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太贵了,你这东西我最多给三十两,不愿意,你找下家吧。”
“别呀。”瘦成麻杆的中年男人一把拽住对方的袖子,眉头紧皱,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三十两就三十两,谁叫这赔钱货没用呢。”
男人把买家引进巷子,买家身后跟着两名跟班,一行人七拐八拐,进入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说房子都是抬举,这一路都是简易木板搭出来的隔间,地上挤挤插插堆着各种生活用品,好好的一条路都没有下脚的地方。破旧的毡布遮挡住木板之间的缝隙,看起来勉强能住人。
男人引路前行,直走到最深处,撩开帘子,指向墙根一角:“看见没,这就是我亲闺女,从今以后她是你的了。”
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买家嫌弃地用手捂住鼻子,偏头看向墙角的人:“怎么一动不动的,不是死了吧?”
男人连忙打包票:“这不是睡着的方便带走嘛,醒了哭天抢地的,那多麻烦。”
“你倒是聪明。”买家笑得鄙夷。“还不是这赔钱货总给我惹麻烦,养她十几年,一点回报都没给我,全是白搭!”男人咬牙切齿,在地上直跺脚。
买家不言语,示意手下把人带走。
也不知“亲爹”对女儿用了何种手段,女孩子软趴趴地倒在一边,两个大汉粗鲁地触摸鼻息,把人架起来都没醒。
确认货物完好,买家一个眼神扫过去,底下人立刻扔了一块银子给男人。男人欢喜地把银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看了人事不知的女儿一眼,转眼就带着钱窜出八丈远。
那架势,好像女儿是什么洪水猛兽。
汉子把女孩抱在怀里看正脸,笑呵呵的:“爷,这小妞长得标志,咱们赚了。”
女孩身材瘦小,穿着破破烂烂,脸上灰扑扑的,可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五官清秀得恰到好处,是个美人胚子。
被唤作爷的人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要赚就赚大的。走,去怡香院。”
“张娘子那边……”另一名大汉欲言又止。
爷一指头杵上那人的脑袋:“蠢货!是这丫头欠绣坊的钱,又不是老子欠。张娘子要债,找她老子要去!”
张娘子是会昌城桃花绣坊的坊主,眼下脱不开身,这才出酬金五两拜托地头蛇冯二帮忙要债,冯二出手要价虽高,对付贫民却很有一套。
可在冯二看来,女孩的姿色直接卖到怡香院,赚个百八十两都不是问题,谁还在乎那五两银子啊!
冯二加快脚步,“快点!耽误了老子去城主府吃席,你们都不用活了!”
大汉们连声答应,大步前行,完全没注意背上的女孩早已醒了过来,神思清明,哪有一丝晕眩的样子,她狡黠一笑,悄悄朝天比了个手势。
只听啪的一声响,一块木板从天而降,摇摇欲坠的板房经此痛击四分五裂,迅速崩塌。冯二骇了一跳,慌忙闪入看起来相对牢固的空间,两名大汉紧随其后,三人将将站定,上空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冯二,送你点好东西。”
冯二与两名大汉闻声抬头,只见大量白粉从天而降,立时将三人的眼睛糊上白墙,女孩趁机捂着眼睛挣开钳制,灵活地跳开,走之前还踹了冯二一脚。
瘦成麻杆的亲爹在墙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粉,怒道:“回去告诉姓张的婆娘,这三十两是我女儿的工钱,是我们应得的。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女孩麻利地爬上墙,双手叉腰,气得小脸都皱了起来,“说好了加急工钱三倍,成天监工逼我干活儿,最后说我欠她钱,还把你放出来咬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还不要脸的人!”
冯二双眼不能视物,循着声音指向女孩,阴恻恻道:“小丫头,我看你活腻了。”
女孩俯下身子,三个无赖通身白粉目不能视,蹦蹦跶跶只会扑腾。
“我就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样?”女孩说着从墙上摸出一块石头砸冯二的脑袋,正中眉心。
“好了小莲。”亲爹拍了拍闺女身上的灰,“我们走吧。”
“池唐,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得罪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也就是池唐,大大方方地在墙上走了两步,笑道:“有能耐追上我再说吧。”
说罢,池唐带着女儿从墙上一跃而下,翻出事先藏好的衣服,直奔公共澡堂。三十两银子他小心地藏在头发里,一番清洗之后,父女俩换了衣服在外面集合。
池莲身量不高、身板瘦弱,可洗去了一身脏污,美貌便再也藏不住,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的好似黑曜石。
就是眼眶下的黑色,过于重了些。
当初绣坊说缺人手,花大价钱请池莲进城帮工,为了赶工,她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成天缩在机房里面,就没出来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看什么都新奇,吃的玩的都想尝试。
可是无论是卖糖的还是卖鸡蛋的,都在火急火燎地收摊,街上的行人更是兴冲冲地都往一个方向去。
“发生什么了?”
