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今日心情不错呀!”

    安古刚刚踏进寝阁的门槛,明时雨那细腻却不显做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她抬眸一看,之见明时雨倚着梨木圆桌坐着,一双长悠闲地搁在另一张板凳上,身上的绫罗绸缎尽是随意散落。她摆弄着自己乌黑亮泽的秀发,眼神流转,直勾勾地看向安古,那姿态要有多妩媚就有多动人。

    安古明显不吃他那套,挑了挑眉,挑了个离明时雨较远的椅榻坐下。

    “明夫人这般‘贤良淑德’应当注意点形象,至少得穿上靴子,别老光着脚丫子呀!”

    “本夫人形象好的很!这世上还没有几个女人美得过我呢!”明时雨一脸不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什么?”

    “今日可遇上什么好事了?”明时雨见安古模凌两可便直接了当的问。

    “好事?不就是又见到了咱家明艳动人的明夫人了么。”安古笑道。

    “哟!这嘴皮子还抹了蜜了,可见今日有大好的事发生呀!”明时雨停下抚发的动作,目光轻蔑,“还有,什么叫做‘又’?我们不应当是天天见面的么?能这般频繁地见到我,那可是你的福气!”

    “是没错,可现下是在洒家的东厢房,您不好好地在主阁里呆着,愣是跑来下属歇息的地方做啥呢!”

    “怎么,我还不能来么!”

    “当然可以。”安古站了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浅地饮了几口。

    “人人第一想攀上我这枝高贵美丽的花,就你最不识趣。”明时雨白了白眼,又突然厌恶似的自言自语,“哎呀,怎么又做这俗气的动作,我可是高贵的夫人~!”

    安古轻笑,“你不是想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她突然想看看这个自命不凡的美男子有何反应。

    “你想说便说,不说也无妨。”明时雨似乎以为安古一定会说了,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哟,这可是在闹哪出呢。

    “适才追着我问的人可是你,现下洒家想说了,可你却不想听了。好吧,”安古放下茶杯,伸了伸懒腰,“安古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夫人还是请回吧。”安古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下了逐客令。

    “你!”明时雨一听恼了火,“你不说还以为本夫人就不会知道了?随随便便到外头问一问......”话到一半,明时雨笃地停住。

    安古笑得欢喜,“好啊,高贵的夫人,您去外头问问吧。”

    明时雨气得拂袖。

    “叩叩......”正在明时雨下不了台面的时候,刚好浴兰端着茶水过来,“安公公,奴婢来给您换茶水了。”她得到安古示意便走了进来,看到了明时雨就行了个礼,“明夫人好。”

    明时雨淡淡地应了声,看着正在换茶的浴兰,目光疑惑,“自第一眼在安公公这里见到你,本夫人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浴兰把换好的茶杯重新搁在桌子上,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夫人,之前奴婢有幸于夫人院内服侍过一些时日......”

    “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明时雨打断她的话,“你说说,今日发生了何事。”

    “何事?”浴兰想了一下,“特别的倒是没有,您是说王爷又纳了新夫人吗?”她话刚说出口,又意识到来什么,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行了,你先下去吧。”明时雨摆了摆手。

    “是的夫人。”

    “好你个安公公!”待浴兰走后,明时雨走到安古面前,指责道,“这点事你都不告诉我,竟敢以下犯上!”

    “不告诉你可是为你好,再说了,洒家在你面前,以下犯上的事情还会少么?”安古乐乐呵呵的,等着他继续。

    可等了许久,仍不见明时雨摔凳子发火。

    安古正想抬头看他,明时雨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以往王爷可不会这样,都怪你带来了这些美人,”他淡淡地转身,浑身笼罩在一股失落的阴影下,“说到底,男人就是花心!”

    自己不也是个男子么。安古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真无法体会断袖之癖人的心情。

    明时雨径自走了出门,头也不回,“安公公好生歇息吧,本夫人得好好地泡个香澡,好慰问一下受伤的心!”

    待明时雨的背影消失后,安古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自从然王知道了她的身份,不但没杀了她,还大方地给了她机会。安古知道,她有筹码在他的手里。这是她的最大的败笔!好好的事情都让她自己给整毁了。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又哪有时间自哀自怨呢,她得设法补救。

    之前欲断了她和其他美人的联系,现下又大肆封赏美人。

    哼!这也觅唱的又是哪出戏?

