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零散的过往片段在脑海里闪回，她闭着眼，任凭凤拍打在脸颊。耳边的凤和记忆交叠，那些细微的疼痛像是藏在贝壳里的海浪，一次次向上翻涌，又褪下，像是一遍遍告诉她。
那些都是回忆里的梦境。
奇怪，明明没有睡着，但居然也会做梦吗？好像也挺好的。
车缓缓停了下来，纪云辰偏头看她。女生闭着双眼，睫毛又细又长，刘海毫无章法地散在额头上，像是睡着的洋娃娃。
眼睫轻微颤动，像是预示着她在做一个不太愉快的梦。
林溪和她约的地点在南城的老街，聚集的多数是老城发展起来的店家，有些古玩市集、二手书店，街口有家手机维修店。
林溪五分钟之前就看见了那辆白色敞篷车。老城区客流量越来越少，再加上她和许之言约的是上午，一大早鲜少会有人高调地开着敞篷来修手机。
纪云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微信，找到昨天她备注男朋友的那个人，输入一句后按下发送键。
维修店不大，林溪坐在门口位置，透过玻璃向外看，不自觉地慌了神。
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敞篷车，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还是能看见，那位披散着棕色卷发、肤白如瓷的女生，旁边的男生单手支在窗沿，手托着后脑勺，眼神像是橡皮糖，粘在女生的身上，
他的视线似乎从来没离开过许之言，从酒吧那晚开始。纪云辰的五官深刻挺拔，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辨识度的类型。
过往有些行人，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这对儿情侣很养眼，宛如璧人。
手机叮地跳出提示音，她解锁，点进消息列表看了一眼。
【云辰：能稍微等一会儿吗？】
林溪仔细盯着副驾上那人好一会儿，确定身体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蜷进座位的弧度。
好吧。
她竟然睡着了。
像只小虾米。
她打开输入框，飞快回复：“没问题，等她醒了再说。”
林溪不知道许之言为什么会和纪云辰分手，只知道毕业那段时间，许之言很不开心。那时大家都忙着毕业后找工作，她的实习单位距离学校单程通勤接近三小时，早上8点半上班打卡，她每天四点半起床，五点出门，等她晚上回到寝室，也基本是八九点。
许之言那段时间精神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她自己也被工作消耗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于是好一段时间，两个人也没有好好说过话。直到后来许之言一声不响地搬出去，连毕业典礼都没来参加时，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年追许之言的男生不在少数，但是都被她一一礼貌拒绝。她总觉得，和那个人有关。
于是她千方百计要来纪云辰最新的消息，知道了吉光片羽，并在他询问时如实告知了许之言目前的状态。
失业，还要应付着交房租。
许之言啊许之言，你可长点心吧。
微风轻挠，脸颊像是被小鸟轻啄，许之言伸了个懒腰，慢慢睁眼。
纪云辰随手拿了本杂志，懒散地盯着。
“我睡了很久吗？”许之言揉揉眼睛。
纪云辰一双长腿舒展开，在驾驶位下无处安放;“还好。”
“我和林溪说，稍微等你一会儿。”
许之言稍有些分神。
他和林溪认识？
虽然分手之后她和林溪哭过，林溪这才知道她和纪云辰交往的事情，但是两个人也没什么接触。
听语气也不是很陌生。
许之言抬眼望了望街口，巨大的落地窗旁，坐着位女生，牛仔背带裤，利落的齐耳短发，正笑眯眯地回看着她。
林溪在等她。
来不及问纪云辰是怎么回事，她简单道别后便下了车，用力向对面挥手。纪云辰轻笑了声，一脚油门，白色敞篷消失在视线里。
***
一进维修店，林溪给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姐妹儿，你可想死我了。”
维修店不大，橱窗放着几部二手机，以及保留着传统数字键盘的老年机，柜台有位工作人员正在拆一部手机的后盖。
许之言轻搂住林溪，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也想你，那什么，咱能先松一松吗？好家伙你上来给我锁喉啊。”
林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瞬间松了手臂。许之言绕到里面柜台，将手机摆在桌上，屏幕的寄到破裂纹显得格外惹眼。
她微微蹙眉；“能修好吗？”
工作人员接过手机，在柜台后一阵捣鼓，那里有些精密仪器，但许之言不是很认识，初步检查后，说：“损坏得已经比较厉害了，不太确定是屏幕的问题，还是主板的问题。”
一旁的林溪嘴快，问道：“有什么区别？”
“屏幕问题好解决，我这有现成的，可以直接换，但是主板就不一样了，比较麻烦，而且就算修了，有可能原始数据页保存不了，全丢失了。”
