转过身对着镜子里狼狈的男人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牙刷来来回回。
好像自从那天起，林谨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乐趣。她开始喜欢对林喻撒泼，仿佛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每当林谨成功地在那张常年病恹恹的脸上激起一丝涟漪，她就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平静湖面上泛起的细小波纹，证明湖底依然有生命在涌动。这种满足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真实存在，像是在确认林喻内心在在意些什么。
林谨像是一个孩子，不断地试探着大人的底线。她在寻找一种存在感，一种被在意的证明。在这个被遗忘的，荒芜的角落里，她渴望看到林喻情感的波动，哪怕是愤怒或不满。
身后的男人熄了火，咳嗽渐渐平息，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熟练地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退出了卫生间。
林谨洗漱完毕，擦干脸上的水珠，拖沓着脚步走进客厅。
她看到林喻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对着她，一如既往地将沙发留了出来。
他低垂的头颅露出一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后颈，脊椎的轮廓清晰可见。他一手捏着那个曾被当作武器的肉包，一手正慢慢揪下包子接触地面的表皮，那些可能沾染了尘土的部分被他一点一点剥离。
他把剩下的部分三两口就吃进去，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咽进肚子里了才对着林谨说：
“小谨，以后不要浪费食物。”
“知道了。”林谨乖乖答道。
经历过极度贫困的人，往往最珍惜的并不是金钱，而是食物。因为他们曾更深刻地体会过食物所承载的生存与尊严。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传来的喧嚣声。林谨犹豫了一下：
“下个月回来吗？”
“不知道，再说吧。”
“好。”林喻应她，又从包里抽出一沓厚厚的星钞，“学费和生活费，自己拿去存了用。”
林谨一声不吭把钱塞进包，像以往的千百次一样假装没看到这一沓厚厚的像砖头似的摞起来的钞票侧边，那已经干涸了的几滴褐色痕迹。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旧旧的本子和一支笔。本子用了两年多，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微微卷起。
林谨当着林喻的面翻开本子，在新的一页上边念边仔细记录下这笔钱的数额，
“2980年1月17日，大二第一学期，收到哥哥给的学费生活费共计...”
字迹工整。完成后，她将本子和笔一同收好，又放回包中。
林喻不吭声，默默地低头吃饭。
林谨在内环城最好的圣乔治大学的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就读。
比起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更难搞定的是这个就读名额。林谨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天才到可以让这个阶级分明的内环城第一学府给她开绿灯破格录入。
她记得高考完第四天，林喻风尘仆仆地推开门，神色疲惫却又难掩兴奋，踉跄着几乎要倒在她身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上面贴着浮雕金框，华丽无比的录取通知，通知书的材料看起来比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还值钱。
林喻很难得会在她面前露出那样开心的样子，那时林谨还不像现在这样乖张，她把他搀扶到沙发上歇息，林喻拽着她的手不肯让她去倒水。
只把头靠在林谨颈窝，他个子高一些，这样的动作大概会很费劲。但他一动不动，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灰扑扑的沙发上。像两只互相依偎的小兽。
她也假装没有看见他衣服后背的脚印，这样的痕迹她见过很多，但是林喻从来都闭口不谈，问多了干脆装死抗议，久而久之，林谨也就不提了。
林谨曾经一度以为，她和林喻早就成为彼此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部分了。他们共同经历了失去双亲的剧变，经历了流离失所，累累债务的重压。
这些苦难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在他们的灵魂上留下了相同的印记。
她从来没想过会和林喻分开，他们是亲人，是密友，也是爱人。这样多的情绪都只和这一个人分享，林谨和林喻就是两棵相依的树，根系早已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所以那时她理所当然地，吻上了靠在身边的男人。
然而，林喻的反应却如一盆冰水，将她兜头浇醒。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吻上了他，还是扇了他一耳光。
她凝视着林喻的脸，试图从那熟悉的轮廓中寻找一丝回应。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令她心惊的表情。
那不是羞涩，不是无措，而是一种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悲伤。仿佛她的吻不是爱的表达，而是一记无情的耳光，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林喻的眼神让林谨想起了获悉父母死讯的那天。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和迷茫，此刻，同样的神情出现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最亲密之人的脸上，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是吻？是打？还是无意中揭开了一道早已存在的伤口？
