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这样,方内讲着林理陪着讲陈璞真偶尔搭一嘴,讲了快半个小时车窗被敲响,车边站着一个威严的老人,国字脸一脸严肃。

    “爷,爷回来了”方内急着要下车,林理开了车门。方内一下车就跑着抓住方道大腿。

    “爷你今儿咋那么晚才回来”

    “抓到羊重的歇歇”方道把方内抱起对着两人点点头“往屋里坐”

    四人进屋子里那三人已经把车开进仓库搬粮草了,林理坐下打量起这屋子,浓重气息的传统内蒙装饰。炕上都是玩具和书,柜子上的书也大多都是童话故事。林理和陈璞真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不小但陈璞真一人占了有三分之二。方道往柜子里拿了几瓶奶,给他们两人分了以后拧开手里的盖子递给方内。

    “谢谢爷”

    “爷你今上山累不累”方内喝了一口又拧上爬起来扒拉他

    “不打紧”

    林理看着他们两相处的画面,思绪回到从前她也扮演着方内的角色。她不自然的摸了摸手臂偏过头。陈璞真和方道似乎认识很久了,两人交流的愉快。方道邀请陈璞真一起吃烤全羊但陈璞真觉得待会又要下大雪。

    “这女娃是?”

    “我一朋友也来买粮草,后面的跟我一起送队里,她另外要多买点送城南的俱乐部”

    “你们自己送吗,跟车要等雪停”

    “明儿再看看...吧?”林理看向陈璞真,对方思考了一会妥协。

    陈璞真和方道又交谈起来,期间方道仔细观察着方内的动向,方内自己坐一旁看着书又跑来问方道这字怎么念,方道也停下教他。林理努努嘴扯着嘴角,此刻她的姿势已经把背完全的靠在沙发上手上动作不断但频率很低。临走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雪,这临近山里信号差,陈璞真有些急了要马上走了两人往车里走,爷孙俩在后头目送两人离开。

    “爷,那姐姐陈厅女朋友?”

    “看着还没呢”

    车上两人都没有讲话,林理一路上都很安静,虽然她性子往常也静但现下她没有了看风景的兴致也没有工作的兴致她就紧紧的看着前面发呆出神。回过神来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不会叫唤。陈璞真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临时找了家落脚的酒店,车子驶入地下室,林理回过头来看着他。

    “今天回不去了吗”林理问他

    “先吃饭,看看雪停不停”陈璞真拿上手机,陈璞真站在车头边等林理下来,看她小脸绷得。

    “咋,你也想你爷了”陈璞真抽出根烟礼貌性递她跟前她顺其自然接过叼在唇边,陈璞真拿火机动作稍顿打完自己的却又递给了她林理接过点上打火吸气吐烟一气呵成。

    “嗯,我也想我爷了”林理讲话是克制不住的落寞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她脆弱的一面。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陈璞真和她两人靠在车头抽完一根往电梯间走

    “我爷还在感情就没那么深”

    “这东西看缘分吧”林理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下看上去有些冷漠疏离。陈璞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出去看看了,似乎身边都被工作的人包围和林理站在一起他觉得怎么那么新鲜。别人遇到他都是恭维陪笑,而林理知道他是谁也不妨碍收敛点情绪尽管他看出她倔强的想克制。但这不禁让陈璞真觉得想笑,而事实他也笑出来了。

    林理疑惑看着他“你笑什么”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

    “没”陈璞真敷衍的回答她,林理心里暗暗疏导自己转移注意力。

    电梯门打开林理随着陈璞真去前台了包间吃饭。林理也仔细看菜单这里都是双语,她用桌上的茶水烫了一下碗筷顺便把陈璞真的也烫了摆好递给他。

    “这么讲究的”陈璞真问她

    “你要茶吗”林理晃了晃手里的茶壶

    “都被你烫光了吧”

    林理被他讲话逗笑了“我不晓得”