“价格上也不划算，有换主板的功夫，还不如直接换部手机。电子产品更新迭代，手机降价很厉害。要是问我么意见，我们肯定是建议买新的。像这样的手机维修费时费力，效果还不讨好。”
林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之言：“姐妹，怎么说？这手机咱还修吗？”
许之言垂了垂眼。
话里话外意思工作人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一定能修好，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想到手机的存储空间里那些文件，她还是细细斟酌了一番，问：“嗯，我还是想修，想问下需要多少费用？”
维修费用令人咋舌，竟然要1200元。
林溪踩在高脚凳的脚踏上，看了眼正拿着放大镜拆手机的工作人员，忿忿说：“再加点钱都能换个新手机了。”
“你图啥啊？非得用旧的？”
许之言含糊地笑了一下：“工作群的聊天记录，没了不方便。”
“打工人，打工魂嘛。”她眉眼弯弯。
这大概就是打工人刻在骨子里的自我修养。
真是优秀。
维修的过程不长，林溪拉着许之言聊她最近的工作。林溪干的是人力资源，这两年行业发展下行，连带着求职就业也受影响。一方面企业疯狂降本增效，大力鼓吹996，甚至007，最大程度地压榨员工，致使离职率居高；另一方面，企业发展不景气，大批员工集体离职，她们又需要再招新人。
听说梁军自从上位之后，便是变相大幅度裁员，一片哀声哉道。
“还好你主动辞职，不然到现在这时候，再想找好工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林溪抚了抚胸口，缓了口气。
“说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要不是那时候你转发给我的消息，我也不能勇敢裸辞之后找到下家。”许之言温声道。
林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多。
毕竟她也不清楚许之言的想法。
两人聊天的间隙，工作人员告诉她们手机修好了。
万幸的是致使屏幕摔裂了，主板没有问题，所以手机上存储的资料也都还在。许之言长舒了口气。
“你开机试一下。”工作人员将手机递了过来。
许之言低头接过，输入密码后解锁。她第一时间点进相册，看了几秒后退出来，再登上微信。
微信搜索框里，她点进，输入几个字，跳出某个头像来，上下翻了好长一段，像是确认无误后，又关上了。
“怎么？”林溪好奇地问道。
“同步一下云盘。”许之言脸上露出温柔清淡的微笑，“这样以后就不怕手机坏了。”
还真是机智。
***
没有手机的这两天，许之言落了些消息没回。她花了些时间一一处理，都结束后她揉了揉太阳穴。
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点进朋友圈，输入一行字。
【之言：抱歉，这两天因为手机坏了，消息没有及时处理，目前均已回复，如果未收到还请及时联系我，谢谢。】
落款是许之言。
辰舍，巨大的落地窗，微风鼓动窗幔，一旁的男生身型修长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戳着手机。
朋友圈一栏的小红点，显示某只柴犬头像。
这么快就能发朋友圈了？
他点进去，置顶便是许之言的声明。
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点了个赞，退出后直接点进置顶聊天，编辑着聊天框的内容。
***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新消息提示。
许之言点进去，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
【云辰：手机换好了？】
和林溪说她先回个消息，于是低头飞快地打字。
【之言：没换，修好了。】
【云辰：不是说可以报销？干嘛不换新的？】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问题，换个人问，回答似乎就会不一样。
【之言：没什么，以前手机上有很多内容，换了就找不回来了。】
对方的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一分钟后，那句话跳了出来。
【云辰：很重要吗？】
本该多云的天气，太阳穿透云层照了下来，即便隔着玻璃却还觉得发烫，像是热浪涌入，她又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缓缓地，她敲下单字节。
【之言：嗯。】
纪云辰久久没有回复，拽着窗帘的指节微微泛着白。
像是来到了聊天的终点。
许之言从对话框里退了出来，发现一栏显示着红色的1，她点进去。
朋友圈的消息。
唯一标签天涯的某个人，竟然神奇地出现在她的朋友圈，显示他点赞了刚刚发出的公告。
嗯？
被屏蔽的人也是能看得到朋友圈的吗？
零散的过往片段在脑海里闪回，她闭着眼，任凭凤拍打在脸颊。耳边的凤和记忆交叠，那些细微的疼痛像是藏在贝壳里的海浪，一次次向上翻涌，又褪下，像是一遍遍告诉她。
