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些难为情，在两人交往之初时，她竟然就有了这种危险的想法。
那时候纪云辰已经在外租房住，不常回学校，最开始的几个月许之言几乎每逢周末就来找他。
因为纪云辰实习，在学校两人很少碰面，即便遇上他有时返校办理一些事情，两人多半也表现得比较生疏。
时间长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像是在和纸片人谈恋爱。
借着要送他毕业礼物的机会，许之言光明正大地要到了纪云辰的地址。
因为刚确定恋爱关系不久，她不是很好意思直接问纪云辰住哪，万一他不想让自己过去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许之言并没有告诉他。
其实也无所谓告不告诉，因为不知道会不会遇见。
一个普通的周六早晨，她坐着公交在他家附近的车站下车。
那时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
找一家在他小区附近的咖啡店、奶茶店或者蛋糕店什么都好，待上一整天，说不定能碰上他正好出门或者回家。
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偶遇。
那时，她就可以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好巧。”
甚至也已经想好了他的反应。
可能并不欢迎自己去他家，没关系，反正也是偶遇，本来也不是奔着去他家。
运气好的话……
或许会让自己去他家坐一坐？
纪云辰住的小区在南城的老市区，公交站就在街口对面。
路边多是一些小商小贩，有卖芝麻油的，大叔在店门口卖力地吆喝。和超市里的瓶装不一样，大约店里有现磨的机器，大叔拿碗盛着一小碟，放在摊位上吸引来来往往的顾客。
于是，空气里也有了淡淡的芝麻油香味。
就连他家附近的蛋糕店，一眼看上去也是古早样式的，纸板上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标语——“古法老蛋糕，回忆里的味道”。
不同现在逢店必备的牛角包法棍蛋挞等各式样儿的新鲜玩意儿，那家店就只卖一种——蓬松的云朵形状的面包。
许之言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新鲜的刚出炉，老板招呼着给她掰了一小块儿尝。
于是，空气里又多了一点烘烤面包独有的香气。
尝过后发现确实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许之言拿出手机，把付款码递给老板：“您好，麻烦帮我拿两袋。”
也想让他尝尝，说不定也会喜欢呢？
于是她提着面包袋，拍了张照，给纪云辰发过去。
【之言：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面包！下次见面的时候也带给你吃。】
面包的纸袋上印着一只可爱的黄色小熊，正在卖力搅着容器里的奶油，上面还印着蛋糕店的名字——云朵面包。
收到信息的纪云辰愣了一下，随即点开女生发来的图片。
纸袋上印着的面包店LOGO，可爱的圆滚滚字体。
他瞄了眼已经吃完但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
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泛黄的纸袋上，那只同款的搅着奶油的小熊。
那时的面包店还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连锁，而且古法制式的面包印象里也不常见。
纪云辰勾了勾唇，打下两行字。
【云辰：不用下次了，就今天吧。】
【云辰：你在哪？】
看到回复的那一刻，她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许之言飞也似地跑出店，对着店门口的招牌拍了张照，添加照片后发送过去。
不一会儿，便有了回复。
【云辰：这家店？】
【云辰：倒离我不远。】
消息显示对方分享了一个地址——是他住的小区的名字。
【云辰：等我几分钟，下来接你。】
看完消息后，许之言才有些后知后觉。
自己就这么自然地能去他家了？
生怕被他发现，所谓的巧合是她刻意谋划的结果，她只回复了一句：好。
仿佛多一个字都会泄露自己蹩脚的借口。
大约离纪云辰来接还有段时间，她索性稍逛了会儿，沿街走过去，还有卖糖人儿和小零食的。
等几乎快走到小区的正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最靠近门口的商铺吸引了她的注意。
和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都不同，不是古早风格的蛋糕店、也不卖芝麻油和糖人儿等年代久远的物品。
虽然是白天，室外的光线很充足。
但是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店里的橱窗还是亮着几盏白色射灯。
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模特身上的那件衣服。
是一件婚纱。