这个瞬间，林谨感到一阵晕眩。她开始怀疑自己对这段关系的所有理解。那些她以为牢不可破的羁绊，此刻似乎变得如此脆弱，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很久，久到林喻脸上的迷茫痛苦统统消散。他沉下脸，语气冰冷地对林喻说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
“我把你带着，是因为我可怜你。”
他继续说，“但并不代表我对你有别的感情。林谨，我对你就像对我的妹妹一样。”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俯身从地板上捡起昨晚随意丢弃的T恤，布料上还带着些许皱褶，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急切。
他站在床边，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林谨。晨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柔和而安静。
林喻问道：“要吃什么？”声音里带着些许清晨特有的沙哑。
林谨还在犯困，只当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林喻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带上门就往外走，买早饭去了。
他并没有刻意放轻声音，林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吵得眉头一皱，睡意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火。
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她身上那件明显大了好几号的旧T恤。胸口的印花已经洗得斑驳，辨不出究竟是哪几个字母。她伸手摸了摸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了多年洗涤后的过分柔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喻的气息。
昨晚她已经累得直接睡过去，大概最后是林喻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给她套上的。
流浪汉的咒骂不停从风一吹就哐哐作响的窗户里飘进来。
其实刚刚哪怕林喻轻声掩上门，林谨也会很快被这些噪音吵醒。她走到窗边，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向外望去。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正对着空气大声咒骂，路过的行人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这样的景象在长阳区并不少见，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没有人有空关心是谁踹死了他的狗。
这里是星历2980年的蓝星，在帝国统治下被划分为了内中外三个城区。内环城富丽堂皇，人口稠密度最低，住着那些能够轻易左右他人命运的权贵，是轻轻一挥手，一个响指、一句醉言就能牵动万千外环城公民命运的存在。中环城是工业和商业的中心，那里的人们虽然不像内环城那样奢华，但至少生活无忧。
而这里是长阳区，是外环城中的外环城，布满了流民、黑户、以及他们这样的穷人，甚至连垃圾站也住满了人。
不一会儿，林喻提着两袋子包点回来了。
年久失修的房门被推开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食物的香气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驱散了一些晨间的阴郁。
屋子里没有专门的饭厅，事实上，这间不到五十平米的单间兼顾了他们所有的生活需求。卧室、客厅、厨房被简单的家具勉强分割，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
林谨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略显冰凉的地板上，两三步就跨到了窄小的双人沙发上盘腿，坐定，身体陷入柔软的坐垫中。
她的目光立刻被林喻手中的塑料袋吸引，伸手就要去拿袋子里的肉包。林喻拿起一次性筷子敲了敲她手背阻止，“先去洗漱。”
林谨还在因为林喻早上制造的噪音生气，又被他这一阻止，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她顺手抓起那个软乎乎的肉包，毫不犹豫地朝林喻砸去。包子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击中了林喻的左脸，留下一道油腻的痕迹，然后无力地滚落到地上。
林喻瞬间沉下脸，眼神中闪过一丝面对顽皮孩童的责备。不等林谨反应，他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林喻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卫生间拖去，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
挤好牙膏把牙刷往林谨嘴里胡乱一塞，林谨被戳到牙龈发出痛呼，他也充耳不闻，继续拧了把毛巾，湿漉漉的布料在他手中摊开，水滴沿着他的手腕滑落，要把毛巾往林谨脸上拍。
林喻身体单薄，总是一副病恹恹的肾虚样子，林谨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林喻毫无防备，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的柜子。
“咳咳咳——”撞击带来的冲击让林喻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柜子上原本收拾齐整的物品开始纷纷坠落。备用的牙刷、毛巾、各种瓶瓶罐罐劈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有些甚至滚到了林喻的脚边。本就狭小的卫生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显得更加拥挤不堪。林谨和林喻站在这片狼藉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林谨终于满意了，转过身对着镜子里狼狈的男人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牙刷来来回回。
