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姝对宗明宸说,“王爷若是怀疑我的身份,可以去问齐大人,皇上也行,反正我也不是想成这个亲,不如王爷成全一下我,好让我早日离开盛京?”

    皇家子弟个个都是人精,宗明宸也不例外,她的来历是一定要查的。但是连神秀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何况是宗明宸?

    宣姝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来历,以免引起人们的忌惮和猜疑。

    宗明宸的胸口涌现出一股热流,让他疼痛不已,他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说的方法真的能治我身上的异常?!”

    宣姝点头,“不过,既然殿下不愿,我还有另一个方法。”

    屋内的熏炉散发着安神香气,两人对视些许。

    宗明宸问:“什么方法?”

    宣姝:“我与你订立灵契,从此你我同生共死,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另外,我会去找狐族要来修炼之法,你开始修炼便能逐渐自己调理相冲的气血,不过过程或许会很漫长。等你能完全克服之时,你再找我解除灵契。”

    宗明宸与宣姝靠的极近,宗明宸没有放过宣姝一丝一毫的眼神变化,“果真?”

    宣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的双眼说:“殿下想活命,便听我的,如果不想活,那我便不会再管你。”

    “好,我与你定下灵契,怎么做?”

    “我来画符结印。”

    宣姝在宗明宸手上画下一个繁复的符文,符文呈现出金色的光芒。

    接着,宣姝抬眸对宗明宸说:“定下灵契以后,你就要与我一同修行,不得反悔。”

    既然神秀说宗明宸与自己命运相连,那么不如彻底一些,以后宗明宸便真与自己同生共死了。

    宗明宸点头,“嗯”

    宣姝将自己的手与宗明宸的手合在一起,然后闭上眼睛,“吻我。”

    “什么?”

    “灵契定下必须要这样,我以前与蛇、鹰都是这样定下灵契的。”

    宗明宸:“蛇,鹰?”

    宣姝睁开眼看宗明宸:“你到底要不要活?不定灵契就算——唔!”

    宗明宸低头吻了她的唇。

    宣姝双眼大睁看着他,手中一道光隐匿下去。

    “谁让你亲嘴?亲额头!”

    宗明宸皱眉:“你为何不说清楚?”

    宣姝:“……我真的没说吗?可能是忘了。”

    宗明宸:“?”

    玉公公在门外终于听到了点好事,转身到旁边的耳房睡下。

    翌日,宣姝从床上醒来,宗明宸已经不在屋里了。

    收拾一番后,宣姝准备出去找外面的狐妖问问,走到院中正看到宗明宸坐在绿荫处喂鱼,她静悄悄走了出去。

    宗明宸转头看到她出去,做了个挥手的手势,让暗卫跟着宣姝。

    暗卫在午后回到王府,落于宗明宸面前,“王爷。”

    宗明宸将书放在一旁,斜靠着罗汉床,“她去了哪里?”

    “许氏酒肆,见了一个青楼舞姬,两人交谈之后又去了一处宅院。舞姬央求王妃什么的,王妃低声与她交谈几句,两人去了屋子里。因为怕被王妃发现,所以我没敢细听她们在屋内的谈话。”

    “去查查那个青楼舞姬的来历。”

    “是。”

    宣姝回来后就在自己院子里睡觉,入夜时分去找宗明宸,将一张纸交到他手上,上面写着一些口诀。

    宗明宸问,“这是什么?”

    “我从其他狐妖那里找到的修行之法,我看过,是正常的修行口诀,你大可放心试试。”

    难道白日里她去见的那个青楼舞姬是狐妖?

    宗明宸自幼在皇家长大,从未接触过修道、术法,即便知道自己的半妖身份也没有修炼过,现在也只能试试。

    宗明宸:“我要如何开始?”

    宣姝盘坐到宗明宸身旁,“我来教你。”

    宗明宸学着宣姝的手势,开始按照口诀修炼。渐渐地,宗明宸体内乱冲的血气归于平静。

    宗明宸日渐恢复,皇帝也兑现了之前的诺言,封宣姝为国师。

    衡朝女子也可以为官,国师虽是虚职,但是出门办事会方便许多。

    宣姝离开前,特向宗越问了一句,“陛下,这天下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平日臣能否不上朝?”

    国师这个官,上了朝也只能当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而且还要早起。

    宗越大笑起来,“自然,不过你身为国师,钦天监是必须每月去一趟的。朝中若有要事需要你,朕会单独召见你。”

    “臣领命。”

    宣姝这下没有顾虑了,正打算告退,宗越又开口道:“宣姝。”

    宣姝抬头:“陛下?”

    宗越说:“此次宗明宸醒来,你是否唤醒了他的妖性?”

    “陛下,靖王若不修妖道,即便臣与他合修,他也活不了多久。”

    宗越捏了捏龙椅的龙头扶手,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他是朕最心疼的孩子,但他永远不可能继承朕的江山,否则皇室血脉都会沾染妖脉。朕下旨让你嫁给他,除了救他的命,另外还有一层深意。”

    宣姝问:“陛下担心有天,他用自己的妖术颠覆朝堂,所以陛下让我在他身边,看住他?”