领口以蕾丝点缀，绣着层层繁复的花纹，不同于一般的婚纱，那一件是少见的鱼尾样式，裙摆上缀满了亮晶晶的珠片。虽然是橱窗模特，但身型是早就设计好的完美比例，即便只是套在人偶上也有一种纯净典雅的高贵感。
许之言看得有些晃神。
大约还沉浸在刚刚谈恋爱的兴奋和喜悦里，她竟然一瞬间闪过“要是结婚那天自己也能穿这件婚纱就好了”的可怕念头。
在意识到这种想法实际以新郎是纪云辰为前提后，她也猛地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
刚谈恋爱，就想着结婚？
这不是和马拉松刚开始起跑，一眼就看到终点一个性质吗？
纪云辰也会被自己吓到吧……
大约是看得久了，店里的老板微笑着拉开店门，和她打招呼：“姑娘是看中这件了？要不进来试试？”
在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时。
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怎么？想结婚了？”
他的手轻轻搭了上来，捏了捏她的肩。
许之言转头，撞上他漫不经心地笑。
竟然一时羞得想要满地找洞试图钻进去……
“没有”，许之言小声说，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那些好不容易藏住的小心思被发现。
“哦？”纪云辰笑着看她，握住肩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还是说……”
“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不知什么时候，他轻轻凑在耳边，唇瓣一闭一合紧贴着耳垂，温热的吐息惹得她老脸一红。
她抬眸瞪他，却陷进那缱绻的笑容里。
他说得有些不着调，连语气听起来也是玩笑话，像是突发奇想的打趣。
但即便知道，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是不是也想过……
和自己结婚？
经久不息的掌声搭配着刺眼的舞台灯光把她拉回现实。
被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她就这样被带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底下是乌泱泱的人群，台下熄了灯，看不清观众们的模样，舞台上的光线只照亮了前两排，大约是领导席，座位上都叠着红色的三角席卡，左右两侧还架着摄像机。
她下意识想往后躲，像是察觉到女生被握住的手上的力道变化，纪云辰偏头看她，摇头示意：“别怕。”
“她是谁呀？”
“不知道诶没见过。是吉光片羽的人吗？但好像也不在团队名单上吧？”
“对呀，女生我记得就只有娄帆？”
“没有呀，前阵子不是新招了拟音师嘛，你们都忘啦？”
“哇，有人看见吗？学长牵着她的手诶！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啊！不会把不会吧不会吧！”
“但也有可能是宣传需要？学长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
人群里有不小的骚动，好奇的学弟学妹们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舞台上关系非比寻常的两人。
纪云辰轻拉着她向前走了两步，他清了清嗓，带着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大家好，我是纪云辰”，他顿了顿，微笑着向台下介绍，“身边这一位，是我们团队的拟音师——许之言。”
南影的阶梯教室参照的是舞台设计，讲台就是主舞台，仿照着话剧和演出舞台，一并布置了灯光，地面和顶上也有类似拾音器的设备。纪云辰没有拿话筒，清晰低沉的声线却仍经由某种拾音设备精细地捕捉后数以百计地放大，扩散至教室的最远角落。
脑袋有些发懵，整个人像是被罩了起来，纪云辰说了那么长一句，自己却只听见他们两个的名字。
纪云辰。
许之言。
似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的名字不会同时出现。
今天再听见时，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纪云辰简单介绍了一下吉光片羽，其实对于游戏本身的介绍，并不是这次演讲的重点。游戏在最初寻求投资时，纪云辰就已经做过介绍，同时为了面向大众宣传，他也选了一部分比较好理解的、专业度要求不那么高的放在网上供大家观看，而且官博上对游戏人物的介绍、关卡的设置也有着点到为止的说明。
就像一直以来所宣称的那样，吉光片羽最特别的是它的音效设置。
“这也是我们首次尝试，不再选用电子合成音效，而是真实地对游戏进行声音的重组和模拟。”纪云辰眼尾一弯，朝她笑了笑：“关于这部分内容，就交给我们团队的拟音师来介绍吧。”
“毕竟我也只是个半吊子。”
台下一阵哄笑。
恰到好处的自嘲拉近了他们和观众的距离。
许之言紧张地一手攥着衣角，另一只手……也硬扒拉着某人的手指不肯松手。
虽然拍着胸脯告诉他包在自己身上。
但原来站在台上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纪云辰瞥了眼旁边女生，脸已经快熟透了，圆圆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他这瞟，有种纯真的无辜，手微微地出汗，像是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他。
