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镇的四月潮闷的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
潮湿的空气将整座城市洇的湿漉漉的，连日的阴雨不断，本就老旧破裂的马路上一摊一摊的积着水坑，来往的行人不甚在意的踩进水坑，溅起的水花四散，转瞬又落在地上，飞速被地面吸干。
林辞一边看着外面的这幅情景一边不耐烦的按亮屏幕一条条划过手机里的信息。
【小辞，你妈妈在家吗？】
【爸爸给她打了好多电话，她都没接】
【小辞，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让妈妈帮帮爸爸。】
【还不上钱，那些人会弄死爸爸的！】
林辞嘲讽似的勾了勾唇，将陌生新号码拉进黑名单，然后拨通了林婷的电话。
铃声不过只响了两下就被对面接通。
“小辞？你还在店里吗？”
林辞“嗯”了一声道：“段阿姨去接她那侄子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段阿姨这算是雇佣童工，还是非洲黑奴！就一百块钱，买我给她看店两天！我要举报她。”
林婷嘴上嗔怪，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你净乱说，这些年，你在段阿姨那里蹭吃蹭喝的还少吗？还有，人家侄子听说是从京市来的，初来乍到我们这种小镇上人生地不熟的，你帮着多照应照应。”
林辞哼哼了两声，就挂了电话，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人。
这边刚撂下电话，那边小卖部的门被人推开，自动欢迎机器发出机械的声音。
“叮咚！欢迎光临！”
林辞抬眼看过去，郑金已经顶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推门走了进来。
“小辞，爸爸就知道你在这儿。”
林辞后背一僵，抱臂冷哼一声：“你来这儿做什么？赶紧滚。”
郑金走近几步，也不再维持脸上的笑意，面色冷下来。
“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跟爸爸说话的吗？”
林辞笑声更大，然后目光嘲讽，一字一句的回复。
“我妈从小就教我，我，没，爸！”
郑金终于绷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两步走上前来，道：“就最后一次，两千，给我两千我就走。”
林辞实在无语，扫了自己浑身上下一眼，问：“您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身上会有两千？”
郑金一把按住收银台上的收银机器，语气殷切。
“这里面一定有！小辞，你就当帮帮爸爸！”
说着郑金就要对着机器上手。
林辞往后一步退开，本着伤谁不能伤我的绝对信条。
“你有没有脑子啊？现在就连楼下的王大爷都扫码付款了，收银机里哪里还有钱啊？而且……”
林辞停顿一瞬，指了指超市上方的监控，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郑金：“这都有监控的，两千刚好可以立案了，我倒是不介意，就怕给人民警察叔叔添麻烦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多年以来的交锋，让林辞对待这个智商不高，只会赌博出轨的爸爸早就游刃有余。
早在小学五年级的是，林婷就已经和他离婚再无瓜葛，可偏偏他像个狗皮膏药，时不时就要粘着母女两人不要脸的伸手要钱。
一开始，介于林辞还小，林婷总想着息事宁人，所以三不五时的还是会让郑金得逞，后来由于林辞长大，母女两也算不上生活富贵，所以林婷也渐渐的不再理会郑金。
可人穷到极致的时候，是会发疯的。
林辞这两年拉黑的郑金的手机号，去营业厅可以拉出一卷《上林赋》来。
郑金文化程度不高，胆子也算不上大，被林辞这么一说果然停手愣在原地。
正僵持着，林辞视线所在的收银柜柜面上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清瘦的指骨屈起两根，手心朝上在收银柜上微微敲了两下发出“咚咚”声，接着好听低沉的少年嗓音在耳边响起。
“万宝路。”
边月抬眸，面前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陌生少年。
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的运动裤配黑色冲锋衣，头上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上，一张脸尽数隐在帽檐和冲锋衣里，看不清晰。
但是因为他个头高，宽肩窄腰的，只懒散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显得体型优越，氛围感十足，所以林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像是很反感林辞这样的直勾勾目光，少年蹙眉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
“万宝路。”
林辞回过神，立即回身去拿烟柜上的万宝路，同时又在内心忍不住腹诽。
长得高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林辞同样不太客气的将烟盒丢在收银柜上，有意表情显得比他更拽一点。
“20！”
本以为只是一场关于气场的战争，结果还没来得及顶住气，林辞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干破防了。
