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才是基础
“睡吧。”龙说。他没有动作，屋内也没有风，墙上的烛火悄然寂灭。
帕洛玛缩成一团躺在阿拉里克旁边，抱着被子，在黑暗里睁大双眼。她只安静了一会儿，便问道：“你还打算继续在王宫里停留吗？我是不是要跟你一起离开？”
“你有什么建议吗？”阿拉里克反问她。
“没有。”帕洛玛说，她停顿了一会，缓慢地重复道，“我觉得——没有。”
“那，睡吧。”龙再次说道。
帕洛玛又安静了一段时间，她张嘴道：“我睡不着。不想睡。”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监狱里待着，地上有尿渍和被守卫踢翻的饭菜，混着汗味散发出黏糊糊的馊臭。干草很扎人，跳蚤在她的头皮上爬来爬去，而牢房的地面上也有蚂蚁和蟑螂在走动，细小的昆虫肢体和地面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时她一直在睡，不是吃饭、拉屎，就是在睡觉。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能庆幸那段时间她没有来月经，否则日子只会更难熬。
“那就不睡。”龙很仁慈，“你想干什么？吃饭？洗澡？这里有个很大的书柜，你要看书吗？”
帕洛玛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的思绪乱成一团，一会想到爸爸，一会想到妹妹，一会想到龙，一会又想到赛莉妮特。她想起了自己的继母。
卡莉斯塔有一双遍布深林的双眼，盯着人看时总泛着微微凉意，维吉亚继承了她的绿眼睛。她很美，个子不高，身体柔软，但她能单手抱起维吉亚，另一只手还有余力牵着帕洛玛。
卡莉斯塔总笑，晚上会讲睡前故事，不过大多是在给维吉亚讲。她待帕洛玛总是有种疏离的态度，礼貌、温柔、纵容，但不亲近。
“你想妈妈了？”阿拉里克问。
“你又读我心？”帕洛玛皱起鼻子，右鼻翼旁凹下一道浅浅的法令纹。
“我没有。”阿拉里克辩解道，“你这副表情不用读心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特别是你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蠢丫头。拜托……别用这个表情看我，我是龙，我可以夜视。”
帕洛玛从鼻子里喷出一声气，随后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好吧。”阿拉里克嘀咕道，“看来你不太想跟我说话。”
黎明时分，帕洛玛做了一个梦。
她穿着华丽的裙子在梦中奔跑，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但她跑得又急又恐慌，仿佛身后有穷追不舍的猎狗一般。“救命……救命啊……”她听见自己气喘吁吁地求救，眼泪从眼眶一直掉落到嘴里。随后她很戏剧性地被石头绊倒了。她滚落在地上，肌肤被擦破，衣裙被撕扯开，露出底下纯棉的短裤。非常不体面，但对逃命来说更加方便了。
“帕露，帕露……带我走啊。”她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唤了出来，帕洛玛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不是梦中的女孩。这个柔弱、棉花似的女孩在向她求救，她哭泣着，绝望地伸出双手，无形的猎狗循着气味找了过来。
不行呀。树林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救不了你的。
早晨，国王邀请阿拉里克共用早餐。
帕洛玛整理了很久的衣袖，一直到阿拉里克梳好头发，穿戴整齐后，她都还在与衣袖作斗争。
“你穿错了。”阿拉里克说道，“袖子应该从这里绕出去……对，这样是不是顺眼多啦？”
帕洛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地皱紧眉头。
一个丑陋的小孩。
发育不良导致身材扁平，瘦高又干巴，明明已经十八岁了但和十五六岁的孩子外貌差不多。皮肤苍白无光泽，脸上有一些痘印和雀斑，深褐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头发泛着枯草的黄——仔细看看，她的眼角还有海提斯医生殴打过后留下来的疤痕。
她并不漂亮。穿上华美的衣裙也不漂亮。
“变美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了。”阿拉里克说，“再说了，你很美，没必要为这种事情花费心思。”
“我哪里美了？我的皮肤不够细腻，身材也不好。”帕洛玛不高兴地反驳。
“你很像你妈妈。”阿拉里克吐出一句帕洛玛意料之外的话。
“你认识我妈妈？”她立刻回头紧紧地盯住了阿拉里克。她记忆里的妈妈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如水般顺滑。妈妈的手纤长却粗糙，声音并不温柔，甚至还有点严厉。帕露不记得妈妈的名字了，海提斯医生憎恨他的前妻，提起她只会说是“那个婊子”或者“你妈妈”。
“我……不算认识。”阿拉里克犹豫了一下，“这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你身上有母辈的影子，你妈妈的，和你妈妈的妈妈的。”