好像自从那天起，林谨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乐趣。她开始喜欢对林喻撒泼，仿佛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每当林谨成功地在那张常年病恹恹的脸上激起一丝涟漪，她就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满足。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平静湖面上泛起的细小波纹，证明湖底依然有生命在涌动。这种满足感来得莫名其妙，却又真实存在，像是在确认林喻内心在在意些什么。
林谨像是一个孩子，不断地试探着大人的底线。她在寻找一种存在感，一种被在意的证明。在这个被遗忘的，荒芜的角落里，她渴望看到林喻情感的波动，哪怕是愤怒或不满。
身后的男人熄了火，咳嗽渐渐平息，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熟练地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退出了卫生间。
林谨洗漱完毕，擦干脸上的水珠，拖沓着脚步走进客厅。
她看到林喻正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对着她，一如既往地将沙发留了出来。
他低垂的头颅露出一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后颈，脊椎的轮廓清晰可见。他一手捏着那个曾被当作武器的肉包，一手正慢慢揪下包子接触地面的表皮，那些可能沾染了尘土的部分被他一点一点剥离。
他把剩下的部分三两口就吃进去，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咽进肚子里了才对着林谨说：
“小谨，以后不要浪费食物。”
“知道了。”林谨乖乖答道。
经历过极度贫困的人，往往最珍惜的并不是金钱，而是食物。因为他们曾更深刻地体会过食物所承载的生存与尊严。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传来的喧嚣声。林谨犹豫了一下：
“下个月回来吗？”
“不知道，再说吧。”
“好。”林喻应她，又从包里抽出一沓厚厚的星钞，“学费和生活费，自己拿去存了用。”
林谨一声不吭把钱塞进包，像以往的千百次一样假装没看到这一沓厚厚的像砖头似的摞起来的钞票侧边，那已经干涸了的几滴褐色痕迹。
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旧旧的本子和一支笔。本子用了两年多，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微微卷起。
林谨当着林喻的面翻开本子，在新的一页上边念边仔细记录下这笔钱的数额，
“2980年1月17日，大二第一学期，收到哥哥给的学费生活费共计...”
字迹工整。完成后，她将本子和笔一同收好，又放回包中。
林喻不吭声，默默地低头吃饭。
林谨在内环城最好的圣乔治大学的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就读。
比起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更难搞定的是这个就读名额。林谨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天才到可以让这个阶级分明的内环城第一学府给她开绿灯破格录入。
她记得高考完第四天，林喻风尘仆仆地推开门，神色疲惫却又难掩兴奋，踉跄着几乎要倒在她身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上面贴着浮雕金框，华丽无比的录取通知，通知书的材料看起来比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还值钱。
林喻很难得会在她面前露出那样开心的样子，那时林谨还不像现在这样乖张，她把他搀扶到沙发上歇息，林喻拽着她的手不肯让她去倒水。
只把头靠在林谨颈窝，他个子高一些，这样的动作大概会很费劲。但他一动不动，两个人挤在小小的灰扑扑的沙发上。像两只互相依偎的小兽。
她也假装没有看见他衣服后背的脚印，这样的痕迹她见过很多，但是林喻从来都闭口不谈，问多了干脆装死抗议，久而久之，林谨也就不提了。
林谨曾经一度以为，她和林喻早就成为彼此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部分了。他们共同经历了失去双亲的剧变，经历了流离失所，累累债务的重压。
这些苦难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在他们的灵魂上留下了相同的印记。
她从来没想过会和林喻分开，他们是亲人，是密友，也是爱人。这样多的情绪都只和这一个人分享，林谨和林喻就是两棵相依的树，根系早已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所以那时她理所当然地，吻上了靠在身边的男人。
然而，林喻的反应却如一盆冰水，将她兜头浇醒。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吻上了他，还是扇了他一耳光。
她凝视着林喻的脸，试图从那熟悉的轮廓中寻找一丝回应。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令她心惊的表情。
那不是羞涩，不是无措，而是一种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悲伤。仿佛她的吻不是爱的表达，而是一记无情的耳光，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林喻的眼神让林谨想起了获悉父母死讯的那天。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和迷茫，此刻，同样的神情出现在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最亲密之人的脸上，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是吻？是打？还是无意中揭开了一道早已存在的伤口？
这个瞬间，林谨感到一阵晕眩。她开始怀疑自己对这段关系的所有理解。那些她以为牢不可破的羁绊，此刻似乎变得如此脆弱，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很久，久到林喻脸上的迷茫痛苦统统消散。他沉下脸，语气冰冷地对林喻说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话。
“我把你带着，是因为我可怜你。”
他继续说，“但并不代表我对你有别的感情。林谨，我对你就像对我的妹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