池唐瞥了眼城中最高的建筑,“听说是什么拜师礼,城主请吃席。”
“那岂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池莲高兴地蹦蹦跳跳,“爹爹,我们也去看看吧。”
池唐轻揉池莲的黑眼圈,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吃不饱睡不好,一点个子都没长,已经十四岁了,看着还是个小不点。
左右冯二现在瞎着,他手下再多,还能到城主府撒野吗。
“去,当然去,正好给你补补。”
顺着人潮,池唐父女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门口的士兵面容严肃,对待百姓倒还算客气,只是例行检查就把人放进去。进得府内,绕过巨大的隔断,便能看见排列有序的数百桌酒席,已经有许多人在上面坐定了。
厅堂中心搭了一个台子,上面铺着贵重的红地毯。越靠近台子的酒席菜品越丰富,桌子的质地也越好,坐在上面的人无不衣着锦绣。池唐父女被侍从引到角落坐下,同桌都是些普通百姓,池唐浅浅打了个招呼。
士兵持械在席间来回走动,城主没有下令开宴,底下自是无人敢动,池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烧鸡,咽了咽口水。
午时起,府内不再允许百姓入场。池莲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眼瞅着靠近台子的坐席依次坐满,当她第二十七次把那只鸡用意念大卸八块时,两个人从正席走出来上台。
一个衣着华贵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城主,只是池莲的全部注意,都被城主旁边的女孩吸引。
准确来说,是女孩的裙子。
那是一条水蓝色的罗裙,布料反复浸染,呈现出渐变色,领口是飞舞的祥云,间或几只海鸥盘旋其中。肩膀和前胸绣着精致的白色锦鲤,鳞片交相辉映,尾巴粗壮有力,眨眼便要越过龙门。广袖上的水纹与裙摆遥相呼应,粲然明珠点缀其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末席距离高台有十余丈,可池莲就连裙摆上有几颗珍珠都清楚。
因为这正是她付出辛苦的劳动成果。
怪不得张婆娘找不到人,原来是给城主府送裙子了。
好在已经要到钱了,池莲转头望了望前面的桌椅,搞清楚张婆娘在那里,走的时候才不至于撞上。
城主在高台负手而立,眼光向下扫了几圈,宾客骤然安静下来,只闻城主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远远传来:“帝以会昌,神以建福。神主护佑,无饥无旱。河山苍苍,会昌无恙。嘉乐在斯,与民宴享……”
池莲皱着眉头凑近池唐,“他在说什么?”
池唐摸了摸鼻子,“人家白请你吃饭,说什么不行,听就完了。”
池莲点了点头,提醒老爹走的时候注意张婆娘,又把目光转向高台。
“林某忝居会昌城主二十余载,守边城,固疆土,保我境安康,护百姓安宁。劝益农桑,伐木采石。今小女有幸拜师紫极宗门下,特请全程百姓参与观礼。”
“好!”不知是谁一声长啸,率先鼓掌叫好,其他人纷纷响应,场子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之后城主又说了许多池莲听不懂的话,但“开席”两个字一出,池莲立刻把那只鸡的两条腿卸了下来,分给池唐一半。
百姓在一边吃得欢快,主桌这边完全是另一种氛围。方才在台上高谈阔论的城主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给席间一位白发老者敬酒,“真人纡尊降贵,我敬您一杯。”
白发老者正眼都不给城主一个,其他人以他为首,也是爱搭不理,过了好一阵子,坐在最边上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边城小地,让各位见笑了。”城主举着杯子尴尬当场,一只杯子在这时碰过来,“女儿感谢父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少女双手高举酒杯,广袖上的水纹在日光下好似在流动。女孩向父亲微笑,眉目间满是孺慕之情。
“好孩子。”城主欣慰地饮尽杯中物,坐回座位。紫极宗是赫赫有名的宗门大派,看不上他这小地方的人也正常。若非爱女林雪陵拥有顶级资质,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毕竟人家在这席上坐一阵,就已经是给了城主林修信天大的面子了。
“时候差不多了。”白发老者起身扬起拂尘,“走吧。”
林雪陵依依不舍,与父亲道别,慢慢走到紫极宗那一边,一行人正待启程,却见老者顿住脚步,仰头望天。
“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白发老者眯起眼睛,胡子都立了起来,挥起拂尘向前凌空出手,“魔头,我紫极宗收徒岂容你逞凶,纳命来!”
沛然一击在天边炸开了花,哪有半分人影?只闻笑声郎朗,“赵建波见了我都要绕着走,你齐建涛算什么东西?”