    宗越走下那金光灿灿的龙椅,“这个江山有一半的功劳是属于狐仙的,但是因为我的强求,让宗明宸来到了这世间,这是我的错。我只希望他能安稳地度过一生,他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什么。”

    宣姝低头:“臣遵旨。”

    好一个制衡之术,我才到这盛京就体会到什么叫权谋了,我怀念我的修真界!

    .

    宗明宸修炼十分顺利,他恢复上朝之后,宣姝就很少去宗明宸的院里了。

    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宗明宸愈发气色好了,盛京上下都知道有个叫宣姝的女子治好了靖王的病,还得了国师封号。

    一日,将军府的管家来到靖王府找宣姝,玉公公抬头看了看太阳,发现已经过了正午,于是让管家进了门。

    “王妃刚起来,要等一会才能过来。”

    管家也抬头看看高悬的太阳,再过一个时辰就马上下山了,刚起来?

    宣姝洗漱一番,玉公公便来说了将军府有人来找。

    她来到花厅,管家便跪地行礼,“见过国师大人,奴才是裴将军府的管家。”

    “不必多礼,来找我是为何事?”

    “我们家二爷裴临最近发生了两次怪事,老夫人听说国师道法高强,便让我来请您过府看看。”

    宣姝问:“什么怪事?”

    “是这样的……”

    前几日,裴临夜里醒来,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女子的歌声。

    裴临恍惚中以为是听错了,又闭上眼。

    接着,屋外又传来嬉笑。

    一阵风吹来,窗户发出细微的吱呀怪响,竹林簌簌的声音也大了。

    裴临烦躁地睁眼,把小妾缠着的手挪开,下床去关窗。

    透过窗户的缝隙,裴临看到自己院子里有一个红色的影子。

    裴临的瞌睡醒了大半,把窗户打开,发现一个身穿嫁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背对他站在院子里。

    随着裴临打开窗户的动作,女子也缓缓转头,身子依然僵直地站着,只有脑袋在动。

    女子满眼血泪,嘴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紫红色的牙龈。

    裴临大叫了一声,忽然眼前一黑。

    裴临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窗户紧闭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原来是场梦。

    身旁的小妾醒了,攀上他的肩膀,“怎么了,二少爷?”

    “没……”

    裴临转头,发现满脸血泪的女子近在咫尺。她正抵着他的头,恶狠狠瞪他,用手撕开了自己的脸。

    “啊——”

    裴临跌下床受了点轻伤,大夫说只是梦魇惊厥,没什么大碍。但裴临总觉得浑身无力,只要闭上眼就想到那个女鬼。

    于是将军府请了道士来作法,随后几日,裴临就没有看到那个女鬼,晚上也睡安稳了,此事似乎就告一段落。

    又一个深夜,裴临在梦中跑了出去,正好撞见更夫。

    更夫说,他当时也听到一声嬉笑,随之而来的是后脖子的凉意,手上的灯笼也被风吹灭了。

    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狠狠往前跌了个大跟头。

    借着幽微的光亮,更夫看向绊自己一脚的东西,那是一个男子。

    男子的脸朝下趴着,手背在背后指节扭曲,身体也扭成了很奇怪的姿势,身上只穿了白色中衣。

    更夫捡回掉落的灯笼缓慢地朝男子走过去,用手戳戳男子的肩膀,有点凉但还有温度。

    他心里想着,要么这男子是得罪了人,大晚上被扒了衣服扔在这儿,要么就是喝花酒自个儿撒酒疯醉倒在这里的。

    于是更夫大着胆子把人翻过来面朝上,发现是裴临。更夫拍拍昏迷中的裴临却怎么也喊不醒。

    突然裴临睁开眼睛,十分惊恐地看了更夫一眼,“啊——”

    更夫也被他吓了大跳,“啊——”

    裴临将更夫推倒在地,疯了似的往清明渠的方向跑。

    更夫觉得莫名其妙,骂骂咧咧爬起来,却听到‘扑通’的水花声。更夫赶紧追上去跳入清明渠里把他捞了起来。

    宣姝思索了一下管家的话,“你们请来的道士怎么说?”

    “那道士只说是撞了邪,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但是昨晚二爷就又出事了。”

    “裴临是昨夜被更夫发现倒在外面的?”

    “是。”

    “在哪个坊?”

    管家仔细想了想更夫说的话,“是在永安坊。”

    盛京东西南北有很多坊,一般权贵都住在东边,商贾富人住在西边,北边便是皇宫,南边则是一些平民居住的地方。

    宣姝刚来盛京不久,还不知这些坊间的位置,只知道个大概方向,于是她问,“将军府到永安坊多远?”

    “将军府在城东的胜兴坊,距离永安坊至少要走半个时辰。”

    “裴临深夜出了将军府,为何要花半个时辰跑到那里呢?”

    管家点头,“确实蹊跷,现在二爷躺在家里不省人事,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人可否前去看看?”

    宣姝让玉公公去备马车,“王爷若是上朝回来就说我去将军府了。”

    玉公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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