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无意识的回应声音小得跟苍蝇似的。

    她脑子还在发懵,方才发生的一幕,后知后觉又在脑海中上演着。

    就连那一阵轻柔的风都仿佛再一次从她脸颊上抚过。

    心里扬起千层波浪,在这个不那么合时宜的时候,陆乔心又想起两人前两回的不经意“触碰”,看似都是不经意间造成的,可后一次却被她发现是装醉后故意亲的。

    那第一次会不会也是……

    陆乔心不敢往那个方面想,只是觉得先前略显轻浮的吻都没能让她像现在这么不自在,好似蚂蚁在自己全身爬动着。

    密密麻麻的触感一同涌上喉间,半响说不出话来。

    “人也齐了吗?”她听见他问。

    那人立即道:“齐了。”

    李鸣微微颔首,那人就识趣退下,这时陆乔心才看到他耳朵尖也是发红的。

    在微风中,两人的发丝都凌乱着,陆乔心缓过来后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后,“你……”

    “实在对不住。”

    好似冥冥之中两人注定有些缘分,这般也能异口同声。

    这是李鸣今日第二回同她说对不住了,她的视线从他腰间的那块玉盘缓慢移到他的衣领,再到下巴,最后才看向他的眼睛。

    “什么?”这次她问出声,眼神也坚定几分,少了先前的不自在。

    “我没忍住。”

    他这一说,她倒是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刚刚的事情呢。

    这话她没法回应,她的内心眼下还不愿意直面某人早已袒露出来的心思。

    可是又没法做到果断拒绝这人的示好,甚至是亲昵的触碰。

    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时她该说什么?陆乔心也不知道,总不能说没事吧?

    所以她沉默着,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垂下双眸,没再看他。

    李鸣也随之沉默起来,只是他的眼里显然带着笑,像是一本从未在世人面前现身的好书,被他悄悄读了几页,紧张害怕又偷偷窃喜。

    直到车马远去,随行骑着马的天晴还不停扭头朝她招手,她才真正从这所谓离别抽出身来。

    她同样举起手来招了招,待一众人马都没了身影才把手放下。

    李鸣两指夹住车帘,掀起一个角来,瞧见天晴那依依不舍的模样,轻啧一声。

    声音很轻,可还是被天晴给听到了,她少有的给他递了个冷眼,同时冷哼一声。

    “大人,难不成您舍得?”

    她没有说得太明白,但她知道李鸣能懂。

    可是随着马车的摇晃,她却听到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天晴甚至能想象到她家主人那欠揍的嘴脸。

    “我能舍不得什么?”

    好一个嘴硬,天晴笑起来,“大人,你就认了吧,你对我们姑娘有意思。”

    这话说完,马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正当她以为李鸣不会再接自己的话时,又听见他说了一句什么,天晴没听清。

    “大人,你说什么?风大听不清。”

    “……有那么明显吗?”

    李鸣的声音有些低,隔着车帘听像是做贼心虚似的,这让天晴一时想起之前自己审被抓到的刺客时,那些怕死心虚的也是这么说话的。

    话说回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发觉自家大人不对劲的了,许是一开始就觉得两人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紧接着事情就正好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总之,她猜想的没有错,她家大人确实是喜欢她家姑娘。

    想到这里,天晴就忍不住要偷笑,“大人,怕是全府上下,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瞧出来你对我们姑娘不一样吧?”

    “说你好女色的传言也就能骗骗外头的人,府里上下谁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啊?我们姑娘一来,就将府里打理得好好的,如今大家伙都愿意找姑娘做主呢。”

    说起陆乔心,天晴一身骄傲劲。

    “做主”二字不知怎么就引得车内的人回忆起来,李鸣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临都城遇见陆乔心的时候,公堂之上实乃第二次相见。

    那日他从客栈出来,走到一半,发现落下东西,他便让天裕回去取,他就顺势落脚在井香酒楼附近的一个茶楼。

    他在茶楼的外沿坐着,阳光照在他脸上,与此同时,他看见了井香酒楼小阁楼上的陆乔心。

    她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拿着茶杯,面纱在她脸上轻轻飘拂着。

    似乎就一眼的功夫,他就看出她很眼熟,那眉眼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随后在公堂上再次看见时,他就确认了,此人是找了多年的陆乔心。

    “大人?”车窗外的天晴喊了三次,就差要掀开帘子一探究竟了。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朝外头应了一声。

    “大人,你想什么呢?”