赵建波乃紫极宗宗主,紫极宗众弟子听闻此语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剑来,严阵以待。
“别呀。”瘦成麻杆的中年男人一把拽住对方的袖子,眉头紧皱,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三十两就三十两,谁叫这赔钱货没用呢。”
男人把买家引进巷子,买家身后跟着两名跟班,一行人七拐八拐,进入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说房子都是抬举,这一路都是简易木板搭出来的隔间,地上挤挤插插堆着各种生活用品,好好的一条路都没有下脚的地方。破旧的毡布遮挡住木板之间的缝隙,看起来勉强能住人。
男人引路前行,直走到最深处,撩开帘子,指向墙根一角:“看见没,这就是我亲闺女,从今以后她是你的了。”
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买家嫌弃地用手捂住鼻子,偏头看向墙角的人:“怎么一动不动的,不是死了吧?”
男人连忙打包票:“这不是睡着的方便带走嘛,醒了哭天抢地的,那多麻烦。”
“你倒是聪明。”买家笑得鄙夷。“还不是这赔钱货总给我惹麻烦,养她十几年,一点回报都没给我,全是白搭!”男人咬牙切齿,在地上直跺脚。
买家不言语,示意手下把人带走。
也不知“亲爹”对女儿用了何种手段,女孩子软趴趴地倒在一边,两个大汉粗鲁地触摸鼻息,把人架起来都没醒。
确认货物完好,买家一个眼神扫过去,底下人立刻扔了一块银子给男人。男人欢喜地把银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看了人事不知的女儿一眼,转眼就带着钱窜出八丈远。
那架势,好像女儿是什么洪水猛兽。
汉子把女孩抱在怀里看正脸,笑呵呵的:“爷,这小妞长得标志,咱们赚了。”
女孩身材瘦小,穿着破破烂烂,脸上灰扑扑的,可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五官清秀得恰到好处,是个美人胚子。
被唤作爷的人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要赚就赚大的。走,去怡香院。”
“张娘子那边……”另一名大汉欲言又止。
爷一指头杵上那人的脑袋:“蠢货!是这丫头欠绣坊的钱,又不是老子欠。张娘子要债,找她老子要去!”
张娘子是会昌城桃花绣坊的坊主,眼下脱不开身,这才出酬金五两拜托地头蛇冯二帮忙要债,冯二出手要价虽高,对付贫民却很有一套。
可在冯二看来,女孩的姿色直接卖到怡香院,赚个百八十两都不是问题,谁还在乎那五两银子啊!
冯二加快脚步,“快点!耽误了老子去城主府吃席,你们都不用活了!”
大汉们连声答应,大步前行,完全没注意背上的女孩早已醒了过来,神思清明,哪有一丝晕眩的样子,她狡黠一笑,悄悄朝天比了个手势。
只听啪的一声响,一块木板从天而降,摇摇欲坠的板房经此痛击四分五裂,迅速崩塌。冯二骇了一跳,慌忙闪入看起来相对牢固的空间,两名大汉紧随其后,三人将将站定,上空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冯二,送你点好东西。”
冯二与两名大汉闻声抬头,只见大量白粉从天而降,立时将三人的眼睛糊上白墙,女孩趁机捂着眼睛挣开钳制,灵活地跳开,走之前还踹了冯二一脚。
瘦成麻杆的亲爹在墙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粉,怒道:“回去告诉姓张的婆娘,这三十两是我女儿的工钱,是我们应得的。她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女孩麻利地爬上墙,双手叉腰,气得小脸都皱了起来,“说好了加急工钱三倍,成天监工逼我干活儿,最后说我欠她钱,还把你放出来咬我,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还不要脸的人!”
冯二双眼不能视物,循着声音指向女孩,阴恻恻道:“小丫头,我看你活腻了。”
女孩俯下身子,三个无赖通身白粉目不能视,蹦蹦跶跶只会扑腾。
“我就在这里,你能把我怎么样?”女孩说着从墙上摸出一块石头砸冯二的脑袋,正中眉心。
“好了小莲。”亲爹拍了拍闺女身上的灰,“我们走吧。”
“池唐,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得罪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也就是池唐,大大方方地在墙上走了两步,笑道:“有能耐追上我再说吧。”
说罢,池唐带着女儿从墙上一跃而下,翻出事先藏好的衣服,直奔公共澡堂。三十两银子他小心地藏在头发里,一番清洗之后,父女俩换了衣服在外面集合。
池莲身量不高、身板瘦弱,可洗去了一身脏污,美貌便再也藏不住,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的好似黑曜石。
就是眼眶下的黑色,过于重了些。
当初绣坊说缺人手,花大价钱请池莲进城帮工,为了赶工,她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成天缩在机房里面,就没出来过。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看什么都新奇,吃的玩的都想尝试。
可是无论是卖糖的还是卖鸡蛋的,都在火急火燎地收摊,街上的行人更是兴冲冲地都往一个方向去。
“发生什么了?”