    陈璞真被她讲的蹩脚的话逗乐了,最后点了几个菜就递给服务员了,服务员也适时的退出去。上菜速度很快陈璞真点的菜适应沿海那边的规矩,先上几个凉拌的前菜上来。

    林理前菜吃了几口就起身出去找厕所,她看着窗外呼啦啦下的大雪心里的决策已经开始行动,找到前台结了包厢又开了两个临近的套房。

    回到包厢里林理坐下把两张房卡递给他,陈璞真诧异的抬头。她这样子有贿赂的感觉。

    “今天谢谢你陪我买粮草,下大雪了回不去了”林理边说筷子就动了起来

    “像贿赂我,严谨点不收礼”他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但事实也是如此他火速给林理转了钱甚至两倍有余。林理发愣的看着他也确实她没做到位。

    “不好意思啊陈厅”林理没有为难他咧咧嘴角敷衍的笑道

    两人吃的顺利,陈璞真很会点菜几乎都是些沿海的菜系中途林理接到电话

    “妈咪呀,系我”

    “食饭呀”

    “唔知”

    “唔”

    她讲话渐渐语气变得尖锐疏远,意识到失态她起身想往外走,陈璞真从口袋里拿起烟先一步朝门口走了把里面留给她。

    “我说过多少次了他们跟我没关系,你想帮他们与我无关啊”

    “我不回去接公司别来找我”林理把电话挂了,她往外走看到了站在门边拿着手机处理文件的陈璞真他看门开了看过来,他没去抽烟,骗人的假动作。

    “我去趟厕所”林理与刚刚里头的人判若两人她又恢复了得体的样子。林理径直走向厕所整理着自己,看着自己因为生气发白的脸色她无奈努努嘴调整。

    她情绪不稳定不够克制太容易受影响她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梳理着情绪深呼吸走向包厢。陈璞真眼瞅着菜也吃快结束照这个趋势也吃不下去了,站在包厢门口等着林理将房卡递给她。

    “今晚先住着反正明儿也得买粮草”陈璞真把房卡递给她,但余光却尖锐的看到林理身后有人拿着手机录像。他迅速把手指向录像的人。

    “啊不好意思我是乌台的记者陈厅”录像的人看上去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长得消瘦他慌忙解释。

    “loen?是你吗?”记者看向林理从包里掏出本子跟本看样子想要签名,陈璞真警惕看着林理见她一脸懵似乎也不认识面前的男人跨步站到了林理前面。林理抓着他左臂袖子布料探出身子

    “你叫loen?是我”林理给记者肯定的回答

    “能签名吗我很喜欢你的作品”记者踊跃的眼神和兴奋的语气引来了不少人。

    “loen?那个ucc的华人裁判?”

    “双木美术馆的主理人啊”

    “不是说她都是水的吗?”

    “怎么在乌市啊她不是澳区的吗”

    身边不少人窃窃私语,林理从陈璞真身后站出来

    “不好意思私人时间,工作流程先找我助理联系”林理礼貌的向记者示意,随手快速签掉了他手上的本子。

    “陈厅?具体事宜我们继续?”林理镇定的签完回头看陈璞真。

    在场人不少陈璞真身份特殊认出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她不想在那僵着太久跟陈璞真快步走了。

    “loen?我记得封路那天有你的报道?”陈璞真问,他们这些公务人员对实事还是很敏锐的。林理歪头看向他笑了笑就像她问他陈厅的时候。

    ucc组织的地位是国际上有非常声望的艺术组织,d国开源已有七十年历史但内部成员不过百位对内部成员要求非常苛刻。而林理年纪不过三十却已跻身成为ucc裁判地位影响不容小觑。

    “他们说搞艺术的天才都是疯子”良久陈璞真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来

    “左右都是我”林理思索了一瞬肯定了他的话

    “不会你看上去挺稳定的”

    “像讽刺我”