帕洛玛失望地垂下了肩膀，这让她看起来像只翅膀残疾的鸡。
“吹牛。”她有点委屈地小声咕哝，“都是吹牛。”
阿拉里克没有安抚她，只帮她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丝。帕洛玛的头发不算顺滑，微微卷曲，干燥而柔软。
“变美的话，很简单的。”他微微弯腰俯身直视着帕洛玛，嘴里念出了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随后用拇指在女孩的眼底抹了一下。
帕洛玛眨了眨眼，又看了眼镜子，没发现自己哪里发生了变化。
“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她问。
阿拉里克微微一笑：“这是一个秘密。”
后续是帕洛玛并没有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两样。她走在阿拉里克身边的时候，侍女和骑士们依然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而她出现在王室和贵族面前的时候，他们也依然装作没有看见这个人。
阿拉里克不耐烦和国王寒暄，他直截了当地说用餐时应当保持安静。国王直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就在帕洛玛紧绷着身子生怕他大怒说要砍了龙的头的时候，国王哈哈大笑起来，说了句俏皮话，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的氛围，吃饭时便不再作声了。午餐的时候他没有再邀请龙。
“你失宠了。”帕洛玛坐在花园上的秋千说道。
“如果你语言课没有学好的话我可以替你交学费让你重新回去学习。”阿拉里克和颜悦色道。
帕洛玛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她踮起脚把自己的身体往后推，秋千吱嘎吱嘎地微微晃动着。她玩了几分钟后，忽然抬头看向阿拉里克：“女巫……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什么样子，女巫就是什么样子。”
帕洛玛更加困惑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不会读心术，不会魔法……噢，烧了一条街那次不算，我没法控制。”
“控制魔法可以通过学习来达成目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学习。”阿拉里克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即使是个不相信魔法存在的人也可以使用魔法，因为魔法客观存在，不会根据你的主观意愿而改变。”
帕洛玛只在教会学堂读过六年书。虽然她考试成绩很好，门门都是优，但爸爸拿着鞭子抽了她一顿说贱种不配花他的钱去上没用的学之后，她就放弃读书了。她听不懂阿拉里克使用的一些高级词汇，不过幸好听不懂也不妨碍理解。
“魔法和大部分不懂魔法的人想象的不一样，它其实是一门针对有天赋的人的技术性学科。理论知识掌握得扎实了，实操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但现在看来凭借你的文化水平显然达不到我的标准，你需要加练。”
帕洛玛听得更加茫然了，用古怪又敬佩的眼神看着阿拉里克。
原来龙也要上学的。
这时不远处的花园里突然冒出一颗金色的脑袋和两颗棕色的脑袋——一个穿着厚重裙装，年纪最多不超过七岁的小女孩急匆匆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面带怒气地看着帕洛玛，斥道：“贱民！滚下去！”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面带不安地看着阿拉里克。
帕洛玛二话不说跳了下去，但小女孩仍旧不依不饶：“你弄脏了我的秋千！现在它散发着一股下等人的臭味！”
下等人。帕洛玛不爽地撇了撇嘴，多傲慢的小贵族啊，毛都还没长的年纪就已经学会把人给分成三六九等了。
“哪里有下等人，我怎么没看见？”龙插嘴道，“我不喜欢乱发脾气的小孩，你最好闭嘴，否则我吃了你。”
小女孩转头瞪向阿拉里克，即将张嘴骂人的时候她的侍女连忙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小女孩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带着好奇和疑惑偷偷瞥了眼阿拉里克，问她的侍女们：“真的？”
她思考了片刻，用力地摇摇头，继续对阿拉里克怒目。
“我觉得肯定是骗人的。”小女孩斩钉截铁地说，“这明明就是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人！他怎么可能既是人的同时又是龙呢？”
“思考得挺好的，下次不要思考了。”阿拉里克笑出来，“黑龙可以变幻成任何形象，小公主殿下，你的私人教师没有教过你这些常识吗？”
小女孩涨红了脸：“米娅！”
“什么？”
“我说，我叫米娅，不叫小公主殿下！”她气呼呼地跺了几下脚，“要么你就叫我殿下，要么你就叫我米娅！”