只见少年面无表情的拿起烟盒，顺带非常自然的从桌面上的小盒子中，顺走一只透明塑料打火机，接着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林辞愣了足足二十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快速追了出去。
这一天天的，不是要钱就是抢劫，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靠，你打劫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妈没教你买东西要付钱啊！”
推开小卖部的玻璃门，少年清瘦纤长的身影没有任何慌张的立在门口。
黑色冲锋衣的拉链被拉下，他慢条斯理的撕开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接着微微附身，一手拢住火，一手点燃打火机。
金色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懒散又高挺的身形，借着天光，林辞看清了少年的长相。
少年的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薄情，一双漆黑的眼珠玻璃似的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流畅的轮廓被日光晕了些金色的光影，挺括的鼻背藏在光影的另一边，半明半暗，神秘又清冷。
“啪嗒”一声，修长的手指间猩红闪起，少年面色冷然的转过身来面对着林辞，好听的嗓音清清冷冷。
“有妈了不起。”
？
林辞彻底被这人弄无语了，他不是有什么病吧？
正欲跟他论道一番，少年的身影欺近一寸，他实在长得高，对比一下，林辞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学生，整个人被笼在他黑色的身影里，莫名气势低了几分。
林辞有些不想认输的抬眼瞪对方，却撞进了一双漆黑阴戾的眸中，他的目光太冷，看人的时候都是逼人的阴鸷。
一口烟圈伴着温热的呼吸吐在林辞的脸上。
啧..…..…妥妥的不良少年。
本质上，林辞是个非常怂的人，她觉得也不过就是20块钱，往大了说也就是两天的零花钱，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因此与这种人产生牵扯。
于是，在这种很没有意义的对视比赛里，林辞主动败下阵来，她错开视线默默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然后谄媚道：“行，大哥，你抽你抽。”
林辞在春江镇生活了十七年，小镇上在他们这个青春期作祟的年纪里，其实有不少不良少年。
他们因为父母不甘平庸外出务工，所以被迫成了留守儿童。
可能是爷爷奶奶一辈溺爱使然，也可能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总之，他们打架闹事，抽烟逃课，这个年纪越不让干什么，他们就越爱干什么。
很早的时候，林婷就跟林辞说过，对这些人，敬而远之。
但好在小镇不大，亲戚里数三轮，总能认识对方，所以林辞也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
林辞这个人虽然学习一般，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她做的最过分的事，就是在数学课上和同桌顾馨一起说小话了。
所以乍然碰上这么一个陌生的刺头儿，她还是觉得，少惹为妙。
虽然说这哥长得是林辞十七年都没见过的妖孽样儿，可本质上，他还是个不良少年。
总而言之，林辞最后落荒而逃，转身就跑回了小卖部里，回去的时候郑金拿走了烟柜上的两条烟，人已经不见踪影。
超市外，少年食指夹着烟身，凑近唇边轻轻吸了一口，目光却盯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一阵手机铃响，少年修长的手指划开接起。
那边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
【阿翊，你到了吗？】
【嗯。】
对方斟酌着措辞，言语紧张。
【阿翊，你先在姨妈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等……等妈妈这里处理好了，就接你回来。】
少年皱了皱眉，眉眼不耐。
【嗯。】
那边毫不介意少年的态度冷淡，继续自顾的交代。
【聂医生的电话一定要接，还有药一定要记得吃，最重要的是……】
对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最终还是说出口。
【不是你的错，他们才是畜生，别惩罚自己，阿翊。】
没再回答这话，少年干脆的掐断了电话。
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的时候，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凄厉的嘶喊声在漆黑的夜晚仿佛凌厉的刀锋，割的人血肉模糊。
闪电落下的间隙里，少年浑身颤抖着将刀从浴缸里躺着的女人的胸口处拔出，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女人惨白的一张脸上，浴缸的水渍不断溢出，触目惊心的红，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玫瑰。
除了偶尔的雷声轰鸣，浴室里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
“你杀人了！”
“你真是个疯子！”
黑暗的房间内溢满了浓到散不开的血腥味，锁链碰撞的“哗啦声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加大，磨的心骨处都有微微的麻意。