    “真不是,感觉你还是很克制的”陈璞真笑了一下意思更曲解了

    “.....”林理欲言又止

    接触下来陈璞真让她觉得相处得很自在很舒服她知道他在向下兼容她。

    “先休息吧有事手机上喊一声”陈璞真送林理到门口往前走到隔壁门口刷卡进去了,林理看他进门转身往电梯间走了,她到大厅的小卖部买了包银钗跟打火机又买了两瓶茶。

    转身到隔壁吸烟室点上一支人很少烟味很重她不喜欢这样浓雾的感觉感觉要窒息。立马转身出来,抬眼就看见电梯间门口的陈璞真倚着门框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刚刚那样好帅啊”林理走到陈璞真跟前对他说,手里拆烟的动作不断像个毛孩子玩玩具似的她把刚刚买的茶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陈璞真接过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一时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两人又往电梯间走去,林理突然一顿“你下来要买什么吗”

    “没有下来借充电宝,然后看到你了”陈璞真把口袋里的充电宝亮出来给她看。

    “没人夸过你帅吗”林理

    “不多”

    “不敢夸吧”林理笑笑

    “真没几个”陈璞真讲着

    “你谈过女孩吗”

    “谈过”

    “怎么分了”

    “家里介绍的不合适”

    “家里介绍的不才合适”

    “没看对眼”

    陈璞真不是一根筋他在政圈里上层风生水起,下层也脚踏实地结结实实。这些光靠家里的辅助是远远够不到的个人的因素是非常关键的。但放在谈女孩上家里人这几年也给他找了不少门当户对家底殷实也有。但多朴实重利益在这个年代陈璞真也清楚意识到是他的背景吸引到这些女孩,没有完整的了解对方也能持续的进攻。

    “这东西缘分嘛,慢慢来”

    “你呢”

    “我谈过一个而已”

    “一个读书的时候谈的?”

    “对谈的时间也不久”

    “三个月?”

    “好像不到”

    “工作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合适的?”

    “没有看上眼”

    “你要求蛮高”陈璞真不等她接话又补了一句“我怎么样”

    “你还可以啊”林理下意识的回答

    “怎么说”陈璞真逼问

    “长得帅又体贴也很绅士,候靓喔”林理认真的肯定着他,陈璞真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但似乎一无所获。

    “你二月六去城南寄马我也在”陈璞真默默讲出这句

    林理二月六日接到马就把马送去那边,但她从二月六日抵达乌市就开始观察马术俱乐部,这家俱乐部进入她最终的预选范围。氛围很好场地也大马棚也不错,物资齐全而且很干净整洁。各个方面林理都很满意所以接到马后直接来签合同了。

    “你是?”林理疑惑看着他,但后者没有回答她。林理脑海里反复的复述那天的场景从头到尾。

    陈璞真还是抓抓头发懊恼的想怎么就这样讲出来了,他悄悄用手撇了撇自己的下巴,场景有些反差他似乎又回到了毛躁的年少。

    “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很厉害”林理突然想到什么

    “怎么”

    “她喜欢一个运动员,但她又不想冒犯人家的像追星一样那么夸张。于是她就开始找那种能接触他的工作”

    “比如”

    “她有一次做新闻传播的,她其实专业是建筑的而且很内向啊还是争取着去采访,在那个行业做了快两年她才接触到那个运动员”

    “她激动吗”

    “激动,而且她没有在工作的时候跟他说因为他做了这个行业怎么样怎么样的,没给人家什么负担,采访完他以后她就辞职了”

    “为什么”

    “因为她开始学体育护理,现在正在体育局里当医护。”

    “那岂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她喜欢的运动员”

    “对啊,而且她们在一起了”

    “是不是特别不可思议”

    “嗯,把另一个人当作自己的目标为之奋斗变得更好,努力跟上他的脚步是难能可贵的感情”

    “.....你总结的好官方”林理咧嘴“你说的也对其实我觉得她也很有魅力啊难道她仅仅是因为另一个人而有重头再来的勇气吗,我觉得是远远不够的个人因素也很重要的”

