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景物，和十几分钟前走过的一模一样。
鱼九和张真言同时看向了身后沉默寡言的六爷，眼神里都是“怎么办”三个字。
只不过眼神又有所不同，鱼九是冷静和信任，张真言是不安和求助。
六爷环顾过四周，确认了是鬼打墙，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物件，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张真言看见，六爷左手拿着的是个藤杆大漆的长烟袋，在手电筒的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烟袋杆精致的蛇形螺旋走向，自然老皮壳包浆浑厚、油光蹭亮。
六爷盘坐在地上，从烟杆上吊着的布袋里捻出烟丝，放进铜色的烟袋锅里，擦了根火柴点起就抽起来。烟袋锅里的烟草慢慢烧燎，不一会就从黑色变成了忽明忽暗的红色，一袅白雾逐渐腾挪而起，最后聚成了一条游走的蛇形。
只见六爷眼神发狠，嘴上突然念了句短咒，蛇形白雾一瞬间弥散在空气中。
夜虫鸣叫显得山里更加幽静。张真言惊讶看完一切，默默等待了半晌，却不见周围有丝毫变化。他疑惑看向已经把烟袋收起来的六爷，又看向旁边皱着眉头的鱼九，也禁不住皱起眉。
“你再等等。”鱼九迎着张真言的目光，把眉头舒展开来，朝他笑了笑。她当然是相信六爷的，只不过不是很喜欢烟味而已。
又过了几分钟，张真言背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吓得往鱼九那边躲了躲，回头看去，是一只手臂粗的漆黑大蛇正扭身而来。
看清是什么东西，张真言更是怕的躲到了鱼九身后，引得鱼九笑了一声。
“你怕呀。”鱼九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把张真言暴露在黑蛇面前，她笑嘻嘻的说，“可不能嫌弃它，走出鬼打墙得靠这条小蛇的。”
六爷从包里又翻出一个小瓶子，拿指头从里面擦了一抹污黑的油，给爬行过来的黑蛇额间抹上，又絮絮叨叨念了些咒语。
看着那条黑蛇俯首称臣，被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还一直乖巧的跟个兔子一样。张真言心里简直连连赞叹，这是什么术法！巫术？蛊术？反正比自己师父教的看起来厉害多了。
“那是经年累月收集的烟油。”鱼九去扶着六爷站起身，看着眼睛瞪大的张真言，笑着说，“只不过其他的就是秘密啦。”
张真言点点头，压住了心里的好奇心，迈开腿去跟着已经走起来的鱼九和六爷，心里倒是有了个想法雏形，这俩人看起来本事不小，要是有可能，他也想多跟着些时日继续开眼界。反正对他来说，下了山在哪历练都是一样的，有高手在身边还更安全。
那条黑蛇昂首挺胸，不快不慢的蜿蜒前进。
鱼九和六爷在后面跟着向前，张真言也慢步跟紧，同时左右仔细看着两侧的景色。
十几分钟过后，视野里的草木山石开始有了变化，成片的竹子成林，笔直挺立紧密相依，形成一片墨绿的海。微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
领头的黑蛇像是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恢复了动物的警备，低伏下身体，快如闪电般钻进了草丛堆里消失不见。
“就是这里！”张真言看着熟悉的竹林，赶紧开口，“我就是在这碰到的魏爷。”
他往前多走了几步，像在回忆具体的位置，指着一个方向迟疑开口：“当时我在山里绕得头晕，应该在这看到了魏爷的身影，他很快的在往那边走，又像是在跑……可能是在飘吧。”
“就是离得太远了，我和他打了声招呼大概是没听见，然后就一下子不见了。”想到白天看见的是鬼魂，张真言说完哆嗦了一下。
“六爷，我看那边好像有口井。”
鱼九朝张真言指的方向走远了些，又赶紧回来。她双臂交叠摩挲着胳膊，大晚上的在山里看到一口井，多少是有点瘆人。
三个人一起往那边走。
张真言倒是没那么害怕，他一边走一边说，“那口井是山鬼娘娘庇佑才打成功的，已经几百多年了。这离我们道观不远，平时的用水都在这打的。”
走近井口，隔着一米远的距离，鱼九停了下来，拿手电筒照在井身上。
井口由青石砌成，青苔在缝隙间肆意生长。
看见青石上好像有模糊的刻痕，六爷又往近走了些。鱼九跟上去，打着手电和六爷围着井口绕了一圈。
青石的粗糙质感和神秘的刻画纹路鲜明对比，石画上的正是山鬼娘娘。和道观里山鬼的形象差不多，领着猛兽或嗔或喜，动作丰富多变。