他弯眸，向她走了两步，俯身，在女生瞪大的眼睛里贴着她微热的耳廓说道：“同学，可以松手了吗？”
那时候纪云辰已经在外租房住，不常回学校，最开始的几个月许之言几乎每逢周末就来找他。
因为纪云辰实习，在学校两人很少碰面，即便遇上他有时返校办理一些事情，两人多半也表现得比较生疏。
时间长了，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像是在和纸片人谈恋爱。
借着要送他毕业礼物的机会，许之言光明正大地要到了纪云辰的地址。
因为刚确定恋爱关系不久，她不是很好意思直接问纪云辰住哪，万一他不想让自己过去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许之言并没有告诉他。
其实也无所谓告不告诉，因为不知道会不会遇见。
一个普通的周六早晨，她坐着公交在他家附近的车站下车。
那时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想法。
找一家在他小区附近的咖啡店、奶茶店或者蛋糕店什么都好，待上一整天，说不定能碰上他正好出门或者回家。
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偶遇。
那时，她就可以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好巧。”
甚至也已经想好了他的反应。
可能并不欢迎自己去他家，没关系，反正也是偶遇，本来也不是奔着去他家。
运气好的话……
或许会让自己去他家坐一坐？
纪云辰住的小区在南城的老市区，公交站就在街口对面。
路边多是一些小商小贩，有卖芝麻油的，大叔在店门口卖力地吆喝。和超市里的瓶装不一样，大约店里有现磨的机器，大叔拿碗盛着一小碟，放在摊位上吸引来来往往的顾客。
于是，空气里也有了淡淡的芝麻油香味。
就连他家附近的蛋糕店，一眼看上去也是古早样式的，纸板上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标语——“古法老蛋糕，回忆里的味道”。
不同现在逢店必备的牛角包法棍蛋挞等各式样儿的新鲜玩意儿，那家店就只卖一种——蓬松的云朵形状的面包。
许之言下车的时候正好赶上新鲜的刚出炉，老板招呼着给她掰了一小块儿尝。
于是，空气里又多了一点烘烤面包独有的香气。
尝过后发现确实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许之言拿出手机，把付款码递给老板：“您好，麻烦帮我拿两袋。”
也想让他尝尝，说不定也会喜欢呢？
于是她提着面包袋，拍了张照，给纪云辰发过去。
【之言：今天吃到了好吃的面包！下次见面的时候也带给你吃。】
面包的纸袋上印着一只可爱的黄色小熊，正在卖力搅着容器里的奶油，上面还印着蛋糕店的名字——云朵面包。
收到信息的纪云辰愣了一下，随即点开女生发来的图片。
纸袋上印着的面包店LOGO，可爱的圆滚滚字体。
他瞄了眼已经吃完但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
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泛黄的纸袋上，那只同款的搅着奶油的小熊。
那时的面包店还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连锁，而且古法制式的面包印象里也不常见。
纪云辰勾了勾唇，打下两行字。
【云辰：不用下次了，就今天吧。】
【云辰：你在哪？】
看到回复的那一刻，她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许之言飞也似地跑出店，对着店门口的招牌拍了张照，添加照片后发送过去。
不一会儿，便有了回复。
【云辰：这家店？】
【云辰：倒离我不远。】
消息显示对方分享了一个地址——是他住的小区的名字。
【云辰：等我几分钟，下来接你。】
看完消息后，许之言才有些后知后觉。
自己就这么自然地能去他家了？
生怕被他发现，所谓的巧合是她刻意谋划的结果，她只回复了一句：好。
仿佛多一个字都会泄露自己蹩脚的借口。
大约离纪云辰来接还有段时间，她索性稍逛了会儿，沿街走过去，还有卖糖人儿和小零食的。
等几乎快走到小区的正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最靠近门口的商铺吸引了她的注意。
和这条街上的其他店都不同，不是古早风格的蛋糕店、也不卖芝麻油和糖人儿等年代久远的物品。
虽然是白天，室外的光线很充足。
但是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店里的橱窗还是亮着几盏白色射灯。
所有的光线都集中在模特身上的那件衣服。
是一件婚纱。
领口以蕾丝点缀，绣着层层繁复的花纹，不同于一般的婚纱，那一件是少见的鱼尾样式，裙摆上缀满了亮晶晶的珠片。虽然是橱窗模特，但身型是早就设计好的完美比例，即便只是套在人偶上也有一种纯净典雅的高贵感。
许之言看得有些晃神。
大约还沉浸在刚刚谈恋爱的兴奋和喜悦里，她竟然一瞬间闪过“要是结婚那天自己也能穿这件婚纱就好了”的可怕念头。