    安古皱眉。

    她当然知晓,遇上仇家寻仇,命,没有人会白白给的。

    明时雨说得没错,是男人都花心,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花心!更何况是皇室中位高权重的男人!

    为什么情妹就是无法明白这个道理?他到底哪里好!且不说也觅冷血无情,阴险狡诈,视人命如蝼蚁。再说家仇大恨,又岂会是终身依靠所选?现在情妹的心被他所迷惑,这是她目前最棘手的事。

    已然让也觅了解了事情真相,他岂会那般容易就让她找到情妹?

    十年的时间,或许她已经以为这个兄长早以死去,突然间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或是无法接受。在她找寻情妹的期间,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只是这诺大的王宫内,情妹会在哪里呢?所有她想得到的地方她都找过了,除了……

    好你个阴险狡诈的然王!

    哼,以为她安古就没辙了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夜已过半,寂静悠然。

    安古穿梭在夜色里,眼看焰冥宫主殿近在眼前,一帮巡视突现,安古几个回旋隐回暗处,却不想还是被眼尖的侍卫发现。

    “谁!”侍卫怒吼,“快点出来!小心本侍卫不客气!”

    安古只听一帮侍卫已然要前往她所藏身之处。

    “是……是奴婢……”安古低着头缓缓自暗处走出。

    “抬起头来!”

    安古应声怯怯抬起。

    “说!你是哪个宫的!到这里做什么!”侍卫拿着剑柄指着她厉声喝道。

    “奴……奴婢……”

    “哎哎,我说老大,你也别吓着人家小姑娘家,你看她长得水灵灵的,能做什么呢。”其中一个侍卫发了话。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被他们称呼老大的侍卫瞪了他一眼,口气有些缓和,“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回侍卫大哥,王爷殿前的烛火灭了,奴婢只是遵照吩咐前来换上烛火的……”安古趁他们刚刚对话之时,打出暗器灭了灯火。

    侍卫应着她的话,侧头看了一眼然王殿前的灯火,确实灭了。

    他点点头,“那你要换的红烛呢?”

    “刚刚被猫儿一吓,便滚到那边的沟子里去了……”安古无辜地说道,“侍卫大哥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奴婢这不正要去捡呢……”

    侍卫一听,皱了皱眉头,好似那边的水沟很臭一般,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你去。”

    那侍卫看了看水沟的方向,也皱着眉头,“大哥,我们有必要为了这件小事折腾吗,我们王爷是什么人呀!谁敢来惹?那不是死得快些吗?”

    “说得也是。”领头的侍卫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对着安古吩咐道,“快些去换了回去!别磨磨蹭蹭的!找不回火烛是要扣俸禄的!”

    “是的,多谢侍卫大哥。”安古暗笑。

    “大哥,咱们不帮忙捡下吗?”那个侍卫边走边问。

    “王府内的事儿那么多,你要不要全包揽了?要去你去。”

    “呵呵……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人家小姑娘掉了火烛怪可怜的……”

    “真不知道王爷要你们来干什么的,自己份内的事还没办好就想东想西的。”

    一帮侍卫渐行渐远。

    是好人或坏人,安古从来不做任何感想,不过此刻那位无心插柳的小侍卫却让她另眼相看。

    她侧眸看了身后不远处的墙角一眼,冷冷一笑,扯下覆在身上的衣服,仍在隐蔽的地方后,迅速往焰冥宫而去。

    还好她事先做好了准备,想来那个被她敲昏了的丫头,也要好几个时辰才能醒来。

    安古靠近门边,静静地倾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轻轻地打条细缝张望了几眼,继而打开门缝闪身而入。

    焰冥宫主殿内很大,她被然王召唤的时候也只是在青龙一角,纯木地板像打了蜡一样,光滑无比,廊上若不是铺了地毯,怕是不用动都能在上面滑行了。

    边角的烛火暗淡昏黄,很是适合休息。安古看了都有点困了,可她现在并不是该休息的时候。

    而然王的寝阁一片昏黑,不过依然清晰可见丝光被褥突起。想来然王已然歇息。

    哼,看来她所下的药还是有效果的。若非不是亲眼见到他饮下,她当真以为此刻的他是装的。

    现在她就能安心地找寻她的庶妹了。

    安古刚想转身,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停下了脚步。

    垂放在身侧的袖中匕首露出,她岂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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