阿拉里克从善如流地应答道：“殿下。”
他不想对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屁孩表达出亲近的意思，一个短命又蛮横的小鬼。
帕洛玛缩成一团躺在阿拉里克旁边，抱着被子，在黑暗里睁大双眼。她只安静了一会儿，便问道：“你还打算继续在王宫里停留吗？我是不是要跟你一起离开？”
“你有什么建议吗？”阿拉里克反问她。
“没有。”帕洛玛说，她停顿了一会，缓慢地重复道，“我觉得——没有。”
“那，睡吧。”龙再次说道。
帕洛玛又安静了一段时间，她张嘴道：“我睡不着。不想睡。”昨天这个时候她还在监狱里待着，地上有尿渍和被守卫踢翻的饭菜，混着汗味散发出黏糊糊的馊臭。干草很扎人，跳蚤在她的头皮上爬来爬去，而牢房的地面上也有蚂蚁和蟑螂在走动，细小的昆虫肢体和地面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那时她一直在睡，不是吃饭、拉屎，就是在睡觉。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能庆幸那段时间她没有来月经，否则日子只会更难熬。
“那就不睡。”龙很仁慈，“你想干什么？吃饭？洗澡？这里有个很大的书柜，你要看书吗？”
帕洛玛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的思绪乱成一团，一会想到爸爸，一会想到妹妹，一会想到龙，一会又想到赛莉妮特。她想起了自己的继母。
卡莉斯塔有一双遍布深林的双眼，盯着人看时总泛着微微凉意，维吉亚继承了她的绿眼睛。她很美，个子不高，身体柔软，但她能单手抱起维吉亚，另一只手还有余力牵着帕洛玛。
卡莉斯塔总笑，晚上会讲睡前故事，不过大多是在给维吉亚讲。她待帕洛玛总是有种疏离的态度，礼貌、温柔、纵容，但不亲近。
“你想妈妈了？”阿拉里克问。
“你又读我心？”帕洛玛皱起鼻子，右鼻翼旁凹下一道浅浅的法令纹。
“我没有。”阿拉里克辩解道，“你这副表情不用读心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特别是你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蠢丫头。拜托……别用这个表情看我，我是龙，我可以夜视。”
帕洛玛从鼻子里喷出一声气，随后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好吧。”阿拉里克嘀咕道，“看来你不太想跟我说话。”
黎明时分，帕洛玛做了一个梦。
她穿着华丽的裙子在梦中奔跑，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但她跑得又急又恐慌，仿佛身后有穷追不舍的猎狗一般。“救命……救命啊……”她听见自己气喘吁吁地求救，眼泪从眼眶一直掉落到嘴里。随后她很戏剧性地被石头绊倒了。她滚落在地上，肌肤被擦破，衣裙被撕扯开，露出底下纯棉的短裤。非常不体面，但对逃命来说更加方便了。
“帕露，帕露……带我走啊。”她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唤了出来，帕洛玛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不是梦中的女孩。这个柔弱、棉花似的女孩在向她求救，她哭泣着，绝望地伸出双手，无形的猎狗循着气味找了过来。
不行呀。树林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救不了你的。
早晨，国王邀请阿拉里克共用早餐。
帕洛玛整理了很久的衣袖，一直到阿拉里克梳好头发，穿戴整齐后，她都还在与衣袖作斗争。
“你穿错了。”阿拉里克说道，“袖子应该从这里绕出去……对，这样是不是顺眼多啦？”
帕洛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满地皱紧眉头。
一个丑陋的小孩。
发育不良导致身材扁平，瘦高又干巴，明明已经十八岁了但和十五六岁的孩子外貌差不多。皮肤苍白无光泽，脸上有一些痘印和雀斑，深褐色的眼眸黯淡无光，头发泛着枯草的黄——仔细看看，她的眼角还有海提斯医生殴打过后留下来的疤痕。
她并不漂亮。穿上华美的衣裙也不漂亮。
“变美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了。”阿拉里克说，“再说了，你很美，没必要为这种事情花费心思。”
“我哪里美了？我的皮肤不够细腻，身材也不好。”帕洛玛不高兴地反驳。
“你很像你妈妈。”阿拉里克吐出一句帕洛玛意料之外的话。
“你认识我妈妈？”她立刻回头紧紧地盯住了阿拉里克。她记忆里的妈妈有一头黑色的长发，如水般顺滑。妈妈的手纤长却粗糙，声音并不温柔，甚至还有点严厉。帕露不记得妈妈的名字了，海提斯医生憎恨他的前妻，提起她只会说是“那个婊子”或者“你妈妈”。
“我……不算认识。”阿拉里克犹豫了一下，“这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你身上有母辈的影子，你妈妈的，和你妈妈的妈妈的。”
帕洛玛失望地垂下了肩膀，这让她看起来像只翅膀残疾的鸡。
“吹牛。”她有点委屈地小声咕哝，“都是吹牛。”