手腕间的皮肤被沉重的锁链磨的皮开肉绽，痛意像是攀附的爬山虎，一寸寸爬上背脊，叫人胆战心惊。
应该是要哭的，可偏偏眼眶干涩的发疼，浑身像是被打断骨头扔进了水里，冷的牙根处都在发颤，就是这样，也没有一滴温热的水渍可以从眼窝处溢出。
生命被拉的冗长，就连看见日光都是奢望，少年被锁链束缚，静静的坐在地板上，手中捏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少女裙摆飞扬，笑的灿烂，微弱的光线落在少年的惨白的脸上，与照片中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潮湿的空气将整座城市洇的湿漉漉的，连日的阴雨不断，本就老旧破裂的马路上一摊一摊的积着水坑，来往的行人不甚在意的踩进水坑，溅起的水花四散，转瞬又落在地上，飞速被地面吸干。
林辞一边看着外面的这幅情景一边不耐烦的按亮屏幕一条条划过手机里的信息。
【小辞，你妈妈在家吗？】
【爸爸给她打了好多电话，她都没接】
【小辞，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你让妈妈帮帮爸爸。】
【还不上钱，那些人会弄死爸爸的！】
林辞嘲讽似的勾了勾唇，将陌生新号码拉进黑名单，然后拨通了林婷的电话。
铃声不过只响了两下就被对面接通。
“小辞？你还在店里吗？”
林辞“嗯”了一声道：“段阿姨去接她那侄子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段阿姨这算是雇佣童工，还是非洲黑奴！就一百块钱，买我给她看店两天！我要举报她。”
林婷嘴上嗔怪，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你净乱说，这些年，你在段阿姨那里蹭吃蹭喝的还少吗？还有，人家侄子听说是从京市来的，初来乍到我们这种小镇上人生地不熟的，你帮着多照应照应。”
林辞哼哼了两声，就挂了电话，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人。
这边刚撂下电话，那边小卖部的门被人推开，自动欢迎机器发出机械的声音。
“叮咚！欢迎光临！”
林辞抬眼看过去，郑金已经顶着一张面目可憎的脸推门走了进来。
“小辞，爸爸就知道你在这儿。”
林辞后背一僵，抱臂冷哼一声：“你来这儿做什么？赶紧滚。”
郑金走近几步，也不再维持脸上的笑意，面色冷下来。
“你妈就是这么教你跟爸爸说话的吗？”
林辞笑声更大，然后目光嘲讽，一字一句的回复。
“我妈从小就教我，我，没，爸！”
郑金终于绷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两步走上前来，道：“就最后一次，两千，给我两千我就走。”
林辞实在无语，扫了自己浑身上下一眼，问：“您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身上会有两千？”
郑金一把按住收银台上的收银机器，语气殷切。
“这里面一定有！小辞，你就当帮帮爸爸！”
说着郑金就要对着机器上手。
林辞往后一步退开，本着伤谁不能伤我的绝对信条。
“你有没有脑子啊？现在就连楼下的王大爷都扫码付款了，收银机里哪里还有钱啊？而且……”
林辞停顿一瞬，指了指超市上方的监控，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郑金：“这都有监控的，两千刚好可以立案了，我倒是不介意，就怕给人民警察叔叔添麻烦了，还怪不好意思的。”
多年以来的交锋，让林辞对待这个智商不高，只会赌博出轨的爸爸早就游刃有余。
早在小学五年级的是，林婷就已经和他离婚再无瓜葛，可偏偏他像个狗皮膏药，时不时就要粘着母女两人不要脸的伸手要钱。
一开始，介于林辞还小，林婷总想着息事宁人，所以三不五时的还是会让郑金得逞，后来由于林辞长大，母女两也算不上生活富贵，所以林婷也渐渐的不再理会郑金。
可人穷到极致的时候，是会发疯的。
林辞这两年拉黑的郑金的手机号，去营业厅可以拉出一卷《上林赋》来。
郑金文化程度不高，胆子也算不上大，被林辞这么一说果然停手愣在原地。
正僵持着，林辞视线所在的收银柜柜面上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白皙清瘦的指骨屈起两根，手心朝上在收银柜上微微敲了两下发出“咚咚”声，接着好听低沉的少年嗓音在耳边响起。
“万宝路。”
边月抬眸，面前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的陌生少年。
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的运动裤配黑色冲锋衣，头上扣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上，一张脸尽数隐在帽檐和冲锋衣里，看不清晰。
但是因为他个头高，宽肩窄腰的，只懒散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显得体型优越，氛围感十足，所以林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像是很反感林辞这样的直勾勾目光，少年蹙眉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
“万宝路。”
林辞回过神，立即回身去拿烟柜上的万宝路，同时又在内心忍不住腹诽。
长得高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林辞同样不太客气的将烟盒丢在收银柜上，有意表情显得比他更拽一点。
“20！”
本以为只是一场关于气场的战争，结果还没来得及顶住气，林辞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直接干破防了。
