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中,唐钰儿一进门就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冰冷的茶水入喉之时,脸上的燥热才稍稍减退。

    与此同时,身后的关门声,吓的唐钰儿一哆嗦,转身望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裴清衍,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是唐家,不是裴家,我不会怕你的,你要是敢把我怎么样,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唐钰儿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佯装硬气,脚下不停退后的脚步,又将她的害怕显露无疑。

    如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唐钰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这心里直打鼓,总害怕他又会出其不意给自己来一个大‘惊吓’。

    然而裴清衍直接越过她,走向角落里的防撞面盆的架子,取来手手巾将她嘴角还残留的菜渍擦去。

    “你也说了这是唐家,我自然不敢对你怎么样,更何况我还身子有疾,能娶妻已是万幸,若是夫人不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清衍俯下身子,平视着她的双眸,眸光深邃,似一潭深渊,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入夜后,唐钰儿躺在床上,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就怕身后之人给自己搞突然袭击,打自己措手不及。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只怕整个人都会沦陷在他温柔缱绻的眼神之中。

    藏在被子下的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颗心直至现在依然活跃的跳动着,丝毫没有平静的信号。

    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为什么能在她的内心激荡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这一步步失控的感觉,让她陌生又害怕,彷徨不知所措。

    翌日一早,唐钰儿被人从床上拉起时,上眼皮跟下眼皮还粘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就连唐母的唠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做不了一点反应。

    说起来她会这样,都要怪裴清衍,她都躲到唐家了,还跟了过来,害得她一整夜都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根本无法安睡。

    好不容易等到他上早朝去了,刚刚跟周公下了会棋,唐母就将她从被窝里捞了起来,困意席卷全身,根本无法自主行动。

    上了马车,随着马夫的一声吆喝,唐钰儿终于有机会跟周公再续前缘,直接倒头继续睡。

    “我是让你们赶紧生个孩子,但也不至于让你们这么不知节制的办事啊,清衍的身子刚好些,你可不能使劲的折腾,免得又会出什么事情,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把牛累坏了。”

    “娘,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我也只是没睡好而已。”

    唐钰儿原本混沌的脑袋,在唐母的一番虎狼之词下,瞬间清醒,直起身子,连连否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唐母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她的话未有几分信服。

    毕竟是新婚燕尔,也能理解,只不过是担心二人的身子受不住罢了。

    更何况裴清衍的身子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万不能因为一时的贪欲而将炸弹引爆了。

    与此同时,马车离开之时,唐府门外的一处角落里,一道黑影,也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潭渊寺地处京都的远郊,远离世俗的纷扰,香火极为旺盛,前来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每逢初一十五,寺庙还未开门之时,就已经有香客为了那头柱香早早的等在门外。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出了城,一路上唐钰儿都脑袋昏昏沉沉的趴在软垫之上,直至马车停下,都不曾察觉。

    再次被人从睡梦之中捞起,唐钰儿下意识翻身躲避,不愿意搭理。

    唐母见此立刻朝着她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用强硬的手段将她弄醒。

    “你都多大了还赖床,到了菩萨面前,还不给我诚心点,小心菩萨降罪于你。”

    唐母唠唠叨叨的的同时,取了水袋,打湿了帕子,擦在了她的脸上。

    二月的春虽已退了寒,可帕子上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将她的睡意全部击碎,顺带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看就是亲娘,下手丝毫没有手软,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被冻着。

    唐母的这一番动作后,唐钰儿也算是终于清醒了,神了个懒腰后,悠悠然的下了马车。

    远郊的温度比起京都稍稍凉了些,秃头许久的树木已经抽出了新芽,不算茂盛,点点绿色却也养眼。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唐钰儿依旧会这这里的年代感所折服,长久的屹立不倒,香火鼎盛,处处都彰显着它于时间长河志宏的沉淀感。

    见唐钰儿彻底清醒了,唐母也没在耽搁,领着她一前一后的进来寺庙。

    敲打木鱼的声音,伴着二人踏入主殿的脚步,逐渐清晰,盘坐于神像一侧的高僧,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小声吟诵着佛经。

    佛堂前银杏古树已经长处了一两片幼嫩的新叶,随着风摇摇晃晃,让唐钰儿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去年来时,总觉得这里的生活就是一场笑话,随着笑声的落幕,帘幕也会合上,自己也可重归过去。

    如今再来,树抽新芽,冬去春来,这场戏剧还在进行,并没有谢幕的任何迹象,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这戏中之人。