“你们道家，还信奉这个？”鱼九抬眸看向张真言，表现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张真言挠了挠头，盯着从小看到大的山鬼形象，说：“道家好像不拜这个，我们观里有尊神像叫山霄元君。我师父说，其实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大家拜的都是山鬼娘娘，后来慢慢传成了道家的山霄元君、或者三霄娘娘。”
鱼九听完，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脑袋，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给足了回应。
“这口井里，有很浓的阴气。”
盯着井口看了半天的六爷突然开口。
张真言和鱼九都转头朝着井里看去，这次离得近了点，能看见幽深的井水映着月色，井上的风吹不进去，水面没有一点波纹，平静得如同时间凝固。
“阴气？”张真言看着沉稳的六爷，面露苦涩嘟囔，“我每周都在这挑回去满满的一缸水喝啊……”
鱼九轻声笑了一下，又马上恢复神情，安慰他：“怕什么，你是男人，一身阳刚之气。”
六爷刚在探着上半身观察井里的水，耳朵里听见鱼九敷衍张真言，他把身子缩回来，把背包放下开始找东西，沉声说：“我看你身上倒是没有沾染阴气。不管里面是什么，我先逼它出来看看。”
张真言心里虽然还是忐忑，但听完六爷的话还是稳住了神色。他一脸期待去看六爷，想看看待会这位老前辈又要做出什么神奇的事情来。
六爷从包里取出瓶罐、符纸、毛笔，伏在地上开始画符。
张真言惊讶道：“这是符咒？六爷是道家的老前辈？”
“我们不修道。”鱼九在旁边为六爷打着手电筒照明，摇了摇头说：“和你们那种不一样。”
张真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六爷手上是黑色的符纸，毛笔从瓶子里蘸出来白色发亮的墨液，写的咒语他一点都看不懂，像古老独特的象形文字。
而他从小学的符，基本都是三种颜色。师父说过，黄纸起太岁、白纸镇精邪、红纸禳灾厄，其中又属黄纸最好。可黑纸的运用他一点也没有接触过，今天第一次见，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六爷写满六张黑符就站起身，一手拿符一手点了根火柴，将纸符点燃。燃着火焰开始掉落灰烬的黑符被快速丢进了井中。
“谁？”
一道幽怨的陌生声音，在三人脑海里嗡的同时响起。
鱼九和张真言同时看向了身后沉默寡言的六爷，眼神里都是“怎么办”三个字。
只不过眼神又有所不同，鱼九是冷静和信任，张真言是不安和求助。
六爷环顾过四周，确认了是鬼打墙，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物件，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张真言看见，六爷左手拿着的是个藤杆大漆的长烟袋，在手电筒的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烟袋杆精致的蛇形螺旋走向，自然老皮壳包浆浑厚、油光蹭亮。
六爷盘坐在地上，从烟杆上吊着的布袋里捻出烟丝，放进铜色的烟袋锅里，擦了根火柴点起就抽起来。烟袋锅里的烟草慢慢烧燎，不一会就从黑色变成了忽明忽暗的红色，一袅白雾逐渐腾挪而起，最后聚成了一条游走的蛇形。
只见六爷眼神发狠，嘴上突然念了句短咒，蛇形白雾一瞬间弥散在空气中。
夜虫鸣叫显得山里更加幽静。张真言惊讶看完一切，默默等待了半晌，却不见周围有丝毫变化。他疑惑看向已经把烟袋收起来的六爷，又看向旁边皱着眉头的鱼九，也禁不住皱起眉。
“你再等等。”鱼九迎着张真言的目光，把眉头舒展开来，朝他笑了笑。她当然是相信六爷的，只不过不是很喜欢烟味而已。
又过了几分钟，张真言背后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吓得往鱼九那边躲了躲，回头看去，是一只手臂粗的漆黑大蛇正扭身而来。
看清是什么东西，张真言更是怕的躲到了鱼九身后，引得鱼九笑了一声。
“你怕呀。”鱼九故意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把张真言暴露在黑蛇面前，她笑嘻嘻的说，“可不能嫌弃它，走出鬼打墙得靠这条小蛇的。”
六爷从包里又翻出一个小瓶子，拿指头从里面擦了一抹污黑的油，给爬行过来的黑蛇额间抹上，又絮絮叨叨念了些咒语。
看着那条黑蛇俯首称臣，被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还一直乖巧的跟个兔子一样。张真言心里简直连连赞叹，这是什么术法！巫术？蛊术？反正比自己师父教的看起来厉害多了。