那些都是回忆里的梦境。
奇怪，明明没有睡着，但居然也会做梦吗？好像也挺好的。
车缓缓停了下来，纪云辰偏头看她。女生闭着双眼，睫毛又细又长，刘海毫无章法地散在额头上，像是睡着的洋娃娃。
眼睫轻微颤动，像是预示着她在做一个不太愉快的梦。
林溪和她约的地点在南城的老街，聚集的多数是老城发展起来的店家，有些古玩市集、二手书店，街口有家手机维修店。
林溪五分钟之前就看见了那辆白色敞篷车。老城区客流量越来越少，再加上她和许之言约的是上午，一大早鲜少会有人高调地开着敞篷来修手机。
纪云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微信，找到昨天她备注男朋友的那个人，输入一句后按下发送键。
维修店不大，林溪坐在门口位置，透过玻璃向外看，不自觉地慌了神。
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敞篷车，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还是能看见，那位披散着棕色卷发、肤白如瓷的女生，旁边的男生单手支在窗沿，手托着后脑勺，眼神像是橡皮糖，粘在女生的身上，
他的视线似乎从来没离开过许之言，从酒吧那晚开始。纪云辰的五官深刻挺拔，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辨识度的类型。
过往有些行人，在经过他们身边时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这对儿情侣很养眼，宛如璧人。
手机叮地跳出提示音，她解锁，点进消息列表看了一眼。
【云辰：能稍微等一会儿吗？】
林溪仔细盯着副驾上那人好一会儿，确定身体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蜷进座位的弧度。
好吧。
她竟然睡着了。
像只小虾米。
她打开输入框，飞快回复：“没问题，等她醒了再说。”
林溪不知道许之言为什么会和纪云辰分手，只知道毕业那段时间，许之言很不开心。那时大家都忙着毕业后找工作，她的实习单位距离学校单程通勤接近三小时，早上8点半上班打卡，她每天四点半起床，五点出门，等她晚上回到寝室，也基本是八九点。
许之言那段时间精神不好，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而她自己也被工作消耗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于是好一段时间，两个人也没有好好说过话。直到后来许之言一声不响地搬出去，连毕业典礼都没来参加时，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年追许之言的男生不在少数，但是都被她一一礼貌拒绝。她总觉得，和那个人有关。
于是她千方百计要来纪云辰最新的消息，知道了吉光片羽，并在他询问时如实告知了许之言目前的状态。
失业，还要应付着交房租。
许之言啊许之言，你可长点心吧。
微风轻挠，脸颊像是被小鸟轻啄，许之言伸了个懒腰，慢慢睁眼。
纪云辰随手拿了本杂志，懒散地盯着。
“我睡了很久吗？”许之言揉揉眼睛。
纪云辰一双长腿舒展开，在驾驶位下无处安放;“还好。”
“我和林溪说，稍微等你一会儿。”
许之言稍有些分神。
他和林溪认识？
虽然分手之后她和林溪哭过，林溪这才知道她和纪云辰交往的事情，但是两个人也没什么接触。
听语气也不是很陌生。
许之言抬眼望了望街口，巨大的落地窗旁，坐着位女生，牛仔背带裤，利落的齐耳短发，正笑眯眯地回看着她。
林溪在等她。
来不及问纪云辰是怎么回事，她简单道别后便下了车，用力向对面挥手。纪云辰轻笑了声，一脚油门，白色敞篷消失在视线里。
***
一进维修店，林溪给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姐妹儿，你可想死我了。”
维修店不大，橱窗放着几部二手机，以及保留着传统数字键盘的老年机，柜台有位工作人员正在拆一部手机的后盖。
许之言轻搂住林溪，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也想你，那什么，咱能先松一松吗？好家伙你上来给我锁喉啊。”
林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瞬间松了手臂。许之言绕到里面柜台，将手机摆在桌上，屏幕的寄到破裂纹显得格外惹眼。
她微微蹙眉；“能修好吗？”
工作人员接过手机，在柜台后一阵捣鼓，那里有些精密仪器，但许之言不是很认识，初步检查后，说：“损坏得已经比较厉害了，不太确定是屏幕的问题，还是主板的问题。”
一旁的林溪嘴快，问道：“有什么区别？”
“屏幕问题好解决，我这有现成的，可以直接换，但是主板就不一样了，比较麻烦，而且就算修了，有可能原始数据页保存不了，全丢失了。”
“价格上也不划算，有换主板的功夫，还不如直接换部手机。电子产品更新迭代，手机降价很厉害。要是问我么意见，我们肯定是建议买新的。像这样的手机维修费时费力，效果还不讨好。”