    陈璞真点点头“她们在一起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林理答

    “但普通人少数都不能这样的”陈璞真,林理点点头认同。

    两人相处下来也不到两天但相处下来的状态却如同认识好久的朋友。

    次日

    林理再次醒来是早上六点她起身冲了澡,暖气太足她整个人太干燥一直静点让她很烦躁。收拾好她开门下了餐厅借了充电宝找了个窗边的位置点了餐给陈璞真发了消息在餐厅等他就开始看邮箱处理工作。身上还是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让她觉得很烦,下定决定要找个房子不再住酒店了。

    终于在近八点陈璞真下楼,他换了身衣服手里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外套看着很暖和陈璞真放在林理一旁的椅子上坐到了她对面。林理见他来叫服务员可以开始上早餐,桌上是她喝了一半的拿铁。

    “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下雪但气温肯定比昨儿更低,这外套你将就着。”陈璞真跟她讲话,林理收起手机打量着外套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搭不搭。

    “嫌弃啊”

    “这那么大那么长我穿能好看吗,对了我发现我怎么一来这就静电”

    “蹭蹭墙放电?”陈璞真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林理上网查了查发现好像还真可以,她打算到时候找面干净的墙蹭蹭。但哪曾想在明年今日一早就会有人站在她床旁边打开大罐子垮了一指节的润肤膏往她四肢上涂涂抹抹连指缝都不放过。

    “你方便不方便啊我想找个房子,价格不是问题”林理问他

    “不方便”陈璞真讲完笑了,手却拿起手机看着消息“你要买还是要租”

    “价格不错就买呗”

    “说买就买啊”

    “你讲话像间谍”

    “有消息再跟你说,还有租车的?”

    “都要,谢谢陈厅”林理把嘴角勾到脸颊,脸颊上大部分的肉都被挤到了苹果肌,有些朴素的滑稽。吃过饭陈璞真和林理办了退房就往方内家去,今天冷但出了太阳,在车里暖洋洋的。林理见到方内还是蹲下来同方内讲话,方道和陈璞真商量着粮草的安排。

    “爷,去不去山上啊今天”

    “今儿不去”

    “那好,爷在家陪我玩”

    “好在家陪方内”

    林理看到他们两个爷孙心里的柔软就被触碰,那些相互依靠的瞬间,那些相互关心的时刻……

    “那就这样待会车来了我们跟在后头”

    “得嘞”

    今天林理和陈璞真要送粮草去城南的俱乐部,陈璞真在粮草的事上耽误多一天今天必须要弄完的。林理陪着方内去看了呢呢,那是匹矮脚马很可爱很敦实。

    “林理走了”陈璞真等到粮草装车完才进马棚叫她,林理抬头应了声找了一旁的水龙头洗洗手,沾了水的手穿着宽大的羽绒服费劲的撇开外套要找面巾纸。陈璞真在她身上羽绒服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抽出一张递给她,打断她寻找的动作。

    两人和方家爷孙道别往城南俱乐部方向走,途中林理一直在和y国那边对接,还在追踪他们作品方向。

    “不然我把工作室开来乌市?”林理随口一说

    “你还真能任性的”陈璞真笑了,林理也不以为意

    “我觉得这挺好的我喜欢这种感觉”

    “啥感觉啊”

    “就是那种蓝天白云森林绿地望不到头的感觉”

    “那不农村山里吗”

    “跟你这些老干部说不通”林理低头继续处理工作交流,陈璞真被她讲的愣了什么老干部。

    开了近一个小时到车程,陈璞真看林理睡着了就把手刹拉下开了点暖气下车往俱乐部大楼走。

    “陈厅?找店长吗”前台一个待得久的女人问他

    “对,在不在”

    “在的还有客人等一会?”

    “不打紧外头粮草先叫几个人卸一下,给康菜的”

    “噢噢好的”

    林理发现这边大厅挑高几乎都不低,许朔业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到了楼下大堂的陈璞真,但还有客人在他还是继续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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