池唐瞥了眼城中最高的建筑,“听说是什么拜师礼,城主请吃席。”
“那岂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池莲高兴地蹦蹦跳跳,“爹爹,我们也去看看吧。”
池唐轻揉池莲的黑眼圈,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吃不饱睡不好,一点个子都没长,已经十四岁了,看着还是个小不点。
左右冯二现在瞎着,他手下再多,还能到城主府撒野吗。
“去,当然去,正好给你补补。”
顺着人潮,池唐父女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门口的士兵面容严肃,对待百姓倒还算客气,只是例行检查就把人放进去。进得府内,绕过巨大的隔断,便能看见排列有序的数百桌酒席,已经有许多人在上面坐定了。
厅堂中心搭了一个台子,上面铺着贵重的红地毯。越靠近台子的酒席菜品越丰富,桌子的质地也越好,坐在上面的人无不衣着锦绣。池唐父女被侍从引到角落坐下,同桌都是些普通百姓,池唐浅浅打了个招呼。
士兵持械在席间来回走动,城主没有下令开宴,底下自是无人敢动,池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烧鸡,咽了咽口水。
午时起,府内不再允许百姓入场。池莲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眼瞅着靠近台子的坐席依次坐满,当她第二十七次把那只鸡用意念大卸八块时,两个人从正席走出来上台。
一个衣着华贵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城主,只是池莲的全部注意,都被城主旁边的女孩吸引。
准确来说,是女孩的裙子。
那是一条水蓝色的罗裙,布料反复浸染,呈现出渐变色,领口是飞舞的祥云,间或几只海鸥盘旋其中。肩膀和前胸绣着精致的白色锦鲤,鳞片交相辉映,尾巴粗壮有力,眨眼便要越过龙门。广袖上的水纹与裙摆遥相呼应,粲然明珠点缀其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末席距离高台有十余丈,可池莲就连裙摆上有几颗珍珠都清楚。
因为这正是她付出辛苦的劳动成果。
怪不得张婆娘找不到人,原来是给城主府送裙子了。
好在已经要到钱了,池莲转头望了望前面的桌椅,搞清楚张婆娘在那里,走的时候才不至于撞上。
城主在高台负手而立,眼光向下扫了几圈,宾客骤然安静下来,只闻城主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远远传来:“帝以会昌,神以建福。神主护佑,无饥无旱。河山苍苍,会昌无恙。嘉乐在斯,与民宴享……”
池莲皱着眉头凑近池唐,“他在说什么?”
池唐摸了摸鼻子,“人家白请你吃饭,说什么不行,听就完了。”
池莲点了点头,提醒老爹走的时候注意张婆娘,又把目光转向高台。
“林某忝居会昌城主二十余载,守边城,固疆土,保我境安康,护百姓安宁。劝益农桑,伐木采石。今小女有幸拜师紫极宗门下,特请全程百姓参与观礼。”
“好!”不知是谁一声长啸,率先鼓掌叫好,其他人纷纷响应,场子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之后城主又说了许多池莲听不懂的话,但“开席”两个字一出,池莲立刻把那只鸡的两条腿卸了下来,分给池唐一半。
百姓在一边吃得欢快,主桌这边完全是另一种氛围。方才在台上高谈阔论的城主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给席间一位白发老者敬酒,“真人纡尊降贵,我敬您一杯。”
白发老者正眼都不给城主一个,其他人以他为首,也是爱搭不理,过了好一阵子,坐在最边上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边城小地,让各位见笑了。”城主举着杯子尴尬当场,一只杯子在这时碰过来,“女儿感谢父亲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少女双手高举酒杯,广袖上的水纹在日光下好似在流动。女孩向父亲微笑,眉目间满是孺慕之情。
“好孩子。”城主欣慰地饮尽杯中物,坐回座位。紫极宗是赫赫有名的宗门大派,看不上他这小地方的人也正常。若非爱女林雪陵拥有顶级资质,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毕竟人家在这席上坐一阵,就已经是给了城主林修信天大的面子了。
“时候差不多了。”白发老者起身扬起拂尘,“走吧。”
林雪陵依依不舍,与父亲道别,慢慢走到紫极宗那一边,一行人正待启程,却见老者顿住脚步,仰头望天。
“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白发老者眯起眼睛,胡子都立了起来,挥起拂尘向前凌空出手,“魔头,我紫极宗收徒岂容你逞凶,纳命来!”
沛然一击在天边炸开了花,哪有半分人影?只闻笑声郎朗,“赵建波见了我都要绕着走,你齐建涛算什么东西?”
赵建波乃紫极宗宗主,紫极宗众弟子听闻此语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剑来,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