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冽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刚要跨出窗棂的脚缓缓地缩了回来。脑海里飘过疑问,不是该晚上出现的人为何现在就来了?

    见安古不语,男子走到她身旁不咸不淡道,“你若出了这怡人居,本王便命人打断古情刹的腿。”

    安古猛然回头,“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

    她怎么会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然王一把将她从翘脚案上拉了下来,冷冷地瞥了一眼没怎么动过的饭菜,不满地看着安古的背影,“不合你口味?”

    “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值得然王爷可以如此大费周章来囚禁。”安古对然王的话充耳不闻,跟他保持着距离,嘲讽道。

    然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安古,她平日里素衣素袍惯了,今日一袭嫣红更衬得她光彩照人,除了面容,气质之上丝毫不输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名媛。

    然王满意地点点头,“这挺适合你的。”

    “不要扯开话题,你到底想做什么?”

    “水无愁到底给了你什么药,为何你的容貌又变了?”

    他对她容貌上的变化误以为是无愁公子给她的?

    “我问你你想要做什么?”这简直是无法沟通。

    “本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这题没有答案。”

    “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

    “是不是要本王亲自喂你?”然王意指桌上那些饭菜,目光紧紧地锁住安古,口气揶揄。

    人在屋檐下,打都打不过,倒不如先走一步算一步。

    “不需要你!我自己来!”安古瞪着然王语气不善。

    “看你这说话的力气,身子倒是恢复的挺好的。”然王戏笑地看着安古一开始不明所以,紧接着便红到耳根的脸,心中肆意开怀。

    安古当即动身坐在饭桌前,尴尬地戳了几下米饭,在然王的注视下艰难地吃完了她的两餐一顿。

    一个月后......

    天越加地冷了,寒风呼呼地刮着,宫人们除非得已,能躲的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了,霎时清冷的宫道显得更加萧条。

    “大抵,便是这样......”

    焰冥殿内,水无愁历久归来,在然王面前绘声绘色地叙述完他那一个多月的心路历程。

    然王端起宫女换的热茶,刮了刮泡沫,低眸闻了闻,“你们尚未寻到嫡公主,而水千瑾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大动作,那便同样的,她也在尚未找到嫡公主。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然猜想得到你们当初的戏码,所以这此你的回国之路,便会如此通畅,因为她也想从你这里探得一丝消息......”然王饮了一口茶,深邃的眸光一沉,“然,这回却是令她失望了,只怕是她会按捺不住性子有所动作,所以,我们必须得加快速度,于她之前寻找到你妹妹,并安全护送她回国。”

    “你说的没错。”水无愁赞同地点点头,一手撩起了袍子坐下,屁股刚碰着了椅榻倏地又站了起来,目光熠熠地看着然王,“我此回也不算白走一趟,既看望了我母皇父后,还得到了一些关于我妹妹的消息,虽然着手依然困难,但是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盲目。”

    然王闻言立马放下了茶盏,眸光一亮,“说来听听。”只要有所依据,以他的广阔的布网,定然很快便会有其消息。

    “我母皇说我的妹妹腰间有一我朝皇室独特而永久的印记,其如鲜花一般......”

    然王灵光一闪,届时一怔。

    说到这个,水无愁如同刚听闻这个消息一般,依然感到新奇,目光炯炯地看着然王,“你知道吗?它就如同你们的守宫砂一样,只是交合之后,它并非会散化虚无,而是宛若花开......"他皱起了俊秀的眉宇,抿着唇想了想,终是叹了一口气,“只是要寻得也必不是易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没想到一直寻寻觅觅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这难道是巧合?

    见然王如此思衬,水无愁也顾不上口干舌燥去喝上一口茶,又道,“我父后在我妹妹刚出生之时还放了一枚她的专属名章在她的襁褓里,此名章乃上古雏伏的古朴雅玉所雕刻,螭纽章身呈棕色,纹路天然清晰,四个面好似龙飞凤舞,章底上篆刻着三个字,‘水无争’......”

    !!!

    水无争?安古,古争?她们这其中又有何关联?

    然王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将这三个名字叠合在了一起,沉思片刻过后开口道,“倘若按你所描述的讯息,腰间有印记者,本王已然找到.....”

    “当真!!”水无愁一脚跨到然王面前,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言语,二十年来怎么都找寻不到的人这厢突然告诉他找到了,他兴奋得竟然感觉这个答案多么不切实际。

    然王站了起身点点头,将水无愁按回椅榻上坐好,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对照年份来讲,我们都知晓,你妹妹今朝已然芳龄二十,只是这人的年纪与那名章尚有待核实......”