    唐母晃了晃唐钰儿的手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娘,进去吧。”

    唐钰儿收回自己的目光,望向殿内的佛像,跟在唐母的身后进入了主殿。

    两人分跪在两块蒲团之上,双眸紧闭,双手合十,虔诚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来到这里的经历太过骇人听闻,唐钰儿也一直将这件事情压在自己的心里,无人诉说。

    如今事情的超出掌控,让她隐隐有了不安之感,或许能给自己解答的,也只有这里了。

    唐母因为丈夫过去常年征战,如今打儿子又接替父亲肩上的职责,驻守在边关,守护着这万家的灯火,每年捐赠的香火钱不在少数。

    二儿子常年在外行走做生意,总害怕会有眼红嫉妒的小人,小儿子深处京都,朝堂之上更是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所以供奉功德,也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唯一伤心的也就是着两个儿子的婚姻大事,至今没有着落,倒是让她这个老母亲操碎了心。

    小女儿如今是成亲,有了爱护她的人,可那人的身子骨又是个不好的,唯愿佛祖能开眼,让二人健康相伴到老,也算是美事一件了。

    突然天空之中一声惊雷突显,二人身后晴朗的天空已经被乌云所遮盖,随着阳光的消失,豆大的雨点开始倾斜而下。

    这雨来的太过急促,很多人都没有准备,纷纷惊慌失措的寻找避雨的地方。

    “钰儿,你说这是不是佛祖在警告我不要太贪心啊?”

    “娘,这只是自然的天气现象,跟你没关系。”

    “可这来的也太巧了,我这刚跟佛祖说完,就打了雷,吓得我这心直突突,不行,我得再拜拜。”

    说罢,唐母转身又跪在了蒲团之上,心里默念着道歉的话语,求佛祖莫见怪。

    唐钰儿站在门口处,望着这倾盆大雨,蓦的叹了口气。

    就像是唐母所说,这雨来的太过凑巧,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番敲打。

    这场雨来的急,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有部分着急回家的香客,迎着大雨,即便淋湿了全身,还是选择离开了这里。

    也有不少的人还在停留观望,等待着这场雨的停歇,在重新出发。

    唐钰儿站在门外等着唐母出来,心里盘算着究竟是等雨停下,还是现在就回去。

    一个时辰后,唐母经同大师礼完佛,出来时,这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方才马夫出去看了看,这雨太大,路滑不说,就连视线都受阻,若是此时回去,怕是不安全。”

    唐母望着这瓢泼大雨,微微叹了口气,“我方才问了大师,还有一间禅房,只不过角落僻静,一直无人居住,可暂时借用一晚,明日再出寺吧。”

    唐钰儿点点头,留宿的想法倒是与她不谋而合,毕竟对于她来说,留在这里比回裴家安全。

    直至入夜这场雨才有了稍稍停歇的迹象,听着屋外雨水渐小,唐钰儿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了,今日出门时,她特意换了一件薄衣服,不曾想这场雨来的急,也将刚回升的温度,又打了下去。

    她在这禅房之中坐了一下午,也冻得她直哆嗦,果然老人们常说的春捂秋冻是正确的。

    就不该图一时的快活,现下好了,想穿衣都没得穿。

    “快,这是刚煮好的热茶,多喝几口,暖暖身子。”唐母端着一壶热茶走近屋子里,将唐钰儿眼前的被子填满,塞到了她的手上,“你这都嫁人了,还是个不知轻重的,都知道要出门还不多穿点。”

    唐钰儿喝了一口热茶,小声嘀咕反驳道:“我又不知道会下雨,早知道会下雨,我也不会跟着过来了。”

    “你别以为小点声音,我就听不到了,你老娘我耳力好着呢。”

    唐母一记眼神杀,唐钰儿吓得立刻低下头,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几杯热水下了肚子,唐钰儿的身子也稍稍出了汗,乘着唐母不注意时,悄悄将身旁的窗户拉开了些许,透了会气。

    此时窗外的雨已经完全停了,寂静的院子里,偶尔有雨水低落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许是这一下午的水喝的太多,唐钰儿刚想起身去躺下,只觉得小腹之处一股尿意袭来,直接推开门,向着屋外的茅房走去。

    解决完人生大事后,唐钰儿长长的松了口气,人前脚刚踏出茅房,一道刀风袭来,她下意识的下蹲,刀狠狠地砍进了她身后的房门之上。

    “哐”的一声,格外的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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