只见少年面无表情的拿起烟盒，顺带非常自然的从桌面上的小盒子中，顺走一只透明塑料打火机，接着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林辞愣了足足二十秒，然后才反应过来，快速追了出去。
这一天天的，不是要钱就是抢劫，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靠，你打劫还这么理直气壮，你妈没教你买东西要付钱啊！”
推开小卖部的玻璃门，少年清瘦纤长的身影没有任何慌张的立在门口。
黑色冲锋衣的拉链被拉下，他慢条斯理的撕开烟盒抽出一支含在嘴里，接着微微附身，一手拢住火，一手点燃打火机。
金色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懒散又高挺的身形，借着天光，林辞看清了少年的长相。
少年的皮肤白皙到几乎透明，狭长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薄情，一双漆黑的眼珠玻璃似的镶嵌在深邃的眼窝里，流畅的轮廓被日光晕了些金色的光影，挺括的鼻背藏在光影的另一边，半明半暗，神秘又清冷。
“啪嗒”一声，修长的手指间猩红闪起，少年面色冷然的转过身来面对着林辞，好听的嗓音清清冷冷。
“有妈了不起。”
？
林辞彻底被这人弄无语了，他不是有什么病吧？
正欲跟他论道一番，少年的身影欺近一寸，他实在长得高，对比一下，林辞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学生，整个人被笼在他黑色的身影里，莫名气势低了几分。
林辞有些不想认输的抬眼瞪对方，却撞进了一双漆黑阴戾的眸中，他的目光太冷，看人的时候都是逼人的阴鸷。
一口烟圈伴着温热的呼吸吐在林辞的脸上。
啧..…..…妥妥的不良少年。
本质上，林辞是个非常怂的人，她觉得也不过就是20块钱，往大了说也就是两天的零花钱，实在没必要让自己因此与这种人产生牵扯。
于是，在这种很没有意义的对视比赛里，林辞主动败下阵来，她错开视线默默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然后谄媚道：“行，大哥，你抽你抽。”
林辞在春江镇生活了十七年，小镇上在他们这个青春期作祟的年纪里，其实有不少不良少年。
他们因为父母不甘平庸外出务工，所以被迫成了留守儿童。
可能是爷爷奶奶一辈溺爱使然，也可能是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总之，他们打架闹事，抽烟逃课，这个年纪越不让干什么，他们就越爱干什么。
很早的时候，林婷就跟林辞说过，对这些人，敬而远之。
但好在小镇不大，亲戚里数三轮，总能认识对方，所以林辞也一直过的顺风顺水的。
林辞这个人虽然学习一般，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她做的最过分的事，就是在数学课上和同桌顾馨一起说小话了。
所以乍然碰上这么一个陌生的刺头儿，她还是觉得，少惹为妙。
虽然说这哥长得是林辞十七年都没见过的妖孽样儿，可本质上，他还是个不良少年。
总而言之，林辞最后落荒而逃，转身就跑回了小卖部里，回去的时候郑金拿走了烟柜上的两条烟，人已经不见踪影。
超市外，少年食指夹着烟身，凑近唇边轻轻吸了一口，目光却盯着少女离去的背影。
一阵手机铃响，少年修长的手指划开接起。
那边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
【阿翊，你到了吗？】
【嗯。】
对方斟酌着措辞，言语紧张。
【阿翊，你先在姨妈那里休息一段时间，等……等妈妈这里处理好了，就接你回来。】
少年皱了皱眉，眉眼不耐。
【嗯。】
那边毫不介意少年的态度冷淡，继续自顾的交代。
【聂医生的电话一定要接，还有药一定要记得吃，最重要的是……】
对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最终还是说出口。
【不是你的错，他们才是畜生，别惩罚自己，阿翊。】
没再回答这话，少年干脆的掐断了电话。
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的时候，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凄厉的嘶喊声在漆黑的夜晚仿佛凌厉的刀锋，割的人血肉模糊。
闪电落下的间隙里，少年浑身颤抖着将刀从浴缸里躺着的女人的胸口处拔出，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女人惨白的一张脸上，浴缸的水渍不断溢出，触目惊心的红，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玫瑰。
除了偶尔的雷声轰鸣，浴室里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
“你杀人了！”
“你真是个疯子！”
黑暗的房间内溢满了浓到散不开的血腥味，锁链碰撞的“哗啦声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加大，磨的心骨处都有微微的麻意。
手腕间的皮肤被沉重的锁链磨的皮开肉绽，痛意像是攀附的爬山虎，一寸寸爬上背脊，叫人胆战心惊。
应该是要哭的，可偏偏眼眶干涩的发疼，浑身像是被打断骨头扔进了水里，冷的牙根处都在发颤，就是这样，也没有一滴温热的水渍可以从眼窝处溢出。
生命被拉的冗长，就连看见日光都是奢望，少年被锁链束缚，静静的坐在地板上，手中捏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少女裙摆飞扬，笑的灿烂，微弱的光线落在少年的惨白的脸上，与照片中人形成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