    唤了三遍都没回应,指不定是在想些旁的。

    “无事,我小憩一番,到了叫我。”

    此时此刻,他只在心里庆幸,好在当初认出了她。

    一日是夫妻,便终生是夫妻。

    这句戏文里的话,如今想起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心里还是无限忐忑,只怪自己前两回太过轻浮,不知是否会坏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想着想着倒也睡过去了。

    李府的灯火通亮,陆乔心回到自己房间后,将系在腰间的玉佩拿下来放在床头,将外衣一件一件脱下来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赤足走近一侧屏风后的浴桶,浴桶四周都摆着花纹简单的屏风做遮挡,从外头看,有源源不断的热乎白气从里头腾起来。

    浴桶里放了些许花瓣,一旁还点着熟悉的香薰,她坐进去后,只听房门一开一关,就有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屏风外。

    “姑娘,新的里衣拿来了。”溪儿恭敬的语气令她安心。

    “拿进来放吧。”她捧着汤水从自己肩头滑落,还落了片花瓣。

    溪儿穿过屏风将衣裳放在香薰一旁的矮架子上,随后就来到浴桶边给陆乔心舀水。

    彼此无言,沐浴结束后天早就黑完了,陆乔心坐在床沿,房里的烛火只零星亮着几盏,她又拿起那个玉佩放在自己手心,借着烛火细细端详着。

    溪儿收拾完从屏风后出来,瞧见她这副模样,像是明白什么,勾唇轻笑,不禁调侃,“大人才刚离开没多久呢,姑娘就开始想了?”

    忽然出现的身影和声音将陆乔心吓了一跳,一想到她方才说的话,又道:“胡说什么呢?”

    她把玉佩放下,忍不住无奈轻瞪了她一眼。不过是看个玉佩,净胡扯些旁的。

    “哦……”溪儿拉长尾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道:“溪儿忘了,这应该叫做睹物思人。”

    “还说。”陆乔心微微扬声,有几分娇嗔的意味。

    溪儿笑起来,终是不再提了,转头说起别的事,“婢女方才来的时候,还瞧见珊华姑娘在教底下的丫鬟们梳妆打扮呢,在屋子里围成团,好生热闹。”

    “她在府里闲着心难安,我先前还吩咐她寻你呢,可寻了?”听闻此事,陆乔心倒是不觉得奇怪。

    “寻了,可婢女只给珊华姑娘安排些简单的差事。”

    “难怪……”陆乔心想到什么,轻笑,“随她去吧,我倒不缺养她的那点银子,可她想来是不愿在府里闲着的,平日里多注意些就是。”

    溪儿好生应下。

    “姑娘今儿这么早就要睡下?”

    看见陆乔心往床里挪,扯着被子要躺下的模样,溪儿有些讶异。

    往日这个时辰,她总要从书房里拿些书籍卷宗回来翻看的,再不济也是在处理府中的琐事,总归不会睡的太早。

    “柔妃一事现下还未有定决,陛下只说吩咐人彻查,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柔妃娘娘有着最大的嫌疑,这明摆着就是陛下想包庇罢了……”

    “嘘——”

    溪儿轻声打断,往窗子的方向扫了一眼,再转过头来,“姑娘轻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看她一脸严肃又小心的模样,陆乔心也往窗那儿瞧了一眼。

    “虽说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可是在自己府中,也这般小心么?”

    她自是明白那些道理的,只不过住了这么些日子,与府中的下人接触多了,倒是觉得府中个个都是忠心的了。

    溪儿点头,“圣意不可揣摩,这是万万要小心的。”

    闻言陆乔心在心里轻叹,难怪李鸣从前还是王爷时就将她带在身边,倒是比旁人懂规矩,也懂分寸。

    她也认可般缓缓点头,接着道,“既是这般,此事就没完,指不定明儿一早,我还得进宫一趟,不如早些睡下。”

    “还是姑娘想得周全。”溪儿等她躺下后,便亲自将被子盖到她身上,最后还吹灭了几盏灯,只留一盏,便悄悄退下。

    陆乔心说得不错,此事还没完。

    次日一早,才堪堪吃过早膳,有些人就眼巴巴赶来了。

    陆乔心听了下人的通传后站起身,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随后往前院正门走去,远远就瞧见禄前的身影。

    他身后跟了俩小太监,全都弯着腰,看不清模样。

    “老奴见过陆姑娘。”虽说李鸣眼下不在,可他却还是客客气气的,陆乔心也连忙堆起笑来。

    “禄公公来了。”

    “老奴奉旨前来,迎姑娘进宫。”

    陆乔心不意外,她一脸淡定的在禄前面前将一些琐事交代好。

    “多照看着珊华姑娘,尤其是吃食。”

    “大人虽不在,但房间该打扫的打扫,可别偷懒。”

    “……”

    一通吩咐下来,搞得好似她去了便不再回来似的,一时倒是让禄前有些难堪。

    说罢,陆乔心笑得有些许不好意思,“公公,府中事务多,也不知是早些回来还是晚些回来,便就一齐吩咐了,公公莫要怪罪。”

    “老奴不敢。”他恭恭敬敬垂下脑袋。

    “差不多了,那咱们就进宫吧。”

    陆乔心给身后的阿星和溪儿递一个眼神,两人领会后自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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