林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许之言：“姐妹，怎么说？这手机咱还修吗？”
许之言垂了垂眼。
话里话外意思工作人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一定能修好，还有可能吃力不讨好。
想到手机的存储空间里那些文件，她还是细细斟酌了一番，问：“嗯，我还是想修，想问下需要多少费用？”
维修费用令人咋舌，竟然要1200元。
林溪踩在高脚凳的脚踏上，看了眼正拿着放大镜拆手机的工作人员，忿忿说：“再加点钱都能换个新手机了。”
“你图啥啊？非得用旧的？”
许之言含糊地笑了一下：“工作群的聊天记录，没了不方便。”
“打工人，打工魂嘛。”她眉眼弯弯。
这大概就是打工人刻在骨子里的自我修养。
真是优秀。
维修的过程不长，林溪拉着许之言聊她最近的工作。林溪干的是人力资源，这两年行业发展下行，连带着求职就业也受影响。一方面企业疯狂降本增效，大力鼓吹996，甚至007，最大程度地压榨员工，致使离职率居高；另一方面，企业发展不景气，大批员工集体离职，她们又需要再招新人。
听说梁军自从上位之后，便是变相大幅度裁员，一片哀声哉道。
“还好你主动辞职，不然到现在这时候，再想找好工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林溪抚了抚胸口，缓了口气。
“说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要不是那时候你转发给我的消息，我也不能勇敢裸辞之后找到下家。”许之言温声道。
林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多。
毕竟她也不清楚许之言的想法。
两人聊天的间隙，工作人员告诉她们手机修好了。
万幸的是致使屏幕摔裂了，主板没有问题，所以手机上存储的资料也都还在。许之言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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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言低头接过，输入密码后解锁。她第一时间点进相册，看了几秒后退出来，再登上微信。
微信搜索框里，她点进，输入几个字，跳出某个头像来，上下翻了好长一段，像是确认无误后，又关上了。
“怎么？”林溪好奇地问道。
“同步一下云盘。”许之言脸上露出温柔清淡的微笑，“这样以后就不怕手机坏了。”
还真是机智。
***
没有手机的这两天，许之言落了些消息没回。她花了些时间一一处理，都结束后她揉了揉太阳穴。
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点进朋友圈，输入一行字。
【之言：抱歉，这两天因为手机坏了，消息没有及时处理，目前均已回复，如果未收到还请及时联系我，谢谢。】
落款是许之言。
辰舍，巨大的落地窗，微风鼓动窗幔，一旁的男生身型修长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戳着手机。
朋友圈一栏的小红点，显示某只柴犬头像。
这么快就能发朋友圈了？
他点进去，置顶便是许之言的声明。
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点了个赞，退出后直接点进置顶聊天，编辑着聊天框的内容。
***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显示有新消息提示。
许之言点进去，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
【云辰：手机换好了？】
和林溪说她先回个消息，于是低头飞快地打字。
【之言：没换，修好了。】
【云辰：不是说可以报销？干嘛不换新的？】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问题，换个人问，回答似乎就会不一样。
【之言：没什么，以前手机上有很多内容，换了就找不回来了。】
对方的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一分钟后，那句话跳了出来。
【云辰：很重要吗？】
本该多云的天气，太阳穿透云层照了下来，即便隔着玻璃却还觉得发烫，像是热浪涌入，她又仿佛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缓缓地，她敲下单字节。
【之言：嗯。】
纪云辰久久没有回复，拽着窗帘的指节微微泛着白。
像是来到了聊天的终点。
许之言从对话框里退了出来，发现一栏显示着红色的1，她点进去。
朋友圈的消息。
唯一标签天涯的某个人，竟然神奇地出现在她的朋友圈，显示他点赞了刚刚发出的公告。
嗯？
被屏蔽的人也是能看得到朋友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