“那是经年累月收集的烟油。”鱼九去扶着六爷站起身，看着眼睛瞪大的张真言，笑着说，“只不过其他的就是秘密啦。”
张真言点点头，压住了心里的好奇心，迈开腿去跟着已经走起来的鱼九和六爷，心里倒是有了个想法雏形，这俩人看起来本事不小，要是有可能，他也想多跟着些时日继续开眼界。反正对他来说，下了山在哪历练都是一样的，有高手在身边还更安全。
那条黑蛇昂首挺胸，不快不慢的蜿蜒前进。
鱼九和六爷在后面跟着向前，张真言也慢步跟紧，同时左右仔细看着两侧的景色。
十几分钟过后，视野里的草木山石开始有了变化，成片的竹子成林，笔直挺立紧密相依，形成一片墨绿的海。微风穿过，竹叶沙沙作响。
领头的黑蛇像是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恢复了动物的警备，低伏下身体，快如闪电般钻进了草丛堆里消失不见。
“就是这里！”张真言看着熟悉的竹林，赶紧开口，“我就是在这碰到的魏爷。”
他往前多走了几步，像在回忆具体的位置，指着一个方向迟疑开口：“当时我在山里绕得头晕，应该在这看到了魏爷的身影，他很快的在往那边走，又像是在跑……可能是在飘吧。”
“就是离得太远了，我和他打了声招呼大概是没听见，然后就一下子不见了。”想到白天看见的是鬼魂，张真言说完哆嗦了一下。
“六爷，我看那边好像有口井。”
鱼九朝张真言指的方向走远了些，又赶紧回来。她双臂交叠摩挲着胳膊，大晚上的在山里看到一口井，多少是有点瘆人。
三个人一起往那边走。
张真言倒是没那么害怕，他一边走一边说，“那口井是山鬼娘娘庇佑才打成功的，已经几百多年了。这离我们道观不远，平时的用水都在这打的。”
走近井口，隔着一米远的距离，鱼九停了下来，拿手电筒照在井身上。
井口由青石砌成，青苔在缝隙间肆意生长。
看见青石上好像有模糊的刻痕，六爷又往近走了些。鱼九跟上去，打着手电和六爷围着井口绕了一圈。
青石的粗糙质感和神秘的刻画纹路鲜明对比，石画上的正是山鬼娘娘。和道观里山鬼的形象差不多，领着猛兽或嗔或喜，动作丰富多变。
“你们道家，还信奉这个？”鱼九抬眸看向张真言，表现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张真言挠了挠头，盯着从小看到大的山鬼形象，说：“道家好像不拜这个，我们观里有尊神像叫山霄元君。我师父说，其实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大家拜的都是山鬼娘娘，后来慢慢传成了道家的山霄元君、或者三霄娘娘。”
鱼九听完，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脑袋，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给足了回应。
“这口井里，有很浓的阴气。”
盯着井口看了半天的六爷突然开口。
张真言和鱼九都转头朝着井里看去，这次离得近了点，能看见幽深的井水映着月色，井上的风吹不进去，水面没有一点波纹，平静得如同时间凝固。
“阴气？”张真言看着沉稳的六爷，面露苦涩嘟囔，“我每周都在这挑回去满满的一缸水喝啊……”
鱼九轻声笑了一下，又马上恢复神情，安慰他：“怕什么，你是男人，一身阳刚之气。”
六爷刚在探着上半身观察井里的水，耳朵里听见鱼九敷衍张真言，他把身子缩回来，把背包放下开始找东西，沉声说：“我看你身上倒是没有沾染阴气。不管里面是什么，我先逼它出来看看。”
张真言心里虽然还是忐忑，但听完六爷的话还是稳住了神色。他一脸期待去看六爷，想看看待会这位老前辈又要做出什么神奇的事情来。
六爷从包里取出瓶罐、符纸、毛笔，伏在地上开始画符。
张真言惊讶道：“这是符咒？六爷是道家的老前辈？”
“我们不修道。”鱼九在旁边为六爷打着手电筒照明，摇了摇头说：“和你们那种不一样。”
张真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六爷手上是黑色的符纸，毛笔从瓶子里蘸出来白色发亮的墨液，写的咒语他一点都看不懂，像古老独特的象形文字。
而他从小学的符，基本都是三种颜色。师父说过，黄纸起太岁、白纸镇精邪、红纸禳灾厄，其中又属黄纸最好。可黑纸的运用他一点也没有接触过，今天第一次见，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六爷写满六张黑符就站起身，一手拿符一手点了根火柴，将纸符点燃。燃着火焰开始掉落灰烬的黑符被快速丢进了井中。
“谁？”
一道幽怨的陌生声音，在三人脑海里嗡的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