    “这可以慢慢来!我想知道的是,她是谁?在哪里??”水无愁几乎迫不及待了。

    然王转身瞅了他一眼,“若是本王说出来,你会感到不可置信。”因为连他也想不到,也没想到!

    “是谁?!”水无愁追问道。

    “只可惜,她已经成为了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水无愁一个箭步上前,板正了然王的身子,只差扑上去牢牢地拥住他了,“成为了你的女人不打紧!有你这妹夫我实在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关键是你的女人那么多,哪一个才是我的妹妹?”本来还想说印记在那么私密的位置,要大海捞针一般地找,哪有那么容易,实际安排行动少说也得费上个好几年!现下好不容易闻得了好消息!叫他要怎么坐的住!

    然王轻手拨开水无愁激动的爪子,整了整被他弄乱的衣襟,“她就是......古情刹!”话落,一道暗影离去,然王眸光一瞥,淡淡地敛起了眼。

    “什......什么?!”竟然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女人??

    水无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此刻就像焉了的茄子,怎么都提不起精神。纵然曾经还想提剑杀了她,可她怎么说,若真是他寻寻觅觅想了二十年的亲妹妹,仙度国的嫡公主,再怎么也得对她改观,重新喜爱上她吧?

    “虽有眉目,但仍待确认。一旦确定,在她未安全回到仙度国之前,先不要告知她真相为好。”

    “为何,是她?”

    “至少找到了。”然王挑眉,他就知道水无愁会有这等反应。

    “那现下呢?”纠缠多年的事有了头绪,他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现下先派人暗中保护好古情刹,接下来的时刻怕是要万分小心。明日你且随本王进一趟永息林。”

    “都听你的。”水无愁尚无法消化掉然王突然告知他的发现,那答案仿若一声惊雷,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哪一味才是真正的滋味。

    天灰蒙蒙的,怡人居的院子里,一抹身影伫立在河道前。

    安古看着那流往宫外出清河的方向的河水陷入沉思。然王就像吃错药一般,十天便有八天在她这里,还真的将她安古当成了他的专属物了?只是尽管这样,她竟然半点也厌恶不起他来......她已然在这里荒废了不少时间,倘若在继续下去,多的只是纠缠不清。

    而且,她已经越来越迷惑......

    通往出清河的另一头河水,没入她脚下的地底之下,那里通往何处尚无法知晓,她只知道若是能顺着这条河道出去,她便能离开这里,从此远走高飞了。

    两个月前她看到的这河水微微泛绿,现下却是清透无比,想来是河底的水草等物少了吧。那么......

    迎着寒风,一股恶心的反胃之感涌上咽喉,安古蹙眉捂嘴干呕,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心中暗道身子比以往还怕冷了,难得出来透透气,却是冷了胃受了点寒气。她缓和了过来,转身返回亭子里,提上边上炭火上的炉子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暖了暖手,再度陷入沉思。

    “夫人,就是这里。”

    怡人居外,一名绿衣丫鬟扶着包裹严实的青春丽人,隐在一棵大树旁,往着怡人居的大门瞅。

    “奴婢前些时候去绫罗阁为夫人取衣物之时,意外听见了两个丫鬟在谈论这里头住着一个什么姑娘,远远地奴婢听得不大明白,便借机上前询问,但那两个丫鬟却是守口如瓶,矢口否认没有这回事,是奴婢听错了,匆匆地便都跑了。奴婢待在这王宫这么多年,谁都知道这怡人居王爷极度珍视,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地让一个什么姑娘的住下呢?更何况还不是新婚捂热的王妃。奴婢当下就觉得奇怪,所以这三四天里一得空闲便偷偷地往这里探探......今日恰闻王爷有事出门了,听说要到夜里才回来,所以奴婢到现在才来禀报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美眸妒嫉地瞪了一眼怡人居的大门,语气极度努力平稳道,“不,你做得很好。说说看,这三四天里,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闻得自家主子夸赞自己,丫鬟更是兴奋得娓娓道来,“这些天里,奴婢发现一到膳点,便有丫鬟提着食盒进了里头,不定时地还有带过其他些东西。甚至......甚至......”丫鬟的语速忽地慢了下来。

    “说。”

    眉头微微一皱,既然到了这个档口,也只能豁出去了,“甚至在昨儿个夜里,奴婢远远地看见了,看见了一个极度相似王爷的身影走了进去......”

    暖袍里的手紧紧地收起,修整得体的指甲嵌在皮肉上,在这寒冷的冬天竟丝毫不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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