阿拉里克没有安抚她，只帮她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丝。帕洛玛的头发不算顺滑，微微卷曲，干燥而柔软。
“变美的话，很简单的。”他微微弯腰俯身直视着帕洛玛，嘴里念出了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随后用拇指在女孩的眼底抹了一下。
帕洛玛眨了眨眼，又看了眼镜子，没发现自己哪里发生了变化。
“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她问。
阿拉里克微微一笑：“这是一个秘密。”
后续是帕洛玛并没有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两样。她走在阿拉里克身边的时候，侍女和骑士们依然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而她出现在王室和贵族面前的时候，他们也依然装作没有看见这个人。
阿拉里克不耐烦和国王寒暄，他直截了当地说用餐时应当保持安静。国王直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就在帕洛玛紧绷着身子生怕他大怒说要砍了龙的头的时候，国王哈哈大笑起来，说了句俏皮话，巧妙地化解了尴尬的氛围，吃饭时便不再作声了。午餐的时候他没有再邀请龙。
“你失宠了。”帕洛玛坐在花园上的秋千说道。
“如果你语言课没有学好的话我可以替你交学费让你重新回去学习。”阿拉里克和颜悦色道。
帕洛玛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她踮起脚把自己的身体往后推，秋千吱嘎吱嘎地微微晃动着。她玩了几分钟后，忽然抬头看向阿拉里克：“女巫……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什么样子，女巫就是什么样子。”
帕洛玛更加困惑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不会读心术，不会魔法……噢，烧了一条街那次不算，我没法控制。”
“控制魔法可以通过学习来达成目的，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学习。”阿拉里克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即使是个不相信魔法存在的人也可以使用魔法，因为魔法客观存在，不会根据你的主观意愿而改变。”
帕洛玛只在教会学堂读过六年书。虽然她考试成绩很好，门门都是优，但爸爸拿着鞭子抽了她一顿说贱种不配花他的钱去上没用的学之后，她就放弃读书了。她听不懂阿拉里克使用的一些高级词汇，不过幸好听不懂也不妨碍理解。
“魔法和大部分不懂魔法的人想象的不一样，它其实是一门针对有天赋的人的技术性学科。理论知识掌握得扎实了，实操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但现在看来凭借你的文化水平显然达不到我的标准，你需要加练。”
帕洛玛听得更加茫然了，用古怪又敬佩的眼神看着阿拉里克。
原来龙也要上学的。
这时不远处的花园里突然冒出一颗金色的脑袋和两颗棕色的脑袋——一个穿着厚重裙装，年纪最多不超过七岁的小女孩急匆匆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面带怒气地看着帕洛玛，斥道：“贱民！滚下去！”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面带不安地看着阿拉里克。
帕洛玛二话不说跳了下去，但小女孩仍旧不依不饶：“你弄脏了我的秋千！现在它散发着一股下等人的臭味！”
下等人。帕洛玛不爽地撇了撇嘴，多傲慢的小贵族啊，毛都还没长的年纪就已经学会把人给分成三六九等了。
“哪里有下等人，我怎么没看见？”龙插嘴道，“我不喜欢乱发脾气的小孩，你最好闭嘴，否则我吃了你。”
小女孩转头瞪向阿拉里克，即将张嘴骂人的时候她的侍女连忙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小女孩的怒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带着好奇和疑惑偷偷瞥了眼阿拉里克，问她的侍女们：“真的？”
她思考了片刻，用力地摇摇头，继续对阿拉里克怒目。
“我觉得肯定是骗人的。”小女孩斩钉截铁地说，“这明明就是个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人！他怎么可能既是人的同时又是龙呢？”
“思考得挺好的，下次不要思考了。”阿拉里克笑出来，“黑龙可以变幻成任何形象，小公主殿下，你的私人教师没有教过你这些常识吗？”
小女孩涨红了脸：“米娅！”
“什么？”
“我说，我叫米娅，不叫小公主殿下！”她气呼呼地跺了几下脚，“要么你就叫我殿下，要么你就叫我米娅！”
阿拉里克从善如流地应答道：“殿下。”
他不想对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屁孩表达出亲近的意思，一个短命又蛮横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