在意识到这种想法实际以新郎是纪云辰为前提后，她也猛地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
刚谈恋爱，就想着结婚？
这不是和马拉松刚开始起跑，一眼就看到终点一个性质吗？
纪云辰也会被自己吓到吧……
大约是看得久了，店里的老板微笑着拉开店门，和她打招呼：“姑娘是看中这件了？要不进来试试？”
在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时。
身后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怎么？想结婚了？”
他的手轻轻搭了上来，捏了捏她的肩。
许之言转头，撞上他漫不经心地笑。
竟然一时羞得想要满地找洞试图钻进去……
“没有”，许之言小声说，头埋得很低，生怕自己那些好不容易藏住的小心思被发现。
“哦？”纪云辰笑着看她，握住肩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还是说……”
“只是不想和我结婚？”
不知什么时候，他轻轻凑在耳边，唇瓣一闭一合紧贴着耳垂，温热的吐息惹得她老脸一红。
她抬眸瞪他，却陷进那缱绻的笑容里。
他说得有些不着调，连语气听起来也是玩笑话，像是突发奇想的打趣。
但即便知道，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是不是也想过……
和自己结婚？
经久不息的掌声搭配着刺眼的舞台灯光把她拉回现实。
被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她就这样被带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底下是乌泱泱的人群，台下熄了灯，看不清观众们的模样，舞台上的光线只照亮了前两排，大约是领导席，座位上都叠着红色的三角席卡，左右两侧还架着摄像机。
她下意识想往后躲，像是察觉到女生被握住的手上的力道变化，纪云辰偏头看她，摇头示意：“别怕。”
“她是谁呀？”
“不知道诶没见过。是吉光片羽的人吗？但好像也不在团队名单上吧？”
“对呀，女生我记得就只有娄帆？”
“没有呀，前阵子不是新招了拟音师嘛，你们都忘啦？”
“哇，有人看见吗？学长牵着她的手诶！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啊！不会把不会吧不会吧！”
“但也有可能是宣传需要？学长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吗？”
……
人群里有不小的骚动，好奇的学弟学妹们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舞台上关系非比寻常的两人。
纪云辰轻拉着她向前走了两步，他清了清嗓，带着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
“大家好，我是纪云辰”，他顿了顿，微笑着向台下介绍，“身边这一位，是我们团队的拟音师——许之言。”
南影的阶梯教室参照的是舞台设计，讲台就是主舞台，仿照着话剧和演出舞台，一并布置了灯光，地面和顶上也有类似拾音器的设备。纪云辰没有拿话筒，清晰低沉的声线却仍经由某种拾音设备精细地捕捉后数以百计地放大，扩散至教室的最远角落。
脑袋有些发懵，整个人像是被罩了起来，纪云辰说了那么长一句，自己却只听见他们两个的名字。
纪云辰。
许之言。
似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的名字不会同时出现。
今天再听见时，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纪云辰简单介绍了一下吉光片羽，其实对于游戏本身的介绍，并不是这次演讲的重点。游戏在最初寻求投资时，纪云辰就已经做过介绍，同时为了面向大众宣传，他也选了一部分比较好理解的、专业度要求不那么高的放在网上供大家观看，而且官博上对游戏人物的介绍、关卡的设置也有着点到为止的说明。
就像一直以来所宣称的那样，吉光片羽最特别的是它的音效设置。
“这也是我们首次尝试，不再选用电子合成音效，而是真实地对游戏进行声音的重组和模拟。”纪云辰眼尾一弯，朝她笑了笑：“关于这部分内容，就交给我们团队的拟音师来介绍吧。”
“毕竟我也只是个半吊子。”
台下一阵哄笑。
恰到好处的自嘲拉近了他们和观众的距离。
许之言紧张地一手攥着衣角，另一只手……也硬扒拉着某人的手指不肯松手。
虽然拍着胸脯告诉他包在自己身上。
但原来站在台上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纪云辰瞥了眼旁边女生，脸已经快熟透了，圆圆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他这瞟，有种纯真的无辜，手微微地出汗，像是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他。
他弯眸，向她走了两步，俯身，在女生瞪大的眼睛里贴着她微热的耳廓说道：“同学，可以松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