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长宁县百姓发现齐福楼居然重新开门接客了。

    杨大山两兄弟现在门旁热情笑着照顾大伙:“各位街坊,今日齐福楼上新菜品,可以试吃,大娘大伯进来坐坐?”

    千味楼的小二见状,连忙进店告诉正在看账本的何一舟:“掌柜的,对面有动静。”

    何一舟头也没抬:“能有什么动静?”

    “说是上了什么新菜品?但我看对面酒楼近日来并没有厨子上门。”小二猜测道:“难道老东家还有什么私藏?”

    何一舟轻嗤一声,不以为然:“他哪还有什么菜品?不过是看我今日新铺开业,心头不满,找些噱头罢了。”

    小二一想,觉得也对,于是也没在关注对面。

    这时许多街坊路过齐福楼都会停下来看一眼,在门口讨论着,但依旧没人进到店内。

    杨大山两人也不气恼,见时辰差不多了,两人跑进店内,没一会,一人提着火炉,一人扛着铁锅出来。

    而不远处何一舟的糕点铺也准备开业,他学着在京中所见,找了个锣鼓来敲。

    这边杨大山两人对视一眼,一人烧火一人开始进到后厨将许多食材端出来放着。

    本准备路过去新铺子的百姓见他们这般动作,不由停下来,疑惑问道:“你们这是做甚。”

    杨大山抬头,笑容灿烂:“大娘,我们刚不是说要重新开业,然后还上了新菜品吗?这不,准备让大伙试吃呢!”

    大娘指着大铁锅一脸惊讶:“你们在这现做吗?这么大锅?”

    刚问完,围观的众人就看到了杨大海往锅内倒了许多水。

    因为倒的热水,锅中很快就沸腾起来,随后杨大海从胸前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后是一大块红色方块,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到锅中。

    没一会,那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瞬间勾起众人的食欲。

    大娘口中不受控制地分泌着口水,她咽了咽唾沫:“你这新菜品味道闻着还不错啊。”

    锅内香味越来越浓郁,不少人闻香而来,连已经到了糕点铺的客人都转头往齐福楼走。

    何一舟见状,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的小二,冷声道:“去打探一下,看那边在搞什么幺蛾子!”

    小二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齐福楼,他从人群中穿过去,开到最前方,见到杨大山,小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开骂:“好啊,我说咱们新铺开业为何没什么人,原来是你们在从中捣鬼!”

    杨大山“呸”了一声:“谁捣鬼了?!就你们能开业?我们酒楼今日也重新迎客不行吗?”

    小二气笑:“你们迎客?你们连厨子都没有,何来开业一说?!”

    杨大山嘿嘿一笑:“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怎么?就你家掌柜的碰的到贵人?我师傅也有贵人相助!”

    “我看你们就是成心的!”

    “既然你这般想…”杨大山冷哼一声,大声道:“大海,吉时到了,咱们请武大哥出来吧。”

    杨大海朗声回应:“好嘞!”

    小二皱眉:“你们又想做甚?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弄这一出把戏,也不可能翻身的!”

    杨大山并不理睬他,看到屋内大武出来,他笑着道:“武大哥,麻烦您了!”

    大武点了点头,等杨大山兄弟二人将人群往后疏散了些,空出一块地后,他从侧面包袱里拿出一小串红色的东西。

    接着众人就见这位蒙面之人从火炉下取出一根火棍,对着那一串圆筒点了起来。

    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不少妇人被吓的尖叫起来。

    声音停下之后,杨大山接着大声吆喝:“齐福楼重新开业,辞旧迎新,特意放炮驱邪化灾,今日店内上了新菜品,名为辣锅串串,各位街坊四邻皆可免费试吃咯!”

    炮竹声将不少人吸引过来,加上锅中那诱人的香味,人群越聚越多,渐渐将齐福楼围的水泄不通。

    杨大山两人顿时忙的不可开交,完全不管一旁气急败坏的小二。

    小二咬了咬牙,弯着腰从人缝中挤出去,他跑回糕点铺内,本应该人潮涌动的店内如今没有一位客人。

    何一舟看他凌乱的衣服,皱眉:“到底问怎么回事?我刚听到那边动静十分大?是何声响?”

    小二将所见添油加醋告知何一舟,说完后满脸怨气道:“掌柜的,他们就是故意和咱们作对!”

    何一舟猛地站起来,用力一挥手,将桌上摆放的糕点扫落一地,一脸怒火:“他们怎能如此过分?!”

    言罢,他让小二去千味楼后院将大汉唤来:“本想给他们留些脸面,但他们居然敢在今日给我捣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一刻钟后,何一舟带着小二和满脸凶狠的大汉来到齐福楼。

    看着眼前人潮涌动,何一舟给大汉使了个眼神,大汉心领神会,撸起袖子就往人群里走。

    他故意撞了几个人,大伙听到动静转头,一看他这凶神恶煞的面容,纷纷往两边避让开来。

    何一舟跟在大汉身后慢悠悠走上前。

    杨大山见到他,皱眉:“你来做甚?齐福楼可不待见你!”

    何一舟当着大伙的面质问:“你们为何要故意与我作对?!”

    杨大山嗤笑:“谁与你作对了?我们齐福楼还不能开门做生意了吗?”

    何一舟看着围观的众人,眼神闪了闪,语气中满是委屈:“杨大哥,我也是做的小本买卖,你们明知我今日开业,还故意阻挠来我店中的客人,难道不是与我作对吗?”

    杨大山看不来他这般装腔作势,直言道:“你少这般姿态,我师傅对你如何你心中有数,可你呢?狼心狗肺的家伙!”

    何一舟被他指着一顿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杨大哥,当初我在店内被打骂时你们都曾亲眼所见,我如今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出人头地,为何还要骂我?难道非要我在店中被他打死才行吗?”

    周围人一听,连忙凑在一起指着杨大山二人窃窃私语。

    …

    齐福楼对面二楼客栈内,苏青黛与菊霜站在窗边将楼下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哇!小姐!这人太不要脸了吧!!”菊霜愤愤不平。

    苏青黛却很淡定:“别急,他总会露出真面目。”

    楼下杨大山气得圆脸通红,对着众人喊道:“大家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此人忘恩负义,我师傅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打骂他?他爹一把屎一把尿将他养大,教他厨艺,而他想从他爹手上将家中这酒楼抢夺了去,还在外面散播谣言,甚至将店内厨子账房全部收买了去,就为了让我师傅身败名裂!”

    众人视线瞬间看向何一舟。

    何一舟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眼眶泛红:“杨大哥,我们一同长大,你为何这般污蔑我?我爹小时候的确待我很好,但长大后我也不知为何变了,各位父老乡亲,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何一舟何曾忘恩负过?我不过…不过想要堂堂正正的生活。”

    说着,他眼角泪水滚落下来,见他如此委屈,不少年长之人顿时心生怜悯:“这孩子的确没有坏心眼。”

    “我看也是,有时候咱们去他酒楼吃饭还给抹零头呢。”

    “应该是误会吧?”

    听了几句,何一舟嘴角悄然勾起。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逆子!”

    何一舟见何立德从侧面而来,虚伪笑道:“父亲,您来了!”

    何立德将他手甩开,何一舟立即捂着胸口摇摇欲坠,明明是七尺男儿,却像极了那弱不禁风的女子:“父亲,我求您放我一马吧,既然您不喜我,不愿教我厨艺,那有人愿意教我,也请您不要阻止可好?如今我不过要开一个糕点铺子,您却让人弄出这般动静,我那店铺没有一个客人,您叫我如何是好。”

    何立德冷眼相看:“何一舟,我以前怎么从未发现你是这般模样?真该让你死去的娘亲看看她拼死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何一舟一窒,险些没有维持住表情,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父亲,您对我有误会……”

    还不等他说完,侧边又传来一道声音。

    “并非误会,你就是心思不正!”

    何一舟见到来人,脸色瞬间冷下来:“钱伯!”

    大伙转头,认出说话之人是千味楼的账房钱儒。

    之前亦是齐福楼的账房。

    钱儒瞥了脸色难看的何一舟一眼,看向人群,沉声道:“诸位莫要被他这般装模作样给欺骗了!他在齐福楼时背着老爷做了不少荒唐事,偷拿账上的银子出去赌,随后污蔑给店中小二;老爷信任他,将银子给他让他去采买,谁知他居然在食材上动手动脚,还有老爷让他进到后厨,让他跟着学厨艺,而他却威逼利诱让店中厨子全部去到他酒楼中……”

    钱儒一事接一事,接二连三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全部吐露了出来。

    何一舟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脸色惨白:“钱伯,你为何要在大伙面前诬陷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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